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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江省专案组在两周之后,发布了调查结论:除了史密斯三人外,专案组还抓到诈骗集团的另外两名同伙,令人意外的是,这伙人并不是第一次作案,除了白阳高新园区外,他们用相同的手段,还在其它省份的各种开发区内,共计得手四次。
一般来说,政府招商招到骗子,最后都会选择低调处理,这么丢脸的事,谁也不愿意往外说,甚至明知对方是骗子,都还要硬着头皮接着往下干,天大地大,都没有自己的体面大,这也是这伙人能够频繁得手的一个原因。
骗子提供的材料中,最有力的就是那份专利授权书,正是那个加州理工大叫做什么瓦罗维茨教授的专利,让很多地方政府的官员都上了当,而事实却是,有这个教授,有这个专利,但专利的授权费不是八亿,而是八百美金,那是一项早就落伍而且根本没有价值的专利。
史密斯的身份也调查清楚了,美国人,但不是洛杉矶人,而是阿拉斯加州的一名流浪汉,后来遇到留洋美国的那名翻译,两人就干上了这诈骗的勾当。
很多人对阿拉斯加可能不熟悉,但要是提起阿拉斯加雪橇犬,可能大家可能都听过,也见过。阿拉斯加是美国最冷的一个州,终年寒冷,位于北极圈内。那翻译自作聪明的一句话,在曾毅眼里反而成了最大的一个疑点,也导致他们后半辈子都得在牢里度过了。
白阳市委很快对高新园区的领导班子做出了调整:副市长胡开文任高新园区党工委书记,但并不兼任管委会主任,只是领导高新园区党工委的工作;曾毅还是管委会的常务副主任,但职责却变了,负责管委会的全面工作。
李伟才以前虽然也是领导班子的成员,但他这个办公室的主任,听起来怎么也没有其他主任、副主任那么名正言顺,也不威风。这次调整人事的时候,在曾毅的支持下,李伟才成了分管财政的副主任,相当于是顶替了以前莫有为的位子。
而莫有为、陆大有、黄州,则是双规的双规,双开的双开,处罚最轻的是黄州,被派到了下面一个县里的党史办,这辈子怕是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管委会上上下下,无不胆颤心惊,从头到尾,小曾主任都没怎么发力,就在一夜之间将诸葛谋在高新园区的势力,几乎是被连根拔起,这是何其了得,这是多大的实力啊。
京城,玉泉山。
翟老早上出去散步,遛鸟回来,张杰雄就立刻上前,先接过鸟笼子挂好,然后送上一杯刚沏好的热茶。
翟老拿起杯子,往客厅的老竹椅里一坐,舒服地喝了两口,突然问道:“曾毅什么时候到京城?”
“中秋节,跟南江省委书记方南国同志一起过来拜访翟老您。”张杰雄道,“还有几天。”
“哦。”
翟老就往椅背里一靠,这个方南国,怕是进京见不到自己,才把曾毅这个小兔崽子给一起拖了过来。不过曾毅这兔崽子太没良心了,要不是如此,他肯定都舍不得来京城看自己一次。
张杰雄就把今天的内参拿过来,放在了翟老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又把一副老花镜,放在了内参的上面,翟老伸手就能拿到。
翟老戴好花镜,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不远处,是一栋同等样式的小楼,只是门前冷冷清清,翟老就皱了皱眉,道:“姓常的老混蛋,还没有死吧。”
张杰雄道:“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常洪赢也是军界一老,跟翟荣泰是战争年代的老搭档了,翟荣泰做团长的时候,常洪赢就是他的团政委,后来翟荣泰做到师长,常洪赢是师政委,翟荣泰做了军长,常洪赢是军政委。两人友谊很深厚,但没有持续下去,十年动乱期间,翟荣泰看不惯常洪赢的某些妥协政策,认为他不配做个军人,两人就此翻脸,还大动干戈,听说要不是身边有人拉住,翟荣泰差点拿枪崩了常洪赢。
后来翟荣泰一步步做到军委副主席,常洪赢虽然没有那么风光,但也是从副总长的位置上退休。
军内都知道这两人的恩怨,按说不可能住在一起,但这是翟老强烈要求的,他偏偏就要住在常洪赢的对面,每天都要用那毫不客气的眼神瞪上对方几眼才肯罢休。
昨天凌晨,常洪赢突然心脏病发作,被送到军总医院抢救,至今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去。”翟荣泰大手一指书房,“把曾毅留的药,给姓常的送去。”
张杰雄急忙反对,道:“这不行,老首长,那药只有两颗。”
药是离开长宁山时,曾毅送的,只有两颗,曾毅当时有叮嘱过张杰雄,今后只要发急病危及到生命,就立刻服下药,可保两日无碍。张杰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要能拖住两日,就算曾毅是远在天边,也能赶得过来,如果曾毅到了还是没办法,那就是真没办法了。所以说,这药是曾毅留给翟老保命的,绝对不能随便用掉。
“我还没老到不识数的地步。”翟老大为不悦,“要是让姓常的老混蛋就这么轻易死了,太便宜他了去,我偏偏就不让他死。”
张杰雄能明白翟老的感受,虽然翟老整天都对常洪赢没什么好脸色,嘴上还骂着老混蛋,但其实心里已经原谅了常洪赢,一切都是那个时代的错,常洪赢置身其中,做出那种决定,也是想曲线救国,更好地保护住军队的元气。
“老首长……”张杰雄还是不肯动,那药就两颗,配方中的一些药材,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了,要不然曾毅也不会吝啬到只给两颗,张杰雄当时可是看得很清楚,曾毅装模作样倒了半天,其实那个药瓶早已经空了,这是最后的两颗。
再说了,常洪赢身份不比寻常,有总医院的专家负责抢救,还有专职的医疗小组会诊,就算送药过去,想让他服下,也是还费一番周折呢。
“这是命令。”翟老提高了嗓门。
张杰雄没办法了,“是。”然后进书房拿到药,出门乘车往医院赶去。
第二三零章京城
飞机平稳降落在首都机场后,方南国和冯玉琴迈步走下舷梯,后面跟着的是曾毅和唐浩然,两人手里提着行李箱。
眼下正值中秋,飞往京城的航班都是满满当当,不过身为南江省的一把手,方南国自然是不用去跟平民大众一起去挤航班的,军区有一趟飞机要到京城,方南国就搭了个“专机”。
舷梯下面,南江省驻京办的主任刘发生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知道方南国的习惯,没敢多带人来搞迎接,只领了两名工作人员过来帮忙。
不远处的停机坪上,趴着两辆黑色的京牌奔驰车,车窗上贴着显然的红色通行证。省级的驻京办可不是那些小地县的驻京办能比的,能不能把车子顺利停在机场内,就是驻京办在京城活动能力的最有力证明,也是驻京办主任合不合格的一个重要标准。
“方书记、冯厅长。”刘发生一脸灿烂,不等方南国两脚落地,就快步迎上去,“辛苦了,路上辛苦了。”
身后的两名工作人员,也是极有眼色,不等刘发生吩咐,就赶紧从曾毅和唐浩然的手里接过行李箱,抱起来就往奔驰车的后备箱放。
方南国的情绪很不错,跟刘发生握了一个手,道:“京城的风,还是这么大啊。”
刘发生赶紧道:“是,今天的风有点大,方书记,您看是不是先回驻京办?”
方南国这句话可不是对刘发生说的,而是向第一次跟自己进京的曾毅说的。提起京城的风,那可是大大有名,每年一入秋,从大漠吹来的风就开始刮起来,一直刮到第二年的春天结束,前些年不重视环境保护,京城人民可是没少因此遭罪,每年至少要被沙尘暴光顾个七八次。
“风大,老方,回去再说吧。”冯玉琴提醒了一句。
方南国呵呵笑了两声,迈步就朝车子走去,刘发生赶紧小跑在前,过去拉开车门。
“轰。”
一辆挂着军A牌子的吉普,呼啸而至,等到了距离二十米的地方,稳稳停住。
张杰雄推门而下,大步往前走了几步,脚跟一碰,“方书记,欢迎您到京城,我来接您。”跟平时一样,张杰雄的脸上毫无表情,冰冷至极。
“是张将军啊,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怪想的。”方南国很热情地伸出手,他知道张杰雄不是来接自己的,这是找曾毅的,曾毅是翟家的恩人,也是张杰雄的恩人,现在头一次到京城来,张杰雄于情于理,都要过来接待一下。不过方南国可不会因此就对张杰雄有意见,张杰雄这个少将,放在古代,那就是御林军统领,名正言顺的天子近臣,谁敢得罪啊。
“路上堵车,来晚了。”张杰雄解释了一句。
方南国呵呵一笑,不以为意,路再堵,也堵不住军车,尤其是警卫团的车,张杰雄是故意来晚了一点点,身为警卫团的人,自然不好跟地方上的诸侯多有瓜葛,他这是避嫌。接曾毅就无所谓了,他一个小小的副处级,扔在京城都不算个官。
驻京办主任刘发生心里暗暗吃惊,他常年在京,干的就是结交各路神仙的工作,自然认得这张军A的车牌,这是总参下属中央警卫团的车子,车牌数字还很小。他在北京干了这么多年,结交的人不少,但还没听说谁能结交到中央警卫团的人,这可是神秘之师啊。
难道……刘发生心思就活跃了起来,难道传言不假,方老板真的要再进一步,迈入中枢了?
跟方南国打过招呼,张杰雄目光就看向曾毅,脸上的肌肉难得松弛了几分,“曾老弟,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曾毅哈哈一笑,上前跟张杰雄握手,“本想到了京城之后再联系你,免得搅扰到你,谁知这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张杰雄见到曾毅,有些高兴,破例多寒暄了几句,然后扭头看向方南国,“方书记,下面如何安排?你去哪里,我给你带路。”
“张将军军务繁忙,怎能劳烦你呢?驻京办的同志,都已经安排好了。”方南国推辞了,他这次进京,正是要拜访各方神仙,争取做最后一搏,可以说眼下正处于一个非常敏感的时期,这时候最应该低调行事,哪敢让警卫团的车给自己开道。传了出去,肯定会有不少怪话,这还没进入序列呢,就已经享受上序列内的待遇了。
张杰雄也就是客气一下,见方南国推辞,也就不再坚持,转而说道:“曾毅跟我好久没见面了,我想给他请个假,还请方书记批准啊。”
方南国就把曾毅叫上前来,“曾毅,张将军盛情难却,你去吧。好久不见了,是应该叙一叙友情。”方南国心里很清楚,张杰雄没事找曾毅干什么,这是翟老有请啊。
曾毅就跟方南国夫妇告辞,冯玉琴嘱咐道:“回头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
说完,方南国夫妇就上了黑色奔驰车,唐浩然坐上副驾驶,刘发生领着工作人员上了另外一辆车在前开道,两辆车一前一后,朝着机场通道驶去。
透过后视镜,刘发生看着曾毅,心道没想到啊,原以为军A是来接方老板的,没想到是来接曾毅的。他虽然不在南江,但对南江政坛也是了如指掌。我的个乖乖,谁能想到,一个副处级的管委会副主任,竟然在京城有如此大的排场。
等那两辆车子消失了踪影,张杰雄在曾毅肩膀拍了一下,道:“咱们也走吧,这里风大。”
曾毅呵呵一笑,提着自己的行医箱,就拉开车门上了吉普车,随即车子呼啸而去。
此时远处正好降落一架南江来的客机,晏容跟着人群下舷梯,眼光随兴一瞥,正好看到了远处的一幕,不由站在那里不动了。
她身后正是自己的父亲晏治道,“小容,看什么呢?”晏治道也看到了那辆绝尘而去的军车,心道不愧是京师重地,一下飞机就看到了总参部门的军车。
“我好像看到了曾局长。”晏容说到。
晏治道又抬眼去看,那辆车早没了踪影,心道应该不会吧,曾毅不过是个副处级的干部,他在南江有方老板这尊大靠山罩着,但这里是京城,能让军A专门来接,怕是曾毅还不够资格,就算是方老板亲来,也不见得会有军车来接,“你看错了吧。”
晏容也不确定,刚才她只是看到个侧影,但实在是跟曾毅太像了,“可能是吧。”
“快走吧,驻京办的同志在外面等着了。”晏治道催促了一下。
常务副市长樊九江听说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叫去谈了两次话,回来就主动病退了,晏治道捡了个便宜,接了常务副市长的班。他这次是来京城,一是借着中秋的机会,拜访一位在中央部委工作的老同学,二来是跑项目。
市级的驻京办,就不比省级了,晏治道这个常务副市长,同女儿、秘书一道挤着机场巴士到了出站口,领了行李走出航站楼,才看到前来迎接的驻京办同志。
张杰雄的车子并没有进城,而是顺着机场高速往前走了不远,就上了绕场快速干道,然后一直向西,直奔京城西郊的玉泉山而去。
在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