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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了张口，却发现像以前一样叫出他的名字都变得有难度。她有些慌乱地理了理留海，低下头视线不知看向何处，只说道：“我要上去了，再见。”
说着，她就要错过他往不远处的观光电梯而去。林一楠一愣，随即追上她，再次站在她面前，“诺诺……”
他又喊了她的名字，接下来却没再说任何话。
大厦楼下时常有人经过，许诺忽然想起婚礼前一天，她对奚含章保证过，今后再也不见林一楠。当时交换的条件是什么来着？林一楠的学业和平安。
她有些急了，看向林一楠，压低了声音，“一楠，这次见面是偶然，你别再说话了。你……你快走吧……”
林一楠脸色变了变，最后表情有些颓然。许诺喉间一哽，只觉得往事忽然在心中翻江倒海起来，她匆匆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林一楠垂眸看了她一会儿，最后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许诺也点头，再一次将头发顺到耳后，低低道：“那我走了。”
话音刚落，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许诺连忙拿出来，上面的名字让她本能地退开了林一楠几步，然后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接起电话，匆忙地往电梯走去。
她的身后，林一楠久久地停在原地，耳边一直回荡着她接起电话的那一刻，轻轻吐出的两个字——含章。
奚含章。
林一楠转身，许诺搭乘的那架电梯已经升上去了。他抬起头，看了眼空荡荡的电梯升降道。不一会儿，电梯门口又聚了人，窸窸窣窣低语着。林一楠恍然想起很久以前，他曾对许诺说过：“诺诺，有一天我们会在那里，你翻译着你的稿件，我统计着我的资金出入。”
现在，另一个男人替他达成了这个愿望。
真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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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到达楼层的时候，许诺刚好回过神。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所以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双颊，然后轻轻地舒出一口气。
有穿着制服的服务生迎上来，许诺轻声说了几句，便由服务生引着去了奚含章定好的位置。
餐厅里乐声悠扬，走过一个个精致的卡座，间或可以听到人声细语。
奚含章已经等了她许久，见她过来之后，便为她拉开座椅，在她坐下之际，俯身在她鬓角落下一吻。许诺微微缩了缩肩膀，换来他一声轻笑。不一会儿，奚含章重新在她对面坐下，抬手指了指菜单，“喜欢吃什么？”
许诺想着楼下发生的事，并没有回答，只是心不在焉地看着菜单。
奚含章很快发现了异样，他伸手抽走她手中的菜单，拧了拧眉道：“怎么回事，好像脸色不太好。”
许诺抬起头，视线有些局促。她想了想，随口说道：“今天陆帆找了我。”
奚含章自然知道这个表弟，了然地点点头，问道：“他找你什么事？”
许诺垂了垂头，“就是考试作弊，让我帮他一起去跟老师求情……可能是天气太热，跑累了。”
奚含章捏了捏她的手，“以后这种事不要办了，他自己惹的事，就让他自己去解决，哪有什么事都找你的道理？”
许诺觉得这话挺窝心，暂时把自己的烦心事放一边，弯了弯嘴角道：“那怎么办，如果我不答应，我奶奶肯定会让他去找你……我不想这种事都去麻烦你。”
“谈不上麻烦。”奚含章笑道，许诺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只撇了撇嘴说，“不管对你来说麻不麻烦，反正我觉得这种事挺丢人的。”
奚含章一愣，随即道：“你误会了，我是说我跟你永远站在同一战线。”
许诺看向他，抿了抿唇，奚含章继续说，“别的事说不定我还会出手，但这种违反原则的事……”他顿了顿，然后才道，“所以我叫你以后别答应这种事。”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又说了一句，“不过，你能心平气和地解决你表弟的事，说明你真的成熟了很多，值得表扬。”
许诺偏了偏头，嘴角抿着笑，嘟囔了一句，“说得好像我以前很不成熟似的。”
奚含章见她脸颊通红的样子，只觉得心都软了，好像他钻研了许久的冰山终于裂开了一道口子。
奚含章笑而不语，低头点了菜，等服务员走后，许诺才又对着他道：“你说啊，是不是觉得我之前很不成熟。”
“没有……”奚含章笑道，“我只是觉得你现在更加成熟，”他看着她，目光有些腻人，“成熟到可以做一个好妈妈。”
“我当然可……”许诺张了张嘴，然后顿住。她看着奚含章坏笑的脸，恍然发现自己中了一个温柔的计。
晚上回家的时候，奚含章喝了点红酒，于是打电话让司机过来。
许诺看着窗外，车子驶出停车场，开过大厦正门的时候，一道侧影忽然映入她的眼帘。许诺下意识地挺直了背，看向车外，车子缓缓开过，她只见到他从大厦出来，与一个打扮精致的中年女子握手谈笑。
看来他发展很好，许诺心里轻轻说了一句。
奚含章发觉她的异常，揽着她的腰，“看见什么了？”说着，他便要直起身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许诺心里一跳，所幸车子刚刚拐过一个弯，再也看不见大厦门口。许诺稍稍放下心来，转身靠在他怀里道：“只是刚才看见一个人，背影很像大学同学，仔细想想又觉得不是，她这时候应该跟着领导在巴基斯坦出差呢。”
奚含章浅笑一声，因为她此时的温顺，感觉心都要被她化了，便揽着她的肩头小憩，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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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开学在即，岳珊珊已经培训完毕，进入疯狂地考各种金融证书的状态，忙里偷闲跟她一起出来小聚。银行的短暂工作经历让岳珊珊头疼不已，却也学到了一些东西，于是她给许诺出主意，
“我觉得你应该打听一下导师的喜好，做点准备，省得以后他尽让你参与一些可有可无的项目。”
许诺跟她一起喝着奶茶，没有说话，却把这句话记在了心上。傍晚回家便将家里的大红袍找出来，等到奚含章回来，便征求他的意见。
“你觉得岳珊珊的话有没有道理？我该不该给导师准备点礼品？”
奚含章笑了笑，“我倒是想给他送点东西，让他少给你安排点事情。”
客厅音响放着婉转的钢琴曲，许诺赤脚踩在奚含章的脚背上，抱着他的腰，随着他的舞步，踩着节拍。听到他说的话，许诺哼了一声，想了想，最终说道：“还是算了，我就是拿了东西也不知道怎么送……”
乐声慢慢变轻，奚含章的舞步越来越慢，他看向许诺，如蛊惑般，缓缓开口，“如果开学后事情不多，就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许诺抬头看着他的眼，因为与他紧紧相贴，她甚至可以听到他舒缓有力的心跳。这种让她安心的声音。所以她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靠在他的胸前点了点头。
奚含章慢慢停下舞步，低头吻着她的鬓角。许诺微微合上双眸，原本放在他腰间的手慢慢绕过了他的脖子，然后在他脚背上踮起了脚尖，吻住了他的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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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林一楠是在L大。
许诺开学已经半个多月，林一楠作为金融系的优秀校友过来看望母校。许诺起先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在学校欢迎林一楠的横幅前，碰到从经管学院出来的他，才得知这些事。
与上次一样，许诺本能地想要绕开，然而这次林一楠却拦住了她。
烈日炎炎，许诺撑着伞，被他握住的手腕明显感觉到了他手心的汗水。
林一楠像是怕她跑掉，声音有些急促，“诺诺，我想跟你谈谈。”
许诺慌乱地想要抽出手，却被他更紧地抓住。幸好是上课时间，校园里人并不多。许诺紧张地看着他，“你放手，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你快走吧，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林一楠不依，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诺诺，你恨我了是吗？你恨我在你结婚前的那一天对你……”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的话被许诺打断，“我不恨你，一点也不。一楠我求求你，快走吧。”
旁边就是L大的樱花园，早已经过了樱花的季节，园中只有树没有花。林一楠将许诺带进园内，将她抵在一棵树下，“诺诺，你连跟我说句话都不肯了么？”
手中的伞落在地上，树荫遮蔽，许诺终于敢抬眼正视他。林一楠像是找到了希望，扯了扯嘴角，“诺诺，就当我是个普通朋友，好么？”
许诺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两个人撕扯。一个人告诉她，“就当是普通朋友吧”，另一个人却对她说，“不行，这样会被奚含章知道，你答应过他的”……
她痛苦地摇着头，最后几乎哀求，“一楠，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林一楠愣住，最终慢慢放开她，“对，我不能逼你，”他有些受伤地垂下眼睛，“对不起。”
许诺心里一揪，忽然觉得千言万语涌向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她仰起头，让眼泪流回去，然后才把视线瞥向别处，“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林一楠也有些动情，他背对着她，整理了情绪，然后才低低开口，“我该走了，公司还有事情等着我。”他转过身看向她，“哦对了，我现在在一家大公司做资本运作，”他看许诺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我现在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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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含章来L大接许诺下课，车子开过L大的小北门，忽然，他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不过的人影。他蓦地踩下刹车想要看清楚，那人却已经上了公交车。
许诺在正门等着他，因为刚才哭过，眼睛还有些红。上车的时候，奚含章多看了她两眼。许诺连忙解释，“刚才……刚才看了一部电影，特别感人。”
奚含章笑了笑，“什么电影，我有没有看过？”
“是部老片子，你肯定不爱看，”许诺有些心虚地靠在座椅上没有看他，“不聊电影了，省得又要难过。”
奚含章扯了扯嘴角，“好，那就不聊了。”说完，便发动了车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往事
奚含章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离开公司。他又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右手边的抽屉里放了一包烟和一只打火机，他伸手摸了摸，抽出一支点燃，指间烟雾缭绕。
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那天在L大见到的身影的确是林一楠。他不由想到那天许诺通红的眼圈，他们见过面了？
这个猜测让奚含章心情有些复杂。他抖了抖烟灰，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那头很快接通。奚含章说道：“帮我调查一个人，主要看他现在住在哪里，在哪里工作……”
放下电话，奚含章又缓缓地抽了一口烟，许久，一个漂亮的眼圈从他口中吐出。
离开公司之前，奚含章在办公室的小套间里洗漱了一番，直到闻不到身上的烟味才满意地走出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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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从最近兼职的翻译事务所离开时，已经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马路两侧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楼顶的广告牌正播放着炫目的画面。
九月中旬夜风已经有了些凉意，许诺走在路上，忽然想到月底就是奚含章的生日。去年奚含章的生日，她没有任何准备，奚含章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连着几天没从他脸上看见笑容。想到这里，许诺搓了搓脸，转弯走进附近的商场。
许诺是真不知道该给他买什么，记忆中奚含章什么都不缺，而且他的衣服穿着又极其讲究，许诺在楼上楼下逛了一圈，依旧空着双手走出商场。
不远处是一个花店，许诺经过的时候不由停下脚步看了两眼。花店的玻璃橱窗上映着街上三三两两的人群，许诺正要穿过马路，不料耳边传来一阵噪音，她赶紧退了两步，一辆跑车招摇地驰过，留下车上几个人鬼哭狼嚎的声音。街上行人骂声一片。
许诺捂着口鼻，忽然没了兴致，便转身往最近的地铁站走去。引擎的声音再一次逼近，最后在路边停下，恰好在她身边。
许诺皱着眉头瞥了一眼，低下头快步往前方的地铁站走去。身后传来一阵车门开关的声音，很快，一阵脚步急冲冲地追了上来，不等她反应，一只大手猛地拽住了她的胳膊，许诺本能地发出一声尖叫。
“真的是你。”不等许诺站稳，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她的脸颊，眼前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顶着一个利落的板寸头。许诺定睛一看，却在瞬间失去了言语，只能僵硬地站着，喉间不能自制地发出咯咯的轻响。
“原来真的是你，小——许——诺——”对方拉长了声音，在听到他这样喊自己之后，许诺像是一下子回了魂，奋力挣扎起来。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