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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梦婷自低垂的眼帘悄悄打量他的侧面,或许是他太温和了吧,所以无法吸引女人。
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眸光,〃我及格了吗?〃
她吓了一跳,〃什么?〃
〃我的长相达到你的标准了吗?〃
汪梦婷连忙收回眸光,脸颊不自觉地烧烫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如此无礼。〃
〃没关系。〃他依旧是那般温和的语气,〃我很荣幸有女人对我的长相感兴趣。〃
她闻言不禁叹哧一笑,〃瞧你,把自己说得好象很没行情似的。〃
他微微偏过头,像是讶异她逸出的轻笑,〃我的确是没什么行情。〃
〃谁会相信呢?〃她轻柔地反驳,一面将一绺垂落的发丝拨回耳后,〃你可是李家第三代的菁英分子呢。〃
季海平望着她,禁不住为她不自觉的女性化动作所迷惑。
她察觉到他异样的眸光,〃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他定了定心神,眸光直视前方,〃没什么。〃
汪梦婷怔怔地凝望他一会儿,脑海中灵光一现,心跳开始不规律起来。
〃你也在评断我的相貌吗?〃她试着以轻松的语气说道。
〃什么?〃这次换他吃了一惊。
〃我的容貌达到你的标准了吗?〃她嘴角抿着一抹俏皮的微笑。
季海平亦回她淡淡的微笑,〃你不需要我的评断。〃
〃或许。。。。。。我需要的是你父亲的评断?〃她有些黯然。
〃你也不需要他的评断。〃他依然平稳地开着车,幽深的黑眸平静无波,看不出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他的认可,或许今天与你用餐的不会是我。〃
汪梦婷并不是有意冒出如此尖锐的话,她并不想与他讨论这些的,只是。。。。。。不如为何,话就这么冲口而出。
她小心冀冀地观察着他的反应。但他的神情竟无一丝牵动。
〃或许吧。〃季海平仍是一派淡然,〃但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这跟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关系。而你,更不需在意任何人。〃他将一对深不见底的眸子转向她,〃你是汪梦婷,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不需要任何人来认可你的存在。〃
她慑服于他难解的眸光。〃你的意思是,一个人不需在意其它人对自己的看法?〃
〃不,人还是需要他人的肯定,只是不必因此而否定自己。〃
她怔怔地凝视他良久,终于迸出一声短促的笑,〃我好象上了一堂深奥的哲学课。〃
〃对不起,我这人说话就是这样,有时候会让人摸不着头绪。〃他似乎有些歉然。
〃不,我觉得很有意思。〃她浅浅一笑,〃值得玩味。〃
他眸光奇异地瞥她一眼,〃到了,就在这里。〃
她随着他往窗外一看,果然见到回香园古色古香的中国式建筑矗立眼前。
季海平亲自为她开门,扶她下车。
〃谢谢。〃
他微微颔首,将车子交给泊车小弟后,挽着她进门。餐厅经理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上来,〃欢迎,欢迎。季先生有一阵子没来了呢。〃
〃有没有安静一点的包厢?〃
〃当然有。请跟我来。〃经理在前面引着路,带他们穿越金碧辉煌的大厅以及仿中国古典风格的回廊。
在经过一座架于池上的白色拱桥时,他终于忍不住满心好奇,回头瞥了汪梦婷一眼,〃这位是季先生的朋友吗?〃
汪梦婷微微一笑,〃敝姓汪,汪梦婷。〃
〃原来您就是汪小姐啊。〃经理恍然大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怪不得!我说季先生从来不带女客光临,今晚怎么破了例?原来是带未婚妻来。这真是敝店无上的光荣。〃
〃哪里。〃汪梦婷客气地应道,眸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季海平。
原来他说不曾带女朋友来过是真的。
他是不愿带她们来呢,或是行情真如此之差?
餐厅经理忽然停住,拉开一扇挥洒着神州山水的木门。〃就这一间吧。季先生,你觉得怎样?〃
〃谢谢你,郑经理。〃
〃那么,想先点些什么呢?〃
季海平望向汪梦婷,她却只是摇摇头。
说实在话,她也只来过这里一、两次,而且是好几年以前的事了。
〃那么,就照老样子好了。〃
〃没问题,马上来。〃经理笑容可掬地退下。
汪梦婷望向他,〃我原以为你说不曾带女友来过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竟是真话。〃
季海平微微一笑,举起桌上精致的瓷壶,替两人各斟一杯茶。〃我这人难得说假话的。〃
她举起茶杯赏玩着,〃好精细的画工。〃
〃据这里的老板说,这套茶具可是晚明时期产自江西景德镇的上好瓷器呢。〃
〃真的?我从未试过用真正的骨董茶具泡茶喝。〃汪梦婷微笑,将瓷杯凑向鼻端,只觉一阵清香扑鼻,〃好香的味道。〃她浅啜一口,品味着清茶入喉后舌尖的甘醇。
〃滋味也特别。〃
〃这是江西的龙井。〃
她扬眉,〃你对茶叶也有研究?〃
〃只是爱喝而已。真正品得出来的,也不过就是那几种。〃
汪梦婷透过杯缘的薄薄雾气凝视他,这男人的品味果然和一般人不同。看他品茶时的专注神情,简直就像一名老学究。
〃我以为男人都比较喜欢品酒。〃
〃我也满喜欢的。我大学时代曾经在法国波尔多参观过几座葡萄园,研究过他们的招牌红酒。〃他耸耸肩,〃不过只是些浅显易懂的知识罢了。坦白说,我喜欢自在地饮酒更胜于研究它的年份醇度。〃
不如怎地,汪梦婷脑海里忽然掠过程庭琛的身影,心脏亦跟着一阵抽痛。
程庭琛爱极了红酒。对各种品牌、各种年份的红酒的优缺点知之甚详。有许多夜晚,他俩就是一边坐在壁炉旁品酒,一边听他谈论酒经。
〃不只是气候、土壤、风向、雨水会影响酒的品质,就连酿酒师的性格、他当时的情绪,都会影响口感呢。〃有一晚,程庭琛一边品着一杯来自勃艮地的红酒,一边兴高采烈地说道。
〃你既然对红酒如此疯狂,何不干脆当一名品酒师呢?〃当时她是这般取笑他的。
〃那这个世上可要少了一名优秀的律师了,这可是司法界的一大损失。〃他笑着响应她,眸光是锐利逼人的自信。
只要是自己有兴趣的东西,程庭琛一向全力以赴,非把它研究透彻不可;对工作自然更是如此,他一向自许做到顶尖。
汪梦婷努力挥去盘旋于脑中的身影,将注意力转回眼前的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跟程庭琛是完全不同的典型,对事情总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他可有任何真心想追求的东西?
对他而言,她这个妻子是他真心想要的吗?
〃你似乎有什么话想问。〃季海平敏感地察觉她的犹豫。
汪梦婷借着品茶的动作掩饰自己的表情,〃为什么你会答应这件事?〃
〃你是指〃
〃为什么你会答应这椿婚事?我想,这应该是你父亲的提议。〃
季海平先替她斟满杯子,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并不认为这是个很糟的提议。〃
〃所以你就答应了?〃她不放弃地追问,〃你总是答应你父亲要求的每一件事吗?〃
〃可以这么说。〃他不置可否。
〃为什么?这个年代已经很难见到像你这种唯命是从的孝子了。〃她的语气不自觉地带着讽刺。他却依旧淡然,〃这也不全然是因为孝顺。〃
她瞪着他,〃那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你从来不曾真正想得到什么?〃
他蓦然扬起眼眸,湛深的黑瞳令人难以参透,〃或许你说得对。〃
汪梦婷哑口无言。她真的无法理解这个男人!尤其是当他用那双神秘幽深的眸子凝望她时,她真的完全无法掌握那难解的眼神究竟代表了什么样的意义。
那是一对教人猜不透的眸子,即使它看起来是如此温煦柔和。
她突然有种感觉,或许她将一辈子对着这双眼眸,却永远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这一点。她竟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整个用餐过程,他们没再碰触任何敏感的话题。
两人谈遍艺术、音乐、运动、时事,在刻意的礼貌之下,气氛倒也融洽。
在主菜被撤下,换上精致甜点后,汪梦婷满足地轻叹一口气,〃我都快忘记这里的川菜有多么道地了。〃
季海平唇角微勾,〃今天的菜色还合你的口味吗?〃
〃相当不错。你平常都是点这些吗?〃
〃大概就是这些吧。试过几次之后,还是觉得这几道菜最好。〃
〃因为味道够吧。〃汪梦婷微笑,〃我今天喝了好多冰水呢。〃
〃你算不错的了,我有些朋友根本不敢吃辣呢。〃
〃那是因为我父亲爱吃辣,所以我们几个孩子从小就习惯了辣椒。〃
〃你是家人唯一的掌上明珠吧?〃
〃嗯。从小我父亲和三个哥哥就疼我,尤其是在我母亲去世之后,他们更是变本加厉。〃她玩笑道,〃有时候我都觉得快透不过气呢。〃
〃太受宠也有这种坏处。〃
〃这倒是真的。几乎我做每一件事他们都要过问,连三年前我想去英国留学,也是好不容易才让他们点头的。〃
〃你总是那么快乐吗?〃季海平微笑地望着她,想起三年前在机场大厅,她被撞倒在地却依旧笑得开怀的那一幕。
她却忽然放低了音调,〃有那么多人疼,怎能不快乐?〃
他凝望着她低头品尝甜点的动作,心中一动,〃在英国也很快乐吗?〃
她眼帘依然低垂,〃非常快乐。〃
季海平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你在英国有要好的情人?〃
她忽然手一颤,金属汤匙掉落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声响震动了季海平的心灵。
他真傻啊!像她这般灵秀的女人早该有男朋友才是,他为什么从没想过这一点呢?
难道因为他自己没有女友,就可以认定对方也没有男友吗?
汪梦婷终于扬起眼眸,语音轻柔,〃你不必介意这一点,我已经跟他分手了。〃
她平静的语气隐隐透着忧伤。她为了挽救家族企业而答应嫁给他,而且还被迫与心爱的人分手在与那个男人分离时,她是怎样的心情呢?
季海平不敢想象,心底慢慢渗进一股酸苦的滋味,〃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可能必须〃
她举起一只手阻止他,〃别说了,那都已经过去了。〃她语调轻柔,紧蹙的秀眉却让人感到不容置疑的坚决。
季海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那比他记忆中还美上几分的古典脸庞。
他想起今晚在李家楼下大厅与她哥哥聊天时,自楼上传来的琴音。
虽然只是隐隐约约地传进他耳中,他仍听出那是贝多芬的〃月光曲〃。
柔雅的琴音笼罩着一层感伤,平淡却深沉,让他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是她弹的吧?为了哀悼必须忍痛牺牲的爱情。
传说这首奏鸣曲是贝多芬为一名女伯爵而写,纪念两人不为人知的恋情。而那个女伯爵,终究嫁做他人妇了。
她是否藉此抒发己身的忧伤?
为什么他从未考虑过这桩婚事可能对她造成的伤害呢?为什么他竟如此愚昧?
沐浴在她身上的月光该是澄雅平和的,不该有这么多惆怅感伤。
汪梦婷忽然幽幽地开口,〃时间也差不多了,请你送我回家好吗?〃
季海平微微颔首,默然起身。
在回家的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汪梦婷径自盯着窗外,季海平也陷入沉思。
他在认真思量是否要做一个此生最重要的决定。
这个决定不仅可能伤了他与父亲之间的感情,更可能会重重地伤了自己。
季海平对自己苦笑,没想到他一生中第一次为自己做的决定,竟是把钟爱的女人推入别人怀里。
人生真是充满了讽刺啊!在抵达汪宅,为汪梦婷打开车门时,季海平深吸一口气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这个约定随时可以取消。〃他终究还是做出这个他并不乐意的决定。
汪梦婷闻言一怔,〃你的意思是〃
〃随时可以取消婚约。〃
〃但这是你父亲提出的条件啊。〃她无法相信情势竟急转直下。
〃你不必担心,〃他镇定地微笑,〃我来拒绝他。〃
汪梦婷没有回答,默然凝视着他探不可测的眼眸。在月华的掩映下,他的眼神像笼上一层轻纱,更加难以理解。
〃不行。〃她抑制着狂乱的心跳,终于还是摇头。〃我们取消婚约的消息一传出去,那些投资人又会再度疯狂的。利丰承受不起再一次挤兑风潮。〃
〃如果必要的话,我可以无限期地延长婚礼举行的时间。〃他语气温和,〃待利丰的投资人恢复理智,我们再宣布取消婚礼。〃
〃可是。。。。。。婚礼的日期已经决定了。〃
〃放心吧,我有办法的。〃
〃你〃她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等你的回复。〃他朝她微微颔首,然后便转身上车。
不到一分钟,黑色的奔驰已在汪梦婷眼前失去踪影。
她像被魔法冻在原地般无法动弹,只有披肩的长发随着晚风轻柔地飞扬。
他竟向她提议取消婚约?!在她早已绝望,早已准备接受命运安排的情况下,这个提议美好得不像真的!为什么他愿意如此做?
难道是因为他发觉了庭琛的存在,他不愿意接受一个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