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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曼正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出神,四周冷不丁冒出几个衣冠楚楚的年轻男人,她立马摘下帽子,将问卷发给他们,开始语无伦次地讲着烂熟于心的开场白。
那几个男人什么话都没问,利落地填完问卷,利落地转身打车离开。这拨人一走,马上又有另外一群人围上来,路曼渐渐察觉到不对劲,可也没多想。
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手上的问卷已被填完,路曼捏了捏因为多了笔墨而厚重起来的白纸,心底涌起暖意。
言景旸从秋意里那个单薄瘦削的身影上收回目光,身体后倚,闭上眼淡声吩咐司机开车。
路曼买了八宝饭,回家后大方地跟在书房批文件的人分享,言景旸蹙了蹙眉,说了句好甜,路曼撑着下巴看他,掩不住笑意的嘴角肆意地勾起,“这是用我自己赚来的钱买来的,再甜也要吃光。”
路曼脸上是浅浅的红晕,染上笑意的黑眸因为缀满细碎的光点而熠熠生辉起来,线衣宽大的领口之上,白皙的脖颈上细细的绒毛隐约可见,且散发出若有似无的,专属于她的味道。
言景旸不由自主地轻压眉峰,将未解冻的一口八宝饭喂进嘴里,一点一点慢慢化成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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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接到同课题组师兄电话,通知说七点需要到办公室交流一下问卷本身存在的问题以及发问卷过程中遇到的阻碍等问题,路曼趴在大床上晃着腿,悠然回道:“不好意思师兄,我现在已经回家了,要不就在电话里交流好了。”
“你等一下,”路曼下床把书包里的问卷拿出来,盘腿坐在床边,手里握着笔随时准备记录,“好了,你说。”
师兄在那头简单交待了一下要注意的问题,路曼一边点头说好一边飞快做着记录,过了一会她忍不住问:“师兄,第一页的个人信息涉及到的方面会不会太过详细了,”手指一行行滑过问卷上的问题,滑到某一行蓦地停下来,“比如,受教育程度跟个人月收入,这两个问题好多人都会回避,是不是需要再修改一下问卷的内容?”
“前面的个人信息是我们研究课题的自变量,第二页上的两个大问题是我们的最终目的,也是因变量,我们就是想知道那些自变量对因变量的结果是否有影响,”那头顿了顿,“对了路曼,你调查的人群能保证随机性跟分散度吗,如果代表性不好,回头我们的样本容量必须要增大才可以。”
路曼揉了揉额角,现在的两千份已经是个不小的数字了,如果再增大……那她非疯了不可。她随意地翻了翻腿上厚厚的一摞,心不在焉地说:“应该没问题。”
挂下电话,路曼开了一罐咖啡,一边喝一边翻看调查到的信息。她发现问卷里有一半的人年龄在二十六到二十八周岁,有私家车,居住区域为交通主干道,学历为硕士以上,个人月收入超过七千,这……好像哪里出了问题,路曼蹙起细眉,脑海里闪过一丝什么,却捉不住。
言景旸推门进来,看到她几乎要纠结到一起的五官,悄声坐到她身后,路曼感受到身后的热源,不急不缓地转过身与他对视,“你说,发问卷过程中一拨接一拨的路人主动停下来做问卷的几率有多大,还是在天气冷到让人话都不想多说的情况下。”
言景旸静静看了她一会,轻声问:“你遇到了?”
“对啊,”路曼苦着一张脸,“本来以为是好事,可是现在看来数据不具有代表性,师兄一定会怀疑是我自己填的,还会批评我没有严谨认真的科研态度。”路曼愁眉不展地看着他,“你不会也这么想我吧?”
“不会。”言景旸拿过她手里的问卷,一份份地翻看,“你看每一份的字迹都不一样,所以不会有人觉得是你自己一个人填完的。”言景旸扫了一眼问卷标题,继续说:“不是说研究完发一篇论文就算科研,你们目前却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对现状的改善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如此,谁都没资格批评另一个人科研态度不严谨。懂了吗?”
“……哦,”路曼放松下来,趁机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你好适合做思想工作。”
“你累不累?”言景旸突然问。
路曼揉了揉后颈,“脖子酸。”
“那我们早点睡?”
路曼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可现在还不到七点。”
“有什么关系,明天早点起床就好了。”
“可……嗯……”
言景旸温热的大掌轻轻揉按着她酸痛的地方,“舒服吗?”
路曼点点头,闭上眼享受着他的服务,一会之后,突然难以置信地睁开眼,“我腰不酸……腿、腿也不酸……你别、乱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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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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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曼最近在看一档明星亲子生存体验节目,每周五晚准时备好一堆零食等在电视机旁,就连节目播出之前冗长无趣的广告也看得美滋滋。于是言景旸每次工作完走进卧室,看到的都是某个人吃得双眼发光对着电视机傻乐的景象。
“你要吃吗?”路曼将手里的一大包薯片递到言景旸面前,目光却没分给他半分,言景旸没有睡前吃零食的习惯,回了句我不吃便坐在床头看财经杂志。无奈路曼总会出人意料地突然笑出声,偶尔顾及身边人的情绪忍笑时,肩膀也是一抖一抖,更为严重时床都会随着她的动作颤动起来。
言景旸单手合上杂志,将视线落在电视机屏幕上,沉默着看了一会,对她的笑点依旧无法感同身受,修长的手指此起彼伏地敲打在膝盖上的杂志,路曼听到异响侧头,微微笑着:“要不要一起看?”
“没兴趣。”言景旸将杂志搁到一边,扶着她的肩膀顺势让她枕在自己腿上,大掌顺好她的长发散在自己的深色西裤上,缓缓合上眼,说:“看完叫醒我。”
她的脸颊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心思渐渐有些飘忽,所幸节目恰巧进了广告。路曼只维持这个不便进食的姿势躺了五分钟,又不安分地坐起来,双手十指交握按上言景旸肩头,下巴搁上去,在他颊边吹了一口气。
言景旸蹙起浓眉,双眼闭得更紧,路曼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尖,轻声说:“你很累吗?”言景旸没作声,路曼转过身来继续盯着广告时间倒计时的进度条,不久身后传来他低沉而略显无奈的回应:“不累。”
路曼转过身,嗓音柔柔地:“那一起看嘛,顺便看一下你会不会是个合格的爸爸。”
言景旸闻言挑了挑眉,冷硬的五官或许因为灯光的缘故竟染上一丝暖意,无波无澜的语调却依旧显得云淡风轻:“你喜欢小孩子?”
“我喜欢看但是不喜欢自己养,喜欢他们不哭不闹乖乖听大人话的时候。”
节目里的明星爸爸们正对着面粉愁眉不展,忙得手忙脚乱,路曼再次笑出声,慢慢挪到他身边,他的大掌自然而然落在她腰间,她问:“你会做饭吗?”
“……大概会。”
“那就是没做过饭,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路曼轻描淡写地下了结论,感到腰上的力道骤然一紧,违心恭维道:“不过你那么聪明,这种事一定难不倒你。”
言景旸盯着屏幕上的画面,眼神流露出不可思议,依旧是倨傲地淡淡“嗯”了一声。
这档真人秀节目不似那些充满华丽噱头的室内综艺,大荧幕上演技炉火纯青的男演员不经意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自己对孩子或温柔或严厉的一面,他们此刻卸下了明星的光环,以普通父亲的身份重新出现在观众的视线里。
“怎么样,其实没那么无聊吧?”节目播完,路曼侧头问他。
“还可以,”言景旸手指穿过她发间,携起一缕悠悠然缠绕起来,“你真的不考虑孩子的问题?”
路曼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望进他深邃的眼眸,迟疑道:“我还在上学,而且我还年轻,做妈妈不急的。”
“嗯。”他收回手,后仰了身子,倚在床头,声音听起来竟有些闷闷的。
路曼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主动将手交给他,诧异地问:“你从前不是不考虑这件事情的么?”路清文生日宴那次,他语气里的情绪不像是假的。
“你不想就算了,”言景旸拨了拨她额前的刘海,“不要乱想,去洗澡,明天我们一起去超市买菜,好不好?”
他略带宠溺的暗哑嗓音听在她耳朵里,让她条件反射地红了耳根,垂头应了一声,下床走向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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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言景旸亲自驱车载她去了超市,周六的超市看起来跟居民区的菜市场没什么两样,一样的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言景旸的大掌一直罩在她肩头,单手推着购物车在略显拥挤的人流中缓慢前行,他俊朗深邃的五官、挺拔颀长的身材吸引了不少年轻女孩子的目光,只是他周身仿若寒雪冰霜的气温却让人不自觉敬而远之。路曼对言景旸的冰山脸已经见惯不惯,哪天他对人展开温柔微笑的时候,她才要怀疑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人走到水果蔬菜区,路曼迅速扫遍周围的人群,瞄了身边的人一眼,语气诚恳:“要不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把买好的菜带过来,里面人太多,会挤。”
言景旸松开对她的钳制,改为双手推着购物车,淡淡道:“你去选菜,我就在你身后。”
“那好。”
路曼选着菜,终是忍不住回头寻他的身影,其实又哪里需要去寻,无论什么时候,她只要一个转身,只要他在那里,她的眼里只会看到他一个人,其他人都会成为陪衬。
在她眼中,他就是水墨画里唯一的那一抹色彩,闪耀,明亮,她一切情绪的起伏全部是因为他,也只为他。他对她温柔也好,淡漠也罢,从最初的心动走到现在,已经不是她想要随时随地全身而退就可以像一切都未发生过一样,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足够让她意外了,只不过突然降临的这一切有时候会让她觉得不够真实,她很害怕现在的梦幻美好化为泡影。
在她愣神之际,有人已悄然走到她身后,在她肩头拍了一下,路曼肩膀微一瑟缩,转过身来,待看清来人难掩意外,“乔任,这么巧,你也来买菜?”
乔任低低叹了一口气,摊摊手,“我陪我妈过周末。”
“真孝顺。”路曼揶揄。
“你一个人?”
“不是,”路曼指了指浓眉紧蹙,推着购物车艰难地穿梭在家庭主妇之间的人,“他陪我一起来的。”
乔任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高大的男人恰好停步,抬眸望过来,眼神锐利如刀,乔任面色平静地与他对视,半晌才移开目光,垂眸无声笑了,眼底嘴角淡淡的嘲讽意味一闪即逝。
“你继续挑吧,我得过去盯着我妈,免得她又要买很多我不爱吃的菜。”
“你不爱吃的菜营养才丰富,”路曼撇嘴,摆摆手,“下周见。”
乔任道了声拜拜,双手插|进裤袋,转身前似笑非笑地望了言景旸一眼才迈开长腿离开。
言景旸面前豁然开朗似的空出一道小路,他不急不缓地推着购物车来到路曼身后,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金针菇,说:“我不爱吃真菌。”
路曼回头笑望他一眼,将手里的一捆金针菇放回原处,脚步轻移,解释着乔任是跟她本科期间一起做实验的同学,言景旸神色淡淡地听着,心底某些不安的因子却开始纷纷扰动起来。
也不知道是言景旸挑食还是超市里的菜不对他胃口,在他的意见参与下,两个人逛了一个钟头,购物车里的菜还是少得可怜,到二楼结账区,路曼从食品架上拿了好几罐彩虹糖才开开心心结账。
坐回车里,路曼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罐,拿出一颗喂到正专心开车的言景旸嘴里,“尝尝看,这个不甜。”
言景旸慢慢嚼开,口腔瞬间沉浸在一片酸味四溢的海洋里,勉强吃完一颗,牙龈都开始酸胀,定了定神,凉凉地瞥了身旁笑得乐不可支的人一眼,沉声道:“回家再收拾你。”
路曼立马坐直了身体,目不斜视地看向窗外急速后退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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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景旸将车子开得又快又稳,回到别墅,路曼将买回来的菜一样样放进冰箱,主动冲了一杯热可可端到言景旸面前,笑容里写满了诚意跟讨好,言景旸接过,放到一边,大掌扣住她纤细的手腕,路曼一瞬间浑身紧绷起来,语气忐忑,“我、我可以解释。”
言景旸眼神示意她继续,路曼咽了咽口水,斟酌地一字一句酝酿好才说出口:“那次的八宝饭你说味道太甜,我就想既然你不爱吃甜,酸的总可以吧,所以今天才会给你吃彩虹糖,我真的没想到你吃不了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