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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烁从矮桌上一个乘着热水的瓦盆里,拿出酒壶,酒壶里的酒已经烫热。
他给鲁胤昌面前的酒盏里倒满热酒,接着也把自己面前的酒盏倒满,又把酒壶放回瓦盆里去。
倒完酒,王烁说道:“其实,我什么意思也没有,只是顾不上和鲁兄见面。”
顾不上?仗都打完了,有心思抱着女人在马上兜风,对我等视而不见,还顾不上,谁信啊?鲁胤昌当然不信,却听王烁接着说道:“鲁文彬已经全军覆没了,但这仅仅是开始,更大的危险在后面。”
鲁胤昌不由一愣,西宁还有什么危险?他不由狐疑地看向王烁。
第119章 耍点手腕
王烁微微一笑,脸色平静,往下说道:“贺锦已经占领兰州,正在向甘凉进军,马爌和林日端从甘州不战而逃。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肃州也会失陷。
如果贺锦知道鲁文彬已经被我消灭,在他平定甘肃二州之后,必定会前来攻打西宁,消灭我。
他本来就有十万精兵,平定甘肃之后,加上收拢的甘肃明军和受他鼓动裹挟的百姓,少说兵力也会增加到二十万!
我目下只有两万多人,如何能够抵御二十万顺军?从战场上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心情烦乱却是至今毫无头绪。故此,冷落了鲁兄,请鲁兄莫怪。”
这倒是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
鲁文彬仍旧半信半疑,看着他冷冷的笑了,问道:“果真如此?那为何你的手下却在责问我们见死不救?而且,叫我来见你,也是说明了要我向你解释这事。这个你如何说?”
王烁脸色不悦,看他一眼道:“我在城下与贼兵性命相搏,而你们却站在城上只顾看着,要说我的部下对你们没有怨言,你信吗?至于我找你来,却并非要你解释。
我刚才言道,鲁兄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并没有说谎。手下人心里不痛快,传话故意歪曲我的意思,这个鲁兄也该理解。
我可以原谅鲁兄,因为鲁兄不是西宁卫主将,做不得主,也因为我知道鲁兄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鲁胤昌让他说的没了词,不言语了。
王烁接着说道:“要说我对别人没有怨言,那也是假话。他们手里还有五千余士卒,却不出城来支援我,我不可能不生气。”
鲁胤昌待要解释,王烁没让他插言,继续说道:“鲁兄不是主将,调不动士卒,看着我陷入危险又无能为力,心下定然不会好受。若是我俩换个位置,我也是这样。所以,我不怪你。”
一番话说到鲁胤昌心里,鲁胤昌是又感激又羞愧,当下说道:“兄弟,别说了。我手下土兵半月厮杀,早拼光了,剩下的都是祁廷谏的兵。可是,就算我指挥不动别人,我一个人也应该杀出来,和你共生死才对。”
说罢,鲁胤昌端起面前的酒盏冲王烁一举道:“是哥哥不对,这盏酒,算是哥哥向你赔罪了,日后若是兄弟有用到哥哥的地方,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说罢一饮而尽。
王烁就等他这句话,也陪着他把酒喝了,又将酒盏倒满,然后说道:“咱们弟兄的事就此揭过,就再也不提了。至于别人,那得看他们自己的态度,若是觉得我好欺负,或者觉得还有能力与我一战,那就试试!”
鲁胤昌就替祁廷谏解释,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与王烁知道,然后道:“他为一己之利穷算计,确实不对,但他尽力守城,宁死不降鲁文彬,也是有功劳的,此次又主动前来献城,兄弟当不与他计较,放他一马才是。”
王烁沉吟一下道:“原本,我是要治这帮人见死不救之罪的,既然鲁兄话说出口了,弟不能不给兄长面子。只要他们真心归顺我,我也就不追究了。”
王烁达到了目的,当然就不追究了,还给了鲁胤昌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事情就是这样,你亏欠着别人,别人越是表示理解你,不怪罪你,你心里就越过意不去,总想着找机会报答,把欠账还了。
也不知梁敏是如何琢磨透这个道理的,目下的鲁胤昌,正是如此。
他心里暗暗佩服王烁不计小节的大度,也感激他千里驰援的义气,此刻要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了。
接着王烁就把土司的事情放下,说道:“这些事都是小事,我请兄长过来,是要与兄长商量,如何抵御贺锦这件大事,还望兄长帮我。”
此刻,鲁胤昌当然会尽心竭力来帮助王烁了。
要抵御贺锦,首先得有兵。
如何招募新兵,如何让新兵快速具备战斗力,赶在贺锦到来之前形成可以与之一战的实力?这些才是王烁找鲁胤昌过来的目的。
梁敏的主意,就是要他先把鲁胤昌从那帮人里摘出来,靠兄弟之情笼络住他,通过他这个知情人,了解西宁和这帮土司的底细。
从解放战争的历史中,不难看出,伟人的思想,是依据当时中国社会的实际情况,首先制定了适合这个实际情况的政策,取得了民众拥护,才会建立起一支有自己的精神支柱,无往不胜的军队。
士兵只有知道为保卫自己的胜利果实去打仗,为保卫亲人的幸福生活去打仗,才会不惧怕死亡,才会勇往直前。
这一点,他在漳县已经实践过了。没有这个做为基础,就是拥有再多的士卒,也会像李自成一样,永远是只能打顺风仗的流寇,碰上实力强大的满清八旗,几十万人瞬间就会崩溃。
他必须通过鲁胤昌了解青海的实际情况,然后才能根据这些情况制定出适合的政策,稳定住青海做为他牢固的根据地,然后才能招募士卒,抵御贺锦。
为此,也只能听从梁敏的意见,对鲁胤昌耍些小手腕了。
这一夜,从鲁胤昌那里,他把该了解的,都了解到了。
第120章 土官流官
明末的青海,并非王烁想的那样,理所当然都属于明朝,而是各种势力混杂,情况相当复杂。
青海属于明朝直属的地方,与现代的中国地图差距甚远。
东面从庄浪往西,到青海湖东面,也就是海东,南面至柴达木盆地,北面至祁连山脉,与甘肃搭界,大致这块地方,属于明朝西宁卫所有。
青海湖以东,属于蒙古厄鲁特部固始汗建立的汗国。固始汗坐镇西蕃,也就是现在的西藏拉萨,海西的青海部分,则由他的十个儿子分别统领,号称十台吉。(蒙语,太子。)
另外,青海许多地方还有吐蕃藏人的势力。他们名义上归属明朝朝廷,实际各成势力,崇尚佛教。各地有名的喇嘛庙里的,受过朝廷封号的活佛,往往也是最高权利的拥有者。
除以上两个大些的势力,青海还有少数回鹘,萨拉等民族,散居在各地,影响甚小,不足为虑。
西宁卫直属的这些地方,多以汉人或者是汉化了的少数民族为主,靠种地为生,大致可以分为两种情况。
一种便是戍卒。
戍卒多随军征战来到这里,然后便在这里娶妻生子,定居下来。戍卒制度是明代军队的基本军制,全国基本一样。
明军制规定,戍卒以戍所为单位,在其驻防地附近居住,国家划拨给予部分土地耕种,用于生产戍所所需粮食,剩余归耕种者家属所有。
戍卒组成的家庭,每户必须出一人组成军队,是谓戍卒,一所大致一千户组成,故戍所指挥官往往被称之为千户。
戍卒是世代相传的,倘若有一户后代没有男丁,则需从祖籍过继男丁,或者重新迁一户有男丁的过来替换。
西宁卫直属卫所是六个,也就是六个千户,散布于西宁周围,主要用来保卫西宁卫直属地的安全。西宁城内设指挥使,兵备道,这些机构都随着戍所的戍卒,被马爌调往肃州了。
一般其他同类的卫所是五卫,西宁多出一卫,足见西宁的重要性。
在西宁卫城的北面和西面十几里到几十里不等,还有一道城墙,称作边墙。
边墙大致由大通以北的娘娘沟,老虎沟,向西南延伸,经元朔往南直达柴达木,与长城一般,将西宁卫保护起来,每隔几里便建有烽火台,用来防御外敌入侵。
守卫这道边墙的,还有四个卫所,称外四卫,均匀分布在边墙附近。
这四个卫所不直属西宁卫,但归属西宁卫指挥。
意思就是,遇到外敌入侵时,外四卫有点燃烽火台报警和首先阻止敌军进攻的职责,西宁卫有派军支援和组织指挥抗击敌军进攻的权利,但没有随意调离外四卫的权利。
故而,马爌与林日端从青海抽兵保卫甘凉,只能抽走西宁六卫,却没有权利调动外四卫。
鲁文彬进犯西宁卫,西蕃的固始汗曾传信给祁廷谏,愿意派海西的十台吉出兵帮他。
祁廷谏却没有答应,即便在最危急的时刻,他也没有求救于外四卫的戍所,可见他民族意识还是很强的,内部之争与外敌入侵分的十分清楚。
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他的为人和品格。
除却戍卒的势力,西宁卫明朝廷直属的,就是土司了。
土司制度是自秦汉时代就有的。
地方势力割据一方,朝廷因为路途遥远而无法实施直接管理,就按照势力大小,分封不同的官职给这些势力的头领,是称土官。
由土官代替朝廷,管理地方,镇压叛乱,必要的时候出兵帮助朝廷正规军抵御外敌入侵。
土官只是个空衔,不拿朝廷的俸禄,但权力却不容小窥。
土司势力范围之内的土地,属土司私有,百姓也是他的私有财产,而被称作农奴。
土司养有私兵,称作土兵,大的土司拥有土兵四五千,小的也有几百几十人,是真正在自己势力范围内掌握生杀大权的土皇帝。
朝廷采取怀柔政策,由着他们胡作非为的时候,他们就认朝廷是爹,也多少的给这爹个面子,交点税,点个卯。
朝廷不由着他们的时候,则联合起来抗捐抗税,甚至赶跑朝廷委派的官吏,灭掉朝廷的军队。
自古以来,历代朝廷想尽办法,也治不了这些土司。
明代曾多次强制在土司的地界上认命官吏,因认命的官吏不是世代相传,可以随时更换,史称流官。
这强制认命流官管理的办法称作改土归流。
朝廷改土归流,无非是试图真正统治这些地方,但土司不配合,农奴只听土司的,否则性命不保。
结果,就是认命的官吏拿着银子也顾不到人手,饭都没人敢卖给他们,只能哪儿来的滚回哪里去。
故而,胡琏器会预计王烁不敢对这些土司怎么样。朝廷都没有办法,你一个小小千户,几万军队,就能把这些土司都制服?做梦吧!
第121章 鼓动造反
后来,明朝总结历代朝廷的办法,施行土流共管。
意思就是,承认各土司的势力,并按势力大小,依次给予宣慰使,指挥使,兵备道,千户,都统一类的官爵,只给官爵,并不承担俸禄。
同时,在这些土司的势力范围内,再任命一个官职低一些的流官,名义上是协助这些土皇帝治理领地,实际是监督他们按时缴纳税款,不要与外敌勾结,起不臣服之心。
这些流官多为明朝的特务机关东厂控制,或者直接就是他们的亲信,亲属。
象祁廷谏和鲁胤昌,就是势力比较大的土司,而胡琏器就是朝廷认命的流官。
西宁卫原本是西宁兵备道和六所千户负责守卫,这些人被马爌和林日端调走了,无人守卫,祁廷谏他们为保住自己的势力才组织兵力,抗击顺军。
胡琏器之所以劝说祁廷谏宁可归顺王烁也不可投靠顺军,就因为他是朝廷命官的缘故。王烁不管怎样,打的还是朝廷的旗号嘛。
他原本是当今国仗周奎的亲戚,也任职过东厂,当然对情报重视,组织起一班人来搞个情报系统,也是驾轻就熟的事。
鲁胤昌的封地在东面的庄浪,手下也有三千土兵,正面对鲁文彬进攻。他自讨不是对方三万余人的对手,方一路撤退到西宁,找他的好朋友李天俞。
那李天俞也是西宁势力较大的土司,仅次于祁廷谏。
他是明朝西宁名将李英的后人,但到他这一代,只知道读书,没有了先祖的武艺,一切就都听从祁廷谏的了。
鲁胤昌和祁廷谏也有交情,于是就以二人为正副将,组织大小土司抵抗顺军。
在王烁的住处,鲁胤昌和王烁边吃边介绍西宁的这些情况,一谈就是半宿。
当然,两人不会象小说里写的那般,越谈越知己,然后就是大碗喝酒,不醉不归。
一来,是西宁马上就会面临贺锦十几万大军的进攻,可以说仍旧是危在旦夕,两人要商量正事,喝酒误事,并不敢多饮。
二来,酒大伤身,历代武将都明白这个道理,除非在文学描述里,其余时间,名将都很少饮酒。
西宁卫的情况,确实比王烁向这里进发时想的要复杂的多。
鲁胤昌去过漳县,也见识过王烁的新法令和土改。
回到封地庄浪以后,他也效法王烁,想搞土改,让自己封地的农奴生活过得好一些。
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