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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作法退下后,精挑细选的百名壮士着一种古老祭司服饰,在台上跳起了祈天古舞。待到大典接近尾声,已过去整整两个时辰。
百姓正要逐渐退场之际,敬仁帝忽站于高台之上,大声宣布道:“朕膝下三子,个个才学不凡,此乃朕一生骄傲。朕素知国师精通天文地理,更能占卜看相。趁着今日这大好时日,朕想让国师为朕的三个儿子看看面相……众爱卿以为如何?”虽看着文武百官问了句,实则未等众人回答,便命人将国师木子影请了过来。
“訾儿、胤儿、腾儿,还不快些过来。”敬仁帝一身威严,精明的眼扫过三个儿子。
三人俱是一怔,怀着不同的心思走上前去。黎訾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茫然不解的三弟黎腾,藏在袖里的手猛然攥紧。黎胤则面色一阴,随即不卑不亢地走上了高台。他与国师虽无甚交集,但他却知外祖多次派人暗中取他性命,一为此人的不识时务,二是切切实实忌惮此人在百姓当中的威信,怕他有一日做出对自己有害的事。没想到,这一日终究是来了。
黎胤朝周太师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接到他安抚的眼神,心里安定不少,嘴角微扬,眼中闪过残忍的光。
木子影来回踱步于三人之间,细细打量几人,良久后朝敬仁帝略一抱拳,眉目舒展,高声赞道:“皇上的三子皆是百里挑一的好儿郎,一为将才,一为相才。”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个更是不过多得的帝王之才。臣恭贺皇上,日后有此帝王,大昭国必当繁荣昌盛!”
三位皇子闻此言后目光各异,百官更是暗中出了一身冷汗。这接下来的话,不管是谁都有些畏怕。
敬仁帝却是大悦道:“国师细细道来。”
木子影走至太子黎訾身边,直直盯着他,薄唇轻启,“太子额头饱满、双目如炬,面相万里挑一,实乃帝——”话音忽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压抑的闷哼,木子影侧头看了一眼穿过臂膀的冷箭,怒意乍现。鲜红的血慢慢染了大半个臂膀。
众臣见之,恐慌惊呼出声,百姓见到心中神人被暗箭所伤,更是激愤地超前涌去。如雪白袍上的鲜血使他们红了眼,大骂出声。
“守卫何在?!”敬仁帝龙颜大怒,“速速捉拿刺客归案!敢伤国师之人,朕要将他千刀万剐!”
木子影淡淡然道:“皇上,臣无事,大典可继续。”说罢,一点点抽出那带血的箭头,朝众人高高一举,怒然道:“有小人以毒箭伤我,妄图毁我祭天大典,盼灾害再至,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其心可诛,杀此小人,杀小人!”百姓大声回道,见国师大人中毒箭而无事,如膜拜仙神一样高呼着附和道。
木子影手一摆,示意噤声,嘈杂的现场立马恢复了原来的肃静。刑部尚书出列,命人取走了国师手中的毒箭,当即送回刑部细查。
此事明明乃取人性命的大事,却被国师化为一个小小的插曲,臂膀上的鲜血仿佛丝毫未影响到那高贵之人,只见他踱至方才因事故退到一边的三人面前。
黎胤扫见那冷淡之人眼中竟出现了一抹狠光,心中蓦然一凉,一种不受控制的惧意慢慢涌了上来。
木子影的双眼犀利地掠过三位皇子,微笑着一字一句道:“三皇子儒雅多学,乃是不可多得的相才,二皇子擅武,可为将才,至于太子,正是切切实实的帝王之相,两位皇子虽好,与之相比却相、差、甚、远。”
黎胤猛地抬头看他,目光阴蛰。黎訾则怔在了原地,万万没有料到木子影竟会说出这一番话,委实叫他吃了大惊。
今日之言,百官甚至数千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太子黎訾便是那万里挑一的真龙天子。那些支持黎胤的朝臣们早已是冷汗涔涔,悔不当初。周太师的一张脸则是青白交加,甚为精彩。
敬仁帝大笑道:“好,甚好。訾儿,日后登基为帝,万莫忘记为我大昭国百姓谋福祉。”
黎訾看他一眼,心中所有复杂的情绪暂压了下去,低头回道:“儿臣定不负所望!”
三人退至队伍之中,整个会场格外安静。就在此时,文官队列中忽走出一人,跪拜在地,叩首大声道:“禀吾皇,微臣有要事上告!”
众人一看,此人却是周太师得意门生之一——兵部右侍郎谢函。
木子影淡淡一笑,冷冽至极。
43、大典变故
周太师心里隐约察觉不妙。这谢函确是他门生之一,也在私底下为他做了不少大事,可是越到后面他才越加发现,此人虽然心狠手辣办事利落,却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奈何那时谢函已经知道太多秘密,自己便只好多给他一些甜头,想着若实在坏了事,他便找个理由命人暗中结果了他。而谢函竟在此时站了出来,他根本没有私下授意!
周太师的额头不知不觉中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祭天大典庄严肃穆,群臣不得随意窃窃私语,而这兵部右侍郎居然冒着触犯天威的后果站了出来,是以众臣若有所思地看了过去,又往敬仁帝的方向瞄了瞄,果见皇上面带不悦,隐有发怒之势。
周太师自然也看到了敬仁帝的表情,心中稍松一口气。
敬仁帝目光冷冽地扫过群臣,将还处于怔愣之中的薛皇后扶于一旁的凤椅处,“玉儿先于一侧歇着,朕今日要好、好处理这事。”话毕,略按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
薛皇后对上敬仁帝幽深漆黑的双瞳,眸子闪了一下,垂眸回道:“多谢皇上。不过臣妾乃一国之母,在如此盛典上自该与皇上并肩而立,都忙活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说完便挨着他站立,同他一齐看向那跪拜之人。
祭天大典中,皇后不过是走个过场,整个大会典中几乎不发一言。除了最开始同敬仁帝焚香插鼎,后面几乎没什么人关注薛皇后。
“谢爱卿可知今儿是什么日子,有什么事不能回到朝中再说?”敬仁帝冷睇他一眼道,脸上的不悦愈发明显。
木子影兀自一勾唇,再抬头时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得不说,皇上的演技还是相当不错的。
谢函一脸惶恐,立马回道:“皇上恕罪,臣此次实乃无奈之举,若臣再不告知皇上,臣怕是活不过今晚了!”谢函刻意提高了声音,饶是外围的百姓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敬仁帝目光一沉,“胡口乱言,爱卿身子正壮,岂会一夜之间暴毙?!”
谢函五体投地,脑门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微臣不敢欺瞒皇上,只因微臣手中掌握了奸臣数条罪证,那奸臣便暗中派了杀手,想取微臣的性命!”
此话一出,众人骇然。谁人不知谢函有周太师庇佑,一般人就算看他不痛快也不会如此大胆地取他性命。众臣只顾惊诧,是以并未瞧见,素来目中无人的周太师此时竟是冷汗涔涔,布有老人斑的手微微轻颤着。
周太师意淫官场多年,乃是威望颇大的两朝元老,也算是个人精中的人精,此时看到谢函演的这出戏,心中早已料得一二,当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周边几个大臣听闻国师之言后,已不愿跟周太师再有太深的交集,便只虚扶了一把,朝敬仁帝道:“皇上,周太师不堪劳累,晕过去了。”
敬仁帝眼中冷意掠过,略作懊恼道:“朕多次规劝太师卸下这一身官职,多在家中休养身子,奈何太师就算是身子乏累至极,亦要继续为我大昭国效力,这份忠心朕要大力嘉奖!来人啊,还不扶太师下去歇息。”
未及有人将周太师带到一侧,一直淡漠不言的木子影开了口,“皇上不必忧心,臣身上带有神丹妙药,只要喂太师吃一粒,臣担保他一盏茶的时间内就能醒来。”言毕,从怀里掏出一小瓶药丸,递给搀扶周太师的侍卫。
敬仁帝这才吁了口气,“国师处处解朕之忧,朕甚敬之。”
木子影微微一低头,也不应答,似是悉数收下了这位天子的敬意。
众人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丝毫不觉得有甚不妥,因为这五年里,敬仁帝对国师一向尊重如此,百姓也因此更加放心大胆地敬畏他们心中的神,国师木子影的形象也变得一天比一天高大。
装晕的周太师听到木子影的话后心里顿时蹿起一把火,国师的话谁人不信,若是服了药丸后还不醒来,怕是众人都晓得他在装晕了。周太师还在纠结什么时候睁眼,那方的谢函却已开始激动禀报。
“皇上!微臣今日要上奏一人,此人正是方才晕倒的周太师!”谢函严词厉声道,声音高高回荡在整个场地上。
下一刻,全场寂静。
敬仁帝怒目而视,“大胆!周太师乃我大昭国两朝元老,尔怎敢污蔑我大昭忠臣?!”
因着周太师常以自己之名在贫困州县施粥放粮,在百姓心中搏了个不错的名头,百姓深信周太师是一代忠臣,对其的敬畏仅此于当朝国师木子影,是以敬仁帝有如此一训。
谢函又大力磕了两个响头,“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微臣知道自己人单力薄,多年来只假装听命于周太师,迫于无奈与其数次同流合污,手中早有其多条犯罪证据。”说着便从袖中取出厚厚一沓纸低头呈上。
敬仁帝走近他,不待侍卫呈递,自己一把将罪状扯了过去。跪着的谢函则趁着他翻看的空档继续道:“周太师结党营私不说,还多次暗中派刺客杀害国师大人!祥云寺刺客一事以及方才那一箭,微臣所料不差的话都是周太师做下的恶行!”
此话一出,沉寂的氛围霎时间被撕裂开般,有什么东西一炸而开,尤其是外围的百姓听闻此话,震惊之余便是暴怒。
谢函只当未闻,又道:“周太师曾暗中收购了多家粮行布庄,以控制百姓衣食,赢取暴利,素日里施粥放粮等善行不过是为了掩盖他利欲熏心的嘴脸,且那些粮商布商若不肯乖乖听从的话,周太师更会以莫须有罪名占有其所有家当!而自打国师大人出现,周太师看中了国师大人的威望,试图拉拢国师大人。”说到这儿,下意识地瞅了木子影一眼,却发现那冷漠之人此时脸色有些青白,撇开心中不解继续道:“想必是国师大人拒绝了周太师的好意,周太师忌惮国师,是以数次派人取其姓名,好在国师大人有天人庇佑,才躲过了重重刺杀。不止这些,还有……”
敬仁帝听得龙颜大变。
昏倒的周太师再也装不下去了,心中几番思考后已慢慢睁了眼,听到谢函的指证后,激动地晃着不稳的身子在敬仁帝跟前跪下,哭嚎道:“皇上,微臣冤枉啊!谢函这小人是因为微臣平日没有多加拂照他,这才伪造出这些证据想要污蔑微臣的清白。微臣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万望皇上明察,还臣一个公道啊!皇上若轻易听信小人言语,微臣愿一头撞死在此处,以表微臣清白!”
敬仁帝抖着手中的一厚沓罪证,大怒道:“朕也不想轻信谢函的话,可朕手上证据确凿,太师还想狡辩么?!”
周太师只管一个劲儿地叩头表无辜,他本身年迈,那可怜样子真像是被冤枉的一样,加之不断有大臣出列为之求情,敬仁帝只下令将其关入刑部大牢,任何人不得探监,并命人细查此事。其实,求情的大臣多为平日依附周太师之流,若不是考虑到周太师一倒,他们也会牵扯其中,谁会有胆子在这个时候触皇上的霉头。
祭天大典除却这么桩意外之事,一切还算圆满。大典结束,百官及人群散去,可惜有的东西只怕是散不了了,一日之内,周太师的各种丑陋事迹便传遍了整个京都,然后慢慢朝各州县散发开来……
木子影冰寒的眸子终于布上了一层笑意,侧头看了看胳膊上的血迹,瞅了一眼乘坐龙撵走远的敬仁帝,心中不由冷笑一声。在旁人眼里,他是天神庇佑,一支毒箭伤他不得,而在敬仁帝眼里,他已经没了多大用处,自己的死活已经不在考虑之内。若不是他早有防备,此时的他早便毒入心肺,无药可救了!他事先在腋下放了一小袋猪血,加之他耳力了得,侧身躲过那毒箭,令其刺穿血袋,造成受伤假象。
木子影很清楚,这个表面仁义的帝王其实早已容不得他,他的威望名声虽是敬仁帝一路捧来的,但没有一个帝王可以容忍有臣子的声望高于自己。且那时的他不过是敬仁帝用来对付周太师的棋子,如今棋子尽其所用,已没有什么必要继续留着了。他确信,若不是因为自己和洇儿的事,敬仁帝更倾向于在今日之后就索了他的命。他能娶黎洇,能做这大昭国驸马,日后自然跟皇上和公主一条心,会心甘情愿地帮助新皇稳定根基。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