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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这段日子以来每天下线之后泡论坛，他已经不像刚来时候那样对博丽神社的地位茫然无知，自然明白这座神社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幻想乡最核心的所在，以天帝居所的“白玉京”形容也毫不为过。
守护幻想乡的伟大巫女所居住的地方，理应是这个模样！
跟在刘雪姬身后，犹如腾云驾雾一般穿行在茫茫光点之中，程鹏来到了博丽神社后院的大树旁。
树下，一位穿着朴素红白旧衣的巫女正注视着那株参天的古木。
“灵梦，你准备出发了吗？”刘雪姬问。
巫女摇摇头，依然注视着古木。
“幻想乡……你觉得这是个好地方吗？”
“很好啊，大家都很有爱……我很喜欢这里。”
“那不过因为你是不死的异人而已。”博丽灵梦并没有将目光投向讶然的刘雪姬，而是透过光芒之中的古木，望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对于只有一次生命的人类来说，幻想乡是一个很残酷、生存不易的地方。”
“当年人们之所以搬到这里来居住，是因为外面的世界有着残暴的领主和蜂起的盗贼，因为统治着国家的人肆无忌惮地残害着他们——相比之下，虽然幻想乡里面要面对着妖怪们的威胁，总还是好得多。”
“这就是所谓‘苛政猛于虎’的道理吧。”程鹏立刻便想到了柳宗元那篇著名的文章，“永州之野的毒蛇中人必死，却依然没有官吏来得可怕。”
“我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我也无法想象那样的时代，但怎么也觉得非常可怕。”博丽灵梦叹了口气——这是程鹏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除了“淡然”以外的神情，“可怕到幻想乡的人们，宁可和袭击人类的妖怪们战斗，也不愿意离开。”
程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告诉她外面的世界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
如果知道了人类现在离开幻想乡，其实可以比在这里过得更好的话，或许会深深打击到这位巫女吧。
“其实妖怪们也很可怜的。”博丽灵梦话锋一转，突然又说起妖怪来，“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消灭了多少妖怪吗？”
刘雪姬摇摇头。
“这两年比较少了，我刚成为巫女之后的那段时间，因为刚刚获得力量，不能很好地控制，然后年纪小不懂事，每次受到人们的拜托就会去退治妖怪……”博丽灵梦的脸色微微黯淡，“死在我手上的妖怪，多得我自己都数不清了……”
程鹏悚然一惊。
这段时间以来，他也见识到了不少妖怪，深知能够称得上“妖怪”的，即使本身力量并不很强大，多半也有些特别的本事——但更多的则是实力强得可怕，譬如乌鸦天狗射命丸文那样厉害的角色，居然也只是天狗族人，而非天狗一族的“妖怪”，妖怪们的厉害，由此可见一斑！
但是这样厉害的妖怪，却在博丽灵梦手下死伤无数！
博丽巫女，究竟是何等强大的存在啊！
“后来我年岁渐长，阅历也渐渐丰富，就常常在想，为什么大家非得杀个你死我活？为什么不能用较为和平的方式解决矛盾？”
“袭击人类，是妖怪的天性，但这个天性其实并不要求非得做到‘杀死人类’的地步；我去退治妖怪，妖怪们打不过完全可以认输，也没必要非得跟我战斗到被我杀死的地步——有什么必要呢？”
程鹏和刘雪姬面面相觑，无法回答。
“我可以控制出手的分寸，但仅仅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无法减少遍布于幻想乡之中的杀戮和残酷，究竟怎么做才好呢？”
“而且啊……无论对于什么样的敌人，我都能轻而易举地获胜，这样的战斗，也越来越索然无味了……”
程鹏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明白博丽灵梦了，之前明明还在悲天悯人，但一瞬间之后居然就开始感叹敌人太弱打得不尽兴缺乏挑战和悬念……
这种跳跃式的思维，让他无法理解。
“所以我提出了符卡战争的规则，让原本你死我活的战斗用比较温和而且也比较有悬念的方式来进行。”博丽灵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随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幻象一般，“基于符卡规则，因为战斗而带来的死伤会大大减少，妖怪们不用杀人就可以完成‘袭击人类’的行为；而英雄们要退治妖怪的时候也不用付出巨大的牺牲进行血战，努力加上少许运气就能够得到胜利——这同样也适用于妖怪们挑战我。”
“如果能够把这套规则普及的话，相信幻想乡一定能够变得很好吧……”
“是的！”刘雪姬大声回答，“你的符卡规则，必定会给幻想乡带来一个更加平和却也更加充满活力的未来，会让大家生活得更加开心，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都会因此受益——即使他们并不感谢你。”
“不仅如此，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妥善运用这套规则，为自己寻得更多的充满悬念的挑战！”
博丽灵梦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弟子。
“希望你说的是对的。”
然后，狂风掀起。
这阵风来得毫无征兆，方向又是扑面而来，程鹏和刘雪姬都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然后，等风突然停歇的时候，博丽灵梦已经不见了。
只有一道黑色的裂缝，出现在古木下方。
提示：博丽灵梦和蕾米莉亚·斯卡雷特的决斗即将开始，有意前往参观者请从间隙通道进入决战地点。
程鹏和刘雪姬对视一样，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惊讶。
关于“博丽灵梦和蕾米莉亚会在哪里开打”的话题是这段时间论坛的热点之一，幻想乡几乎每个地点都被拿出来讨论，但却都有各种不合适的因素——这种不合适要么是针对蕾米莉亚而言，因为吸血鬼这个种族的弱点毕竟太过明显；要么是针对那么地点的原住民而言，毕竟两个顶尖高手的战斗，肯定会对周围的环境造成巨大的破坏。
至于博丽灵梦……倒是根本没有人担心她可能会输。
有和幻想乡的妖怪长者们关系很好的玩家曾经打听过这个问题，答案是完全一致的。
“大概这一战之后，幻想乡就再也没有吸血鬼了吧……”
“即使这两年脾气变好了，但那个鬼巫女依然不是可以挑衅的目标呢！”
“活了五百岁都没学会在强者面前谦逊的家伙，死不足惜。”
诸如此类的言论从一个个老牌妖怪们嘴里说出来，她们不约而同地提前给蕾米莉亚判了死刑。
老实说，吸血鬼蕾米莉亚·斯卡雷特在幻想乡里面的人缘并不好。
一方面是因为她避世隐居，几乎没有人际交往；另一方面是因为她过于高傲，做事肆意妄为。
就拿前不久的红雾异变来说吧，没有和任何人联系，随随便便就掀起冰冷的红雾遮住了整个幻想乡，这种行为不仅让人类吃了大苦头，几乎到了无法出门的地步，也让很多喜爱阳光的妖怪们火冒三丈。
如果不是博丽灵梦出手，让她收掉了红雾，只怕这位吸血鬼早就已经死在因为被遮住阳光而愤怒出手的大妖怪们手下了吧……
毕竟就算加上同住的大魔法使、超能力女仆和武术家门卫，人丁稀薄的红魔馆也不足以战胜数目庞大的“喜阳族”。
比方说——向日葵花田的风见幽香，那就是著名的强大妖怪；还有会因为如此严重罪行而震怒的阎王殿下；加上很多曾经被蕾米莉亚有意无意得罪过的妖怪……
得知蕾米莉亚要和博丽灵梦约定时间再次决斗，相信很多妖怪都心中暗喜吧。
当程鹏从黑暗的间隙通道来到战场的时候，立刻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飞在空中的参观者有很多，其中不少都散发出令他战栗的恐怖气息，但这些围观者们之中，却只有寥寥无几面带忧色，反而有不少喜笑颜开。
比方说，看到他之后眼睛一亮，闪电般冲过来，拿出纸笔询问他和“博丽灵梦的弟子”究竟有什么关系的射命丸文。
幸运的是因为大战迫在眉睫，又或者是刘雪姬的身份让这采访狂人有所忌惮，这次她并没问什么令人难堪的问题。
采访之余，程鹏也询问了她对于这一战的看法。
“我们天狗一族是飞得最快的，唯一能跟我们比速度的大约就是吸血鬼了。”射命丸文满脸笑容，“所以从今天之后，幻想乡最速的称号就由我们天狗一族独享了！”
“难道你忽略了我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雾雨魔理沙乘着扫帚飞了过来，大声说，“我对自己的速度可是很有信心的！”
“用不了几十年，你就会老到连门都出不了，更不要说‘速度’了。”射命丸文很无所谓地说，“我还不至于跟寿命短暂的人类计较。”
这强有力的回击让雾雨魔理莎哑口无言。
而就在他们交谈的短短几分钟里面，战场所在的广袤大地上，已经挤满了参观者，还有不少拥有符卡的玩家正在腾空飞起，以便占据更高的观战位置。
遍布于各地的黑色间隙之中，还在源源不断地走出人流。
“或许幻想乡的十多万玩家都聚集在这里了吧？”程鹏好奇的观察着人群，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真是太壮观了！
第32章幻想乡第一次的符卡大战
“齐之临淄三百闾，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而在，何为无人？”
这是公元前六世纪，贤者晏子出使楚国时，用以形容齐国人口众多的话语。
如果翻译成现代白话，大致上就是说齐国临淄人口众多，大家举起袖子就能形成云彩、遮住太阳；大家抹一把汗，就能形成雨水；肩膀挨着肩膀、脚跟碰着脚跟……总之是人多得一塌糊涂！
这话当然只是艺术夸张，但程鹏却觉得，若晏子复生，来到此时此地，必定会哈哈大笑，叫着：“喏！这就是我们齐国的景象！”
广袤无垠的大地，即使程鹏飞在十多米的空中也看不到它的边缘。
而此刻这广袤的大地上，到处都是前来观战的玩家。
甚至连穷极他视力的地平线上，都能隐约看到人影攒动。
玩家们可不是节日大典上那训练有素的阅兵队伍，他们不可能排成整齐的密集阵型，反而在不断地走动和交谈着，这让原本就有点拥挤的大地上更加嘈杂。
乱糟糟的声音汇成一片，犹如万马奔腾一般，听得人脑袋嗡嗡作响。
程鹏用力摇了摇脑袋，又运起真气堵住耳朵——也亏得他这段时间真气精进不少，否则还真没办法把内力用得这么精密，要是在以前，他倒是能用内力把耳朵堵起来——顺便把整个脑袋也冻起来，称得上是很有个性的自杀方法。
果然，堵住耳朵之后，世界一下子就清净了。
看着乱糟糟的人群，却听不到半点声音，实在是很奇妙的体验。
于是程鹏居然还有兴致去研究研究玩家们的分布情况。
这么一研究，便被他看出了一些问题来：
在场的玩家们，似乎不少都是有矛盾的……
比方说他已经看到之前在山道巧遇过的“小虫子有大理想”那群人，他们把神色不安的茜蒂丝护在中央，满面怒色地和另外一群人数至少是他们五六倍的玩家们争吵着，袁九牧甚至连程鹏送他的那把带闪电伤害的长剑都拔了出来，一看就知道很有开打的架势。
而另外一边，魏野、何茗混在不少仙术士打扮的玩家们之中，和一个独臂有角、绾着双髻的女子一起，被成群的幽灵玩家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不少玩家手上都拿出了武器和符卡，若非那个女子本身的气势逼人，只怕他们早就已经乱刀齐下，将魏野他们砍成肉酱。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正在对峙的两群布偶；看到大群提着大刀、巨剑等暴力感十足的大型兵器的玩家们围住了一个穿着超级重铠、扛着远比他们的兵器更加大号、简直像是神殿立柱的超级巨剑的家伙，满脸愤怒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温德，温德正站在一群漂亮的女孩子中间，脸上的面具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此刻他满面春风，谈笑风生，不知道说了什么有趣的话，那些女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
程鹏忍不住发过去一个短信：温德啊，你什么时候对巫女都下手了？人家可是侍奉神的！别给人家捣乱成不！
答复很快就回来了：我左手边这个戴着大帽子的可爱萝莉和她身边那个穿着红色衣服、胸口挂着镜子的美丽御姐，就是她们信仰的神啊。
我勒个去！
程鹏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温德——想不到短短的不到十天，这家伙居然连神都泡上了……那个小女孩也就罢了，温德这小子不是萝莉控，大约只是在刷好感度而已；但那个身材火爆、气场强大的红衣女子……看她的眼神和笑容，只怕距离“攻略成功”已经就剩下几厘米了吧……
于是他对温德发出一个真挚的表情：双手捏拳，竖起中指。
然后他刻意忽略了距离温德不远处保守估计上千人的眼中喷火的男性玩家们。
管他去死！
继续注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