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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恩熙听到曾毅说自己爷爷的病是自找的,又听曾毅说了爷爷那么多负面的评价,就想出口替自己的爷爷辩驳几句,可听到曾毅最后的几句,她有些愣住了,似乎爷爷就是这么一种状态……
第二一九章长龙VS长龙
曾毅看几人都没说话,就接着道:“常言道:地之秽者多生物,水之清者常无鱼。脏东西多的土地,却能长出来很多东西来;越是干净的水,里面就越是没有鱼。胃属土,令祖的胃,现在就如同一片光溜溜的水泥地,看起来是干净了,但却是毫无生机,长不出任何东西,没有了生气。”
方南国微微颔首,他觉得曾毅这些话大有道理,就是放在官场上,亦是同样适用。一个能适度包容下属的领导,身边必定会有一大群拥趸,反之,一个领导如果高度廉洁,过分严苛,身边肯定没有几个同道,甚至说严重点,这种领导根本在官场上就无法生存下去,最后只能成为孤家寡人一个。如果官场全是这种人,就会人人务虚,无人做事了。
“西医上也有免疫的说法,人体会把不属于自身的东西,排出体外,或者是分泌特定的物质,来分解、攻击和杀死这些异物。”曾毅看着眼前的杯子,道:“胃已经没有生气了,就会被身体视为异物,身体会行动起来,想尽办法拒绝把食物传导给胃这个异物,这也是一种排斥。”
冯玉琴也是懂点医的,不过从曾毅这些话中,她才感觉到人体是个多么奇妙而精妙的组织,竟然中西医都能解释明白这个病的成因。
崔恩熙看着曾毅,问道:“没有办法来治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很紧张,生怕曾毅还是坚持以前的说法。
曾毅摇头,“他不信中医,也不信西医,你去给他讲这番道理,他也不会信的,反而会与你辩驳,会训斥你荒谬,一旦生气,相火妄动,反而会进一步恶化他的病情,所以我才说不用治了,你越治,他越反感,病就会越加重。”
方南国又是微微颔首,跟不讲道理的人去讲道理,只会把不讲道理的人气个半死,当然,你自己心态不好的话,也会被气个半死。他就有点明白曾毅为什么不肯去给崔宰昌治病了,这个病没法治,因为崔宰昌已经从心理上抗拒了一切治疗。
“胃如此,人也如此。人要是不会包容,就会厌世;你看不起所有的人,所有人也会视你为异物,对你进行排斥。”曾毅看着崔恩熙,“令祖就是这样,凡是接触他的人,都会感觉不舒服,都会排斥他。人心即天心,他这个病,既是自找的,也未尝不是人心所向啊。”
曾毅说到这里,拿起眼前的杯子,把里面的饮料一饮而尽:“想要治他这个病,就先要改变他的心性,让他学会受纳,能够容人容物,不过这很难,能够说服他的人,怕是找不到啊。”
晚饭吃完之后,方南国把曾毅叫到了书房,问道:“崔宰昌的病,真的没有办法治了吗?”
曾毅摇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方南国就明白曾毅的意思了,道:“我知道了。”
为官一任,自然要造福一方,要说方南国不想争取平海电子的项目,那是不可能的,他今天找曾毅来,有一部分是出于这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是他女儿方晨盈今天打电话恳求过他了,要让他想想办法帮一帮崔恩熙,对于女儿的请求,方南国自然不能拒绝,至少也要把曾毅叫过来问一问是什么情况。
曾毅看方南国这么问,就道:“这件事是不是会影响到这次的投资考察团的最终意向?”
方南国拿起书桌上的茶杯,道:“投资的事情,最终的决定权不在省里,省里只能是竭尽全力去争取,这才是正确的态度,但也不能明知不可为而强为。”
曾毅就知道方南国是支持自己的,不过听方南国这么说,曾毅心里反倒是有些觉得愧疚,要是自己当时不多嘴给张总提那个醒就好了。在这次考察团中,崔希炫的份量最重,他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影响到其他投资商的意向,这么大的一个投资团到了南江,如果最后一个项目都留不下来,怕是南江上下都会脸上无光啊,而最难堪,就是方南国这位南江的一把手了。
“要不我再想想办法?”曾毅道。
方南国一摆手,“这件事省里会有安排的,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
曾毅只好作罢,方南国又问了曾毅一些工作上的事,不时谈一谈自己的看法,两人聊了有半个小时,曾毅告辞离开了方南国的书房。
到了楼下,崔恩熙也准备告辞呢,两人正好一起出了常委一号楼。
出了门,崔恩熙道:“曾主任,我代我爷爷向你道歉。”
曾毅知道她说的是上次诊病时崔宰昌的态度,就一摆手,道:“不用了,上次你已经道过歉了。”
崔恩熙就道:“谢谢你的大度。其实我爷爷现在这个样子,也是身不由己。平海集团是个超大型的企业,价值上万亿,如此大的一个企业,管理起来非常困难,必须要树立一个绝对的权威,有一个至高无上的领导者,所以爷爷才会那样做,或许一开始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后来慢慢就变成了习惯。”
曾毅点点头,或许是吧,可能这也是一种领导病。
崔恩熙一脸苦涩的笑,“在你们眼里,他或许是个恶人,但在我眼里,他只是我的爷爷我已经决定了,不管如何,我都要去试一试,我不能坐视着爷爷就这样离开自己,我会试着去说服他的。”崔恩熙的语气非常坚决。
曾毅就道:“你不合适。”
上次曾毅也看到了,崔恩熙的一片孝心,在崔宰昌眼里根本就是恶意,崔宰昌连给他治病的医生都要训斥,你一个晚辈去教训长辈,只能让他暴跳如雷,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我知道,但我想不出还有谁来做这件事更合适。”崔恩熙很伤感,在韩国,十个人里面,或许就有一个人直接或间接地为平海工作,爷爷创建的平海集团,养活了那么多人,可在爷爷病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肯救他,众人尊重他,但尊重的只是他的成就,而不是他这个人。
曾毅想了想,道:“我再想想办法吧,等我想到办法,我会通知你的。”
崔恩熙的眼眸里立刻闪出光彩,她感激地看着曾毅,“你说真的?”
曾毅点了点头,他有些过意不去,方南国这个省委书记宁愿最后落个难堪,也没有为难自己,甚至还明令自己不许插手这件事,这让曾毅很是惭愧,他不想让方南国落个难堪,所以还是决定出手试一试。谁开口曾毅都能拒绝,但方南国开口了,他不能拒绝,“不过,这件事你要先保密,说出去可就不灵了。”
崔恩熙忙不迭点头,眼泪滑了出来,“谢谢你,曾主任,非常感谢你,你所做的一切,恩熙全都铭记在心,我们崔家会记住你的恩德。”
“这些话以后再说吧,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曾毅摆了摆手,示意崔恩熙先走。
崔恩熙朝曾毅鞠了三躬,然后转身上车,离开了省委大院。
曾毅叹了口气,崔恩熙倒是一个很有孝心的女孩子,为了给他爷爷治病,什么办法都使出来了,亲自来请不成,就托人请,竟然连南江省的一二把手,都同时惊动了,可惜崔宰昌不领情啊。
第二天上午,曾毅驱车去了灵觉寺,想来想去,他也不知道谁能说得动崔宰昌,最后他想起一个人来,就是慈眉善目的明空和尚。
上次顾明珠的病,明空和尚一张嘴,说得崔士英老家人神共愤,替顾明珠找回了体面,不可谓不厉害。再者,别人去说崔宰昌,崔宰昌会跟你生气,会痛加训斥,但和尚去说,一口一个佛曰,崔宰昌总不能跟泥塑的金佛去生气吧。
灵觉寺的门口,一字排开坐了不少算命的江湖术士,或仙风道骨,或道士装束,坐在那里等着客人上门,只是问者寥寥。但进了灵觉寺,却是另外一番光景,众多善男信女,手捧一米长的高香,排着队到佛祖面前供奉。
曾毅看到这种情景,摇了摇头,古人讲“穷人算命,富人烧香”,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穷人算命,是希望能够改变命运,发财发迹;而富人烧香,是希望保佑好运常在,不遭歹厄。这就像是整容,普通人花钱,想把自己整成明星的样子,而明星花钱,却是要保住自己容颜不变,所求的,无非都是一丝心里慰藉罢了。
在灵觉寺后面的厢房里,曾毅找到了明空。
此时明空的面前,坐了一对虔诚男女,男的有四十多岁,器宇轩昂,看起来有些不俗,女的二十岁出头,眉清目秀,很有姿色。
看到曾毅,明空示意曾毅先坐,然后向那男女道:“好了,你们先回去吧,今后只需按照老衲所说的去做,诚心礼佛,自然可以求子得子,求所得所。”
那对男女站起来,朝明空施礼,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明空把人送到门外,然后又折返回来,朝曾毅施礼,和气笑道:“曾施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还好,有劳明空大师挂心。”曾毅笑着还礼,心道这明空可真是“佛法高深”啊,上次是治小儿体弱多病,这次他连不孕不育都能治了,也不知道他一个出家人,哪来这方面病症的治疗经验。
其实在佛教的典籍里,有很多都是讲如何治病的,古时寺庙也有施粥舍药的习惯,这明空大概是认真研读过那些治病的经书,所以善于用治病来弘法。
明空让小沙弥给曾毅上了茶,然后坐下来道:“曾施主今天光临寒寺,不知所为何事?”
“来请明空大师帮个忙。”曾毅笑着。
明空就道:“曾施主请细说,但凡有用得上贫僧的地方,贫僧绝不推辞。”
曾毅就把崔宰昌的病,向明空介绍了一番。
明空听完曾毅的描述,沉思片刻,竟然说出和曾毅一样的结论,道:“按曾施主所讲,这位崔施主得的,乃是天杀之症,天杀之人,曾施主不该救啊。佛曰:众生平等,崔施主眼里既然容不下世人,也必为世人所不容,曾施主要救他,岂不是要得罪世人?”
曾毅就笑道:“所以才要请明空大师出手啊。”
明空点点头,神色肃然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遇上了,贫僧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曾毅道了一声谢,然后讲道:“不过,明空大师在点化崔宰昌的时候,可不要像刚才指点那对男女施主一样,只要讲明道理即可,千万不要提礼佛的事情。”
明空面色稍有尴尬,在曾毅这个懂医术的人面前,他的那些“佛法”就被拆穿了,不过他还是道:“诚心礼佛,佛祖方能发愿,施展神通,替他解除灾厄。”
曾毅知道明空是不愿意放弃崔宰昌这位送上门的大金主,他笑了笑,道:“我听古人讲:百善孝为先,缘心不缘迹,缘迹寒门无孝子;万恶淫为首,缘迹不缘心,缘心世上无完人。佛祖劝世人向善,孝乃是世上第一大善,尚且不能缘迹,为何礼佛之事,却必须要缘迹啊?”
明空被问住了,想了一下,道:“非诚心礼佛,不能证明他已经一心改过向善。”
曾毅呵呵一笑,这分明就是狡辩,心道你这个和尚,自己念歪了经,还要赖到佛祖身上,要不是佛祖只是泥塑,非要找你算账不可,他道:“既然如此,灵觉寺为什么还要设置门卡,收取门票,阻止那些没钱买票的人入内礼佛,这岂不是阻止世人向善吗?难道佛祖也是嫌贫爱富,只渡有钱人?”
明空无言以对,“阿弥陀佛”一声,垂目转动手里的佛珠,不理曾毅。
曾毅又看到屋内的茶几上,还放了一本《达摩一掌经》,就又问道:“大师在苦参一掌经吗?”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明空连念了两声佛号,屁股下面已经是有些如坐针毡了。
别人不清楚,曾毅却是非常《达摩一掌经》的来历,这是唐代一行禅师所创,里面讲的,不是佛学,是玄学命门之术,根据人的出生年月,推断人的贫富夭寿,颇有灵验,与灵觉寺门外那些算命的江湖术士,正好是一个路数。看来明空为了劝人礼佛,平时可是没少用功啊。
“为僧者,首要布施,次要弘法,这两件事,明空大师可曾都做到了?”曾毅再问。
明空手心的汗就出来了,连声道:“曾施主所言极是,既然如此,依你便是,等见到崔施主,贫僧只讲佛理,不提佛事。”
曾毅心道明空这老和尚真是狡猾,不过对方既然已经应了,曾毅也不再穷追猛打,反而赞道:“大师佛法高深,已经达到不嗔不怒的境界,让人佩服。”
明空笑笑,心里却是直后悔,早知如此,自己早早答应就是了,也不用受曾毅这番奚落了,看来曾毅对佛法也是有些研究的,自己今天倒是贻笑大方了。
抬眼看曾毅瞄着自己的手腕处看,明空就把袍袖往下拉了拉,遮住那块镶钻的劳力士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