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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到现在就一直在闷气,但却没有流过泪的张二愣,也不得不抬起手,擦着已经湿了的眼睛。
“白雪,别哭,听我说,他不是故意要走的。”十四娘边说边擦着眼泪,从口袋里掏出杨楚生写的信,小声说“这是他写给你的。”
白雪接过信,一打开,眼泪嗽嗽嗽滴在纸上。
“楚生!你为什么不等我?”白雪信才看完,趴在桌子上,边喊边哭。才哭一会,桌子的边沿,在滴滴地往下滴水。那不是水,那是她的眼泪。
伤心欲绝的一幕,让这个小摊子,一下子就围上不少人。那些摊档老板们,都只能安慰几句,然后也只有叹息了。
“杨楚生,我要跟你在一起!”白雪抬起头,折好信,突然好像坚强起来的样子,也让十四娘惊讶。
“白雪,你别做傻事呀!”这美少妇急忙拉着她的手,以为她是要寻短见还是啥。
白雪摇摇头,不管长发散在脸上,扶起自行车,喃喃细语“我一定要过去,我要跟他在一起。”
自行车在路上,总共摔了几次,连白雪自己也不清楚,走进店里,就让她舅妈吓了一跳。长发披散,一双本来是白嫩无暇的小腿,却多了几处血痕。
“你怎么了?”这舅妈急忙跑到柜台前,扶着白雪的肩膀问。
满腔悲苦,要向谁哭?离开父母的白雪,只有对舅妈哭了。无声的泪水,虽然洒了一路,但在亲人的面前,泪水却想流也流不出多少,好像她的泪水已经在渐渐干涸一样。
她舅妈看着这样子,越发的焦急,急忙跑到电话边,找她老公了。
白雪的舅舅听了也是只有摇头,谁都想不到,九龙城昨晚的枪战,就是因为这个杨楚生。
白雪趴在沙发里,真的是哭不出眼泪,但这种嚎哭却无泪的样子,只有让人感觉,比泪水横流还更加痛苦。
“舅,我要过去!”白雪终于抬起头,不过这一说,又是吓了这夫妻俩一跳。
“不行啊,杨楚生是不得以,那边不是你说回去就能回去的。”当舅舅的苦着脸说。
白雪的舅妈也被她引出眼泪了,扶着她的肩膀说“你上楼休息吧,好好想想。不要说回去,以后你连信也不能给他写,不然反而会害他。”
其实白雪的舅舅,到了这时,倒也有一些想法,他还是反对白雪跟杨楚生在一起的。看着老婆下楼了,朝着她招手。
“嗨,这个杨楚生是什么人哪?来了没几天,就搞出几件大事。”白雪的舅妈,坐在老公身边就叹气。
当舅舅的也小声说了“这样倒好,悲痛只是一时,过一段时间就不会了。”
白雪的舅妈却在摇头“我看她,是不会放下那心的。”
“要不,过一段时间,让她到美国读书吧,离得远点,就不会了。”
舅妈也在点头,感觉这个主意不错,她也愿意为白雪花这钱。要不然呆在这里,整天就只有哭,要不然就只有想,好好的人,也得被折磨成不成样了。
白雪真的如她舅妈说的,只有哭。自己一个人,坐在睡床上,又掏出杨楚生写给她的信,越看哭得越凶。感觉到写得歪斜的字,昨晚写的时候,他的手肯定是在颤抖,连心也在颤抖。
看到最后,白雪也念出声“只要你能幸福,我心愿已足!”
“杨楚生,你不能这样,没有你,我能幸福吗?”白雪趴在床上,边哭边说。
都是这样,哭完了又看着那封信,看完了还是哭。白雪的舅妈走进房间里好几次了,看得她也是越来越伤心。
“白雪,不能老是这样,人要学会面对现实,懂吗?”舅妈说完了,还是叹气。
“舅妈,他回去了,会怎么样?”白雪坐起来也问。
这要让她舅妈怎么回答,只能安慰了“没事,他是自己回去的,不说逃港,就没事。”
也只能这样说了,虽然这话跟在楼下,说她不能回去的话有些茅盾,但算是骗也好。
“楚生,我等着你回来!”白雪又在看信,目光落在“我还会回来的!”,禁不住又喃喃地说。她相信,杨楚生说的话是真的,他一定不会忘记她的。
海风“呼呼”地刮,刮得一头长发,几乎将白雪的脸都遮住,但她还是没有感觉。透过长发的缝隙,看着白浪滔滔的大海,目光定格在一艘小般上面。因为她跟杨楚生过来的时候,就是坐着这种小船。
旁边的十四娘也是头发散乱,她也看着海的对面,虽然相隔不远,但却是世界上最难逾越的一片海。
“白雪,别哭了,他说几年后会回来的。”十四娘其实自己的眼睛都是湿的,但却还安慰。
白雪摇摇头,怎么她能不哭,茫茫的大海,就如一把利刃一样,狠狠地切着她的心。这是一片让她绝望的海,他真的能回来吗?
“她真的能回来吗?他回去了,还能有机会逃过来吗?就是又逃过来了,又会被警察抓了再送回去吗?”
白雪的一边几个“吗”,问得十四娘的眼泪也往下滴,这也是她在想的。不过她还是点着头说“会,一定会!”
白雪苍白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这笑不知道是绝望的苦笑,还是期待的笑。双手放在嘴边,朝着大海高声喊“楚生……我等你……”
喊完了,两眼却又模糊,两行泪水,滴进海水里面。
第81章老子回来了
海那边的呼唤,杨楚生就是能听见,也同样不能逾越那一片带着苦涩的海水。
跟带着白雪走的时候一样,杨楚生还是坐着一辆货车。是想回到滨海市的家里,还是直接回到红光大队?这哥们车子开动就在想。感觉不能回家,还是先回红光大队,这样就少了对家里一些连累。
在县城边的国道下车,五公里的路,杨楚生就慢慢地走。到时要怎么说?已经在路上想了好几遍了。就是到派出所让他重复十次,他也能说得跟第一次一样。
白雪,我又回到了我们一起呆过的地方了。走到村口的杨楚生,默默在说。
从那边坐上车,已经是天亮的时候了,到了村口,老远就看见,村里的屋顶上,正在飘出晚饭的炊烟。他们住着的祠堂前,池塘边晒着好几排一扎扎的稻草。看见了,刘雪贞正在帮忙着将铺在水泥地上的稻谷收成堆。大旺跟几个小孩子,正在绕着谷堆玩耍。
突然有声音在大喊“杨楚生!杨楚生!”
这是桂香嫂,她正从祠堂里走出来,看见杨楚生了,先是一呆,然后大声就喊。
刘雪贞也回过头,这美女也一样,谁都不敢相信啊!呆了一下,突然小嘴巴一张,哭声一起,“砰砰砰”往他跟前跑。
“你到那里了,你没有逃港!”刘雪贞连哭带抱的,没有这年代的顾忌,就是有想起也顾不了。
社员们当然也呆,大旺这家伙刚才还好好的,这下子也跑到杨楚生身边,就是哭。
“砰”!孟跃进在祠堂里一听,先是一步就跃下天井的三级石阶,冲出大门,外面也是三级。这哥们却是笑,跳下石阶,朝着杨楚生就抱。
还有王升,一听杨楚生突然回来了,也是一呆,不过那双倒吊眉却再往上吊。这些天,刘雪贞正对他好一点,也能听到她少有的笑声,那家伙却又回来了。
“白雪呢,她到那里去了?”刘雪贞哭完了,才想起白雪。
杨楚生先不说,朝着桂香嫂笑一下。这位桂香嫂当然不敢明着哭,也是抿一下嘴巴,转身往家里走。其实就是想擦眼泪,但却怕被人看到。
又是“砰砰砰”的声音,这是秋月嫂的跑步声,她是听到跑回家里的儿子说的,一锅白粥还在煮,也顾不了,直往这边冲。
“杨同志啊,你终于来了,呜呜呜!”秋月嫂的声音,带着成熟的磁性,哭声也带着颤音。
这什么情况啊,逃港的杨楚生却突然出现,好像一下子是从土里冒出来的一样。反正谁要听说了,都会往祠堂这边跑。
第三生产队的人,几乎都没有一个漏掉,山猫这家伙没说话,只是笑着拍着杨楚生的肩膀。那表情好像在说哥们,一次不成,就多跑几次吧。
水笋叔嘴里还咬着半截喇叭烟,那笑啊。这几天,社员们因为看着养鸭能赚钱,都在商量着再养一批。
杨楚生的身边,哭过了的人都在笑,特别是刘雪贞和秋月嫂,同样的眼神都差不多,这突如其来的惊奇,最能让人心跳。
他也笑,只是刘雪贞就能发现,他的笑有些僵硬,眼睛里,也多了一层以前没有的忧郁。
“白雪呢?”好几个社员都在问。
“她过去了。”杨楚生还是说了,让社员们放心点吧。
不管社员们还有什么话说,杨楚生也不管等一会,会到公社派出所还是治安组,转身往田野里的那个竹寮走。
杨楚生还觉得有点搞笑,他是逃过香港了,现在就跟一个真正的华侨似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
走了十天不到,竹寮还是有些变样,那两棵白雪经常浇水的牵牛花,嫩绿的小草子,已经遮盖了大半个竹寮的上面。
杨楚生走进竹寮里,看着一切都跟他走时一样,竹铺也是干净得好像每天都有抹过。回头看着刘雪贞,小声问“你经常都整理的?”
刘雪贞点点头“也不止我,秋月嫂和桂香嫂都整理过。”
“谢谢了。”杨楚生又看着秋月嫂说,然后又朝着跟进来的人看,却没有发现桂香嫂。
“回来了就好,怪不得刘雪贞经常会念叨,你一定会回来的。”秋月嫂走到竹铺边,拿起那个口琴,递到杨楚生面前。
这是白雪的口琴,杨楚生还用双手接过,口琴放在手里,好像觉得特别沉重似的。真的,此刻他的心颤抖了一下,也有想流泪的感觉。但是他不会流泪,有的只是紧紧咬一下牙。男人的泪不用流,可以往肚子里咽。
“杨同志,你可能饿了一天了,吃饭去吧。”秋月嫂呼出大气说,她也感觉到,有一股特别沉闷的感觉。
杨楚生将口琴放好,他不想带在身上,因为接下去他会怎样,还不知道,别失去了口琴。现在拿着这口琴,就好像是在扶着白雪娇美的脸一样。
他的神气,真的让人有特别沉闷之感。刘雪贞也紧紧咬着嘴唇,也明白他的表情,为什么这样。
杨楚生走上土坎,看着那一晚上,他跟白雪成为夫妻的那个地方。还是原来的样子,被他们压乱的草丛,又重新长出新叶,但是月下的两人,却已经天各一方。
“走吧,吃饭去。”秋月嫂又说了,知道他是在触景生情,村妇虽然不识字,但男女间的情,她当然懂。
杨楚生也想走了,不管再怎么想,总得回到现实。
村子里,有些人家已经亮起十五瓦的电灯,杨楚生才走到村边,迎面就见吴拥军带着两个民兵来了。
杨楚生突然的回来,也让这吴拥军听了先是惊愕,然后就笑得浑身冒汗。这个小知青要没逃港,现在已经在劳改场,晚上睡觉可能还会挂着一块牌子。这下好,他也还没吃晚饭,立马带着两个民兵,反正杨楚生不是到公社派出所,就是治安组。
“杨楚生,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到大队报告?”吴拥军大声就喊,然后朝着两个民兵又说“绑起来,送到公社!”
杨楚生看着这家伙,很平静地说“等我吃完饭,我自己到公社。”
“对呀,他刚来,总得让他先吃饭吧。”秋月嫂也说了。
“还想吃饭,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反革命份子!比大地主还不如,还想吃饭。”吴拥军用上讥笑的口气又说。
“大地主就不是人了?就不用吃饭了?”杨楚生才不鸟这家伙,说完了翻一个白眼。
这一吵起来,立马就有人上来了。水笋叔手里还端着一碗饭,急忙示意杨楚生别说了。感觉这家伙说话没经过大脑,要是吴拥军给他一个为大地主鸣不平的罪名,那又是一条不小的罪状。
果然,满脑子填满了阶级斗争意识的吴拥军,这一听连脚指甲都充满着斗争精神。大声就说“杨楚生,你敢为地主鸣冤叫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桂香嫂走过来了,她有点难,不上来也不好,上来了,一个是杨楚生,一个是她丈夫,怎么说话呢?
这桂香嫂听了杨楚生的话,也吓一跳,这家伙搞不好,得来个全公社各大队巡回批斗。
“拥军,最少让他吃碗饭嘛?”那位贫农张大爷也说话了,感觉杨楚生又不是猪狗不如的大地主。
“水鸡叔,你还没吃饭呀?”桂香喊声还不小,这美少妇有点心机,看见走过来的水鸡叔,是想提醒杨楚生,让大队书记说话。
水鸡叔头有点晕,夏收期间,因为他们的丰收景象,经常得陪着领导视察,搞得他从杨楚生逃港到今天,十天中了三次暑。突然听说杨楚生自己回来了,这一晕跟第四次中暑差不多。谁都能感觉到,他一走近,就散发出一股万金油的味道。
“你怎么回来了?”水鸡叔的口气,就如跟他的儿子说话一样。别说他是大队书记,其实脸上饱含沧桑的每一条皱纹里面,多少也隐藏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