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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裕楞额哪肯放行,忙抢前一步,一把搂住胡卡里氏的细腰,嘴里说:“俺为了表嫂,这几天想得吃不下饭,部里事也不想管,表嫂今天定要开恩,依了俺,俺死也瞑目。表嫂今天不依俺,俺就搂着表嫂不放哩!”
胡卡里氏又窘又怕,身于索索乱抖,低着头不作一声。那裕楞额是调情的老手,他知道表嫂已有四分答应,急忙趁此机会,把表嫂抱起来放在那大青石板上。于是一个半推半就,一个趁热打铁,在那荷花池边的青石板上,成就了好事。
事过之后,裕楞额亲自替她穿戴,又跟胡卡里氏调笑一会。胡卡里氏说:“你家里有六个美人,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真是个馋鬼!”
裕楞额听了,只是“嘿嘿”笑着,不搭话。这时,天色已晚。裕楞额临走时说:“俺明天这时候再来!”
大凡这样的偷情男女,一旦有了第一次,便像那打开闸门的洪水,一泻千里,什么力量也阻止不了。裕楞额与胡卡里氏越来越舍不得离开。于是一出“勾结奸夫,谋害本夫”的冤案发生了。
不久之后,就在古勒山之战的前几个月,裕楞额又派图鄂西送贡品给纳林布洛。见到纳林布洛以后,图鄂西便被抓起来,说他是努尔哈赤的奸细。图鄂西还想辩驳,纳林布洛拿出裕楞额的信来,对他说:“是你部长让俺办的。”蒙在鼓里的图鄂西,临被杀头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的亲表弟,为啥要害他的命。
图鄂西死后,裕楞额干脆住在胡卡里氏那里,两个人俨然夫妻一般。胡康里氏这时也十五岁了,长得和她母亲一样姿色俏丽。小小年纪,更显得比她母亲还要轻佻、风骚一些。
裕楞额看在眼里,心里嘀咕着:“这小筍鸡也吃得着了!”一天,三个人一起饮酒,裕楞额把母女俩都灌醉,轻而易举地占有了胡康里氏。胡卡里氏知道以后,只能“哑叭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时间不久,纳林布洛又派人来,向裕楞额要他女儿裕娜,裕楞额便将胡康里氏顶替裕娜,去了纳林布洛那里,自己仍然与胡卡里氏一起花天酒地。
十月的一天,裕楞额正在胡卡里氏那里喝酒,侍卫跑来报告:“努尔哈赤亲自率领大军五千,已在城外五里处扎营。”
裕楞额吓得两腿乱颤,让侍卫扶着他,回到府里去。他马上召集带兵将领开会,这时在裕楞额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图鄂西的形象来,心里不免有些后悔,觉得要是这位表兄还在的话,倒是一员守城的干将。
裕楞额强打精神,安排了守城的各项事宜。他见几位将领无精打采地走了,心里想:俺也知道不是努尔哈赤的对手,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过去,自己跟在纳林布洛屁股后面,共同反对努尔哈赤,想在古勒山下一举消灭努尔哈赤 ,结果事与愿违,反被努尔哈赤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现在后悔起来,已经从“贼船上”下不来了。努尔哈赤不会放过俺的。只有“破罐子破摔”,跟他拼一下,也不过是“割掉头,碗大的疤”,随它去罢!
裕楞额胡思乱想,折腾了一夜,搅得头昏脑胀。天将明时,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后来不知怎么努尔哈赤派人把他喊了去,对他说:“听说你女儿裕娜长得天姿国色,美丽无比。那就把裕娜送给俺当小老婆吧,以后俺就不攻你的城了,你裕楞额还做朱舍里部的部长罢!”
他听了以后,可高兴了。心里想:幸亏未把裕娜送给纳林布洛,若是——裕楞额觉得有人推他,一翻身坐了起来,睁眼一看,原来是侍卫站在床前。那侍卫见主人醒来,赶忙报告:“努尔哈赤在城下喊你说话。”
听了侍卫的话,赶忙穿上衣服,对门外一看,已是日上三竿了。忙去洗把凉水脸,想清醒一下头脑。洗脸时,才意识到夜里做了一个梦,努尔哈赤要裕娜做小老婆的话,是梦中的事。但裕楞额转而一想,事出有因呀,努尔哈赤这一大早不是就喊去么?也许是神仙托梦给俺,让俺早有思想准备。不过,话又说回来,努尔哈赤若是真要俺裕娜,俺也乐意给他,只要不杀俺,还让俺做部长,俺什么都——裕楞额正想着,已来到城楼上,他朝下一看,黑鸦鸦的兵马,明光闪亮的枪、刀,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亮光。在迎风招展的“帅”字旗下,努尔哈赤头戴黑色貂皮帽,身穿五彩龙纹衣,骑着一匹储红色的高头大马,两边几十员大将簇拥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裕楞额又向前挪了挪身子,向努尔哈赤说道:“尊敬的努尔哈赤将军,俺裕楞额这边有礼了!”说罢,双手抱拳,深深一揖。
努尔哈赤一听,说道:“裕楞额!俺且问你:你本是建州女真的后代,为啥要去投靠叶赫?”
裕楞额一听,心里说:“哪壶不开,他单提哪壶!”但是,努尔哈赤的问话,他不敢不予回答:“过去的事,全归俺错。你大人有大德,更有大量,就放俺这一回罢!”
努尔哈赤又说道:“俺还要问你:你亲自带兵,跟着纳林布洛,去偷袭俺建州的村寨,屠杀自己的同胞,奸淫自己的姐妹,焚烧房子,抢劫财物。这都是为什么?纳林布洛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必须回答俺。”
听了努尔哈赤连珠炮似的发问,裕楞额只得说道:“努尔哈赤大王!过去俺千错万错,都是因为俺狗眼看人。你老人家这次烧了俺,从今往后,俺裕楞额永远跟着你。请你给俺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努尔哈赤紧接问道:“裕楞额!你打算怎么立功?怎么赎罪?”这一下,裕楞额又被问住了。他心里想:这努尔哈赤果真厉害,能文能武,能说会道,比那纳林布洛难对付十倍。问俺“怎么立功赎罪”,这话里的意思是不是想要俺女儿裕娜呢?在这地方俺也不好明说呀!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讲不出口,不如再摸摸他的底,探探他的口风,然后见机行事罢!于是裕楞额反问道:“请大王吩咐,你要俺怎么立功赎罪,俺都答应。只要能给俺一条生路,你老人家叫俺头朝东,俺再不敢头朝西了!”
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裕楞额的认罪态度也够老实了。努尔哈赤接着说道:“裕楞额!你听着:俺给你提三条:第一,打开城门,交出兵器,交出兵马;第二,打开府库,让俺派人清查物资财产,清点马、牛、羊等;第三、让出部长职位,由俺任命,你自己要在家蹲着,等候处置。”努尔哈赤讲到这里,停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三条意见,你回去考虑。三天后,来答复俺。否则,俺要攻城,那时,俺就要严惩不贷,不要说俺事前没有跟你讲明白。”
裕楞额回到府里,真是“斑鸠打烂蛋——咕嘟着嘴了”。这些日子,部里几位带兵的将领,都远远的躲着俺,没有一个来帮俺出谋划策的。都怪那该死的图鄂西,自他死后,几位将领都不满意,都说图鄂西死得冤枉,说什么“赔了夫人又送命”,这不是戳俺的脊梁骨吗?真他妈的混蛋!
裕楞额想着想着,突然,一拍大腿,该找他去!俗话说“人到弯腰处,不能不弯腰”。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为嘛!于是裕楞额午饭也顾不得吃,就径直出了府门,来到地牢门口,让狱卒打开牢门,他头一低进去了。里面黑漆漆的,尽管在牢房东南角上,有一盏油灯,但那灯花只有黄豆粒那么大,如萤火虫似的。这里地面潮湿,气味难闻,噎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站在屋里瞅了好一会儿,才在西墙脚下面一摊烂草上发现了他。
那人是谁?他名叫译登巴尔,原是朱舍里部的兵马总头目。此人文武都来得,部里四五个将领全听他的指挥,连裕楞额的表兄图鄂西也很敬重他。因为他反对裕楞额背叛建州女真实行“一边倒”的政策。不愿意听从叶赫部的纳林布洛的指挥,多次带领朱舍里部的几位将领给他提意见。裕楞额非但不听,反诬他里通努尔哈赤,并将他关进地牢。
译登巴尔早认出裕楞额了,说道:“俺早就对你说过:‘有那么一天,你会来找俺的!’怎么样?你现在到了穷途末路了吧?”
听了译登巴尔的话,裕楞额说道:“还有一条路。俺来请你出去,再一起谋划吧!”
译登巴尔坐在烂草上未动,不动声色地说:“出去可以,谋划也可以。你必须当众承认你错,并说明是俺正确。不这样做,俺不出去。”
裕楞额说:“可以”,遂转过身去,对门外的侍卫说:“你去喊各位将领来这里!”
不一会儿,门外一片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几位将领都来了。这时候,裕楞额清清嗓子,说道:“俺对不起诸位,尤其是对不起译登巴尔将军。你曾多次规劝过俺,不要俺一边倒向叶赫。俺那时听不进你的话,铸成今天的大错。俺裕楞额在此向大家道歉,并向译登巴尔将军谢罪。请求诸位将军群策群力,助俺过此难关,俺将终生不忘!”
听了裕楞额的话,译登巴尔说:“你再向大家讲清楚,你表兄图鄂西是怎么死的?”
裕楞额早已一身大汗,听译登巴尔问“图鄂西是怎么死的?”他头脑嗡地一下,差点栽倒,只好振作一下,装作与己无关地说:“他得罪了纳林布洛,俺也阻止不了。”说罢两手一摊,摆出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
听了裕楞额的辩解,那几个将领很不满意,有的干脆质问他:“真的与你无关?图鄂西的妻子胡卡里氏、女儿胡康里氏,你与她们什么关系?那胡康里氏怎么到叶赫去的?……”
未等大家讲完,裕楞额急忙说:“好了,这些俺都负责。等过了这一关,俺一定认罪,替图鄂西昭雪就是了。”
这时,译登巴尔手抚墙想站起来,两个将领忙上前搀扶,他站立起来说道:“好吧!出去以后,咱们大家去查清事实,再作处置吧!”
译登巴尔与几位将领出了地牢门,径直往府里走去,裕楞额在后面跟着。大家进了客厅,落座以后,裕楞额喊侍卫吩咐道:“让府里速备酒菜,为译登巴尔解忧接风。”
不一刻功夫,六个妻子一齐出来说道:“你整日在胡卡里氏家里吃住,府中已好多日没有买酒买肉了。你还是到胡卡里氏那儿吃喝去罢!”
裕楞额一听,正想发作,但转而一想,她们说的倒是事实,何况译登巴尔等在座,闹起来自己更尴尬。于是命令侍卫:“快让管家去外面买些熟肉、酒菜来。”
不一会儿,酒肴摆上,大家落座,边喝酒,边说话儿。裕楞额将努尔哈赤的三个条件复述一遍。最后,他磨赠了好长时间,才将他的“美人计”说了出来。请大家商量,特别是译登巴尔,裕楞额知道,译登巴尔与努尔哈赤曾经有过交往的。他希望译登巴尔最好亲自去与努尔哈赤谈判,去实施他的“美人计”计划。
译登巴尔看了一眼裕楞额,又望望诸位将领后,说道:“你让俺去,俺是什么身分?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俺现在上无片瓦,下无立脚之地,一身的国服,满身的污臭,咋去!”
将领们说:“要恢复译登巴尔的总兵马身份;生活上,他孤身一人,要多方照顾。”裕楞额马上说:“这好办,这好办!”于是,凡是译登巴尔提出的要求,裕楞额竭力办到,暂且不叙。
再说译登巴尔从小父母双亡,七、八岁就在外面流浪,但是他却在流浪生活中锻炼出一身的才干,能文能武,识汉文,懂兵法。在抚顺马市上,认识了额亦都,相处甚好。以后,他俩一起去佟家庄园参加比箭大会,并与额亦都一样,获得了一等奖。
赛箭大会后,额亦都劝他一起留下来,他说:“朱舍里部还有一个好朋友,俺去邀他一起来。”他来到朱舍里部,正逢上比武大会,那时的部长是裕楞额的父亲裕齐嘎咚。那朋友便是被裕楞额借纳林布洛的手杀掉的图鄂西,他俩一起参加了比赛,译登巴尔获多项冠军,图鄂西也得了前几名。两人都被部长裕楞嘎咚选为带兵将领,译登巴尔当了总兵马。以后听说努尔哈赤起兵报“父祖之仇”,他几次想去帮助,都被图鄂西劝阻了。后来,听说努尔哈赤统一了建州五部,便与各位将领商议,劝裕楞额不要“一边倒”向叶赫部,还应回到建州女真的怀抱,招致裕楞额的囚禁。所幸运的是没有像图鄂西那样被迫害致死。但妻子兀拉氏一气之下,投水自杀身亡,儿子译登哈尔才十岁,被图鄂西领养过去,不久病死。一家三口,妻死儿亡,只剩下译登巴尔一个人。
且说次日早上,译登巴尔披挂整齐,骑上马,带着几个侍卫,辞别了几个将领,又去跟裕楞额打个招呼,便出城门,下吊桥,来到努尔哈赤军营前面。他向守门军士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