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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次月球马拉松中,将不会有铜牌。比赛变成了月球和地球之间的直接对话。
“恭喜,鲍勃。”他的教练在几公里后咯咯地笑着说,“作为人类,你正好已经跳跃了两千大跳。尼尔·阿姆斯特朗会为你骄傲的。”
“我才不相信你真的数了,当然听说这一点也不错。我这出了点小毛病。”
“什么毛病?”
“听起来好笑,我的脚变得越来越冷了。”对方沉默了很久,以至于辛格重复抱怨了一次。
“正在检查,鲍勃。我相信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希望如此。”看起来那确实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是在太空中没有无关紧要的问题。在过去的十或者十五分钟内,辛格开始察觉到轻微的不舒服:他觉得他像是穿着双隔热不好的靴子走在雪地里。而情况还在变得越来越糟。
当然,在虹湾是没有雪的,尽管地球的光线经常给出那种错觉。但是在月球的午夜,月球灰要比南极冬天的雪还要冷——至少要冷一百多度。
但是月球灰应该无所谓,它的热导很差,而他的鞋应该足够绝热从而给予充足的保护。显然,它没做到。
教练抱歉的咳嗽声在他的头盔里响起。
“很抱歉,鲍勃。我猜那些靴子的鞋底应该更厚一些的。”
“现在你才告诉我。好吧,我能忍住。”二十分钟后,他不那么有把握了。不舒服的感觉逐渐增加,最终变成了疼痛。他的脚开始感觉到冻了。他从来没有在真正寒冷的天气里呆过,所以这是一个全新的体验。他不太清楚怎么去解决它,或者什么才是危险的征兆。那些极地探险者们不是就有丢掉脚趾,甚至整条腿的危险吗?辛格可不想在再生病房里浪费时间,不光是其中的难受之处。重新长出来一只脚要花整整一个星期……
“哪出问题了?”教练不安地问道,“你看起来有麻烦了。”他没有麻烦,他有的是痛苦。每次他的脚碰到地面,在吸取他生命力的泥土中艰难前行的时候,他都要尽最大努力忍住不要疼出声来。
“我必须休息几分钟,把这个问题好好想一想了。”辛格慢慢弯下身子,在柔软的地面躺了下来。他有些担心寒冷是否会立刻从他宇航服的上部渗透进来。还好没有任何征兆暗示这一点,他放松下来。他可能在这几分钟内是安全的,并且在月球试图冷冻他的躯体之前收到很多的警告。
他把两条腿伸在半空中,试着弯曲着他的脚趾。至少他还能感觉到他的脚趾,而且它们也还在服从着命令。
现在怎么办?远处观察车的记者们肯定会认为他疯了,或者表演着什么晦涩的宗教仪式——把他脚的精神献给群星。他怀疑他们会告诉遥远的观众们什么东西。
他已经觉得舒服了不少。他的血液循环逐渐在和他已经不在接触的热量流失的战斗中获胜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想象还是真的,他觉得他的背部的一小片区域开始冷了起来。
他突然想到另一个令人不安的想法。我正在抗争着夜空,整个宇宙,来温暖我的脚。每个学校里的学生都会知道,宇宙的温度是绝对零度以上三度。比较起来,月球灰像是开水一样热了。
那么我做的对吗?很显然,我的脚看起来还没有在和宇宙热沉的战斗中失败。
几乎俯卧在虹湾上,他的腿扭曲着奇怪的角度对着几乎看不到的群星和闪耀的地球,罗伯特辛格从物理上开始深思这个小问题。对于一个简单的答案来说,可能涉及太多的因素,但是这个作为一级近似应该可以解决……
问题在于热导与辐射之间的比较。他太空靴的材料更利于前者。当太空靴物理接触在月球灰时,他身体的热量流失的速率比产出的要快。但是当它们向空中辐射热量时,情况刚好相反。对他来说这很幸运。
“麻省理工的选手正在接近你,鲍勃。最好开始前进了。”辛格必须赞赏他坚持不懈的追随者了。他应该获得一块银牌。真该死,如果我让他赢了金牌的话。好吧,再来吧。只有另外一个十公里了——或者说,几千个跳跃。
头三个或者四个跳跃还不错,但是寒冷开始再次侵袭进来。辛格知道如果他再次停下来,那么他就没法继续了。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咬紧牙关,假装那些痛苦仅仅是一种错觉,从而可以被意志所抹掉。他在哪看到过一个最好的例子?在他终于在记忆里面找到那个例子的时候,他又跑了痛苦的一公里。
几年前,他看了一个世纪以前的录像带,内容是地球上在某些宗教仪式上完成的火中行走。地上被挖了个长条型的坑,里面铺满了红热的木炭。皈依者们好像走在砂子上一样,缓慢而小心地光脚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尽管这没有证明任何神的力量,但是它令人惊讶地表现了勇气与自信。他当然也可以做到,只是现在很不容易想象他走在火上……
月球上的火中行走!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有那么一会疼痛几乎消失了。所以“精神战胜物质”真的起作用了,至少几秒种之内。
“只有五公里了——干得不错。但是麻省的马上就要超过你了,别放松。”放松!辛格多么希望他可以放松。因为他脚上的刺痛已经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几乎没注意到疲倦已经让他越来越难以前行了。他已经不在跳,而是变成了慢慢的摆动着跨步。这种跨步在地球上会是足够让人惊奇了,但是月球上则仅仅是令人同情。
还有三公里的地方,他几乎要放弃,呼叫救护车了。要救回他的脚可能已经太晚了。然后,就在他觉得他已经忍无可忍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前方一些他肯定以前看过,但是从来没有认真注意过的景象。
远处的地平线不再是一条分开闪光地表和黑暗空间的直线了。他正在接近虹湾的西方边缘,拉普拉斯海角柔和的圆顶从月球的曲线上升起。眼前的景象,以及经过努力他终于看到了那些山脉的事实,给了辛格最后冲刺的力量。
现在,宇宙中除了终点线不存在任何事情了。就在越过终点线的几米前,他顽强的对手以一种轻松的冲刺超过了他。
当罗伯特·辛格恢复了知觉,他已经躺在了救护车里,浑身疼痛,但却并不痛苦。
“你会有段时间没法行走了,”他听到一个声音说,好像光年之外,“这是我看到过的最严重的冻伤。不过我已经给你局部麻醉了,而且你并不需要买一双新脚。”这到是一种安慰,不过它根本无法补偿失败的辛酸,他所有的努力,而胜利曾经离他那么近。不知道谁曾经说过,“胜利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它是唯一的事情。”他怀疑他是不是会去领那块银牌。
“你的脉搏恢复正常了。感觉怎么样?”
“很糟糕。”
“那么这个可能会让你高兴起来。你准备好了一个惊奇——惊喜了吗?”
“试试吧。”
“你赢了。不,别试着坐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回事?”
“奥委会气的要死,但是麻省理工却乐晕了头。比赛一结束他们就承认,他们的罗伯特是真的机器人(robot)——通用自导型号,标号9。当然,他——它——第一个冲过了终点。所以你的表现才更让人印象深刻。人们的庆贺正在没完没了的来了。你出名了,不管你喜欢不喜欢。”
《阿瑟·克拉克中短篇科幻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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