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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工呵呵笑了起来,没想到曾毅还是个翘班脱岗的,他道:“丰庆县对争取铁路站的事情没有想法?”
“有想法,不过不太现实,就放弃了!”曾毅笑着说到。
“你倒是很坦诚啊!”夏工笑呵呵看着曾毅,道,“不过该争取还是要争取的,我看很多县的条件都很离谱,昨天也在那里献殷勤呢。”
“夏工觉得我们丰庆县有希望?”曾毅反问。
夏工就摇头,道:“我是搞地质勘测的,丰庆县不在我们勘测范围内,不了解情况,我不好说。但是新线路跟原有线路的关联度并不大,你也不要太悲观!”
曾毅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丰庆县都不在勘测范围之内,证明曾毅的判断还是对的,争取铁路站的希望非常渺茫。再者,曾毅也不能表现得对铁路站的事情太过于关注,否则反而会让夏工有所戒心。
参观完客厅,夏工带着曾毅进了书房,也是很古典的欧式风格,书架上摆满了书,很大一部分还是英文原著,曾毅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外文书可不只是摆设,因为它们都有被翻动的痕迹,有一些书还做了标注和书签,证明书的主人是认真翻看过的。
书桌上面有一本摊开的老相册,里面是几张黑白的照片,曾毅的视线从相册上飘过,突然被其中的一张给吸引住了,凑近了仔细一看,曾毅就问道:“夏工,这张是在哪里拍摄的?”
第六四八章对上号
夏工走到书桌前,趴下来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道:“这应该是我大哥下乡当知青时的照片,但具体是哪里,我也不清楚,他去过很多地方的。”
曾毅一听眉角就抬了抬,这张照片很普通,有一个知青打扮的年轻人,孤零零站在一棵青松之前,青松之后就是悬崖,除此之外,照片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而引起曾毅注意的,就在年轻人身后不远处,隐约能看到一座山神庙一样的建筑。
曾毅觉得这座山神庙很是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只是并不肯定。
夏工看曾毅盯着那幅照片看,就道:“小曾,你觉得照片有哪里不对劲吗?”
曾毅摇摇头,道:“只是觉得照片的背景有些眼熟,好像是见过。”
“是吗?”夏工一听,就把相册捧了起来,再次看了看那副照片,确信自己认不出照片的拍摄地点在哪里,就道:“时间久了,实在想不起是哪里了,一会我大哥回来你问问他,不过他可能也忘记了。”
正说着呢,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夏工道:“说曹操,曹操到,他回来了!”说着,夏工就往外走,手里还捧着相册没有放下。
客厅进来一位老者,正是之前曾毅在医院见过的那位患者,他进来往客厅一看,就看到了桌上的果盘,于是笑着问道:“是曾大夫来了吧!”
“是!”夏工出来呵呵一笑,道,“曾大夫来的早!”
“那真是太失礼了!”老者歉意地笑着,正好看到了从书房走出来的曾毅,于是快步上前,朝曾毅一拱手,道,“曾大夫上门做客,我这个东道主却没能在家恭候,实在是实力至极,请曾大夫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夏老客气了,其实我也是刚到而已!”曾毅赶紧过去寒暄。
“来,快请坐!”老者大手一指沙发,道,“方远向我讲了那天省人民医院的事情,实在是太感激曾大夫了,一直都想找机会当面向你道谢,可惜当时没能记下你的联系方式,这件事让我始终心怀遗憾,好在是这次方远在机场巧遇曾大夫,不然我可能要抱憾终生。”方远是夏工的名字,他叫夏方远。
曾毅一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夏老不必挂怀。”
老者请曾毅坐下之后,道:“听方远讲,曾大夫还是位年轻有为的县长,真是没有想到,你的医术竟然也如此高明,我向人了解过了,放射性灼伤可不好治的。”
曾毅笑了笑,道:“我以前是学医的,懂一点家传的医术,不过这次能治好夏老的灼伤,主要是靠马氏烫伤膏,这是我县一位老名医总结的验方。”
“民间多奇人啊!”老者感慨了一句,道,“不过药再好,还得有懂得切症用药的大夫才行。”
旁边的夏工道:“是,关键是曾大夫会用药。你看看省人民医院的那些大夫,一个个自称主任医师、权威大专家,可就是一个放射灼伤,他们就全都束手无策了。那个从米国请来的什么洋鬼子大夫,我看水平也不怎样,当时他整个人都傻掉了,一点主意都没有。”
曾毅道:“话也不能这么讲,中西医各有擅长治疗的领域。”
夏工就气哼哼地道:“我看推诿责任,他们就很擅长,那天要不是小曾你及时出现,我大哥的病情说不定就被耽搁了。”
老者倒是不生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道:“方远,不提这事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今天的主题是招待好曾大夫。”
夏工就道:“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这么大度!”
老者呵呵一笑,道:“比这更不公的事情都经历过了,眼前这点事又算什么呢,只要人没事就好,何必再生那么冤枉气呢……”
曾毅笑了笑,心道这兄弟两个性格竟然截然相反,夏老是一副好脾气,似乎什么事情都难以放在心上;而夏工却是个暴脾气,而且爱憎分明,直言无忌。
“这次要不是曾大夫治好了你的病,我绝对跟他们没完!”夏工犹自不肯放下,愤恨地又讲了一句。
老者摆摆手,往沙发里一靠,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从容,看到夏工手里拿着的相册,他就奇道:“你怎么把我的相册给拿了出来?”
夏工一听,就道:“刚才我领着小曾在家里参观,就看到你这本相册放在书桌上。”说着,夏工把相册递过来,指着曾毅刚才看的那张照片,道:“小曾说这张照片他很眼熟,好像是见过,你看看……”
“我看看……”老者接过相册,先是笑了笑,然后把相册在腿上平放好,随即从兜里掏出老花镜戴上,这才定睛看过去,仔细看了看那张照片,脸上带着沉思的表情。良久之后,老者摘掉花镜,道:“这张照片实在是很老了,具体是在哪里拍的,容我想一想……”
曾毅此时身子往前倾了倾,试探性地问道:“那座山神庙我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老者又戴着花镜看了看背景上的山神庙,最后道:“我想起了,这不是山神庙,是当地人修建的宗祠。”
曾毅眉角猛地一挑,老者这么一讲,他突然就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座建筑了,他急急问道:“夏老是不是到过丰庆县?我记起来了,这宗祠应该是建在丰庆县的东王镇。”
“对,没错!”老者在那张照片上重重一敲,用无比肯定的口气说道,“就是东王镇了,应该没错!”
“还没请教,夏老你的尊称是……”
曾毅的心里就激动了起来,那位特种钢材专家王曦就是东王镇的人,为此曾毅前不久还特地去东王镇视察过,在一位乡民家里的桌子上面的玻璃板下面,曾毅看到压着一张老照片,是在宗祠的正面近距离拍摄的,曾毅当时以为那是座山神庙,也就没有细问。夏老这张照片的取景角度不同,曾毅一下没能认出来,但还是觉得眼熟,没想到竟然真的和自己在东王镇乡民家里看到的是同一座建筑。
同样是东王镇,同样是一座建筑,又姓夏,而且还下过乡,曾毅一下就想起了王超曾经对自己提起过的那位知青夏长宁,所以急忙询问夏老的姓名。
“夏长宁,长治久安,宁静致远!”老者就笑着说到。
“夏老在东王镇做过知青?”曾毅就从沙发里站了起来,他平时很少激动,但此刻却实在坐不住了,从入仕以来,曾毅遇到过很多事情,但在王曦这件事上,曾毅花费的心思是最多的,可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却始终没有对策,现在突然看到了解决问题的一线生机,他怎能不激动。
老者道:“是,我在那里生活过两年!曾大夫也知道东王镇吗?”
旁边的夏工就道:“你看我办得都是什么事!大哥,我忘了告诉你,小曾是丰庆县的县长。”
“哎呀!”老者也有些情绪起伏,道,“真是没有想到,想不到啊……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丰庆县了……”
“我也是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巧!”曾毅站在那里一搓手,道,“夏老,其实我已经找你很久了呢。”
“哦?”夏长宁指着旁边的沙发,道,“坐下说,坐下说,坐下我们慢慢讲,我也有很多关于东王镇的事情,要向你打听呢。”
旁边的夏工哈哈笑着,心道这事情也太巧了,曾毅救了自己要找的人却不知道,最后反倒是通过自己才又找到,这事情实在是过于曲折了。
曾毅坐下之后,就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王曦的名片,道:“夏老,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夏长宁把名片拿在手里往远处伸了伸,这次没有带花镜,而是直接看,等他看清楚名片上的东西,就摇着头道:“不记得了,完全没有印象。”
曾毅就急忙道:“夏老再仔细想想,这位王工就是东王镇人,当年你在东王镇做知青的时候,应该跟他认识。”
夏长宁还是摇头,道:“真的没有印象了。不过这家工厂我知道,以前我们夏家是做钢铁冶炼生意的,跟这家工厂有业务往来,后来咫尺变天涯,就没有什么联系了。”
曾毅就确认夏长宁肯定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不过夏长宁已经完全不记得王曦了,这倒让曾毅有些着急,他道:“这位王工是东王镇人,三十年前偷偷到了港岛,进入这家工厂做工,后来自学成为了特种钢材的工程师。根据东王镇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回忆,当时王工偷去港岛,大家都认为了受了夏老的指点,夏老为此还挨过批斗……”
夏长宁就陷入回忆之中,脸上带着一丝疑惑的表情,道:“我那时候几乎三天挨一小斗,五天挨一大斗,至于是因为什么挨批斗,理由实在是太多了……你让我想想……”
曾毅只好按着性子坐在一旁等,心道这不是要了命嘛,自己好容易找到夏长宁,夏长宁却不记得王曦这回事了,一定要对上号才行啊!
第六四九章遗憾
拿着王曦的名片,夏长宁坐在沙发上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良久,他把一些照片从相册里抽了出来,翻过去看着照片后面的备注,在照片的背面,工工整整写着照片上每个人物的名字和简单资料。
只是看过之后,没有一个人能和王曦对上号,夏长宁就摇着头道:“太久了,完全联系不起来了……”
曾毅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放弃,毕竟时间过去很久了,夏长宁想不起来也很正常,再者,夏长宁当年挨得批斗太多了,挨整的频率太高,以至于他连挨斗的主题是什么都变得麻木了,那个年代的事情对于人的迫害实在是太厉害了。
夏长宁又道:“你提供的线索太少了,有没有他的照片,或者其它什么资料,有这些的话,或许我花点时间还能想得起来。”
倒不是曾毅不肯拿,实在是他根本就没有王曦年轻时的照片,王超帮忙搜集到的照片,最早也是王曦三十六岁时的照片,那年他正好成为工厂的副总工程师,王超拿着那张照片让村里人看,很多人都不认得那是以前的王曦,变化太大了,完全像两个人。
“照片我今天没有带来,但关于这位王工的基本情况,我倒是记得一些。”曾毅说到,这段时间他没事就研究王曦的资料,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可以说是熟记于胸了,当下就道:“王曦的父亲叫做王唐胜,母亲叫刘翠花,娘家是龙窝乡的,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汉,王曦本人有个姐姐,叫做王红苗,比王曦大三岁,小名叫做红妮……”
“红妮……”夏长宁一直都很平静的脸突然出现了剧烈的变化,激动得以致连嘴唇都抖了起来,他急急问道:“你说他姐姐叫什么?王红妮……”
曾毅就道:“是,就叫王红妮,初中文化,曾经当过村里的民办老师……”
“你见过这位王红妮吗?”夏长宁问到。
曾毅说道:“我没有见过她本人,但看过很多她的照片。”
“曾大夫,那你等等,等等……”夏长宁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朝书房走了过去,看样子十分焦急,也非常激动。
曾毅看夏长宁走得急,进书房的时候竟然还在门上磕了一下,差点没摔倒,曾毅就赶紧跟了过去,怕夏长宁有个三长两短。
走到书房门口,就看到夏长宁直奔那高大宽敞的书架,他把一旁的小书梯推到书架前固定好,就腾腾爬了上去,然后从最高的那一排书里面,抽出一本看起来非常老旧的书,然后捧在胸前,小心翼翼地拿了下来。
曾毅在一旁扶着梯子,生怕夏长宁一激动踩了空,心道王超的调查结论根本就搞错了方向,一直以为王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