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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之灭是你们的事?姓红的和司空也是你们的事?若不是戴九阙煽动婆罗门教,尘封许久的往事怎会再成恩怨?当年他们两个岂会反目成仇?〃
越近了岸,不知怎地,风浪却越大了起来,水面下波涛暗涌。掀得船只左摇右摆,也将船上的人甩来甩去。沐清流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小心!〃蓝如漆赶紧飞身抢去扶了他一把。
沐清流却顾不得道谢。方才,不经意间,一眼瞄到不远处的码头。〃蓝师叔,你看那里。。。。。。〃
蓝如漆顺着沐清流所指方向,远眺码头,瞬时眉间神色也是一凛。
扶柳城本不靠河运营生,码头也是小之又小。怎如今。。。。。。却站上了许多腰配刀剑的铁甲卫士?
一个念头瞬间闪进心中。沐清流轻咬下唇,犹豫道:〃恐怕。。。。。。〃
身后有一个清朗的声音接口:〃恐怕,早等着我们来吧?〃
回身。白衣翩然,迎风而舞。又似皎月,渺远出尘。
蓝如漆只是略一思索,便笑了起来。〃也是,大师兄又不是傻子,封港也是应该的。只辛苦我们了,下个可以泊船的地方。。。。。。〃
皇遗月冷冷打断,道:〃叫他们把旗全部摘了,留几艘船照常进港,其他的跟我们继续往下游走。〃
偌大的船队,不留下几艘船靠岸补充补给品,反而显得可疑。不如大大方方的,还能混淆对方视听。
蓝如漆惟皇遗月马首而是瞻,手指虚拢,掌心飞出数只虚幻的白鸟,向后面船队飞去。
岸上的一队人马似已看到这太多明显的目标,有几人竟然提气纵身贴着水面向船只飞来。
皇遗月自是不可能再回船舱之内,反快如鬼魅地攀上一桅杆,全身唯二鲜明的颜色白衣黑发,隐于白底黑纹的帆面之中,几乎融为一体。
蓝如漆瞅了瞅自己那一身镶着金色滚边的华贵紫衣衫,再瞅了瞅笑得无辜的沐清流,认命地叹息。〃师兄,宝贝儿子也不管了,那么信任我?既然如此。。。。。。〃
控制不住,阴阴一笑。
沐清流一见这笑,求助般地偷偷向桅杆上扫了几眼。不敢太明目张胆,免得招惹别人注意到那个人。
不容任何人多想,已有两人踏上了甲板。
蓝如漆伸手一把把沐清流抄到怀中,故作惊讶地后退几步,抵在了围栏上,身体轻颤,高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这还有没有王法?〃
透过那点紫色,沐清流看见,那两人的眼神一样地锐利冷酷。行为举止倒还算恭敬,齐齐一拱手,语气死板僵硬地说:〃扶柳城司空府下,奉命搜查过往船只。〃
蓝如漆装作稍稍放松一些,整了整衣冠。捏起一本正经的调子,问:〃可有官印?要查什么?〃
〃恕无奉告!〃一人说到。从怀中取出一张文叠,唰地一声于蓝如漆面前展开。
接过仔细看了看,这次换作七分轻松三分讨好的声音,道:〃在下无非做些布匹生意,可犯了府主什么忌讳?〃
〃是否如你所言,得先行查过再论。〃
蓝如漆陪笑:〃那是,那是。。。。。。船舱什么的,您请随便就是。〃
正向内行走几步,其中一人忽然回身,眼神怀疑而锋锐地射向沐清流。质问到:〃你怀里那个人,像是十五六年纪?是什么人?〃
蓝如漆笑,半是邪恶半是暧昧。伸手挑起沐清流的下巴,凑近他的唇,嗓音低哑,道:〃你觉得是什么?〃
配刀之人神色数度变换,思忖半晌,终于未再纠缠。也随前一人下到了船舱里。
在那人看不动的角度,沐清流的表情却怎么都带着点。。。。。。怜悯与倾佩。
真是个不怕死的。
蓝如漆苦笑。〃小清流,别这么看我,我也觉得我今天是疯了。幸好还不算太过分,否则师兄恐怕当场就跳下来送我去见我们师父了。〃
船舱里自然是什么都搜不出来的。蓝如漆和皇遗月想的周到,早已放了一批货物作掩护。
令沐清流略感疑惑的是,整个船队,却当真搜不出一把铁器。
巴巴跑过去找皇遗月。后者仅是揽着他,目光复杂地上下打量,偶尔再目光如冰一般看向蓝如漆。沐清流什么都没敢说。
刚及扶柳,转瞬却见它在视野里逐渐变得越来越小。
沿着主河道又前行了几公里,两岸房屋也变得稀疏,皇遗月忽然便下令船队贴近岸边。
蓝如漆倾身向水中望了望,道:〃水太急,恐怕不能靠岸。〃
皇遗月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自袖中摸出一个铁匣打开来,未几,幽幽暗香飘远千里。
然后是,足够让这香味传到内陆的时间。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岸边三块巨石同时开始下陷。水疯狂地涌入岸上一方不算太深的凹陷里,逐步形成一个小小的港湾。
蓝如漆咋舌,叹息道:〃师兄,原来重影楼才是真的暗藏乾坤,怎一点都不露富?〃
淡淡睨了仍在聒噪的人一眼,皇遗月轻柔搀起沐清流,却兀自先踏水波而去。身姿轻盈,婉若游龙。
蓝如漆目瞪口呆,轻声呢喃:〃都不跟我说话了,师兄,原来你也小心眼得很。。。。。。〃
随即不再抱怨,认真地指挥起船队轮流进港装卸。
即便如此大的船队,实际参与计划的人其实不过半。该下的全都下了后,这便只是普通的商队,继续按着原定的路线前行。
不久后,沐清流终于知道了,为何船上百搜就是不见兵器。
也许正是为了逃避检查,皇遗月命人从船身两侧个垂一条缆绳下去,将那几箱不能见人的货物尽数贴着船体困缚在了水下。
蓝如漆摇着扇子在一旁观看,终是忍不住喟叹:〃这东西非一时得建的,还偏偏建在婆罗门教最大据点眼皮底下。师兄,其实你。。。。。。早觉得大师兄和我们终会走到这一步吧?〃
似是头隐隐作痛,举手按揉,随口对身旁的女子说到:〃阑音,你也记得吧?大师兄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未待女子回应,自己先呵呵轻笑。〃算了,你眼里只有你家‘月公子',连我排不排得上第二都不知道。〃
本是戏言,也不用等女子来反驳。
转而又拿自家大师兄的事开涮。装模作样地摇头,道:〃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搅得一群人跟着不得安宁。自己的亲哥哥逃不过不说,连月师兄那种人都。。。。。。〃
无意间一扭头,眉目和自己月师兄颇为相似的少年站在不远处,正含着温柔笑意沉默地看着自己。全身突然一凉,自动把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去。
沐清流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跑去找自上岸后就不见人影的皇遗月去了。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临风而立,远眺扶柳。
沐清流欣喜地偎过去,挽住皇遗月的手臂。后者似自言自语,轻轻道:〃把守甚严,如何进城?〃
〃。。。。。。想这么一大群人突然出现在司空府门前,想是不大可能,索性光明正大走进去算了。〃
闻言,点头。
〃你不是一直想去见见你师父?等下我带你进城。〃
〃真的?〃沐清流掩饰不住欣喜,一旋身面对皇遗月,仍不忘死扯着他的袖子,生怕人就这么反悔然后不见了一般。
美人笑得光彩夺目,如雪莲初开。〃他也一直跟我抱怨,要好好回敬你上次涮他那一回。〃
一想起这回事,沐清流便又愁眉不展。
这个〃等下〃,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纵是皇遗月再过于孤傲自信,也算不成盲目自大。夜闯司空府这种事,仍是得把白衣换成黑衣,免得成了活箭靶。
只便宜了沐清流,多多欣赏了另一番风情。
乘着夜风翻越高耸城墙的感觉,只会让人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缠着红忆交自己点轻功。现在只能落在人怀里,在夜深千帐灯火从穿梭。不断看灰暗房瓦在视野里接近,再变得遥远。却没有一点自主权。
不知是否凭借天空奉上的布防图的帮助,皇遗月和沐清流很容易就翻进了司空府大院。
扶柳本可算上不夜城,有时便是到了三更仍可听见集市喧杂人声鼎沸。司空府却截然不同,一片黑暗死寂,唯有走廊上稀疏的几个灯笼,发出半点明灭灯火。象是一城的宁静全部其中在这一处了似的,只要天色一暗,所有人便不约而同闭门不出,也不会弄出任何声响。
只是尽管如此,那些隐于夜色中的雕栏玉砌,仍让沐清流感慨于这名门大家的繁华。表面上与平常官家无异的司空一族,其实却暗藏那般险恶的杀机?
两人蛰伏在树影之中,每每待巡守人走过,便闪身而出,飞檐走壁。
不久,沐清流就疑惑了。〃父亲,你真的知道师父在哪里吗?〃
怎料到那人反而气定神闲地反问:〃我怎会知道?〃
见沐清流一脸呆滞,又淡淡道:〃急什么,这不是在找吗?〃
。。。。。。难怪总是四处乱晃。
略一思考,沐清流悄然挣脱皇遗月,叹息道:〃父亲,你先抓个人过来,问问就知。〃
本还想着那人会不会顾忌有会被发现的危险,再一眨眼,却不见了人影。未几,手里押着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出现。
沐清流稍微放松。那人虽然聪明,却常常太过随意。幸好没直接从某个卫队里直接拎出一人,巡夜总是有固定安排的,少了一人,他人很快便能发现不对。
皇遗月将人摔到他面前。
也不愧是司空府的人,虽然眼底是深深恐惧,却仍强作镇定,面色平静。
左想右想,也不知道要怎么问才对。你知道我师父红忆吗?被你家主人藏到哪里去了?只有将目标放大了,问:〃你家主人最近带回什么人吗?平时可能喜欢穿青衣的,脾气可能也不怎么好。。。。。。〃
那下人嗫嚅半晌,终于在吃了一记冷眼后开口:〃青、青衣倒没有。。。。。。大人最近唯从外带回一个歌姬,夜夜宠幸。。。。。。〃
歌姬?仍记得九年前红忆那套红色女装。若说歌姬,也不是不可能。然后。。。。。。
夜夜宠幸。
夜夜宠幸。。。。。。?沐清流头一阵发晕,踉跄几步,终于稳住了身体,却仍是靠皇遗月扶着。声音里连自己都听得出颤抖:〃他。。。。。。在哪里?〃
。。。。。。
〃父亲。。。。。。你听到了吗?夜夜宠幸。。。。。。〃
〃父亲,莫非我真害师父落如此境。。。。。。〃
沐清流魂不守舍,一路被皇遗月拖着绕过重重把守,也一路喋喋不休。猛然被捂住嘴,被那人揽着带上屋檐,贴的檐下不动。
立即地,不知从哪里射出一杆金枪,斜斜插在两人方才站立之地,枪身左摇右晃,旋出一片光华。一人从走廊深处缓缓走来,四下张望一番,不再见声响,拔出枪杆又走了回去。
皇遗月紧贴着沐清流耳边,轻声慢语:〃他们是看着你师父的,可算精英中的精英。〃
沐清流仍是一副受了致命打击的模样。
只得安慰:〃不用担心,你师父那个性子,夜夜宠幸的到底是谁还不一定。〃
搂着人屏息一炷香,小心地贴着屋瓦移动,小心不弄出丝毫声响。那些有经验的守卫一向谨慎的很,即便是当即走开了去,也会暗地里多注意此处动静许久。
眼前院落外面的人可谓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院内隐隐有灯火,还有飘渺的乐声。皇遗月摇了摇头,轻不可闻地叹:〃春宵苦短日高起, 从此君王不早朝。〃
谁知旁边神思恍惚的儿子本来就情绪不稳定,此下更受到刺激,突然发难一下子挣脱出去。挥手扬起清风吹过,回廊上的一盏灯笼颤了两下,啪地一声落地。
就趁着守卫一眨眼的分神,皇遗月又仗着自己一身绝顶轻功,挟过人,侧身从正门闪了进去。
筑山穿池,竹木丛萃,有风亭水榭。碧水粼粼,在月下闪着银辉。湖中心立着的那方水榭,也是雅致幽静。隔着甚远,就见一红衣人凭栏远望。风姿可入画。
〃师父,师父。。。。。。〃
沐清流刚叫了两声,再度被皇遗月掩着嘴,拖到树上去。后者轻轻道:〃也别看见师父就卖了父亲,小声点。〃距离甚近,连红忆眸光流转间的忧虑哀伤都可看得一清二楚。
红衣人似听见方才的叫声,扭头张望了几下,才又回复一动不动。
又一人从水榭中走出,淡金色的柔发光彩熠熠令黑夜失色三分。轻柔地环上红衣人的腰,声音低幽如梦:〃忆,莫非你还想着要走?〃
红忆转身,冷淡道:〃倾全府之力拦我,再问我这话不觉虚伪?〃
〃可我未阻你做任何事,连与他们联络都没有。。。。。。〃
红忆讥诮冷笑,不复多言。
司空薰眉间似乎骤然有一丝痛意闪过。却仍旧作强颜欢笑,软言道:〃你说过的,立场不同,不是我的错,你永远不会怪我。〃
红忆平静地点了点头。
司空薰微微一笑,刹那惊艳。拍了拍红忆的肩,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