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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訾未料她忽然问起这个,想了想,点头,“应该就是江南富商木梁。我记得那一年你才五岁,刚刚懂事的年纪。有一次不知躲哪儿去了,母后急得派人将整个园子都找了一遍,最后发现你竟然在比邻的一个小园子里,正蹲在一棵大树下发呆,手里还拿着一张画。洇儿,你说,那个时候的我们多么幸福……”想起往事的黎訾表情柔和,微微勾了勾唇。
黎洇却听不清他说什么,只依稀记得,那个时候她遇到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他会谈一种好听的曲子,还会作画。
“你是哪家的孩子?怎的跑到我的别院了?”他笑着问,捏了捏她肥嫩嫩的脸颊。
“我是公主,我叫黎洇,哥哥你叫啥?”小女孩嘟了嘟嘴问道,然后指了指某处的狗洞,解释道:“从那儿爬过来的。”
那人似是一愣,打量她片刻,“粉雕玉琢的奶娃娃,说谎可不好。”
“我才没说谎呢,你爱信不信,哼。”小女孩头一扭道。
“啊哈?小家伙还有脾气。”他朗声大笑起来,“我有个别名叫子影,你叫我子影哥哥便好。”
“子影哥哥,你在画画么?”
“嗯,我在画你身后的大树,结果被你遮住了。”他眯着眼笑道。
“大哥哥,你会画大门上的那两个人么?”小女孩好奇地问。
“大门上?……你说的可是门上贴着的门神画像?”他哂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画一幅送给你可好?”
“好啊,谢谢哥哥。”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在暗示自己,只是自己太笨,没有发现而已……
47、子影坦诚
黎洇站在绝尘宫的门口,怔怔地盯着树下作画的男子。
似是察觉到她的到来,那人抬头看她,嘴角微扬,朝她摆了摆手,“洇儿,傻站在门口作甚,快些过来。”
黎洇垂头走了过去,心里有些发酸。以前只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虽然他笑的次数少得可怜,可是得知事实真相后,再看这笑容,却发现那笑容里有着一种抹灭不掉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伤感,似乎早已经与血肉融为一体。
“子影,你在画什么?”黎洇牵了牵嘴角,让自己尽量笑得自然些。
木子影将手中豪笔搁下,将画张递到她面前。
黎洇看到那画上内容后,眼睛的酸痛感更重了。
“门……门神?”黎洇哑声问道,“你总是画这个作甚?”
木子影将她拉得转了一个圈,落于自己怀里,一起抱着那画看。
“洇儿,这幅画你当真不记得了?”木子影脸一侧,看向她,眼中带笑,却又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和……失落。
“……知道,当然知道了!这不就是我初次从那边的小道经过时看到的那幅画么,那幅画跟这个一模一样,还糊了我一脸墨汁儿呢!”黎洇故作嗔怪道。
木子影微顿,随即低笑一声,“没想到你把这件事记得如此清楚,还真是个记仇的小丫头。”
“你才知道呀。”黎洇哼了声。
木子影笑了笑,不语。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下来。周遭很静,落叶在地上随了风挂出清晰的沙沙声。
木子影手一松,那画着门神的画像被风刮入空中,翻卷几下飘向了宫墙外。黎洇连忙伸手去抓,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画飞出宫墙,不知道会被风吹向何处。
“洇儿,其实……那次我是故意的。”木子影双眼看向不远处的高高宫墙,抿抿嘴笑道,目光幽深。
黎洇收回目光,偏头看他,垂下的手不知不觉中收紧。
“我知道你经过此处,所以弹琴作画将你引了过来,你后来夜探绝尘宫,我见到你的样子后便确定了你就是公主,你的模样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木子影说到这儿,直直看进她的眸子里,“当真……一点儿不记得我了?”
“……子……子影哥哥。”黎洇忍不住眼一湿,反身搂住他的腰,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木子影揉着她的脑袋,笑道:“傻丫头,总算是记起来了。那个时候的你好像才五六岁,每日都从狗洞里钻到我的园子里,虽然三日后你不辞而别,我却一直在等你,心想,那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今日怎么没有来,是不是出了事。后来,我才打探到,你和……你父皇暂住在比邻的园子里,那个园子居然是我父亲几年前便修葺好的,我这个外出学子却不知道。”木子影苦涩一笑,“也是从那个时候,我们木家便被周太师盯上了。再后来……周太师害死了我木氏一家,霸占了木家的房契地契。”
黎洇身子狠狠一颤,他如此风轻云淡地说出心中封存的痛苦回忆,为何她的心反而越感刺痛了。
“子影哥哥,别说了,求你别说了。”黎洇埋进他怀里,闷声道,心一抽一抽地痛。
“不,洇儿,后面的话你要听好了。不要说话,只安静地听我说。”木子影抚顺着她的发丝,语气温柔而坚定。
“嗯……”黎洇狠狠抽了一口气,点头。
“我一开始接近你只是想看看当初的小奶娃到底长成何番模样了,我在这宫中五年,实在太寂寞了。有个人陪我说说话也好。后来与你相处得多了,我才发现你远比我想的还重要。洇儿,你知道么,当一个人寂寞久了,有个人陪着说话,还用尽心思地讨好,她就像是那个人的救赎。呵,救赎啊就是,不用再整日整夜地想起曾经的往事,也不用为自己沾有的满手鲜血而咽不下饭。”
黎洇低低地抽噎出声,在他白色的袍子上浸出了大片的水渍,紧紧地、牢牢地抱住他。
“……后来,带了一点点利用。洇儿,真的只有一点点。”木子影强调道。
黎洇忽地就想笑,子影哥哥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后面的事黎洇已从太子黎訾的那处得知,但是如今从木子影的口里亲耳听到,黎洇才发现,自己心里原本仅存的一点点怨忿也消失无踪了。
如今隔阂消除,两人之间比以往还要亲昵几分。木子影捧着她的脸细细吻了很久,凑近她的耳边,有些迫不及待道:“洇儿,我要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嗯?”木子影这少见的幸灾乐祸口气让黎洇好奇心愈重。
木子影咬了咬她的耳垂,乐道:“端王爷要把熙郡主许配给刑部侍郎之子段言。洇儿,你可知道这人,平日里荒唐至极,府里虽无正妻,小妾却已经有了十来个,郡主嫁过去可有苦头吃了。”
“子影哥哥,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黎洇先是一怔,然后问道。
“赵离看似素日无事,实则在打探各种消息。”木子影笑了笑道,“洇儿,日后再无人敢欺负你了,郡主做错了事,就该得到相应的惩罚。”
黎洇喜笑颜开,拍手称好,“我才不会同情黎雨熙,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不过我倒是好奇,皇叔怎么狠得下心来,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么个放荡子。”
木子影抿嘴一笑,揉着她的脑袋道:“这些事无需你多想,你只要知道,这世上欺负你的人都会罪有应得。”
“公子!”赵离忽地推开门,急道。看到相拥而立的两人,脸一红,连忙调转过身子。
黎洇羞得连忙退出了木子影的怀抱。
木子影眉毛微拧,“赵离,如此冒失,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赵离这才又慢慢转了身,张口欲言,扫了一眼站在木子影身边的小公主,那正要出口的话活生生给咽了回去。
黎洇瞧出点名堂,不悦道:“我又不是外人,我可是你们主子的未婚妻,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吞吞吐吐的一点儿不像个大男人!”
木子影闻此,不由低笑一声。
赵离见木子影没有反驳,只略作一顿,禀道,“暗牢里的周太师不见了。不,不能这么说。应该说,这两日呆在暗牢里的人已经被掉了包,如今在牢里的只是个长得像周太师之人,属下猜想,对方很有可能是趁着宴会当日使了掉包之计。”
黎洇听得一惊,立马看向木子影。他的眼睫毛半垂着,遮住了眼中大半的情绪,让人看不清亦猜不透。心里一急,黎洇立马握住他的手,“子影哥哥,别担心,周太师跑不掉的,如今的他不过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迟早会再次落网。”
木子影回握住她的手,微微摇头,“洇儿,我无事。正如你所说,周太师罪行昭著,已经不足畏惧,皇上迟早会捉到他。”
黎洇吁了一口气,“我还道你恨不能手刃仇人呢,你能这样想我便放心了。”
“公子,还有一件事。”赵离道,瞅了一眼小公主,沉了沉声,“皇上方才听闻这消息后,一时气火攻心,吐血了。”
“什么?!”黎洇惊呼出声,怔愣在原地。
木子影的反应镇定许多,拍了拍她的肩,“去看看罢,不管怎样,终究是你的父亲。”
黎洇点头,握了握他的手,急急离开了。心里已经乱成一团,这些年来无疑是恨他的,可是他对自己的宠也是真的,黎洇越走越快,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若是,若是有一天父皇真的不在了,她还会像这几年一样恨他么?答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木子影望着大开的宫门,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那人还是动手了。
“公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赵离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木子影淡淡道。
以前做这些事他绝不会心存半分顾虑,可是,如今的他早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万事先考虑黎洇感受的习惯。果然啊,不管曾经被伤得多深,这傻丫头仍旧放不下敬仁帝。为何后宫的那几个女人却是一个比一个心狠呢?洇儿总以为自己带着厚厚的面具,却不知,后宫里的每个女人皆是如此,就连……薛皇后也不例外。
“母后,父皇怎么样了?!”
黎洇提起裙摆,赶忙跑到敬仁帝的床榻边。
薛皇后一双美目落在脸色苍白的敬仁帝身上,应道:“李太医说,只是怒极攻心,吃几服药就会慢慢好起来的。只是近日不可太过操劳了。”说完,握着她的手,于手背上轻拍了拍,“等你父皇醒来我会叫洢水去唤你的,你先回行宫歇着罢。”
“母后,儿臣想等着父皇醒来。”黎洇望着床上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的敬仁帝,心里泛起一阵苦楚。
“好孩子,你有这份孝心,母后和父皇都十分欢喜,但是你在这儿呆着也无济于事。何况……母后想单独陪陪你父皇……”薛皇后目光晦涩不明道。
黎洇没有料到一项含蓄的母后会说出这话,微微一怔便点了点头离开。
估摸着人已走远,薛皇后目光一冷,看向立于一侧的李太医,威严尽显,厉声道:“李太医,你的意思是皇上他服用了慢性毒药,大概一月之久了?”
李太医忙不迭回道:“回禀皇后娘娘,千真万确!”李太医诊断出来的那一刻便出了一身的冷汗。能亲近皇上之身的人除了李公公,便只剩后宫的那几个受宠的妃嫔了。
“来人!将周贵妃和柔妃都给本宫押起来!”薛皇后气势凌然道。
48、剜心之言
后宫变天了,皇上素日里最宠爱的周贵妃和柔妃因为参与谋害皇上一事,被薛皇后命人押入了冷宫盘问。
醒来后的敬仁帝怔怔地望着头顶的明黄帐子发呆,面色有些苍白。
“皇上,审问结果出来了,是……柔妃。”薛皇后走近他身边,道。
敬仁帝苦笑一声,嗓音有些干涩的低哑,“朕早该想到是她了,她在怨朕,在报复朕。”
薛皇后微微侧头,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没有说话。
“玉儿,你……是不是也在心里怨朕?”敬仁帝抬手握住她的,有些急切地问。
薛皇后笑了笑,“皇上说笑了,臣妾如何会怨皇上,皇上给了臣妾和訾儿最高的荣誉,臣妾只会感恩戴德。”
敬仁帝看她良久,嘴唇颤了颤,终究是未说出一句话,只疲惫地阖上了眼,慢慢松开了她的手,淡淡道:“把柔妃叫来罢,朕有话问她。”
薛皇后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此时的柔妃褪去往日的柔顺和温婉,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浸了冰水,浑身透着股子冷意,眼含嘲讽地盯着半躺在床上的敬仁帝,略微福了福身,“妾见过皇上。”
敬仁帝失望地扫过她柔美的面容,“柔儿,朕让你如此憎恶么?竟要害朕性命?”
柔妃低笑两声,“恨,当然恨。皇上曾经给妾的海誓山盟有哪一样兑现过,妾如何不恨?!妾自问这大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