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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
〃他是我兄弟,任家的人不会蠢到让自己出事。〃任无情简单地解释。
殷水蓝望向他,仿佛觉得这样的论调不可思议,翠眉微微凝起。
〃他说过,你是个骄傲的男人。〃半晌,她忽地静静说道。
〃骄傲?〃他剑眉一挑。
〃外表温和谦让,其实不然。〃她一字一句,语气平静无痕,瞳眸透过车窗直视前方,〃谁要轻忽了你,肯定马失前蹄。〃
〃傲天这么告诉你?〃
〃嗯。〃
〃你呢?也这么觉得吗?〃
〃我不会选择轻忽你。〃
〃哦?〃他扬扬眉,嘴角扬起颇觉好玩的弧度,朗眸跟着瞥她一眼。
她仿佛感觉到他的注视,直视前方的面庞角度却没有一分一毫的更改,甚至连致密的眼睫也不曾眨上一眨。
他蹙眉,唇边微笑跟着一敛。
这样冷淡漠然的神态她性格一向如此吗?
这样的女人怎会跟他那个任性不羁、洒脱狂放的哥哥凑成一对的?两人的性情分明是天差地远啊。
傲天为何会选择跟这样一个女人交往、订婚,甚至结婚?
他不解。
任无情果非池中之物。
殷水蓝想着,浓致眼睫微微低掩,透过水晶香摈杯缘悄悄打量坐在她正对面的男人。
他面容俊朗,吐嘱温雅,浓密黑亮的头发微微右分,简短利落,和傲天带着野性感觉的披肩长发完全是不同的风格。
而那对摘下墨镜防护后,依旧深奥难测的幽黑寒潭,也和傲天隐隐燃着不羁火苗的黑眸两番况味。
〃别看他表面温文儒雅,在商场上可是人如其名。〃傲天曾这么告诉她。〃从小,他性格便比我这个做哥哥的稳重许多,老爸更把他当成最佳接班人栽培。对那种诡譎的商场风云,他适应得很。〃
她相信。
环境训练出来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人绝对不似他表面所显现的那般温煦和雅他不是个软脚虾,必要时,他或许比任何人都还坚毅、冷酷。
他绝对不寻常,否则任承庭不会在两个儿子中择取身为弟弟的他为首要接班人。
任承庭这只老狐狸,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一念及此,殷水蓝眸光一阵流转,悄悄凝定坐在桌首,侧对着她的任家掌门人。
任承庭年近花甲,却只有两鬓的发微微苍白,那对嵌在线条冷硬的脸庞上的眸子可还锐利得很,雷电逼人。
方才进任家餐厅,与他初次四目相接时,她明显感受到老人不赞同的冰锐眼神。
他认为她配不上他儿子吧!一个模特儿出身的女人,毫无身家背景,怎配人他任氏门庭?
在伦敦,当傲天打电话回台湾通知父亲两人订婚的消息时,他当场便是一阵厉声怒吼,坚决要儿子立刻取消婚事。
傲天可不理会父亲的盛怒,照旧决定与她结婚。
任承庭没辙,无力干涉一向独断独行的长子,可她明白他对这门亲事绝对是持反对态度的。
所以才以那么冷淡的态度迎接她暂住任家位于天母的豪宅。
他不欢迎她吧。殷水蓝心想,唇角微微拉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这老狐狸是不欢迎她,可却阻止不了自己对她的兴趣。她确定。
因为从她一进餐厅开始,他两束鹰锐的眸光几乎没离过她身上。
那两束眸光扫遍了她身上每一处,从她被一头乌亮秀发框住的精致容颜,低胸黑色小礼服衬出的一抹莹白,以及一双修直窈窕的长腿。
她知道自己一向吸引人,完美的相貌,惹火的身材,从来就没有男人的眼眸克制得了不去注视她。
要是她肯稍稍施展魅力,怕不惹得他们每一个人如苍蝇见了蜜糖,紧随不放。
就如她现在有意吸引任承庭的眼光一般。
她冷冷一晒,搁在桌边的右手臂微微一拉,碰落了银亮的餐刀。
清脆的响声惹得任承庭扫了她一眼,另一边任家的小女儿任澄心蹙起了两道翠眉,她的丈夫于冠云切割着肉食的动作则不觉一缓。
至于任无情,对她这般出糗仿佛不以为意,只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她轻轻道歉。
〃没关系,让佣人替你换一副餐具吧。〃任无情温和接口,一面便用眼神示意站在一角服侍进食的女佣。
殷水蓝赶在女佣弯身替她拾起落地的餐刀前侧弯身子,绷得丰满的胸部更加浑圆逗人。莹润的乳沟更是清晰可见,大好春光完全落人身旁男人眼底。
〃我自己捡吧。〃她仿佛浑然未觉,只朝意欲上前服务的年轻女佣微微一笑,伸长藕臂,拾起餐刀,偏偏又一个重心不稳,致令玉手不意刷抚过任承庭大腿。
〃啊,对不起。〃她急忙缩回手,在重新坐直身子后朝任承庭送去尴尬的秋波,粉颊染上淡淡红晕。
〃没关系。〃任承庭淡淡一句,两道剑后像是微微蹙起,一对黑眸却迅速掠过某种炽热光芒。
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有殷水蓝捕捉到那迅速闪过他眸中的异彩。
那是饥渴。
她可以清晰地辨别,不只他的眼神,方才她弯下腰时一瞬间瞥见的景象也证实任承庭确实对她起了生理反应。
〃听说殷小姐这次来台湾是为了宣传?〃
待女佣接过落地的餐刀,重新换给殷水蓝一把新的后,餐桌另一角的于冠云起了个新话题。
〃是啊。一家国际化妆品公司相中了我做他们亚洲区的代言人,除了在台湾拍CF,顺便配合一些促销推广的活动。另外还接了几场服装秀。〃
〃大约要停留多久?〃
〃一个月吧。〃
〃这段期间会住在这里吧?〃
〃水蓝既然是做天的未婚妻,当然住在家里好一点。〃任无情主动替她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不麻烦的话。。。。。。〃
〃当然不麻烦,家里房间多得很。〃
〃可是〃她还想说些什么,任承庭粗鲁的嗓音打断了她。
〃你就住下来吧。〃
她微微扬眉,双眸不禁瞥向他。
他一开始不是还以冰冷淡漠的态度给她难堪吗?现在居然要她留下了?
她转头,接收到老人若有深意的眸光,樱唇淡淡一弯。〃谢谢任伯伯。那我就不客气打扰了。〃
〃你在伦敦是怎么跟大哥认识的?〃仿佛对父亲态度的突然转变感到不满,任澄心尖锐地开口。
〃在一场派对中。那时我第一次到伦敦走秀,傲天也去看了那场服装秀,我们俩都参加了会后的Party。〃
〃哥哥看服装秀?〃任澄心的语气微微不信,〃怎么可能?他应该对那些流行时尚没什么兴趣啊。〃
〃那是一场慈善服装秀。〃殷水蓝转过头,镇静的容颜直对任家女儿妆点得用心的脸孔,〃傲天也是被朋友拖去参加的。〃
〃朋友?肯定是女人吧。〃
〃澄心!〃于冠云蹙眉,轻斥妻子一声,接着又对殷水蓝送来一抹带着淡淡歉意的微笑。
〃本来就是。大哥一向风流倜傥,人尽皆知。〃对丈夫的训斥,任澄心只是不高兴地撇撇嘴,〃才不相信他到了英国会循规蹈矩呢。〃一面说,一面还对殷水蓝送去两道挑战的眸光。
殷水蓝悄悄一捏手掌,正要发话时,任无情温和的嗓音拂过,〃这就是水蓝了不起的地方,竟然可以让一向任性不羁的傲天定下心来。〃
他维护她?
殷水蓝一愣,没料到这个今天才初次见面的男人竟如此自然地替她挡去言语的利刃。
她不禁瞥他一眼。
他正微微笑着,瞧着她的目光温暖和煦,仿佛真把她当作了未来大嫂。
她心一紧。
〃他定心?他要是定心的话就不会还跑去爬那座什么阿尔卑斯山,搞得现在下落不明!〃接口的是怒气分明的任承庭,〃从小到大都是这么任性妄为,让人生气!〃
〃放心吧,爸爸。〃面对父亲突如其来的盛怒,任无情仍然冷静,〃傲天不会有事的。〃
〃我才不是担心他!我是生气。他要是一直这么不知死活的话,干脆就让他这么死在外头算了!〃
餐桌上所有人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爸爸!〃任无情蹙眉,对父亲的气话颇不以为然,瞪向他的黑眸略带凌厉。
仿佛震慑于儿子的眼神,任承庭没再说话,冷哼一声。
〃登山是傲天的兴趣,不能这样就说他任性妄为。何况他虽然爱冒险,却不是那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人。这回失踪虽是意外,我相信他一定没事的。〃任无情悠然说道,跟着朝殷水蓝微微颔首。
他在安慰她。
她蓦地了悟,领略到他这番平心静气的话语其实是针对她,他怕她被他父亲的气话动摇了心情。
他原来真是如此体贴的一个男人。
〃我已经请私家侦探到那边打探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大家安心等就是了。〃
他静静地继续,语气虽然温和平淡,可殷水蓝却敏感地听出其间隐含的权威。
他说的活在这个家极有分量。
不,应该说在这个家里真正最有影响力的人是他是任无情。
她终于明白傲天当时说那番话的真意了。
他说他这个弟弟表面温和谦雅,但绝不容小觑。
当然不容小觑啊,就连任承庭,当这个儿子竖起眉毛,也得让上三分。
更别说任澄心和于冠云了。
他总是如此气定神闲吗?三言两语便接管了一切而且没人表示一点不服气一‘可怕啊,这个男人。
她料想得不错,他的确是任家最难以对付的一个人。
〃你跟二哥还有爸是怎么回事?都被那个女人迷住了吗?〃
卧房里,任澄心不满的嗓音扬起,柳眉倒竖,黑亮的眸直直逼向半躺在床头翻阅着杂志的于冠云。
她从浴室走出,一面系着桃红色丝质睡袍的腰带。
〃什么意思?〃 于冠云漫应,脸孔仍埋在杂志中,头也不抬。
〃还有什么意思?我说那个殷水蓝啊。〃
〃水蓝怎样?〃
〃你叫她水蓝?‘任澄心拉高嗓子,〃她是你什么人?叫得那么亲密!〃
〃傲天的未婚妻啊。〃
〃什么未婚妻?我才不承认!〃她撇撇嘴,〃哥哥怎么可能看上那种出身的女人?〃
〃她出身有什么不好?〃
〃你没听她说吗?她无父无母,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
〃那又怎样?〃
〃那表示她没教养啊。而且只念到高中毕业,连张大学文凭也没有。〃
〃没办法啊。她得工作才能养活自己。〃
〃那种工作?〃任澄心冷哼一声,〃肯定是靠美色才爬到今天顶尖模特儿的地位。〃
于冠云不答腔,懒得理她。
丈夫的冷淡令任澄心怒上心头,奔到床前一把夺去他手中的杂志,用力往地上一摔。
〃我在跟你说话,于冠云!〃
〃我听到了。〃他瞪她。
〃听到为什么不回话?〃
〃你要我回什么?我可不想跟你这么无理取闹。〃他仿佛也生气了,拉高了声调,〃人家在孤儿院长大又怎样?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有什么不对?要你这么批评?〃
〃你!竟然帮她说话〃她回瞪他,气得浑身发颤。
〃我就替她说话怎样?〃
〃你竟然为一个外人骂我?我就知道,你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整个晚上眼睛就没离过她身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我没胡说!事实就是那样。〃
〃我懒得理你。。。。。。〃
看来任家女儿和女婿感情并不好啊。
殷水蓝淡淡一笑,收回凝在任澄心夫妇房门的眸光,莲步轻移,回转任家佣人特地替她收拾出来的,位于三楼的客房。
虽只是间客房,空间却不小,装演也相当雅致。
淡淡的粉橙是卧房的主要基调,搭上米白的地毯,温暖的壁灯,色泽柔美的家具,整间房给人一种宁谧和馨的感觉。
关上房门,殷水蓝走向落地因前,拉起浅色纱帘,推开了玻璃窗。
窗外,围着乳白色栏杆的阳台正对着任家端丽工整的庭园,一株临窗不远处的桂树还传来阵阵淡雅清香。
靠着窗,她放纵眸光,漫无目的地测览起笼在夜色下的庭园景致。
这是栋豪宅,庭园的设计自也不同凡响,看得出经过一番精心布置,一草一木皆是艺术的结晶。
沿着石板道的几座大理石雕像,以及之后一座拔天高耸的喷泉,更显示出这个家族的气势不凡。
这些位于半山腰的豪宅,广阔精致的庭园,收藏丰富的艺术品,贵气雅致的室内装演,全是用财富堆砌出来的。
要有多少财富才能堆砌得出这一切富贵风流?
她不知道,但可以确定那绝不是个小数目。
得在商场上用尽多少手段才能挣得这一切。。。。。。
一念及此,她蓦地凝眉,旋身踏回卧房,跟着锁上落地窗,拉下纱帘。
掩落眼睑,她开始在脑海里推演起一切。
任傲天、任无情、任承庭、任澄心、于冠云一个个任家人的脸庞掠过她脑海,每一个皆掀起一波浪潮。
任傲天因为登山失踪了,任承庭觊觎她的美色,任澄心是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和丈夫于冠云感情不算和谐。。。。。。
脑海里任无情英挺的面容定格。
他是几个任家人中她最难掌握的一个。
难以掌握,是因为她看不透他的心思。
那幽幽深深,仿佛不见底的黑眸里潜藏的究竟是什么呢?他对于她,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