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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才拿起睡衣,梁盛林的电话就来了,问她是不是到家了。
声音温柔体贴,夏孟秋笑说“早到了”,才想起来又加一句,“忘记跟你说,圣诞快乐,今天真是太耽误你了。”
梁盛林笑了笑,笑声低柔,很是动听:“一点也不耽误,我反而觉得很开心。”
“啊?”夏孟秋不是很明白。
“我很开心,在你需要的时候,我能,也可以陪在你身边。”
夏孟秋的脸一下就热了,她想起在那小店里自己的话,希望有一个男人,能够在她需要的时候,陪着她,守着她,也就够了。
那么,他这是在表白吗?尽管在车上的时候已有所预感,但他真这样说了,夏孟秋还是有一些猝不及防的狼狈,很震惊,很惊惶,也很无措,她觉得喉咙一时干干的,说不出一句话。
梁盛林却还在问她,语速很慢,字斟句酌的:“我这样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说着说着话里就带了笑意,“如果不明白,我不介意跟你详细解说解说的。”
夏孟秋敢发誓,他听出了她话里的戏谑,不由红着脸,哑然片刻后,轻咳了一声说:“不用了。”
梁盛林便低低地笑了笑,笑声隔着电波传过来,仍让夏孟秋轻轻颤了颤。他说:“我还以为你会继续装傻。”
夏孟秋默了默。
梁盛林又说:“我还在老地方。”
夏孟秋顿了一会才想起他说的“老地方”是什么地方,不由看了一眼窗外,雪早就开始化了,嘀嘀嗒嗒的雪水从屋檐和树枝上落下来,寒意更甚。
她捏了捏手里的衣服,好似他就在面前一般,微垂下眼睛,好声好气地劝道:“回去吧,挺冷的。”
“还好。”梁盛林笑,“心里热乎着。”停了会,又问她,“你呢,秋秋?”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有调整,周一到周五,日更。
周末的话,孩子们太粘人了,没法更新,见谅哦。
43表白
你呢;秋秋?
这话儿问的,这声音柔得,夏孟秋不自觉地抖了抖,抚了抚手臂,这样的梁盛林;她着实招架不了;而且;她真的没有想好。
所以她只好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嗯;天气冷;早些回家吧。”
就挂了电话;怕他再打过来,缠着问什么,干脆还关了机。
等她洗过澡出来;清醒一些,觉得自己刚刚那样的举动既幼稚,又有些伤人心。便忐忑地又开了机,结果是她挂电话后,他不要说是电话了,就是短信也没来一条半条,此后直到她睡着,手机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
到后头,反倒是夏孟秋有些坐立难安,不知道对方是生气了,还是这纯粹就是他在圣诞节跟她开的一个玩笑。
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一想起来,就觉得这事很梦幻。一时觉得他的确是有诚意的,至少,不应该单纯只是个玩笑,细想一想,他们最近的见面确是算很频繁了,她还没有这么高频率地去见过哪个客户;可一时又想着,如果不是玩笑,她之前怎么会完全没有感觉到他对自己有什么不同,那次意料之外的拥抱?还是那次酒醉之后他的失态?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对自己隐晦地说过什么,嗯,玩笑倒也有,像是他说过要她去祸害他,一生一世都行。
但明明,他说那话的时候,调侃的成分居多。再说那时候,他喜欢的是别个啊,那个他朋友的女朋友,前一阵子他不还暗恋得欲生欲死?(可怜的迟钝的夏孟秋!)
或者是,那一个终于得不到了,他转移目标了?
她从来都只是他的备胎而已吧?
这样一想,夏孟秋就又悲愤了,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无处不悲剧。她想着,如果明天梁盛林打电话过来再说起这些,她一定和他说:“嗯,梁先生,谢谢厚爱,谈恋爱什么的,干脆就免了吧,我们直接登记去?”
不知道她这个年纪的人,最是招惹不得么?!
想是这样想,翌日再见到梁盛林,却是又一另一番景况了。
临年底了,她事情很多,要做资料,要报批,都是上赶着这几天的事情。所以她下班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走出办公室,外面都已经万家灯火燃遍。
她步履匆匆地往车站赶,才行到半路,就感觉后面似乎有人一路跟着她,同样的步伐,没有掩饰的足音,有一种逼人的紧随。
她惊悚回头,看到离她不过三四步远,梁盛林站在那儿。彼时他穿了件长风衣,双手插袋,眉眼含笑,衬着身后屋顶树梢的雪景,看起来,气宇轩昂又清隽非常。
夏孟秋一时有些失语,看着他,片刻后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会在这?”
问完了才发现自己问的是句废话,这地方这么偏远,他总不可能这时候来这地儿谈生意吧?
可梁盛林的回答比她的更像是废话,他近前一步,笑着说:“恰好路过。”
要怎么样才能路过?夏孟秋这回是无语了,是她迟钝了吗?她发现,他似乎很喜欢用一些明显是借口的借口来回答她的问题,还不是口气敷衍的那一种。
好吧,他逗她!
夏孟秋于是淡淡地挑挑眉,清咳了一声,说:“哦,那好,那我就不耽误梁先生了。”
说罢,转身欲走,手臂却被人拉住了,回头,梁盛林笑得无奈:“夏孟秋!”他又这样叫她,“你是,想要把装傻进行到底了么?”
夏孟秋的脸,一下就红了,垂下头,只是笑笑。
“看来是真要我把话都掰开来讲清楚了。”梁盛林说着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地道,“我不是路过,我在这儿等了你一个多小时。”见夏孟秋还是不说话,就问她,“秋秋,我能有幸,一直陪着你吗?”
终于还是如此直白地问回来了,夏孟秋微顿,“梁先生,”她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他,声音里有努力维持的平静和坦然,“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人和我开这方面的玩笑。”说着自嘲地一笑,“因为我会很容易认真的。”
梁盛林的声音里有些微的苦恼:“是我表现得还不够认真吗?或者是,我不值得你认真?”
夏孟秋哑然,她抬起头,看着他,夜色低垂,他眉眼温和,那双映着她自己影子的眼睛里,却有着万千星辉,深情缱绻。
不是不令人怦然心动的。
可夏孟秋从来都很冷静,冷静而固执,这一点,不知道是随了谁,所以她迷失的时间很短,便复又低下了头。
头顶目光依旧灼灼,她知道,他等在这儿,今日没有一个结果,既是对他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咬了咬唇,她抬眸一个眼风扫过去,对他露出一抹看似粲然的笑:“如果你认真了,那么,你喜欢的那个,怎么办呢?”
她的语气,是轻松的,隐隐还含着戏谑,可心里,却有着自己也不明白的酸涩。
他喜欢的那个?梁盛林一时被她气得笑了:“我喜欢的那个,是哪个啊,你不知道?”
夏孟秋抿着唇,不说话。
梁盛林就骂她:“笨蛋!”不解气,又加一句,“我就说,你这人,什么都不老道,就装傻装得挺老道的。”
这话说的,好像她一直都知道一样,夏孟秋觉得冤死了:“我哪里有装傻了?”
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个于她的世界而言优秀如神祇的男子喜欢着她,她哪还会去找肖书伟那样的自取其辱啊,早八百年就粘过来了。
梁盛林哼哼一声,见她瞪大了眼睛,果然一副全然无知的模样,只觉胸腔里窝了一口血,眼看就要吐出来了。忍了忍,才从牙缝里露出两个字:“程东!”
这个名字,真是他们两个的死穴,一说出来,面上都各有尴尬之色。
前后一联系,夏孟秋悟了,却也更是羞恼,她就差要跳脚了:“我什么时候是程东的女朋友了?!”
梁盛林脸色微僵,这个事,即便她不承认,但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事实吧?如果她不是程东的女人,他之前又何苦痛苦纠结那么久?
在这一瞬间,尽管他自己也做了不厚道的事,但他依旧认为,夏孟秋这样,也是极不厚道的。
因为他太清楚程东的那些谋划了,如果不是突然杀出来的麦宝宝,在他之后的人生规划里,这个叫夏孟秋的女人,占据了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
可她居然却不承认,自始至终。
他不知道是蘀程东感到悲哀好,还是蘀自己和她的未来感到胆寒。他也不否认,在这一刻,他对她,是有着失望的。
几乎是艰难的,他开口说:“其实即便是真的,我既然跟你说出了这话,便是代表着我一点也不介意,我……秋秋,夏孟秋,夏孟秋。”
他话还未说完,夏孟秋扭头就走,梁盛林喊了两声无果,只得迈开大步追上去,抓着她的手:“夏孟秋,你听我把话说完……”
她还要挣,他干脆耍赖般地从后面抱住了她,抱得紧紧的,好似她是一个冻坏了的孩子,只要一个拥抱就可以暖过来。
陌生而强势的男性气息涌入鼻尖,他俯下头来,呼吸清晰可闻,这一切,都令夏孟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四肢发麻,脊背酸软。
不知道是不是他箍得她太紧太用力,竟让她生不出力气来挣脱。
但他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他在她耳边喃喃:“你听我说,我喜欢你,夏孟秋,我是真的不介意……”
真是好大方!
她自嘲地一笑,连基本的相信都没有,连最起码的眼色都没有,她还能相信他这样的喜欢吗?
“谢谢您的不介意。”夏孟秋的身体慢慢僵硬了起来,眼神冷冷的,声音也如淬了水的冰渣子,掷地有声,“梁先生,我福薄,您的喜欢,我消受不起。”
说完,她一点一点挣脱他的钳制,不由分说地招停迎面而来的的士,迅速消失在茫茫来路中。
梁盛林目瞪口呆地看着夏孟秋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指尖上,环抱里,似乎还留着她皮肤的温度,但她确确实实离开了。
那么生气,那么决绝。
他不明白,仅仅是一次表白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局?
在来之前,他设想过许多种后续,烛光晚餐、浪漫约会、温馨**……当然,也想过会被拒绝,但他确实拒绝去设想会有这样一种后果。
可偏偏,他就是被拒绝了,而且结果还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他为什么要提程东呢?如果不提是不是就会进入不一样的局面?但是,他知道,他是有些庆幸的,庆幸自己提到了他,因为这样的夏孟秋,是之前他从来就没有见到过的:冷酷、倔强、毫不留情。
湣鹈挥惺裁茨芮0碜∷矞‘佛没有哪个人的感情,能留得住她。
她没有喜欢过他,不是矫情,也不是装傻,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喜欢他,她从来就没有想过。
这样的事实,他说不清是失望居多,还是伤心居多。
他心头空空的,就像是树梢间凌乱的一片白,整个人都有些不着力的虚浮。那种感觉,好似又回到了醉酒的时候,像是沉溺进了一片醉人的海里,呼吸不过来,也无法自由地翻身。
他一直站在那儿看着,一直看一直看,直到周围的灯光渐次熄灭,直到路上再看不到一辆车,一个人。
有巡逻车开过来,上面的治安员狐疑地打量着他,良久,才近前来提醒说:“先生,是遇到什么事了吧?晚了,再留下去,怕是不安全。”
梁盛林看一眼他们,面无表情地举步,谁知脚已经冻得麻木了,他有旧伤未愈,这一冻,顿时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狼狈地往下扑,饶是他反应快,仍是单膝跪了地。
两个治安员也是一惊,忙下了车过来扶起他,问:“你没有事吧?”
梁盛林站直了,低头看着自己一手的水和泥,慢慢推开他们,说:“谢谢,我没事。”
而后离开的步子就从容了许多,虽然还有微跛,可看着,并没有什么大碍。
这是梁盛林有生以来,最狼狈的时候,为了一个女人。
而她却永远都不会知道。
她不会知道,他为她伫立风雪那么久,她也不会知道,他真的爱过她,远远超乎她和他自己的想象。
她更不会知道,这是他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次暗恋,居然只换来一个,并不明朗的拥抱,和一个决绝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不想为这章说什么话,因为写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勉强。
夏孟秋不是不接受,她只是太敏感,太害怕。
记得前一章她做的那个梦么?梦是心理情境的一种影射。
44跨年
十二月三十一;一年的最后一天,为了平账,夏孟秋和所有同事一样,这一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银行里度过的。
彼时圣诞节的那一场雪早已经化得没影了;雪化之后还跟着晴了一天,但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