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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吧,”王总说,“我现在给你拿我们厂生产的啤酒样品,你早点回去,也好交差。”
“那谢谢您。”
王总交给她酒样后,又派车间主任领她在酒厂里面转了一圈,重点向她介绍了酒厂的废水处理工艺,炫耀说废水处理好后COD能够到100以下,路曼也就点头,表示她相信。而事实上,谁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么一个小酒厂绝对不可能在废水处理上耗费那么多。
经济跟环保兼顾,对于这样一个私人开的制酒厂来说,实在太难。
临走之前,王总让路曼向导师转达他的谢意,并客气地说,以后如果有需要也可以打电话找他,他能帮得上的忙,一定帮。路曼只能微笑着点头说好。
回去的路上,路曼头靠在公交车车窗上,轻轻闭上眼睛休息。迷糊之间突然一阵心慌意乱,缓缓睁开眼后,手下意识地摸向手机。
果见上面有一条短信。是言景旸发来的,短信内容只有七个字:我在研究院等你。
她要做的实验,所需要的实验仪器,只有研究院那里的才是精确度最高的,她没告诉过他她回来准备去那里,但他却知道。路曼盯着那几个字看了一会,终究抵不住困意,再次眯眼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公交车已经到了终点站。她拿上包匆匆忙忙下车,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学校。
刚刚在校门口迈下出租车,几辆消防车、救护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进了校园。那种莫名心慌的感觉又来了,右眼皮也跳得厉害。
她没有多想,继续往实验楼走,一路上碰到许多脸上露出惊慌面容的学生,她向前走了几步,终是忍不住拦住两位女生,问道:“同学,请问一下,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位女生想要回答,说话却有些不利索,另外一位较为冷静的女生替她说完:“咱们学校实验室发生了爆炸,我们刚刚从那边过来,看到那边房顶都坍塌下来,大约得有一整间实验室那么大的地方吧,炸成一片废墟了,实验楼旁边的宿舍楼,窗户都震碎了……”
女生还在继续说着,路曼感觉整个世界都晃了一晃,身体也摇摇欲坠,声音都是颤的,“是哪个系的实验楼?”
“不清楚,”女生说,“我们俩不是这个校区的,今天周末过来找同学,不过那个实验楼只有一层,而且位置挺偏僻的,我看到离那座实验楼最近的宿舍楼墙上写着10,应该是10号宿舍楼旁边吧?”
只有一层、10号宿舍楼旁边,哪一条都证明那是他们系研究院的实验室无疑。
“谢、谢谢。”路曼告别她俩,好不容易才从包里摸出手机,想也未想便给言景旸打了电话,那边却迟迟未接起。
她一边往研究院的实验楼跑去,一边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继续拨他的电话,直到刚刚的消防车、救护车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视线里,她挂下电话,收起手机,继续向前走去。
刚刚发生爆炸的平房实验室只余一片令人惊骇的废墟,水泥里面的钢筋暴露在空气中,已经在爆炸的冲击力之下弯曲地厉害,不断有黑烟闯入天空,空气里满是爆炸后灼烧跟灰烬的味道,闻在鼻翼里,那样地令人绝望。
救援人员正站在一片废墟之中,寻救受伤的人。
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办法去想。
只一瞬间,她眼里的泪便掉了下来。
她站在原地怔了很久,正欲再走近一点却被人拦了下来,“同志,里面是爆炸现场,现在已经封锁,您不能进去。”
“实验室里面有人受伤吗?”
“目前还不清楚里面有没有人。”
路曼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一些,每个实验室都不是随随便便能进的,他如果要等她,也不可能跑进实验室等她的,因为他不知道实验室门牌号。
他只有可能等在门口,所以他一定没事的。他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许他的手机设置成静音,所以听不到手机响,也许这时候他已经回家了呢?路曼想到这里,再次有勇气拿起手机,却听到身后同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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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一会会有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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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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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X!刚刚吓死了;‘砰’地一声;整个宿舍楼都晃了晃,我就觉得地震没这么大声音;跑出来才知道原来是爆炸了!”
“是啊,我正在床上补觉,听到声响;睁开眼一看;门框都被震歪了;窗户上的玻璃一下子就碎掉了;我立马随便套了件衣服跑出来;还以为是宿舍楼要倒了……”
“就是不知道那一片废墟底下有没有人,上面说不定有人在做实验呢,要是恰好在那个实验室……”
“你快闭嘴吧,乱说什么东西!”
路曼在一边听得心惊肉跳,握着手机拨他电话的手又开始发颤。耳边一直是不急不缓的“滴——滴——”声,如果没事,快点接啊!路曼两只手都握在手机上,仿佛那样的话他便能听到她心里的话。
就在她以为电话再次没办法打通的时候,那边刺啦一声,“喂,曼曼。”他低沉又略显疲惫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她却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再次落下泪来。
“你怎么了?”他听不到她的回应,急忙问。
路曼确定是他的声音之后,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手掩住嘴巴哭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你在哪里啊?”
“我在……”他的声音突然顿住,反而问她,“你在哪里?还在制酒厂?”
“我问你在哪里!”
“那么凶……”他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听起来那么累,“我现在应该很快能回家了吧?”
“还好你今天上午没在实验室,还好。”他突然没头没尾地感慨了一句。
路曼知道他没事,理智恢复了一些,这时听到他这句话便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不想深究了。他没事就好。
对面突然传来他的闷哼声,过了几秒他开口,“我现在有别的事,先挂了?”
“嗯。”路曼应了一声,却没有挂断电话。
那边也没挂断,似乎在等她先掐掉。
路曼将手机从耳侧撤下,放到眼前,看着屏幕上他的名字,几秒之后才按了挂断键。
而这时,救援队的人也宣布说实验室里并没人在做实验,没有搜寻到人。
也就是说无人受伤,路曼心里这样想,迈开步子准备离开,余光却瞥到旁边救护车车厢后面跳下来一个人。
她缓缓转身看过去,对上了言景旸诧异到难以置信的眼。
他上衣外套上有血迹,右臂袖子上尤其严重。面容很疲惫,像是一阵风吹来,就能将他吹散。
“曼曼。”他动了动唇,声音低到几乎听不到,他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阔步向她走过来,长腿迈过警戒线,在她面前站定。
路曼大脑仍处于短路状态,很久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却很呛,“你不是说要到家了吗?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骗我很好玩吗?”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隐隐带泪的眼。
“我不是说让你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吗?你干嘛还待在这里?万一,万一……”她说不下去了,万一他不能像现在这样站在她面前,她该怎么办?万一她真的不可能再见他一面,她该怎么办?
那样的话,她剩下的人生,都不可能过得快乐吧。
她以为自己是一只风筝,可以自由自在地飞,却忘了那根线,自始至终都握在他手中,他只要轻轻拉一下细线,她便能感受得到。他想什么时候把线全部收回,她也只能认命地回到他手里。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这段日子以来,做好的所有心理建设、情绪调整,在以为会永远见不到他、失去他的那一刻就已经土崩瓦解了。
“曼曼,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言景旸现在看到她掉泪,比有人在他身上捅一刀还要疼。如果有办法让她永远不会再掉泪,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路曼躲过他伸过来的手,视线再次落在他的手臂上,“你胳膊怎么了?”
“没什么,擦破点皮而已,刚刚在救护车里面,护士已经帮我包好了。”言景旸朝她笑了笑。
擦破点皮会流那么多血?当她弱智?路曼瞪了他一眼,语气却软下来,“很疼吗?”
言景旸愣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语带笑意,“不疼。”
“那我看看。”路曼说完,心思没经大脑便抬起手去碰他的胳膊,刚刚触碰到他,便听到他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对不起。”路曼急忙收回手,不知所措地问他,“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以直接回家吗?不需要再去医院看一下?”
“不用。”言景旸绕到她左侧,故意用右手牵她,她小小地挣了一下,听到他“嘶”地一声,便没敢再动。
走出几步发现不对,她转过头看他,却发现他走路姿势有些别扭不对劲。
她看了他的右腿几秒,突然问,“你,右腿瘸了?”
她的眼中没有半点嫌弃,只有难以置信跟担心。言景旸忍了忍,没把真话讲出口,面不改色地点头,“可能吧。”暂且得到她多一点点的关心也好。
“那怎么办?”路曼停下步子,看着他右腿的眼睛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忧虑,“刚刚腿也包扎了吗?是暂时这样还是以后也这样?我还是送你去医院看看吧,好不好?”
言景旸伸出左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真好,他的小刺猬,终于又回来了呢。
“不用了,其实我只是有点腿麻。”
“为什么会腿麻?被什么东西压到了吗?”
的确是的。不过压着他腿的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性别女。爆炸的那瞬间,他距离爆炸中心不是太近,所以只被飞过来的建筑物残骸划伤了胳膊,但是他身边不远处的一位女生却因为受到冲击,加上害怕,晕了过去。
刚刚在救护车里,她原本躺得好好的,醒来之后坐在他旁边说了一会话,再次睡了过去,一会之后,她便枕到了他腿上,那时候护士正在为他胳膊上的伤口消毒,他没办法动,等他接完电话,护士为他包扎完,他才费力地将那位女生扶起。
费力是因为,那位女生的身材跟路曼截然不同。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能讲真话,便说:“可能坐太久了吧。”
“哦。”总之没事就好。路曼回握他的力度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言景旸垂下头,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忍不住想,倘若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那样的话,就算他流再多血都没关系。
路曼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坐进车里,心里面都有同一种难言的情绪涌动,一路上两个人默契地没说话。
她怕一说话,就会破坏此刻的温馨美好。
他怕一开口,她便再次毫不犹豫地离开他。下一刻的命运,就下一刻再来面对。而现在只需要享受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李管家看到两个人一起回来,先是惊喜,看到言景旸胳膊上的伤,又是担忧疑惑,“少爷怎么受伤了?”
路曼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到自己学校,如果不是让他猜到自己会到研究院那边做实验,他也不会出现在那附近,差一点就……
路曼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言景旸已经随便说了几句话搪塞过去。
他上了楼,路曼在厨房为他做了午饭,还亲自送到二楼。
言景旸看她这样,忍不住就想,如果他受伤再严重一点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很长一段时间都陪在他身边。
那样多好。
可是他又清晰地知道,以她的性子,怕是他只要伤口一好,她立马会拍拍屁股走人。两个人会再次回到前段日子的状态。
可是能怎么办呢?他如今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走好每一步了,确保自己不会再触及到她的底线,惹她生气,让她难过。
这样的日子,平平静静地过了三天。
在私人医生跟路曼的照料下,言景旸胳膊上的伤口好的很快。路曼果然像他想的那样,从他伤好后便不再过来。
路曼这几天是真的很忙,忙着写毕业论文,忙杨彦风公司的事情,还有……相亲。
前几天路清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