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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柄刀锋挡住了逃跑的希望。千面雕谓然长叹,目眦欲裂,手中软剑一挺,身子朝后退了一步大声问:“你等是何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没有声息,仍然是左一刀、右一刀地并肩*上,距离越来越近……此时,双方反倒静寂下来,龙祥雅室犹如坟墓一般,那墓碑上已刻上了四名黑衣杀手,再应该添上谁的名字?
千面雕干涩地咽了口唾液,猛地怒吼一声,旋风般扑了上来,软剑舞出一圈又一圈的流灿惊霞,恨不得一剑斩了面前这六人,当然他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刚才斗败对方四人,自己左肋还中了二剑,如今面临六把刀以及自己不住流血的伤口,能一击而胜吗?他摇了摇头,自忖无力对抗如此强大的刀阵。不过,他的责任便是对抗外来侵略的人。能不战而降?想都别想,面前唯一的条路,就是——拼!
他低低地吼了一声,象一头出洞的白睛猛虎。蓦地,缅铁软剑幻成一圈旋绕着的银色光带,锋刃破空之中犹如猛虎低啸,所有的毕生修为已凝在手中软剑上。他没有时间拼上几百、几千招,因为时间就是柳德的性命,海思柳决不会只派这十名杀手来劫杀武君子的,第二批杀手也许正在赶向松鹤楼。
软剑突然暴长一倍,银蛇流莹般削向六柄钢刀的刀锷后。
六名黑衣杀手同时止步,刀身一转,刃口朝前,齐齐推出。
犹如炸碎了一遵铜像,金星四射,银芒乱飞,刀剑在空中一撞即分,冰冷的芒焰四溢。
几乎是同时,六把钢刀一起推入了千面雕的胸膛,而童无欺的软剑狠毒地削断了六只手腕。
这是何等的悲壮场面,千面雕胸前嵌着六把钢刀,刀柄上还连着六只右手腕,五指发白紧紧地捏着刀柄。也就是说六把刀、六只手全挂在千面雕的胸膛上。血水渗出,立足之地也染成红红的一片。
六名失去右手的杀手突然怪叫一声,六只左掌十分霸道、凶猛地挟风劈到,劲锐的罡风泛漾着窒息的死气。千面雕大吼一声,软剑脱手飞出,双掌继而拼命袭到。
软剑削起一颗敌人的脑袋钉在板壁上。龙祥雅室中突然炸起一声巨响。“轰隆隆”,天棚四壁统统震毁,倒塌。几条人影在一片尘埃中摇摇晃晃了许久才一个个倒下。
此时,临街的窗口,一条人影象凌空飞翔的大鹏巨雕,张开双臂从松鹤楼上跳下,惊得满街一片唏嘘。
环秀山庄。石舫。
寒山寺方丈虚空神僧正端坐在蒲团上,面前一炉线香正袅袅升腾着烟霞。
“报,柳德已抓到。”
虚空神目乍张,喝道:“带上来!”
一位杏黄布袍的白须老人被推入石舫。虚空凝神注目,看了一刻,道:“你是何人?”
老人一声不吭。
虚空冷哼一声;“假货!”右袖微拂,一道电光射出,白须老人的颈畔白光一绕,脑袋已滚落,尸身“嗵”地一声倒地。
虚空在怒吼:“传令一邪三妖,全部出动,全城追拿武君子柳德!”
上方山。五圣殿。
中间虎皮靠椅上坐着一袭金袍的金雕亢天。两侧坐着无妄山炼气士石撼山、八公山红尘道长扬垂柳、阴山天地双煞天煞星罗残阻、地煞星罗碎尘、黑雕熊霸、飞雕沙青、玉雕梅柔帐、兰霜别墅夫人兰梦夜、飞霜公主兰雯雯、怪面兽、百媚生、机关楼主万窍怪翁祝同、四川唐门掌门人唐白雪以及黑妖墨星、白妖雪飞等二十余名黑道一流高手。
忽有探子报来:“禀殿主,十二名假柳德均被环秀山庄抓去,五十名雕翎杀手也找不到真柳德。本殿神雕四老之——千面雕童无欺在松鹤楼被杀。环秀山庄已派出狂邪毒龙兽、澎湖三妖在城内追拿柳德,少殿主请求速派增援。”
金雕亢天双眉一紧,问:“少殿主可曾提到主人消息?”
探子答:“没有。”
金雕亢天环顾两侧,下令:“飞雕、玉雕速去少殿主银雕亢君处协助制造假柳德,转移敌方追杀目标。请红尘道长率领阴山兄弟,兰霜夫人率领飞霜公主,怪面总管和百媚付总管速出上方山,寻战一邪三妖,格杀勿论!”
红尘道长、飞雕等人听令后很快离开了上方山。
金雕又问探子道:“可有各门派的消息?”
探子道:“少林、武当、峨眉、少华、点巷丐邦八大门派都集中在灵岩山上,暂时没有动静。隆生客栈中的昆仑派和松竹兰三怪也无异常,从不见有人露面,似乎全在调息运功。”
金雕亢天想了想,道:“继续探。”
探子退去。金雕亢天大声道:“算来还有两天,神雕殿便将以寒山寺一役为第一仗。望诸位能同心协力杀尽海氏门人,为我们主人报仇雪恨!”
一旁无妄山炼气士石撼山问:“不知殿主的主人,也就是神雕殿的真正殿主是谁?”
金雕亢天兄说了一句:“二天后诸位便能一睹本殿主的主人是谁了?”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旭日驱散了山间的晓雾,一条石阶山径蜿蜒在巷郁的松林间,清晨的山间古刹没有钟声,没有诵经念佛声,仿佛死了一般一片静谧。
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老人沿着石阶山径奋力爬着。身上的衣衫破成碎片,唯有一只青布小包仍然紧紧地抱着怀中。爬了一层又一层,终于望见了磴道尽头一道褪色的黄墙,他似乎看到了救星,潜能大发,身子一顶终于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冲到山顶。
黄墙破败不堪,到处是累累苔痕,处处塌陷。泥金大门上垂挂着藤蔓和蛛网,那块半挂半坠的匾额上倒是三字醒目,“苦禅寺。”如此荒芜之景使老人不住地倒吸凉气,自语道:“想不到昔日繁华之地已成废墟,三十年沧桑,世事真是如此无情?”
他举手推开半虚的木门,入目是一片杂草败叶满地,通向大雄宝殿的甬道也看不清了。
蹒跚着,一步挨—步走向苦禅寺的正殿。“卟啦啦”杂草丛中一片响,吓得老人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倒在地。细一看才松了口气,原来是两只灰羽山雀子振翅射入云天。一个人若到了草木皆兵、心惊肉跳的境地,日子也十分难过的。
白须老人跨过正殿高高的门槛。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岁月侵蚀的破败和人意破坏的碎乱,尽管苦禅寺是昔日香山一流工匠的杰作,建筑结构的精妙和古雅仍然无法掩饰流水无情的衰落景象。老人绕过释迦巨像,突然“呀”地惊呼出声,脚步再也迈不开了?
在他面前是一个奇迹——一团浓裂的光雾之中依稀盘坐着一个倩影,宝像端庄地微闭双眸,琼鼻中两股筷子粗细的气息左出右进,右出左进不断地循环着,头顶五寸之上一朵五彩祥云袅袅升腾,祥云之中似隐似现出现一只玉凤,双翅拍动,凤冠挺直,两爪微曲在祥云之中舞来飞去,形态十分*真。
老人看的出了神,半晌才惊讶道:“奇迹,奇迹七十多年来老夫仅有所闻,从无所见。
今日总算在荒山破庙之中惊观人间奇迹、武林仙境。元神出壳,翱翔于头顶—尺之间此乃天人合一,至高无上的境界呀!”说着,老人一改衰弱之态,迅速地打开青布小包,从里面拿出一册厚厚的线装蓝面书和笔砚,稍顷已墨浓笔饱,翻开书册,在其中一页上飞快落笔,扬扬洒洒写了百十来字。继而,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双目一眼不眨地盯着对面一丈之外的雾汽。
一个时辰之后,雾汽缓缓稀淡,五彩祥云和汽状玉凤也收敛入体。老人这才看清,对方居然是位芳龄少女,沉鱼落雁之容连这位白须老人看了也怦然心动。
“老人家久候于我,可有什么见教?”是那姑娘在问。
老人赶忙答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所习何功,最好能报出师承来历。”
老人只管顺口问,却不知对方柳眉紧皱,玉面生寒,已有三分怒意。老人一说完,姑娘便冷冷说:“你问这些为什么!”
“这……”
姑娘双眸之中暴射冷电,语音也越见冰寒,说:“第一,你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也领不到一万两金子的赏赐。第二,趁我还没告诉你我的来历和姓名时,我也不明白你的来历姓名时,再不用多说一句,这对你我都有好处。现在请你走吧,离开这苦禅寺。”
“不,我决不走!”老人十分固执。
“好,你不走,我走。”姑娘幽幽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正待举步……
老人大叫起来,“你不能走!”
“莫非阁下有意留我?”
“真的,老夫真的想留下姑娘。”
“那么,你可以出手了!”
“出手……”
“难道想不出手一试便要我听你调遣,阁下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假装糊涂?”
听到这里,老人才知对方大大误会了。他长笑一声,道:“察颜观色姑娘你也不是邪恶之徒,老夫只是想在天斩谱上留下姑娘的绝世成就和师承芳名,为后人增添一笔财富,别无他意。老夫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你是天斩谱著者武君子柳前辈?”
“柳德正是老夫之名。”
“柳前辈已决定重涉红尘了结孽缘了?”
“你如何知老夫甚详,莫非是……”
“小女姓燕名无双,前辈之事我是听白一梦白少侠所言。”
柳德这才恍然大悟,问:“燕姑娘在此调息莫非为治伤排毒?”柳德何等眼力,他早看出对方运气调息的目的所在。
燕无双是被柳媚娘带到苦禅寺的。柳媚娘在告辞时美眸凝成两道芒丝,深深一注后才扬长而去。这之后整整一天一夜燕无双才平复了被震乱的内腑和被墨玉残刀划破的伤口。继尔,她又在这荒山古刹之中多住了一夜。内视多次,反复气行周天,直到一切恢复以往才停息。
在调息过程中她的护身神罡早已感觉到方圆十丈之内有人走动。根据来者步姿估计是个内功泛泛之辈,因此也没在意。如今,才知对方是三十年前大名鼎鼎的一代巨匠。武林奇著天斩谱就出自此人之手,心中不由又惊又喜,问道:“柳前辈见识不凡,我果然是为治伤才落到苦禅寺驻息,不知前辈为何如此狼狈。是否……”
正想问下去,她蓦地听到寺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忙道:“有人来了,柳前辈请靠近我一些。”
话音刚落,大殿破门轰然倒塌,嘎嘎怪笑声荡漾整个空间。只听有人喊道:“里里外外搜查一遍,本邪就不信柳胡子能逃出天罗地网!”
脚步声纷乱,有人转入大殿背后,一声惊叫引来了十几个如狼似虎的猛汉,为首的一人眉似扫帚。目如铜铃,嘴角血盆,满口黄牙外翘,个头足足有一丈八尺,双掌犹如两把大蒲扇,笑起来如荒漠狼嗥,难听刺耳之极。
“哈哈,柳胡子果然在此,还多了个小雌鸡。本邪近日正饿煞,小雌鸡也能解解馋。”
巨人一出现,柳德脸色已变,他正想拉着燕姑娘逃走,就听一缕蚊蚁之声钻入耳膜:“柳前辈且放心大胆与来人对答,我保证前辈的安全。”
柳德望了一眼依然盘坐不动的燕无双,见她正微笑盈盈神色不变地看着对方一排十几人,给人以莫测高深之感。心中暗忖,要逃也逃不掉,不如且吓对方一吓看看形势。所以,柳德重咳一声,喝道:“狂邪鲁虫,你胆敢蔑视老夫,不怕跺碎你这一身肥肉作肉馅吗?”
这巨人正是虚空神僧派出来追杀柳德的一邪三妖之——狂邪鲁虫。他见柳德躲在女人背后,对自己大言不惭,不由又扬声狂笑说:“柳胡子,若比胡子俺鲁虫只能输你,但若论武功,鲁虫两个指头便能捻蚂蚁一般捻碎你,你凭什么敢大言,就凭你手中的一支笔、一本书?”
柳德道:“你可知老夫面前的姑娘是何人?”
狂邪道:“总不会是天上的王母娘娘,地狱的司狱女魔吧?”
柳德冷笑道:“王母娘娘山高皇帝远,司狱女魔鞭长莫及,但这位灭邪女神正是你狂邪鲁虫的克星!”
“灭邪女神?”
“是的,她就在你面前,还不下跪求饶!”
狂邪吃惊地望着燕无双,望着望着不由又大笑起来:“小雌鸡也算是灭邪女神,俺狂邪不就是大罗天神了。孩子们给俺拿下这雌儿,回去大伙儿乐乐!”
身旁的十名黑衣杀手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闻令窜出俩人,两支剑如毒蛇般扑噬咬来。可惜剑递到燕无双一尺处犹如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再进一分也难。两名杀手劈、刺、砍、削尽其所能,仍然被阻在燕无双身前的一尺处。旁人看去还以为两名剑手不敢上前,只是在敌人面前一味手舞足蹈呢。
狂邪鲁虫怒骂起来:“妈的巴,再上去几个俺就不信杀不了这雌儿!”
又是四支剑同时递到,结果是相同的。当新加入的四名剑手体会到前两名同伴为何脸红脖子粗却难动敌人分毫时,自己也成了表演者。
八人!十人!十名黑衣杀手组成了剑幕,锋利和森寒的死亡气息仍然一味的在敌人的一尺前徘徊。吼叫连连,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