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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名学者也免不了凡尘俗念。没等我吹完,他就怦然心动,击节赞好,当即表示:该院自建院起至今的一切档案,全都任我查阅。不过要推后一天,候其空闲。事情比预想的更要顺利,最逢源者当属文骗!
坐在档案室电脑终端前,我体会到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情怀。这台小小的机器中,天堂与地狱并存,我颤抖着输入那个至关重要的日期。
资料流水般涌来。不错,那是妈妈,血型、年龄、试管胚胎。屏幕上忽然显示一些难以理解的东西:无性系,克隆……我盯着这些字揣摩了半天,仍不得要领,于是我要求说明。从那些专业性极强的字句中,我终于得出了最后结论:
我是一个单性分裂的克隆人!换句话说,我根本就没有血缘意义上的父亲和母亲!现代科学使一个男人的个体细胞自行分裂,只不过借用了妈妈的子宫,我是个再现那个男子全部基因的复制体!
不知过了多久,空白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我又激烈地敲打起键盘。果然,我的生命来自於黄帆!难怪一见他的照片我就产生出奇异的感觉,从遗传的角度来说,我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一回我停顿的时间很短,事情还没有完:黄帆在签字同意作无性繁殖试验之前,已向优生医院提供了自己的精液。
手指抖动得敲不准键盘,心脏的跳动声在天地间轰鸣,我不得不站起来。慢慢地走了一圈,又作了几次深呼吸,毅然坐下,开始最怕也最重要的工作:追踪黄帆精子的下落。
答案立刻出现,地狱之门随即洞开:黄帆的精液被分成三份,接受者之一来自大洋彼岸……
预感终于变成现实,我和葳葳的生命,同样来自于黄帆——且慢!并非同样:既然按照遗传概念我便是黄帆,黄帆便是我,那么在基因的谱系上,葳葳不也能说成是……我的女儿!
我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持续不断的狂笑,同时又在痛哭。我的泪水如喷泉般奔涌,但疯狂的笑声却无法止住。我不能不哭,因为我的一生已全部结束,我不能不笑,因为这个世界竟如此荒谬!
……
烛光最后摇动了一下,蜡烛已化为一缕轻烟和几点烛泪,突然降临的黑暗将我从追忆中唤醒,蓦然四顾,夜总会里的烛光已寥寥无几。已经过了多长时间?葳葳呢?
耳边传来细细的呼吸,不知什么时候她已坐到我的身边,转眼看去,黑暗中闪烁着两颗晶莹的星星。一股久违的热流从心底泛起,那星光依然令我迷失。我赶紧问道:
“你现在的家庭可好?”
星星暗淡了:“我没有家,你呢?”
“和你一样。”曾经苍海难为水,更何况在这个世界上,黄帆的后代至少还有两个。
她忽然靠近我的耳朵,悄声细语:“我有时常犯傻,假如当年我们不知道……”那星星的亮光灼痛了我的眼睛。
假如?葳葳,我们身上确实流动着相同的血液,这假如早在我心中翻腾了千百回,但我深知假如从来都是些美丽的肥皂泡,其中属於你和我的,已经统统破灭。虽然此刻我们再度相逢,但此生此世,我们只能是两座隔江相望的山峰。
心欲裂,人无语,往事皆成梦。忍一腔热泪,道一声珍重,从此不相逢。
泪眼迷蒙,视线却直达苍穹,我看到了愁眉苦脸的丘比特,脚上扔着那把金弓,面对人间不绝于耳的“错!错!错!”这位神祗也将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