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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纠正过来,至于奥库涅夫,我也得狠狠训他一顿。”托卡列夫结束了他的话,语气里有点不满意。“大叔,你可别怪他,是我自己要求他别给我安排工作的。”保尔这样替奥库涅夫说情。托卡列夫嘲笑地嘘了一声,说:“你要求他,他就答应你,是这样吗?好吧,好吧,对你们这帮共青团员简直没办法……来吧,孩子,你还是照老规矩给我念段报纸吧……我这两只眼睛越来越不中用了。”
党委同意了团委大多数人的意见,向党团员提出了重要而艰巨的任务——人人以身作则,模范地遵守劳动纪律。 会上,茨韦塔耶夫受到了严厉的批评。 开头他还挺着脖子,不肯认错,后来党委书记洛帕欣发了言,这位因为患肺结核而面色苍白的老同志把他问得哑口无言,他才软下来,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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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错误。第二天,铁路工厂的墙报上登出几篇文章,吸引了工人们的注意。 他们大声地朗读着,热烈地讨论着。 晚上,召开了团员大会,出席的人特别多。 这些文章成了大家议论的中心。菲金被开除了,团委会增加了一名新委员,由他负责政治教育工作。 这个人就是保尔。 柯察金。在会上,人们异常肃静,认真地听着省团委书记涅日达诺夫的讲话。 他谈到目前的任务,谈到工厂现在进入了新阶段。散会之后,保尔在外面等着茨韦塔耶夫。“咱们一道走吧,有些事要跟你谈谈。”他走到茨韦塔耶夫跟前说。“谈什么?”茨韦塔耶夫闷声闷气地问。保尔挽住他的胳膊,跟他并排走了几步,到一条长凳子跟前站住了。“咱们坐一会儿吧。”保尔首先坐了下来。茨韦塔耶夫的香烟一会儿亮一会儿暗。“茨韦塔耶夫,你说说,干吗你总把我看作眼中钉呢?”
他们沉默了好几分钟。“你要谈的原来是这个呀,我还以为是谈工作呢!”茨韦塔耶夫故作惊诧,不自然地说。保尔坚定地把手放在茨韦塔耶夫的膝盖上。“别装糊涂了。只有外交家才来这一套呢。你干脆回答我,为什么我总不合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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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韦塔耶夫不耐烦地动了一下身子。“你干吗缠着我?
哪有什么眼中钉!
是我亲自建议让你担任工作的嘛。 你当时拒绝了,现在倒成了我在排挤你。“
保尔听出他的话里没有一点诚意,仍然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激动地说:“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说。 你认为我在挡你的道,认为我想抢你的书记当,是不是?如果你不是这样想的,就不会因为菲金的事吵起来。 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会使咱们的整个工作受到损失。如果只对你我两个人有影响,那就算不了什么,管它呢!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 可是明天咱们还要在一起工作,这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你听我说,咱们之间没有什么根本的利害冲突。 你我都是工人。 如果你认为咱们的事业高于一切,那就请你把手伸给我,从明天起,咱们做个好朋友。 要是你不把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扔掉,还是一味地闹无原则的纠纷,给事业造成损失,那么,我就要为每一个损失向你展开无情的斗争。 这里是我的手,握住它吧,现在这还是你的同志的手。”
保尔非常满意地感觉到,茨韦塔耶夫那只骨节粗大的手,放在他的手掌里了。一个星期过去了。 正是下班的时间,区党委各个办公室逐渐静下来了。 托卡列夫还没打算走,他坐在靠椅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新收到的材料。 外面有人敲门。“进来!”托卡列夫应了一声。保尔走了进来,把两张填好的表格放在书记面前。“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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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这是我要消灭不负责任的现象。我认为是时候了。如果你同意的话,请你给我支持。”
托卡列夫看了看表格的名称,又凝视了这个青年几秒钟,然后默默地拿起钢笔。 表格里有一栏要填写保尔。 安德列耶维奇。 柯察金加入俄国共产党(布)的介绍人的党龄。 他用刚劲的笔迹在这一栏里填上了“一九○三年”几个字,又在旁边一丝不苟地签了名。“写好了,孩子。我相信你是永远不会叫我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丢脸的。”
屋子里又闷又热,大家只有一个念头:赶快离开这里,到火车站那里的索洛缅卡区林荫路去,在栗子树底下乘凉。“别学了,保尔,我再也受不了啦。”茨韦塔耶夫热得汗流浃背,央求保尔说。 卡秋莎和其他人也都附和他。保尔合上书,小组的学习就结束了。正当大家起身要走的时候,墙上那架老式的埃里克松电话机焦躁地响起来。 茨韦塔耶夫提高嗓门,竭力压过屋子里的谈话声,同对方交谈着。他挂上听筒,转过身来对保尔说:“车站上有两节专车,是波兰领事馆外交人员的,他们的电灯坏了。 列车过一小时开,得把电灯修理好。 保尔,你带上工具箱,去一趟吧。 任务挺紧急。”
两节漆得亮光光的国际客车停在车站的第一站台上。 有一节作客厅用的车厢,窗户很大,里面灯火通明,另一节车厢里却是黑洞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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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尔走到豪华的客车跟前,抓住扶手,正想走进车厢。突然,有一个人从站房那边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公民,您到哪儿去?”
这声音挺熟悉。 保尔回头一看,来人穿着皮夹克,戴一顶大檐制帽,细长的鼻子,高鼻梁,一副戒备的神态。来人是阿尔秋欣,他这时候认出了保尔,于是,他的手从保尔的肩膀上滑了下来,严厉的神情也消失了,不过目光仍然疑惑地盯着工具箱。“你要上哪儿去?”
保尔简短地说明了一下。 这时,车厢后面又走出一个人来。“我马上把他们的列车员找来。”
保尔跟着列车员走进了作客厅用的车厢,那里坐着几个人,都穿着非常考究的旅行服装。 一个女人背朝着门坐在桌子旁,桌上铺着玫瑰花图案的绸台布。 保尔进来的时候,她正和站在她对面的高个子军官谈话。 保尔一进来,谈话马上就停止了。保尔迅速检查了通到走廊的电线,没有发现什么毛病,就走出车厢,继续检查。那个列车员尾随着保尔,寸步不离。他又肥又壮,脖子粗得像拳击师一样,制服上钉着许多带独头鹰的大铜钮扣。“这儿没毛病,电池也没坏,咱们到那节车厢去吧。 毛病大概出在那儿。”
列车员拧了一下钥匙,打开了门,他们便走进了黑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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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保尔用手电筒照着电线,很快就找到了短路的地方。几分钟后,走廊上的第一盏灯亮了,暗淡的灯光照在走廊上。“这间包厢得打开,里面的灯泡烧坏了,要换一换。”保尔对跟着他的人说。“那得把夫人请来,钥匙在她那儿。”列车员不愿意让保尔单独留在这里,就带他一起去了。那女人第一个走进包厢,保尔跟在她后面。 列车员站在门口,身子堵住了门。 保尔首先看到的是壁网里的两只精致皮箱,一件胡乱扔在沙发上的绸袍,窗旁小桌上的一瓶香水和一个翡翠色的小粉盒。 女人在沙发的一角坐下来,一面整理她那淡黄色的头发,一面看着保尔干活。“请夫人准许我离开一会儿,少校老爷要喝冰镇啤酒。”
列车员费劲地弯下他那牛脖子,鞠着躬,谄媚地说。女人像唱歌似的拖着长腔,娇声说:“您去吧。”
他们说的是波兰话。走廊里的灯光射进来,落在女人的肩上。 她穿着巴黎第一流裁缝用最薄的里昂绸精心裁制的连衣裙,肩膀和胳膊都裸露着。耳垂上戴着一颗闪闪发亮的圆钻石。她的脸背着光,保尔只能看见她的肩膀和胳膊,仿佛都是用象牙雕刻出来的。保尔用螺丝刀迅速换好了车顶上的灯头座,不一会儿,包厢里的灯亮了。 还需要检查一下另一盏灯,那盏灯正好在那女人坐的沙发上方。 保尔走到她跟前,说:“我要检查一下这盏灯。”
“啊,真的,我妨碍您工作了。”她讲的是地道的俄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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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便轻盈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几乎是和保尔并肩站着。 现在可以完全看清她了。 那熟悉的尖尖的眉毛,那傲慢的紧闭的双唇,一点不错,站在他面前的是涅莉。 列辛斯卡娅。 这律师的女儿不能不注意到他那惊愕的目光。尽管保尔认出了她,她却没有发觉这个电工就是她那不安生的邻居,四年来,他已经长大了。她轻蔑地皱了皱眉头,作为对他那惊讶表情的回答,然后走到包厢门口,站在那里,不耐烦地用漆皮便鞋的鞋尖敲着地板。 保尔动手检查第二盏电灯。 他拧下灯泡,对着亮看了看,突然,出乎自己的意料,当然更出乎列辛斯卡娅的意料,脱口用波兰话问她:“维克托也在这儿吗?”
保尔讲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转过身来,他看不见涅莉的脸,不过长时间的沉默说明,她完全不知所措了。“难道您认识他?”
“不但认识,而且很熟。 我们过去还是邻居呢。”保尔朝她转过身来。“您是保尔,您母亲是……”涅莉突然停住不说了。“是老妈子。”保尔替她把话说完。“您长得多快呀!记得您那时候还是个野孩子。”
涅莉放肆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您为什么对维克托这么感兴趣呢?
我记得,您和他并没有什么交情。“涅莉用她那唱歌似的女高音说,希望这场巧遇能够给她解解闷。螺丝刀迅速地把小螺丝钉拧进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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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托有一笔债还没还,您见到他的时候告诉他,我还指望讨回这笔债呢。”
“请问,他欠您多少钱,我来代他还。”
她十分清楚保尔要讨的是什么“债”。
佩特留拉匪兵抓保尔的前后经过,她全知道,但是她想逗弄这个“下人”一番,才这样嘲讽他。保尔故意不理睬她。“告诉我,听说我家的房子给抢得精光,已经快坍了,是真的吗?
凉亭和花坛大概也全糟蹋得不像样了吧?“涅莉忧郁地问。”房子现在是我们的,不是你们的了,我们根本不打算毁坏它。“
涅莉尖酸地冷笑了一声。“嗬,看来您也受过训啦!
不过,这儿是波兰代表团的专车,在这个包厢里我是主人,而您还和从前一样,是个奴才。就连您现在干活,也还是为了我这儿能有灯光,好让我舒舒服服地靠在这张沙发上看小说。过去您母亲给我们洗衣服,您给我们挑水。现在见面的时候,您我的地位仍然和从前一样。“
她得意洋洋,满怀恶意地这样说。 保尔一面用小刀削电线头,一面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神情看着这个波兰女人。“公民女士,单是为了您,我连一颗锈钉子也不会来钉的,不过,既然资产阶级发明了外交官,那我们也就保持着应有的礼仪,我们是不会砍下他们的脑袋的,甚至连粗野一点的话也不说,绝不会像您这样。”
涅莉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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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们夺取了华沙,你们会怎样对待我呢?
把我剁成肉泥,还是拿我去当你们的小老婆呢?“
她站在门口,歪扭着身子,作出妩媚的姿势;她那吸惯了可卡因麻醉剂的鼻子轻佻地翕动着。沙发上方的灯亮了。保尔挺直了身子。“谁要你们?
用不着我们的军刀,可卡因就会要你们的命。就你这样的,白给我当老婆,我还不要呢!“
他拿起工具箱,两步就迈到了门口。 涅莉赶紧闪开,保尔到了走廊尽头,才听见她咬牙切齿地用波兰话骂了一声:“该死的布尔什维克!”
第二天晚上,保尔到图书馆去,路上遇见了卡秋莎。 泽列诺娃。 她紧紧抓住保尔工作服的袖口,挡住他的路,开玩笑地说:“你往哪儿跑,大政治家兼教育家?”
“到图书馆去,老大娘,给让条路吧。”保尔也学着她的腔调回答,一面轻轻抓住她的肩膀,小心地把她推到一旁。卡秋莎推开他的手,和他一起并肩走着。“我说,保夫鲁沙!
你也不能老是学习呀!
……咱们今天参加晚会去吧,你看行不行?大伙今天在济娜。 格拉德什家里聚会。 姑娘们早就要我把你带去,可你光顾搞政治。 你就不兴去玩玩,高兴高兴?要是你今天不看书,脑袋准能轻松点。“卡秋莎一个劲地劝他。”开什么晚会?都干些什么?“
卡秋莎学着他的口吻,嘲笑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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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干些什么?
反正不是祷告上帝,快快乐乐度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