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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探臂从锦缎软椅边抓起一条金鞭,鞭梢在半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圆弧,刷地落在裸身老者背上。老者一个踉跄,背上顿显一条血痕。随即鞭子雨点般落下,老者嘴中怪嚎连连,痛得在地上翻来滚去。鞭子象长蛇一般,在美人玉腕的挥洒下,呼啸急落,一鞭接一鞭,一鞭重一鞭。老者胸膛、双肩、背脊、大腿上条条血痕炸裂,血如泉涌……
一看见血,美人双眸中似梦如幻的光彩化着四射的光焰,嘴角阵阵抽搐,玉藕般的手臂挥舞得更加激烈。
鲜血在飞进,欲望在燃烧!
哀号和狂笑,虐待和被虐待!
越演越烈,足足半个时辰才趋于平静。一个懒懒地仰躺在软椅中娇喘咻咻,一个卧伏在平地上浑身血淋淋。
“够了吗?”美人在问。
“多谢殿主恩赐。”老者在回答。
谁也无法理解他们的—问-—答表达了什么,其实正常人是很难理解非正常人的所作所为的,刚才的一幕正是如此。
老者不顾浑身大口小嘴般的伤口,缓缓移动着身子,许久才爬到美人的脚边。—条狗似地依在主人的脚下喃喃起来:“殿主交代下的几件事,老奴已一一办妥。第一,崆峒已在我等手中,紫竹上人已服下‘四更伤’,对神雕令言听计从。少林武当元气大伤,峨眉尼姑们在金山华严寺中被歼半数,掌门人月伤师太性命垂危。金陵白氏家族已斩草除根,一片焦土。
丐帮帮主银莲叟与昆仑掌门活魔白不死力拼而死。七袋长老蛇行者也被玉面书生击毙,丐邦从此再也无能号称天下第一邦,并且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元气。第二,已将九华、岷江、天山、北方冷血堡、风雷堡、伏虎堡、邪神堡四大堡和四川唐氏掌门引来江南。各派各路,均不日可以到达,一场更惨烈的活剧即将开演。第三,煞刀客燕无心已成众矢之的,他到哪里,哪里便尽染血色。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是是!只是其人落入机关楼主手中后,虽被兰霜夫人劫走,但万窍老匹夫还是在其人身上动了手脚。在兰霜别墅大战丐邦时,燕无心被定时化血丹害了。”
闻言,美人脸色一片铁青,贝齿咬得格格直响,随手一挥,“啪”地一声,老者脸上顿显五条血痕。
“煞刀客居然为别人所算,要你何用!”
冷冷一句,吓得老者面如土色,嗑头如鸡儿啄米:“殿主息怒,殿主息怒。”
她玉足一抬,一脚踢去,老者身子象皮球般飞撞出数丈,重重地摔在地上。老者连哼都不敢哼一声,重新急急爬到美人脚边,昂首说:“殿主请听老奴道来。这煞刀客决没有死,试想万窍这老匹夫何等狡猾,怎能心甘情愿地将煞刀客交于兰霜贱人。定然是巧制人皮面具,将他人易容成燕无心其人,再放上定时化骨丹,到时来个死无对证,他便可以悠悠闲闲享用煞刀客的秘密了。所以老奴断定煞刀客没有死。”
“哦,凭万窍这两个字,倒确实应该有如此布置。不过,万一事情不如你说的呢?”
“老奴已派人前去查探。”
“总之我之用决不可被他人用,宁可灭之不失之。”
“老奴知道。老奴已派专人去擒捉燕无心了。他的失踪也许更能使武林各派之间互相猜疑,明争暗斗定会更激烈。”
“我看不如放风出去,让大家知道万窍杀了燕无心,墨玉残刀的秘密定然落在万窍手中,让众人先找万窍斗一斗再说。”
美人话出,目光中呈现一片杀机。老者顿时连声说“是。”
美人又问:“我要的九转纯阳丸如何了?”
老者忙答:“各药齐备,正在香山秘密制作,大约半年后即可制成。到时……”
“住口!。美人大声喝斥着。
她的确是位十全十美的佳丽,尽管戴着面具,但仍然使人感觉到她的脸庞的妖艳。不过她有一个比小耳、大脚、异味、沉履更可怕的缺陷,那就是她的心理。花儿容貌豺狼心。**者可怕,女人**更可怕。如果她算是十全十美的美人,那么世上还有谁可称之“丑”、“称之“恶”呢。
“叮呤呤”,悬在南墙边的一串银铃发出阵阵脆响,老者望望晃动的银铃又望望仰躺在软椅上的美妇人不敢作声。美妇似乎没有听到铃声,目光凝视着对面立柱上挂着的一串串风干的焦黄色的东西。若细细一辨你会大吃一惊,这串串不知名东西居然是人的耳朵——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会腐烂的人的耳朵。这些耳朵有大有小,有肥有瘦,一只只穿绳而过,挂在立柱上,成了十分别致的室内装饰品。
“才一百零九对,连今天送来的都算上,才一百零九对人耳,进展太慢太慢。这其中除了凌云剑客,风化老人、诗痴、笛痴四个老匹夫的耳朵有点意思外,其余全是泛泛之辈。凑满一万对武林高手的耳朵,你究竟要多少时间!”美妇的话声越发冷淡。
老者额际已渗出珠大的冷汗,颤声道:“老奴一定加倍努力,三月之内定将武林各大门派掌门人的双耳取来献于殿主。”
美妇轻轻挥袖说:“去吧!下次再来不凑满百对,便将自己的耳朵一同割下。”
“是,是。”老者唯唯诺诺地应着,弓身退出。
老者刚在侧门隐去,美妇伸手在软椅木把上随便一按,咔嚓嚓一阵震响,整道西墙轰然落下,露出了墙对方的另一种景象——一道透明的物体外是一间不大的行刑室,室中央是喷着赤红火焰的炭盆,盆中搁满烧红的铁夹、铁钎、铁锤、铁钉,大盆两旁是两根碗口粗细的刑柱,均是生铁铸就。刑柱上正绑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居然是机关楼的少主千技公子祝弓,女的赫然是冷血堡堡主冷半目的掌上千金,江湖一朵花冷紫烟。
千技公子衣衫尽除,全身涂满了蜜糖之类的稠浆。他脚边放着一口木箱,木箱中正爬着一队队黑蚁。蚁类嗅至甜味,纷纷朝千技公子身上爬去。不多一刻,黑沉沉的一片已漫延到祝弓的肚脐。
江湖一朵花冷紫烟更惨,洁白的玉体上划满了一个个小十字,狭细的伤口一看便知是剑尖的产品,象纹身一样,大小统一的小十字刻遍了冷紫烟的上身下体,连脚面上也刻了。伤口还在渗出血水,远望就象一条条爬动的红色蚯蚓。
千技公子和江湖一朵花怎么会落在美妇手中,并且遭到如此惨烈的下场?这些疑问谁都无法解释。该问他们自己,可惜他们都昏迷着,一动不动,犹如死了一般。
任何人看了如此情景,都会惨不忍睹。可是这位美妇双目之中流露出一种满足的笑意。
天啊,世上真有这样的女人?
十全十美的女人是没有的,这一点千准万确。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雕。雕之背,不知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改得好,一个雕字道出了贤弟凌云之志。逐浪志,岂在玉莲之池。贤弟学博武精,文武之翼左右抚云,长空万里之日定然不远了。”
“哈哈,叶兄真乃小弟知音。这次于走火入魔之境中九死一生,不但功夫没拉半点,相反自觉丹田之中真力澎湃,修为又上了一重楼。”
“哦,莫不是贤弟因祸得福?”
“叶兄不信,且待小弟试来。叶兄可看见池底太湖石旁有一尾红色鲤鱼?”
“是有一尾红鲤。”
“叶兄估计此池水有多深?”
“约一丈有二。”
“小弟用指力透水一丈二,将红鲤刺穿,叶兄信是不信?”
“这……”稍一迟疑又说:“贤弟大病初愈,不试也罢。”
“叶兄且看准了。”
话音未落,临池水榭中一缕劲气发出尖锐的啸声射入水中。池水一分又没,只见一道白色的气泡迅捷地投入池底。太湖石旁一条尺长的红鲤正懒洋洋地晃动着鲜艳的腮翅,忽感警兆,刚想窜游逃命。说时迟那是快,劲气一透而过,红鲤腹部穿了个洞,一阵挣扎,浓血四溢,不一刻就肚子一翻,慢慢地浮上了池面。
被称为贤弟者的一伸手,五指成爪,虚空一抓。红鲤象被什么牵着似的,凌空飞起,落在人手中。
“叶兄明察。”
接过死鲤,惊叹道:“贤弟好一手,‘指击繁星’,好一手‘虚空摄物’!其内功真力精进与昔日相比,何止胜了一倍!”
“哈哈哈,叶兄这下信了吧。”
“信了,信了,若再不信岂不成睁眼瞎子!”
此言一出,对方又一阵仰天畅笑。可是这位叶兄却皱了皱剑眉,目中流露出丝丝忧愁。
这水榭之中,一席双杯,豪饮谈笑的两位都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材的年轻人。主位上的穿一袭银色绸衫者更为英武*人。他剑眉星目,悬鼻薄唇;气色玉白红润不比潘玉,也如颜良。客座上的年轻人穿一身紫色绸衫,团脸矮个,虽不及前者,却也是一副青春之貌,贵就贵在年少上。两人一人名亢君,号银雕,乃江湖南方武林神雕殿殿主金雕亢天的独生子。前一阶段因练习“五圣大法”不幸走火入魔,下肢截瘫,痛苦难熬,幸亏被西洞庭山不老和尚一瓢法师针灸救治,才捡回了一条性命。当然这全是一般人的看法,而银雕亢君的感觉是病前病后判若两人,武功方面是更上一层楼。
另一位也是江南武林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人称乾坤袖叶寒士,其师乃天目隐仙伊布衣。
凭一对长袖,师父在大江南北闯下隐仙的名号,弟子也同样以铁袖功在年轻一辈之中获得了乾坤袖的美称。
银雕亢君与乾坤袖叶寒士是挚交好友,经常聚在一起交谈江湖掌故、武林趣事,平时一杯酒一柄剑,以酒论剑,以剑助酒,其乐无穷。前不久乾坤袖被师父招去天目山,恰在这时银雕试练“五圣大法”不幸走火入魔。待乾坤袖重回姑苏时,银雕又病枝逢透雨,被一瓢和尚治愈。这好友久别,别有多难,如今相会岂能不欣喜若狂,畅叙衷肠。只是银雕的言谈之中使乾坤袖产生了一种担忧之感。究竟担忧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叶寒士举杯相邀说:“恭喜贤弟!贺喜贤弟!武功日进千里,不日必当鹰击长空,鹏程万里。只是这一瓢和尚有如此神通,他是什么人呢?”
银雕亢君笑盈盈地说:“小弟说个故事于叶兄听,叶兄可愿?”
“请!”
“话说姑苏有个名医顾大田,医道之最叶兄定然知道。一天杭州有个孝廉约伴赴京会试。
到了苏州觉得有些感冒,便上顾大田门去求医。顾医师断道:‘你已患了绝症,脉命已现,无药可救了。从此地北上,到舍舟登陆之时必发消竭症,至多不过一月有余了,还是回去预备后事吧。’顾大田姑且开了一方给他。孝廉回船后以泪洗面,想要辞别众人回乡。众人都尽力安慰他。第二日孝廉服药后好了些,于是众人便怂恿他放胆前途。船到西洞庭,逆风不能行舟,便登岸游玩。忽见不老寺门上悬着医僧的牌子,孝廉便去访他。这位医僧自称不老和尚一瓢,他诊断说:‘居士之病恐怕来不及了。’细叙的情况和顾大田所说一般无二。孝廉便自叹没有生理了。一瓢忽地长叹一声道:‘药要是不能治病,天又何必生此百草呢?’孝廉见话中有因,忙跪求一瓢发发慈悲,指点一条生路。一瓢点头道:‘居士此去登陆到得黄家营,可以满载一车秋梨,渴时吃生梨代茶,饿时蒸熟作膳,吃满一百斤梨便可安然无恙了。’孝廉拜谢而去。到得清河登陆,果然大渴,便照一瓢所说将梨作食,一路吃梨到得北京,病竟痊愈了。回来时,孝廉拜谢了一瓢,又去会顾大田,顾大田惊问:‘你可遇到仙了么?’孝廉答道:‘是佛,却不是仙又象仙。’至此,顾大田亲自将名医牌子摘下,从此不治病了。这一瓢和尚*得当代名医摘牌,叶兄你想想厉害不厉害?”
叶寒士问:“那么贤弟是怎么遇到一瓢的呢?”
银雕亢君说:“是顾大田介绍的。家父将我送上西洞庭山,交给一瓢法师。一瓢凭着几根长长短短的金针,靠针灸之术,三天便将小弟重病治愈了,并且使小弟旧貌换了新颜。他拒绝了小弟万金重酬,只说将来委托小弟做一件事。小弟当场解下腰际玉牌,交给了一瓢,告诉他小弟见牌如见人,不管刀山火海必定为他老法师办好一件事。
叶寒士急问:“一瓢有没有说办什么事?”
“没有,只说将来会有人来找的。他送我下山时为我看了手相。说小弟的生命线(地纹)
在中段上有一处裂纹、一处星花,将遭两次大难。这次走火入魔已应了一劫,还剩一劫待应。
说我的婚姻线(家风纹)端部下弯,被十字纹砍断,说明婚姻不成。还说命运线(玉柱纹)
被拇指球峰艮位的星纹所串破,按流年算法恰是不好之兆,将为改变命运付出很大很高的代价。对此,我是不以为然。布衣神相都说得耸人听闻,万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