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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们戴着玫瑰色的眼睛看世界,而这个世界却常常是灰色的。
雷斯林负手站立在窗口旁,背对着推门进来的克丽珊娜。他似乎在欣赏天上的月色,情绪没有一丝的波动,声音冷酷而镇静。
“请坐吧,帕拉丁的神眷之女。现在时间还很充足,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克丽珊娜在椅子上文雅地坐下,手中还拿着那个苹果,看着雷斯林潇洒不群的背影,一时间竟忘了吃。
“我们两个究竟是怎么纠缠在一起的呢?”雷斯林似乎在自言自语,嘴角带着微微的苦笑。
“啊,我们两个……”事情的起因,帕拉丁的美丽牧师克丽珊娜侧着脑袋,想了好半天,才把整件事情理出条理来。
“开始是,我向我的神,白金龙帕拉丁祈祷,让他,让他……给我最艰巨的考验。”克丽珊娜红着脸说。她当然不能告诉雷斯林,其实她是让帕拉丁给她找个白马王子的。
“然后,然后就是,伟大的帕拉丁在我的梦中出现,让我去找阿斯特纽斯。”克丽珊娜继续在回忆。
“在我的一再请求下,阿斯特纽斯告诉我,克莱恩大地上最符合我的要求的,就是你了。所以,所以啊,我请他把你找来,让我俩见个面……”听到阿斯特纽斯的名字,雷斯林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快的回忆,哼了一声。
“接下来,接下来啊,你就吻了我……”克丽珊娜的声音,变得比蚊子还小了。可是在门外偷听的达拉马,却是觉得一个响雷打在了头上,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打击真大啊。
“所以,所以,今天晚上我就来找你了。”最难为情的一段总算说出来了,克丽珊娜的声音总算恢复了正常。
真的很糟糕啊,我怎么会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呢?现在她不会是因此而怀孕了,所以来找我算账吧?实在是失算。同样是对爱情没有什么经验的雷斯林脑子里边乱成一团。不过他毕竟有着多年的斗争经验,知道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后退,否则后果实在难料。
“那么,你是想要我负责任的了?”雷斯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的冰冷锋利,不把内心的感情表露出来。
“不是的。”听到这么直接的话,克丽珊娜整个脸都红透了,低垂着脑袋,不敢看雷斯林。“当然,能够负责任是最好了”之类的话毕竟还是说不出口。
“我是来劝告你走上正道的。”在这个时候,少女克丽珊娜的身份,让位于帕拉丁的牧师克丽珊娜。对正义的执著,让这位美丽的牧师克服了羞涩,勇气重新出现在她的身上。如水的双眼,勇敢地盯着眼前的黑袍法师。
“雷斯林,不要再执迷下去了啊。你的所作所为,只会对这个世界和你自己带来重大的伤害。回到正道上来吧,现在还不迟啊。”克丽珊娜的声音,充满着热情和关爱。
“那么,你认为我是邪恶的了?”似乎被触动了内心的某个敏感之处,法师的声音变得更冰冷了,没有任何人类正面的感情。
“是啊,这个世界本来是那么的美好和谐。大家都幸福地生活着,为什么你要准备强行破坏别人的生活呢?”
“水,好纤丽;天空,好纤丽;克莱恩的世界,好纤丽……;所以,我喜欢这个世界!”
“拜托了,请你不要破坏这个世界好吗?只要你能放弃你那征服世界的可怕野心,我,我愿意永远陪着你,跟你聊天,给你解闷,说笑话给你听……”
看着再次羞红了脸的牧师,雷斯林在一瞬间似乎变得动摇了。但也是一瞬间的事情,野心和自尊决定了他不可能向眼前的少女投降。
“高贵的帕拉丁的神眷之女啊,或许,我们对邪恶的定义,有些不同呢。”纯粹的讽刺的语调,从法师的口中一个字一个字地传出。法师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克丽珊娜瘦削的肩膀,金色的双眸映射在牧师的灰色瞳孔里边。
“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们所看到的世界,似乎有些不一样呢,神眷之女。”
四
克丽珊娜惊恐地看着眼前的黑袍法师。如果说原先他的金色瞳孔象是金色的火焰的话,现在看起来就像燃烧的太阳了。在那双眼眸中,她看到了愤怒、仇恨、悲愤、骄傲……她不能明白,怎么可能在一个人的眼里同时出现那样的表情。
法师的瞳孔中也影射出她的形象。美丽纤弱的帕拉丁的发式,高贵而纯洁,白色的四质长袍,除了脖子上的白金龙护身符之外,再没有其它的饰物。显得大方典雅,有普通女子所不能比拟的气质风度。
天哪,他想干什么呢?感觉到抓在自己肩膀上法师的双手的力度越来越大,克丽珊娜忽然感到一点点害怕。现在四周都没有人,又是在高塔之上,就算自己叫破喉咙,大概也不会有人来救自己的吧?难道,这就是美少女的命运吗……
幸亏,雷斯林的失态只是一时间的事情。在深深看了一眼克丽珊娜之后,他放开了双手,转身回到窗户旁边,再度看着天上的星光,沉静了下来。雷斯林背对着克丽珊娜,从克丽珊娜的角度,可以看到雷斯林的侧面,轮廓分明的英俊面孔,如同镶嵌在深蓝色的天幕上,白色的长发在夜空中纷飞,说不出的潇洒好看。
“我可以看得出来,你出身在一个幸福富裕的家庭。你不会知道饥饿是什么样的滋味,你也从小就高高在上,没有受过别人的白眼和辱骂。而我,则没有这么幸运了。”终于,雷斯林开始说话了。他的声音轻柔冷漠,没有一点热度,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在我出生的那一天,我就开始了在跟这个世界的的不断斗争。本来,根据接生婆的说法,是不要让我活下来的。因为和我的那个健康强壮双胞胎哥哥相比,我显得是那么的虚弱无力。及早处理掉我,对于他人和我自己,都是一件比较仁慈的事情吧?”
“真不知道该感激还是憎恨奇蒂拉,我那个异父同母的姐姐。是她不管众人的意见,让我活了下来。”说到这里,雷斯林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露出了一种相当古怪的笑容。
“那只不过是我的悲剧的开始。”雷斯林接着说,克丽珊娜听得呆了,就那样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忘了可以坐到椅子上。包围着高塔的时间仿佛停止了,晚风也不再吹拂,星光黯淡下来,留在天地之间的,只有克丽珊娜自己和眼前的金曈华发的黑袍法师。
“从小我就意识到自己和其他同龄小孩的不同。”雷斯林这次似乎在苦笑。“跟我的双胞胎哥哥不一样,我似乎是作为他的对比而存在的。卡拉蒙强壮、粗豪、愚蠢,凡事都只懂得使用他那天生的蛮力去解决。在他的拳头下,所有的小孩都会感到害怕。”
“而我呢?我从小就体弱多病,没有人喜欢我,所有的男孩,都以欺负我为乐;所有的女孩,都以讥笑我为快;没有人会正眼看我一下。卡拉蒙那个蠢才,倒是一直在照顾我,可是他没有想过,这种施舍,对于我来说可能是一种侮辱。”
“但是,我比他们都聪明,比他们所有人都聪明!我要证明给他们看,只有我,才是最优秀的一个!”说到这里,雷斯林开始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声音开始激动起来。克丽珊娜双手紧握在胸前,已经感动得泪流满脸。
“于是,我踏上了魔法之路。从魔法身上,我找到了力量,拾回了自信。为了能够得到力量,我牺牲了很多,很多,甚至为此穿上了黑袍。”说到这里,雷斯林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非常值得!魔法,她就是我的生命!”
克丽珊娜从怀里掏出一条雪白的手帕,在使劲地擦眼泪。
“是的,我即将征服这个世界,”雷斯林骄傲地说。“这又有什么不对呢?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对我展示出任何的仁慈与友善,那么,我那样做又有什么不对呢?我并没有欠这个世界什么!”
“不要再对我说什么正义了。我们这些出身低下的人的悲哀与痛苦,你又何曾能够理解?”
“夜已经深了,该谈的已经谈完,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那么,克丽珊娜小姐,请早点回去休息吧。”一口气说完心中的话,雷斯林感到相当的疲倦,挥挥手示意克丽珊娜该离开了。
克丽珊娜一个人慢慢走下塔的楼梯。没有人送她下去,她也宁愿自己一个人走。
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克丽珊娜痛苦地想。这个世界应该充满了鲜花与蜂蜜,希望与爱情,大家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没有纷争,没有饥饿。像雷斯林那样的美男子,不应该变得如此的愤世嫉俗,不应该走上邪恶之路。
帕拉丁,请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可以拯救的!这个世界,那个灵魂,都是应该得到拯救的。克丽珊娜的内心,在向她的神呐喊。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难道就没有办法挽回了吗?神啊,请给这个世界一次机会吧?
不知道是不是祈祷起了作用,克丽珊娜的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思路变得清晰起来。
雷斯林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主要是有一个灰色的童年。童年生活的不幸,使得他的人格产生了歪曲,所以才会变成自私和邪恶。实际上,他的本质还是好的,是可以被教育好的。
一定是这样!克丽珊娜为自己的天才推断感到非常的自豪。在她的记忆中,不幸的童年,会使得小孩变得孤僻自闭、逃避现实、或者是沉默寡言、自我毁灭、再或者狂妄自大、脾气暴躁。无数的文艺作品中,都是这么说的,眼前的雷斯林,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而解决问题的方法,在哪里呢?克丽珊娜苦苦地思索。从小到大,动用脑筋大概以这次为最多了,毕竟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啊。
对了,原因既然出现在他的成长环境身上,那就应该去找他的家人了。从他的哥哥那里,应该能够找到解开雷斯林心锁的钥匙吧?一定是这样!去找卡拉蒙!去找雷斯林的兄长,长枪英雄之一的卡拉蒙!
就在这个时候,克丽珊娜走出了塔门,看到了塔外的星光。在夜空接近天顶的地方,代表着帕拉丁的白金龙星座,正在闪闪发光。
感谢帕拉丁!是您让我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克丽珊娜再次掏出了手帕擦眼泪。
忽然,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让这位年轻的美丽牧师,做出了一个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举动。
克丽珊娜忽然转过身,面对着黑色的大法师之塔。
她仰头看着塔顶那亮着灯光的地方,那是雷斯林的研究室。
一手按在腰间,对着塔顶,克丽珊娜大声地叫喊:“雷斯林。马哲理,我一定会找到方法,让你回到正道,回到我的身边的!”
“我一定不会让你越走越远,从我身边溜走的!”
研究室中的两人,听到克丽珊娜那史无前例的勇敢宣言,都不禁变了颜色。达拉马更是震惊得把手中的试管也摔落了地上,砰然粉碎。
“怎么了?你不会也想学她那样在深夜大喊大叫吧?”看到自己徒弟的奇怪行为,雷斯林难得地开玩笑问道。
看着自己的夏拉非,达拉马忽然胀红了脸,神色更奇怪了。
第五章
第一节
在五千英尺的高空上仰望星空,由于没有底层气流的干扰,星光的闪烁几乎是消失了。星星变得又大又圆,如同一颗颗饱满的宝石,洒满在深蓝的天幕上。
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把星星抓在手里呢。骑在龙背上的龙骑士忍不住这么想。随即她又把这个浪漫的念头抛开了。龙骑士是个很现实的人,从来只会想那些可能出现的事情,只有当一个人骑龙在夜空中疾飞的时候,她的思绪才会稍微从真实的土地上放飞一下。
龙飞得又快又平稳,迎面出来的风相当的强烈,把龙骑士那一缕露出在头盔外的黑发吹得在风中不断地飞扬。龙骑士稍微感到了一点寒意,身体不自觉地缩了一下。接着,又骄傲地端正挺立坐在龙鞍上。
终于,她到达目的地了。但是龙骑士并没有急着降落在地面,而是任由蓝龙在低空自由悠然地盘旋。从这个角度俯视帕兰萨斯,美丽的城市灯火比天上的群星还要璀璨,让人产生一种要把这个美丽富庶的都市纳入掌握之中的冲动。
真美啊。龙骑士低声呢喃着。帕兰萨斯,终于有一天,我会把你整个置于我的龙翼之下的。可惜,还不是现在。不过,终会有那么一天的。
龙骑士目光的焦点,开始聚集于帕兰萨斯中心那座黑色的高塔上。在那看上去就让人感到寒气的塔里边,住着她的一个亲戚,一个血肉相连的亲戚。不过,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