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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听出李墨盏语气中的冷意,心知今日是跑不掉了,终归还得一死,倒也平静下来,声音阴测道:“只可惜没毒到你的宝贝儿子。”
“昔日未央宫变,给雨柳传消息让她激怒本宫的人是你吧。”李墨盏语气平静道,又有些疑惑:“可当日你我结盟,你答应过要保护本宫肚中的孩子,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贵妃哈哈一笑:“没错,是我。至于为什么?你心里最清楚。尽管消息瞒得紧,可我还是知道了,皇上为了救你竟然不惜受伤,从那时起,我便知道皇上心里有你,我若再留下你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太傻了。”
“你没有想到本宫竟然挺过了那一关,所以,从那以后你便心心念念着要毒害瑞儿,让冷宫的容嫔推本宫,借吴美人来给瑞儿下毒……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做的吧。”
“哈哈哈……只可惜我机关算尽,你的宝贝儿子却是命好活到现在。”贵妃语气恶毒道。
“有本宫在,瑞儿自然不会有事。至于你,不能陪皇上死,也别想活着陪伴皇上。去河廊行宫待着吧。”李墨盏笑着决定了贵妃的去向。
“你……你要幽禁我?你为何不干脆杀了我?”贵妃气急。
“本宫答应过你的义兄,会留你一命,可你若自己想死,没人拦着你。”李墨盏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贵妃想起那个一心为她好的义兄,心里满是愧疚,一时也没有撒泼,平静下来,只在李墨盏即将出殿门时,说了一句:“容嫔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李墨盏停下脚步,顿了顿,没有答话,出了殿门。
如果不是贵妃所为,难道是淑妃?可淑妃已然死了,却是死无对证。还是,这宫里,竟还潜藏着她所不知道的敌人?
按下这些心思,李墨盏来到了淑妃宫中,殿中央躺着的便是死了的淑妃,一旁柳丞相跪在那,哭得很是伤心。
“是为父对不住你啊,是为父害了你……”
李墨盏走上前去,淑妃的死相虽然狰狞,面上却依旧有一股平和的求仁得仁的气息,李墨盏心里有些感慨,开口道:“淑妃畏罪自尽,不知丞相大人此言是何意?莫非毒害皇上之事,丞相大人也有份。”
柳丞相抬头恨恨地看着李墨盏,心知女儿之死肯定是这女人搞得鬼,却还没有失去理智,只剩余悲怆道:“老臣怎么会毒害皇上呢?臣的女儿定也是被人冤枉了。至于老臣刚才说的话,只是歉疚于不该将女儿送到宫里,平白害了女儿性命。”
李墨盏眯了眯眼,好个柳丞相,竟然四两拨千斤,本宫岂会让你就此撇开,轻轻一笑道:“丞相此言差已,淑妃能够进宫服侍皇上,自是万年修得的福气,只可惜她不思好好侍奉皇上,反倒动了歪心思毒害皇上,真是有负丞相大人的悉心教导啊!”
柳丞相知道皇后这是故意嘲讽他,虽然心生怒气,却还是恭敬回话道;“臣的女儿素来贤良淑德,又怎会做出毒害皇上的事呢?皇上此次中毒一事想必另有隐情,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淑妃素来温婉淑良,本宫也不愿意相信此次之事是她所为。可是人证物证都指向她,本宫不过是让人带她到太极殿问问话,她就已经害怕得自杀了,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事实吗?”
李墨盏说完,不等柳丞相辩解,接着道;“淑妃畏罪自尽,想必是怕了连累丞相大人一家人,可是天朝律法,毒害皇上等同于谋逆大罪,可坐连九族。又岂是淑妃一死就可以免除的?就连淑妃这尸首,想必真正行刑时也要继续受凌迟大刑。”
柳丞相心中怒意大盛,好个皇后,真是欺人太甚!可是如今证据都在她手中,自己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努力维持平静,柳丞相问道:“皇后娘娘想要什么,大可直说。”
“本宫并不想要什么,只是丞相大人年事已高,是该坐享天伦之乐的时候了。”李墨盏暗示道。
柳丞相这才知道皇后的本意,心下不由悲叹:就为了他的致仕,竟然就害了女儿一条性命。
可事到如今,却是不退不行,他只要一时致仕,就可以解了眼下之围,也能保住女儿的名声。
“皇后娘娘所言有理,是到了老臣退位让贤的时候了。”柳丞相妥协道。
李墨盏命人取来笔墨,柳丞相当场写下辞官归乡的折子,李墨盏将折子收好,这才悠悠道:“淑妃不幸染病身亡,本宫会劝皇上将她风光大葬的。”
说完迤迤然离开,传命解除宫门封锁令,放出皇上安好的消息,让众大臣们安心出宫归家。
李墨盏回到太极殿,听闻独孤羿已然醒了,忙踏入寝殿,见龙榻上独孤羿坐了起来正在喝药,而唇上的乌色已经去了,只是气色依旧不太好。
“皇上醒了。”李墨盏走上前去,结果孙元手中的药,亲自喂独孤羿喝药。
独孤羿点了点头,没说话,安静地喝着药。
“此次皇上中毒,是淑妃利用贵妃所为,淑妃已经畏罪自尽,柳丞相为保淑妃身后之名答应致仕,已经写了辞官书。至于贵妃,臣妾念她不知情,将她贬到河廊行宫思过去了。”李墨盏说完看着独孤羿,独孤羿却是面色不改,只点了点头。
“臣妾这么处理,皇上可还满意?”李墨盏问道。
独孤羿喝完药,这才开口道:“皇后思虑周全,一切都处理妥当,朕有何不满意的?”
李墨盏看着独孤羿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一番话,声音嘶哑中带着一丝冷意,当下心里有些发凉。
“皇上刚解毒,需要多多休息,臣妾告退。”李墨盏起身行礼道。
“嗯。”独孤羿轻声道,没做挽留。
李墨盏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转身退下了。
第39章 莫名疏离
李墨盏怀着满心疑惑回到未央宫,独孤羿为何醒来之后对她如此冷淡,难道他知道是她布的这个局,可他是确确实实中了毒啊,又怎么会以天子之身犯险呢?
还是他醒来后,有人将她犹豫不决的事告诉了他,可在她的安排之下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做啊,更何况这种事无凭无据,独孤羿也不会听信片面之言就此冷落了她才对。
究竟是为什么?李墨盏一时想不透,这时映寒突然开口道:“娘娘,您是故意诓骗淑妃和柳丞相的吗?”
映寒一路跟着娘娘解决了柳丞相之事,听娘娘说人证物证俱在,可除了贵妃,哪里有什么人证物证?
李墨盏回过神,笑道;“怎么,连你也以为本宫没有证据吗?那淑妃岂不是死得太冤了?”
映寒忙摇摇头,又点点头,摇头是因为淑妃死得不冤,点头是因为她真的以为没有证据。
李墨盏抿嘴一笑,吩咐她去冷宫将吴氏带出来。
映寒恍悟原来吴氏就是娘娘的人证,忙应声去将吴氏带到未央宫正殿。
吴氏即便是在冷宫待了这许长时间,也仅是略瘦了些,容貌依旧如往常绝丽,只见她一走进殿内,便加快脚步行至皇后娘娘跟前恭敬跪下,声音清亮道:“奴婢恭喜娘娘计成,皇后娘娘万福。”
李墨盏看着神色恭谨的吴氏,想起当日贵妃想借吴氏给瑞儿下毒,于是她将计就计让瑞儿假装中毒,且将吴氏打入冷宫。别看冷宫偏僻,什么阴谋脏事脏东西一般都会从冷宫里出,包括此次皇上中毒,毒药和下毒谋划吴氏都有参与,当然是在她的授可之下。
淑妃以为吴氏进了冷宫便是可用之人,却不想这个可用之人是她故意送过去的。
“吴氏,前段时间委屈你了,本宫这就下令复你美人之位。”李墨盏温声道。
“皇后娘娘大恩,奴婢拜谢。”吴氏说着拜了一拜,抬起头接着道:“可奴婢有一个私心,不知娘娘能否成全?”
“哦?你且说说。”李墨盏挑了挑眉道。
“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配为天子妃嫔,且奴婢自进宫以来还未得皇上召幸。不知娘娘能否让奴婢继续为奴,奴婢愿追随娘娘身边侍奉娘娘。”吴氏声音清亮道。
李墨盏不置可否,见吴氏一双凤眼中透着坚定之意,想了想,方答道:“你可想清楚了,就不怕为奴辱了你吴家颜面吗?”
“回娘娘,奴婢不过是家中一名庶女,谈不上辱吴家颜面。更何况,侍奉娘娘您,比做那低等嫔妃更是风光荣幸。而且,若娘娘垂爱,奴婢也有志晋升女官,他日以女官身份出宫也不至于让家人取笑。”吴氏解释道,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明显细了一些。
李墨盏这才明白吴氏竟是存着出宫的心思,便也不再多问,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方应道:“你既坚持,那本宫便允了你!”
“多谢娘娘成全,请娘娘为奴婢赐名!”吴氏欣喜道。
李墨盏扫了一眼盏中青翠的茶叶,说道:“便叫青茗吧。”
“奴婢青茗谢娘娘赐名!”吴氏大为欢喜,磕了三个头,才应声起来,随立娘娘身侧。
李墨盏见青茗这么快就适应了为奴的身份姿态,想起贵妃临走前说的话,忙问道:“对了,本宫一直没问你,当日御花园内你究竟为何会及时出现在那救了小皇子?”
青茗忙答道:“回娘娘,奴婢当日其实是悄悄听到过两名宫女密议让容嫔推娘娘,却又不敢确认消息的真假,这才守在那儿,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宫女?是哪个宫的?”李墨盏皱眉道。
青茗想了想,答道:“奴婢并未看到她们,只是听到了声音。”
李墨盏听此知道暂时查不到真相,也暂且抛下这些心思。
独孤羿的身体素质确实好,听消息是不到一天便差不多清了毒素,下床批折子了。可直到今儿个除夕,这几日独孤羿一直没有来未央宫,对比之前独孤羿每日除了上朝议国事其余时间必到未央宫,反差太大了。
好在这几日为着过年事务繁忙,宫里倒也没有传言说皇后娘娘失宠了。
晚上宫宴,李墨盏抱着小独孤瑞盛装出席,等了一会儿独孤羿也穿着崭新的龙袍来了,却是只扫了她一眼,连话都没说一句,也没理会小独孤瑞的热情。
帝后二人分别致了辞,喝了几巡酒,独孤羿便先离席去祭祀了,李墨盏被独孤羿如此冷落,也觉得没意思离席回未央宫了。
宫宴的装扮虽是红彤彤的,大臣命妇们却都没感觉到一分喜气,只从中感到一丝怆然,以及帝后之间明显的疏离,更是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联想到前几日皇上中毒之事,最后虽然只处置了几个宫奴,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与那猝死的淑妃和幽禁行宫的贵妃有关,连柳丞相都赶在年前辞官了,可见此事波及之广。
帝后都离席了,众人自是忙不迭地纷纷退散不敢多待。
除夕夜,独孤羿在宗庙祭祀了一整晚。新年伊始,一连数日独孤羿也只宿在太极殿,并未去未央宫。
李墨盏虽不甚在乎独孤羿来不来,只宫里渐渐有了皇后失宠的流言,而小独孤瑞也因为几日不见父皇而哭闹过几回。
“娘娘,皇上不来,您可以去见他啊。”一天天过去,映寒忍不住劝道。
李墨盏摇摇头道:“皇上现下不知对本宫有什么心结,心结一日不解,本宫便是主动去见他也没用。”
映寒听了苦着个脸,很是担心。娘娘好不容易心软最终还是救了皇上,可皇上醒来后怎么倒疏离了娘娘呢?
李墨盏见此不由好笑,转头问青茗道:“青茗,你觉得呢?本宫该去主动找皇上吗?”
青茗想了想,答道:“既然娘娘您认为皇上心里有心结,何不再等等?过几日便是元宵节了,依往例,元宵节皇上是要驾幸未央宫的,若皇上届时来了,娘娘便好好与皇上谈一谈解了心结。若皇上没来,只怕娘娘就要主动一些了。”
李墨盏点点头,觉得可行。自己既然没狠心让独孤羿归西,那么往后的日子她多多少少还是需要倚靠独孤羿的,故作清高是行不通的,逢迎附和她也做不到,只能折衷行事。
转眼到了元宵,未央宫上上下下都紧张地等待皇上驾临。
可直到晚膳时间过了,皇上也还没有来,想必是不回来了。李墨盏见此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像映寒等人那般失落,只去哄了小独孤瑞睡觉,回到寝殿,却一眼看见独孤羿的背影在窗边的榻上。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李墨盏只平静地走上前去行了礼,却好一会儿都没听见独孤羿的免礼声,忙抬起头,只看见独孤羿忙不迭侧过去的脸。
“免礼。”独孤羿咳咳两声以掩饰尴尬。
李墨盏心下好笑,坐到独孤羿对面,看着他一张强装的冷脸,笑着问道:“这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