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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下)[苏联]尼. 奥斯特洛夫斯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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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回头看了一下。“我刚刚接班,营长同志。”红军战士报告说。“那边的脚印您看见了吗?”

    “没有,还没看见。”

    “夜里两点到六点是谁值班?”

    “苏罗坚科,营长同志。”

    “好吧,要特别留神。”

    临走时,他又严肃地提醒战士:“您尽量少跟他们并排走。”

    当两匹马在边界和别列兹多夫镇之间的大路上小跑的时候,营长说:“在边境上随时都得瞪大眼睛。 稍一疏忽,就要后悔。 干我们这一行不能睡大觉。白天越境不那么容易,一到夜里,就要十分警惕。 柯察金同志,您想想看,我负责的地段有四个村子是跨界的。这儿的工作更困难。无论你布上多少哨兵,一到谁家办喜事或者逢年过节,所有的亲戚就都越过边界,聚在一起。 这有什么难的——两边的房子才隔二十步远,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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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河沟连母鸡也能蹚过去。走私的事也是免不了的。当然,这都是小事情。 也就是一个老太婆偷偷带过来两瓶四十度波兰香露酒这一类的事,但是也有不少大走私犯,他们的资本和规模是很大的。 你知道波兰人都干些什么吗?他们在靠近边界的所有村子里都开设了百货商店:你要买什么,应有尽有。显然,这些商店决不是给他们那些贫苦农民开的。“

    保尔蛮有兴趣地听营长讲着。 边防线上的生活很像是不间断的侦察工作。“加夫里洛夫同志,事情只限于走私吗?”

    营长闷闷不乐地回答说:“你这可问到点子上了!……”

    别列兹多夫是一座小镇。 这个偏僻的角落从前是指定准许犹太人居住的。二三百座小破房子乱七八糟地挤在一起。有一个挺大的集市广场,市场中心是二十来家小店铺。 广场上到处是污泥和粪便。 小镇周围是农民的住宅。 在犹太人聚居的地区,有一座古老的犹太教堂,坐落在通往屠宰场的路旁。这座破旧的建筑物,如今已呈现出一片凄凉景象。 每到礼拜六,虽然还不至于冷落到门可罗雀的地步,但是光景毕竟不如从前,祭司的生活也完全不像他所希望的那样了。 看来一九一七年发生的事情的确非常不妙,因为甚至在这个穷乡僻壤,青年人对祭司也没有起码的尊敬了。 不错,那些老年人还没有“破戒”

    ,可是有那么多小孩已经吃起亵渎神明的猪肉香肠来了!呸,连想一想都怪恶心的!一头猪正起劲地拱着粪堆找吃的,气得祭司博鲁赫走上去踹了它一脚。 还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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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兹多夫成了区的中心,这也叫祭司老大不高兴。 鬼知道从哪儿跑来这么多共产党员,他们越闹越凶,一天比一天让人不痛快。昨天,他看见神甫家的大门上又挂出了一块新牌子:

    乌克兰共产主义青年团别列兹多夫区委员会

    这块牌子决不是什么好兆头。 祭司边走边想心事,不知不觉到了他的教堂跟前,没想到教堂门上竟贴出了一张小小的布告,上面写着:

    今日在俱乐部召开劳动青年群众大会。 苏维埃执委会主席利西岑和区团委代理书记柯察金同志做报告。 会后由九年制学校学生演出歌舞。

    祭司发疯似的把布告从门上撕下来。“哼,真的干起来啦!”

    神甫家的大花园从两面合抱着镇上的正教小教堂,花园里有一座宽敞的老式房子。 空荡荡的房间里散发着霉味,从前神甫和他的妻子就住在这里,他们像这房子一样老朽而且空虚,彼此早就嫌弃了。 新主人一搬进这所房子,空虚寂寞就一扫而光。 那间大客厅,虔诚的主人过去只是在宗教节日里才用来接待客人,现在却经常挤得满满的。 神甫的府第成了别列兹多夫区党委会的所在地。 进前门往右拐有一个小房间,门上写着几个粉笔字:“共青团区委会”。保尔每天在这里花去他的一部分时间,他除了担任第二军训营的政委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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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兼任刚成立的共青团区委会的代理书记。自从他们在安娜那里为奥库涅夫结婚举行庆祝晚会以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八个月了,但是想起来就好像是不久以前的事。 保尔把一大堆公文推到一旁,靠在椅背上沉思起来……

    房子里静悄悄的。 夜深了,党委会的人都走了。 区党委书记特罗菲莫夫刚才也走了,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现在房子里只剩下保尔一个人。窗户上满是寒气凝成的奇异的霜花。桌上摆着一盏煤油灯,炉子烧得很旺。 保尔回想起不久以前的事情。八月间,铁路工厂团委委派他为团组织的负责人,随同抢修列车到叶卡捷琳诺斯拉夫去。 直到深秋,这一百五十人的抢修队从一个车站到另一个车站,医治战争造成的创伤,清除毁坏的车辆。 他们还经过锡涅利尼科沃到波洛吉这一段路线。 这一带从前是马赫诺匪帮猖獗的地方,到处都有破坏和劫掠的痕迹。 在古利亚伊——波列,他们花费一个星期的时间修复了石头筑成的水塔,用铁皮修补好炸坏的贮水箱。保尔是个电工,并不懂钳工技术,也没有干过这种活,但是他亲手用扳手拧紧的锈螺丝帽就不止上千个。秋末冬初,列车把他们送回了工厂,大家欢迎这一百五十人返回车间……

    在安娜房间里又常常可以看到保尔了。 他额上的那条皱纹舒展开了,还时常可以听到他那富有感染力的笑声。满身油污的弟兄们又可以在小组会上听到他讲过去的斗争故事了。 他讲敢于造反的、被奴役的、衣衫褴褛的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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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民怎样试图推翻沙皇的宝座,讲斯捷潘。 拉辛①和布加乔夫②的起义。有一天晚上,安娜那里又聚集了许多年轻人,保尔出人意外地戒掉了一种多年养成的不良嗜好。他几乎从小就抽烟,那天他却斩钉截铁地宣布:“我决不再抽烟了。”

    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 开头有人说,习惯比人厉害,养成了就改不掉,抽烟就是个例子。 这话引起了争论。 保尔并没有参加争论,可是塔莉亚硬把他卷进来,要他谈谈自己的看法。 他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人应该支配习惯,而决不能让习惯支配人。 不然的话,岂不要得出十分荒唐的结论吗?”

    茨韦塔耶夫在角落里喊了起来:“话倒说得挺漂亮。柯察金就爱唱高调。要是戳穿他的牛皮,会怎么样呢?他本人抽不抽烟?抽。 他知不知道抽烟没什么好处?也知道。 那就戒掉吧——又没那么大能耐。 前不久他还在小组会上‘宣传文明’呢。”说到这里,茨韦塔耶夫改变了腔调,冷嘲热讽地问:“让他回答大家,他还骂不骂人?

    凡是认识柯察金的人都会说:骂是骂得少了,可是骂起来实在厉害。 真是传教容易当圣徒难哪。“

    接着是一阵沉默。 茨韦塔耶夫这种挖苦人的腔调使大家

    ①拉辛(1671年卒)

    ,167—1671年俄国农民起义领袖。 ——译者②布加乔夫(约1742—175)

    ,173—175年俄国最大一次农民起义领袖。 ——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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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不愉快。 保尔没有马上回答。 他从嘴上慢慢拿下烟卷,揉碎了,然后轻声说:“我决不再抽烟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补充说:“这主要是为我自己,也多少是为了茨韦塔耶夫。要是一个人不能改掉坏习惯,那他就毫无价值。 我还有个骂人的坏毛病。 同志们,这个可耻的毛病我还没有完全克服掉,不过就连茨韦塔耶夫也承认很少听见我骂人了。 话是容易脱口就说出来的,比不得抽烟,所以现在我还不能说这个毛病不会再犯了。 但是我一定要把骂人的缺点也彻底克服掉。”

    入冬以前流放下来的大量木排壅塞在河里。秋水泛滥,有些木排被冲散了,顺着河水往下漂去,眼看这些木头就要损失掉。 于是索洛缅卡区又派出自己的共青团员去抢救这批珍贵的木材。保尔当时正患重感冒,他不愿意落在大家后面,竭力瞒着同志们去参加劳动。 一个星期以后,当码头两岸的木头已经堆积如山的时候,冰冷的河水和秋天的潮湿诱发了潜伏在他血液里的敌人——他发高烧了。 一连两个星期,急性风湿病折磨着他的身体,他从医院回到工厂以后,只能“趴”在工作台上干活了。 工长见了直摇头。 过了几天,一个毫无偏见的委员会认定他已经丧失了劳动能力,于是让他退职,并给了他领取抚恤金的权利,但是他生气地拒绝领抚恤金。保尔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心爱的工厂。他拄着手杖,忍着剧烈的疼痛,慢慢地挪动着脚步。 母亲曾经多次来信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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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去看看,现在他想起了老太太,想起了她在送别时说的话:“总要等你们生病了,受伤了,我才能见到你们。”

    他到省委会领来两份组织关系证明书,一份是共青团的,一份是党的,卷在一起。 为了不引起更多的痛苦,他几乎没有同任何人告别,就动身到母亲那里去了。一连两个星期,母亲又用草药熏,又按摩,医治他那两条肿腿。一个月以后,他走路已经不用手杖了。他内心充满了喜悦,黄昏又变为黎明。列车把他送到了省城。 三天以后,组织部给他开了一份介绍信到省军务部,由军务部分配他去担任地方武装的政治工作。又过了一星期,他来到了这个冰天雪地的小镇,担任第二军训营的政委。 共青团专区委员会又交给他一项任务,要他把分散的共青团员组织起来,在这个新区建立团组织。瞧,生活就是这样不断变化的。

    外面很热。 一支樱桃树枝从敞开的窗户外窥视着执委会主席的办公室。执委会对面是一座哥特式的波兰天主教教堂,太阳照得钟楼上的镀金十字架闪闪发亮。 窗前小花园里,执委会看门人的妻子饲养的一群小鹅正在活泼地找寻食物,它们跟周围的小草一样,葱绿色,毛茸茸的,十分可爱。执委会主席读完刚接到的紧急电报。 他的脸上掠过一道阴影。他把骨节粗大的手指插进蓬松的鬈发里,停住不动了。别列兹多夫执委会主席尼古拉。 尼古拉耶维奇。 利西岑今年才二十四岁,这一点,党内外同志都不知道。他魁梧,有力,为人严肃,有时候甚至很严厉,看上去足有三十五岁。他的身体结实,粗壮的脖子上长着一个大脑袋,深棕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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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锐利而严峻,下颌的线条清晰有力。 他穿着蓝马裤、“见过世面的”灰军装,左胸口袋上戴着一枚红旗勋章。十月革命前,利西岑在图拉兵工厂“指挥”旋床。 他的祖父、父亲和他自己,几乎都是从童年时代起,就在这个工厂里切铁、削铁。可是有一年的一个秋夜,利西岑这个一直只管制造武器的工人,第一次拿起了武器,他从此就投身到大风暴中来了。革命和党不断地把他投入一场又一场火热的斗争。 这个图拉的军械匠走过了光荣的战斗道路,从一个普通的红军战士成长为团的指挥员和政委。战火和炮声已经成为过去。 现在,利西岑调到这个边境地区工作,生活过得很安宁。 他常常工作到深夜,研究有关农作物收获情况的综合报告,而现在这份急电使他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战场。 电文很简略,是这样的:

    绝密。 别列兹多夫执委会主席利西岑。近发现波兰频繁派遣大批匪徒越境,似拟骚扰边境地区。希采取防范措施。 财务科现款及贵重物品宜转移至专区,勿滞留税款。

    从办公室的窗户里,利西岑可以看见每一个走进区执委会的人。 他看见保尔走上了台阶。 不一会儿,传来了敲门声。“坐下吧,咱们谈谈。”利西岑握着保尔的手说。整整一小时,执委会主席没有接见别的人。保尔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利西岑的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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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妞拉从花园里跑了出来。 保尔管她叫小阿妞。 这个小姑娘平时总是羞答答的,严肃得跟她的年龄完全不相称,但是一遇见保尔,就亲切地微笑着。 这一回,她也是用小孩子的方式笨拙地跟保尔握了握手,一面把一绺短发从前额上甩开。“我哥哥那儿没人了吧?

    我嫂子等他回去吃午饭,等了好一会儿了。“妞拉说。”小阿妞,去找他吧,屋里就他一个人。“

    第二天,离天亮还早,三辆大车套着肥壮的马匹,到了执委会门前。 车上的人低声地交谈着。 从财务科搬出来几只封口的麻袋,装上了车。 几分钟后,公路上响起了车轮滚动的声音。 保尔带领一队人在大车周围护卫。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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