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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府,我一个人宰杀一头大肥猪都没问题,揍个小子有什么难的?待我揍完了他再跟你说话!”眼瞧着就要挣开许清嘉了,郑乐生吓的朝后大大退了两步,没想到还能见到这般不讲理的泼妇,这比起他娘那种只会背底里刻薄人,当面挤兑人的本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大步从厅里窜到了门口,色厉内荏的朝着胡娇喊:“你……你你……有本事你来打啊?!”
胡娇在厅里叉腰喊:“姓郑的,若是再让我听到你教唆我家许郎休了我的话,小心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今晚就别吃我家的饭,饿着去罢!”
郑乐生忍着肋骨上的疼往后退,永喜上前去扶他,低头之时,唇角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等到郑乐生被永喜扶着走远了,胡娇立刻吩咐小寒:“快去给我倒杯热茶来,真是渴死我了。”
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小寒身上,抖的就跟筛糠似的腊月这会儿才抬起头来,笑的泪花四溅,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夫人真是不太顾形象了!
许清嘉拿起桌上的杯子准备喝一口,看到茶杯口的油腻,嫌弃的放下去了,“快把这几个杯子收走罢。”
郑乐生进来之后,注意力全在许清嘉与胡娇身上,完全没注意桌上摆着的茶具却是一套粗瓷的,与这厅里的摆设极为不符。
胡厚福这几年做着瓷器生意,哪怕云南郡不烧瓷,但许府主子屋里以及前院各处摆放的可都是好瓷具。这还是郑乐生没进来之前,胡娇让永禄那小子跑去园子里扫地的婆子们房里拿来的一套粗瓷茶具。
她与许清嘉都过惯了俭省日子,砸个东西也舍不得好的。
郑乐生回了前院的客房,歇息了一会儿,待得肚中怒气稍平之后,才想起来与永喜打问下许府的情况。
永喜也是个机灵的,既然大人与夫人做了这场戏,那他们做下人的就要好生配合。因此起先也不肯吐口,直等郑乐生从荷包里摸了一两碎银强塞给他,他才凑近了郑乐生,小心提醒他:“郑郎君,我们府里……一切都是夫人说了算的!等闲大人都不插手,只在外面办差,府里但凡有事都是夫人在处理,夫人的话……就没人敢驳个回!”
“你们大人也不敢驳个回?”竟然亲眼所见,郑乐生还是不肯死心,总盼着表弟也能硬气一回。
不然偌大的许府,还有他们郑家人什么事儿啊?
永喜点点头:“大人也不驳夫人的回。”他们恩爱的连灶上婆子提起来都羡慕,大人哪舍得驳夫人的回?!
郑乐生瞬间就跟抽了骨头似的,萎靡了下去。
当晚,被勒令一直在自己房里写大字的许小宝与武小贝鬼头鬼脑的揪着永禄问:“今儿府里唱什么戏文了?我们怎么没听见?”爹娘真的是太坏了,府里唱戏文都不让他们看,非要他们在房里。
永禄虽然一直在房里陪着两位小爷,傍晚吃饭的时候才放他们出去,详细的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太清楚,但他猜也能猜得出来,却不能告诉这两位小爷,只能打马虎眼。
“这话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府里哪里唱大戏了?”
许小宝一脸“永禄哥哥你不诚实哟”,与武小贝交换个眼色,这才道:“我听小寒姐姐跟妞妞的乳娘说的,两个人说今儿府里唱了好大一出戏,笑的好不开心!”
——左不过就是老爷夫人合起来治了一回那位表少爷罢!
这话永禄却不能灌输给孩子们,便另编了一个故事来与他们讲。
卧房里,胡娇沐浴过后,头发半湿着垂在背上,许清嘉便拿了布巾子替她擦头发,想起她下午的表现,唇边便弯了起来,“小时候,我还当舅母就是这世上最刻薄泼辣的女人了,没想到阿娇今日可让我见着了比舅母更厉害的女人!”
既然郑乐生找了来,难保将来他那位难缠的舅父舅母不来,许清嘉是个讲理的君子,又不好跟个长辈妇人对嘴对舌,夫妻俩一核计,索性这事由胡娇给挡在前面了。
她当时还摸摸他的脑袋,十分怜惜:“可怜见儿的,长这么大,没被老婆给吓破胆子,倒让你那位舅母给吓的没了魂儿!没事儿,姐姐会保护你的!”
许清嘉当时大笑着将她扑倒在床上,挠她痒痒:“哪里来的姐姐,好生甜美,让弟弟我好生疼爱疼爱!”夫妻俩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才去见的郑乐生。
胡娇听得许清嘉这般评价,转头叉腰做泼妇状:“同知大人还是要乖乖听话,不然惹恼了泼妇,可有你好果子吃!”
她才沐浴过了,身上笼着纱衣,胸前红绫子抹胸露出一痕雪肤,容颜娇美,就算是使起刁来,也透着娇嗔可爱,许清嘉索性将布巾子扔在一边,伏低做小:“夫人的话,我再敢没有不听的!现在就让为夫尝尝好果子吧!”脑袋凑了过来,直往她胸前去,手却往她腰间去解腰带。
那纱衣本就轻薄,腰带一扯就扯了开来,很快帐子也被放了下来,房门外正欲将许小胖子送进来的乳娘听到这动静,立时红着脸将许胖妞子抱到耳房去了。
乳娘跟腊月小寒住在一起,见她抱着许胖妞进来了,便奇道:“嫂子不是将姐儿给夫人送去吗?怎的又抱回来了?”
乳娘吱唔了一声,腊月才明白过来,当即耳朵都红了,又吩咐小寒:“去灶上吩咐,让婆子一会两桶热水送过来。”
“姐姐要沐浴?”
腊月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下巴轻抬朝着主卧示意,小寒光着脚就跳下床去,红着脸趿拉了鞋就跑了。
主屋里,一室春光,前院客房里的郑乐生却饿的睡不着,辗转难眠。
那泼妇说到做到,当晚竟然真的没让人端饭给他。他问永喜:“怎的这么晚了还没把饭端过来?”
永喜才吃了饭回来,来之前特意把嘴抹干净了,垂着头站在那里,小声道:“夫人吩咐了……夫人的话灶上妈妈们也不敢违背,不然回头被撵出去,连差使都要丢了。”
郑乐生:……
他气愤不过,让永喜去外面替他买吃的,永喜却比他更垂头丧气:“我们府上,只要入了夜,所有的门都落了锁,婆子就将锁交到夫人手里去了,只等天明开门的时候再去拿。小的若是翻墙出去,只怕明日就要被打断腿扔出府去。”总归就是出门买吃的是千难为难,顶好饿着。
“要不……要不我去给郎君沏壶茶来?”茶水还是管够的。
永喜坏笑着出门去给郑乐生沏了壶酽酽的茶来,郑乐生饿的狠了,空心里喝了好几杯浓茶,这下倒好,只觉挖心挠肝的饿,偏酽茶提神,这下是连睡都睡不着了,只能睁眼瞧着帐子等天亮,在心里将胡娇骂了一遍又一遍,连带着胡家祖宗都被问候了一遍。
天亮了之后,永喜跑到后院去向胡娇禀报昨晚的事儿,得了一把铜子儿的赏,他家泼辣的夫人笑的十分和气:“你这小子倒是个鬼精鬼精的,一肚子坏水儿。”她只让饿一顿,好给郑乐生长长记性,让他知道这许府谁是当家的,哪知道永喜这小子整的郑乐生愣是大半晌没睡,睁着眼睛等天亮。
这日许府吃的是“忆苦思甜”饭,端到郑乐生房里的早餐就只能咸菜窝头,饿了一夜的郑乐生见到这早餐恨不得摔了盘子,“他们主院就吃的这个?”
永喜点点头,好心道:“这饭在我们府里有个名目,叫忆苦思甜饭。夫人规定,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大人吃一顿这饭,也好让他记着当初在鲁地最落魄的时候吃过的饭食,提醒他好好做官。”
——这是夫人今早特意吩咐让厨子给您做的!
永喜在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
正院当然也有这饭,只不过还有别的相配,比如红豆糯米糕,糯糯的小米粥,小笼包子……不然他家那两位小爷总不能饿着肚子去上课吧?!
许小宝与武小贝对待忆苦思甜饭的观念是:我们兄弟俩又没吃过苦,再忆也忆不出来苦,不如直接让我们吃甜的得了!
胡娇也不勉强孩子们非要吃粗粮窝头,人总有不得不吃苦的时候,往后的路还很长,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觉得窝头咸菜也很好吃了呢。
顺其自然罢。
郑乐生吃了在许府里最简陋的一餐,心里窝了一肚子火,等在前院的必经之路上,决定堵住了许清嘉,等他出门的时候再跟他好生说道说道,最好是挽救表弟的勇气于危难,让他生起跟那泼妇斗争到底的决心。
哪知道都快等到晌午了,才知道许清嘉早就从侧门走了。
他一大早还赶着去州府衙门去见韩府君,汇报工作。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州府衙门派去的官员大部分都回来了,许清嘉与段功曹是最晚回来的。
许清嘉去的时候;段功曹正在与同僚讲许同知带的那名武师的威武,他也知道自家两名淘小子跟着许家的武师练功,只当是个寻常看家护院的,反正也没指望着儿子走武人的路子,哪知道等真正亲眼见了,才晓得许府里居然也藏龙卧虎。
这一路之上;段功曹挖空了心思的与方师傅搭话,就想知道方师傅的来历,自己也好挖一个这样的武师回家。哪知道方师傅惜字如金,进了城还没掏出一句话来;段功曹真是挫败非常。
他家俩淘小子看到他回来;立刻便兴高彩烈起来:“明儿就能去许府练功了!”既然爹爹回来了,那方师傅定然也回来了。
段功曹:……
到底谁是这俩小子的爹啊!
在儿子那里受到了伤害的段功曹回到后院见老婆,没想到老婆正找了个女先儿听曲子;小酒品着,二郎腿翘着;滋润的比他走了之时面色还要红润,气色还要好,若不是她还穿着女人的裙子,段功曹都要疑心自己房里半躺了个小爷。
假如她怀里再搂个美人,那活脱脱就是小爷们享乐的姿势。
段功曹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还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夫妻能够走到这一步。好在也不是全无弥补的,至少见他来了,老婆还是很客气的让丫环给他提水沐浴,又热情邀请他一起吃酒听曲儿。
这邀请一般都是他外面那些狐朋狗友向他发起的,出自老婆嘴里,可真新鲜。
以前他们夫妻可就跟猫捉老鼠似的,他在外面偷人,老婆在后面看的死紧,听到什么不好的苗头,或者看到他往家领来的人,立刻就翻脸上杀着,在家里上演全武行。如今倒好,老婆完全没有动武的心思了,不但不再拈酸吃醋了,还学会享乐了。
段功曹喝着酒,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家老婆似乎对这种生活已经习惯,听曲儿听到一半,与他碰了个满杯,仰脖灌下去之后,还感叹一句:“听说这城里还有小倌馆,那里的小子们各个颜色齐整,又听话嘴儿又甜……”
“噗——”
段功曹刚喝到口里的酒尽数喷了出来,面前好好一桌席面被糟糕了。他心里立刻就跟吞了苍蝇似的猜测,难道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他家老婆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不然,为何会提起小倌馆?
段功曹不好那一口,也没进去过那地方,但不表示不知道这回事,不知道好那一口的爷们的去处。
段夫人似乎还很愕然,嫌弃他糟蹋了席面,吩咐丫环撤了下去,似乎被他这一喷给弄的连享乐的心情都没有了,连曲儿也不听了,回卧房睡觉去了。
段功曹腆着脸儿跟过去,当夜使出浑身解数服侍了段夫人两回,清早起来还在琢磨这事儿,想到许府里的武师,恨不得挖了许清嘉的墙角,将方师傅请过来替他看家护院。因此大清早的可着劲儿的夸方师傅。
许清嘉进了衙署,与同僚们打了招呼,被段功曹缠着要方师傅,他便爽快吐口:“方师傅是我托朋友请来的,他可不是卖身到我府上的,只要段兄能将他挖走,我是不介意的。反正就算方师傅去了段府,难道我家小宝小贝还不能去你府上跟着他学武了?我还省了几十两银子呢!”
他是笃定了方师傅不可能会去段府。
段功曹却心下暗喜,只当机会来了,与许清嘉结伴去见韩府君,盘算着等下了衙,就去许府见方师傅。
这大半年,云南郡的官员上至韩南盛,下至县乡小吏,都过的战战兢兢。韩南盛被上面申斥,下面的官吏自然也落不着好。
许清嘉见到韩南盛,见他憔悴不堪,鬓边都生出了华发,还当他为了公事劳心至此,“下官许久不见府君,怎瞧着府君气色不好?公事再忙,府君也要保重身体啊!”
韩南盛扯开一个勉强的笑,与许清嘉段功曹谈完了公事,段公曹先出去之后,他才颓然朝椅背仰靠了过去,揉了一把脸,似乎在振奋精神,这才道:“我接到家里的信,说是……说是家父近来身体不佳,已经病倒了……这节骨眼上,又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