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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含章看向她,眼神有些复杂,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许诺只当他还是因为孩子的事,心里一沉,嘴边的笑容渐渐有些挂不住,不自然地抬手将颊边的头发顺到耳后,然后慢慢低下了头。
餐桌上的水晶花瓶里插着今天早上刚摘的玫瑰,因为已经过了一天,花瓣有点打蔫。奚含章看看花,又看看垂着头的许诺,心里叹了一口气,跨步靠近了她。
感觉到他的贴近,许诺头埋得更低。奚含章却在这时拉住她的手,在她额头上吻了吻,然后才低低在她耳边说,“乖,别让妈妈担心,嗯?”
许诺心里一沉,咬了咬下唇,然后点了点头。
赵苗与他们吃过晚饭便要回Y市,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许诺要送赵苗出去,却被奚含章拦住,“外面风大,我送妈妈就好。”
许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赵苗也觉得古怪,但没表现出来,却是顺着奚含章的意思道:“小诺,含章说得也有道理。”
许诺只好作罢,只站在楼梯口目送他们走向车库,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回身走到客厅,却一眼看到了沙发上的包。
是妈妈落下的。
许诺立即反应过来,想到他们应该还没上车,忙拿上包,想着节约时间便没往车库去,直接冲出主屋绕过花园一路小跑,一边拨打着奚含章的电话。
耳边的电话还没接通,忽然花园缠绕着常青藤的铁栏外一阵骚动,紧接着眼前便闪过一道道白光,伴随着快门响起的声音。
许诺挡住眼睛,手机已经接通,那头奚含章大概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声音有些急迫,“小诺你在哪里?!”
许诺站在原地慌张地转了几圈,四周都是相机录音笔,虽然隔着护栏,却依旧将她密密地包裹起来。听见奚含章的声音,她张了张嘴,“我……我在花园里啊,可是为什么外面有这么多人,他们在说什么,我……”
“你别害怕,他们不会冲进来,我马上过去!”
许诺视线在外面的记者身上慌张地扫过,他们在说什么?什么“陪酒女”,什么“十六岁坐台”,她没做过不是么?
对,她没做过!
杨铭顺?杨铭顺是谁?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人?不不,你们搞错了,跟杨铭顺的不是坐台,也不是陪酒,她不是小姐,是杨铭顺逼迫她的!
许诺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呐喊,指尖在包上留下划痕。
她现在应该做什么?许诺有些混乱地想。
对了,奚含章让她别怕,那她就不怕,她是这里的女主人,不要理会他们,她要昂首挺胸地回自己的家,然后骄傲地关上门。
可是为什么她离别墅的大门越来越近了?她明明应该回屋里去的啊。
啊,知道了。许诺眼神空洞,她走反了,回去,要回去。
一只话筒穿过铁栏间的缝隙堵在她面前,记者嘴里尽说些她听不懂的话,什么“奚总知不知道”,“奚家知道真相后会接受吗”……
许诺摇着头。
拜托不要问她了好吗,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终于,许诺找到了方向,回身逃离了被包围的大门,她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一头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揭开
奚含章一言不发地将浑身僵硬的许诺抱进屋里,仿佛外面的记者媒体都不存在。
许诺窝在客厅沙发里,怀里还抱着刚才那个包。她的脸色惨白,看向奚含章时目光有些呆滞。奚含章单膝跪在她身边,双手捧着她的脸,仿佛要将自己身上的温暖传给她。
许诺的眼底渐渐有了光,她注视着奚含章的双眼,张嘴,“那些人……”
奚含章一指掩住她的双唇,看着她道:“不用去理会他们。”许诺尝到了眼泪咸涩的味道,她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所以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是么?”
奚含章点了点头,许诺的眼泪突然止住了。她静默着,好像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才想起来,问他,“我妈妈出去的时候有遇到他们吗?”
“没有,”奚含章说道,“我让司机从另外一条路走的。”
“这就好,”许诺点着头,抬手擦了擦眼泪,“妈妈现在好不容易过得这么开心,我不能再给她添烦恼。”
她说着,然后视线慢慢聚集到奚含章脸上,“你呢?你怎么想?”
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但是奚含章却明白她的意思。当一些事只处在彼此心知肚明的阶段时,接受也许并不那么艰难;然而,当这些事忽然被有心人公之于众,就好像心里的一道疤再一次毫无遮掩地,赤裸裸地被揭开,那种感觉无异于裸身走在街上。
奚含章在地毯上盘腿坐了下来,许诺垂头看着他,出乎意料地平静, “你看,记者堵到家门口了,就说明大家都知道了,这个大家有多少人呢?”她扳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给他数着,“你们奚家所有的人,所有跟奚家在同一个圈子里的人,我的老师同学还有几个同事,还有很多我们不认识的人……”
奚含章看她扳着葱尖似的手指没有说话。许诺的泪珠子忽然又毫无预兆地落下来,刚好掉到她的手背上,她抬手揩了揩眼睛又道,“原本这只是一个陈芝麻烂谷子的小秘密而已,如果我不是奚含章的太太,根本就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奚含章凝视着她,目光晦涩。许诺躲开了他的视线,扭脸看向窗外,只可惜家里所有的落地窗都已经垂下了厚重的窗帘,与外面隔成两个世界。
“刚才一个记者问我了,她说奚家知道真相后还会接受我吗。”许诺低低地说着,偌大的房子里只回荡着她与墙边的坐式大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可是不管他们接不接受,我好像也没脸呆下去了啊。”
奚含章指尖一动,喉头像是堵了一团什么东西。他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些照片应该是昨天半夜被人传到网上,我已经叫人去跟媒体打招呼,不过对方显然比我动作更快,我们到现在还是没堵住媒体。”
他坐在地上,要稍稍抬起头才能看见她尖尖的下巴。他发现她最近真的瘦了,自从失去那个孩子以来,他知道她一直不能释怀,正如他一样。而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他知道当年这件事对她的伤害,所以一直闭口不提,只是最后告诉她一句他不介意。
奚含章最后说道:“也许,是我连累了你。”
他手上的项目正进行到关键时刻,而这个时候突然爆出这种事,本来也只是跟媒体打个招呼的事,可现在却像豁了口的堤坝,大水滂沱挡都挡不住。奚含章不能不怀疑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许诺愣了愣,低下头,“好像也没有谁连累谁的吧……当时宣誓的时候说了,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要永远……”
她没有说下去,突然想到当时说这几句誓词的时候,她心里不断地在诅咒。现在,她的诅咒灵验了。
奚含章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被他扔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眉峰一拧,站起来到一旁接电话。
许诺看着他的背影,一颗心仿佛在斜坡上重重地滚落。
奚含章再回来时,面色有些难看,他站在许诺面前,看着她,“爷爷叫我过去一趟。”他说道。
许诺怔了怔,随后慢半拍地点了点头,“好啊,你去吧。”
她张口,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奚含章看着她欲言又止,像是有许多话想说,最后却只点了点头道:“那我很快回来。”
许诺没有看她,双臂抱着膝盖,低低地“嗯”了一声。
奚含章走下车库,随后是引擎启动的响声,许诺仿佛听见自己的心滚落到湖底的“噗通”声。
在奚含章离开后不久,许诺接到了许展的电话,电话里许展的声音有些焦虑,他语气并不好,“小诺,网上那些东西怎么回事?你有没有事啊?”
许诺还来不及回答,他便已经自顾自地说下去,“要是让老子知道那个王八蛋造我妹妹的谣,老子非揍死他!”
“哥,”许诺揉了揉眼睛,电话那端奇异地平静下来,“那些照片……”许诺听到了许展通过电话传来的呼吸声,她慢慢地说道,“那些照片都是真的。”
许展半晌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儿才道:“小诺,当年妈妈的医药费……”
许诺眨了眨眼睛,“我的贫困生申请不知道怎么回事没通过,当时你不是还在上大学,也想不出办法么。然后我们学校那个心理辅导……”
她想起杨铭顺当年看着她的眼神,实在说不出“老师”两个字,于是道:“杨铭顺让我跟着他出入各种场合……不过还好他还记得我没成年,只是让我坐在他旁边。”
许诺歪了歪头,像是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压抑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可以说出来了,所以她觉得有点停不下来,“反正就是像个布娃娃一样坐着嘛,最过分的也只是坐到他的腿上,被他亲一亲抱一抱就没事了……”
“后来妈妈的医药费就有着落了,然后过了两个月他就离开我们学校了,听说是被家里送出国了吧,我也不清楚了。”
许诺越说越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她说完之后电话两头都出奇的寂静。
“小诺……”过了许久,许展的声音才低低传过来,“小诺……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没用……”
“哥,”许诺打断他即将出口的自责,“别说了。”
许展顿了顿,许诺仿佛听到他喉间轻微的响声,像是她养的银豆儿难过时发出的呜咽声。然后她就听到许展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像是被喉咙里的一团糯米糍堵住,有些闷闷的。
许诺牵了牵嘴角道:“你记得瞒着妈妈啊。”
“……我知道。”许展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道:“妹妹,奚含章他……”
许诺想起奚含章打电话的背影,心里像被一只利爪狠狠挠过,她咽了咽口水,然后才道:“我们挺好的,你放心吧。”随即又说道,“对了你跟嫂子都快结婚了,别担心我的事了。”
电话里一阵沉默,若不是那头传来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许诺几乎要以为电话断线了。她张了张嘴,问道:“哥,你还在听吗?”
没有回音。
“哥?”她再次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被那头传来的声线堵住。
“小诺,是我不好,都怪我!”许展忽然情绪起伏得厉害,隔着电话,许诺依然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当年你告诉我医药费解决的时候,我明明觉得奇怪,可是我就是不敢再多问一句!我怕多说一句你就退缩了……”许展压抑着哭声,“我不敢承担责任,我当时太怕我们的家散了……诺诺,哥哥对不起你……”
脸上冰凉一片,许诺抬手摸了摸,摸到一片湿润。她握住电话,狠狠地咬在另只手的大拇指上,尖锐的疼痛通过神经末梢传到大脑,很快就掩盖了心里那道被血淋淋挖开的伤口。慢慢地,她松口,然后用很平静的声音说道:“哥,我挂了,含章快回家了。”
说完,不等那边的反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许展说出了他的秘密,拼命地跟她道歉,所以他解脱了。可是她呢?
许诺看向厚重的窗帘,事情闹成现在这样,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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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含章再回来时已经接近半夜,许诺仍旧窝在沙发上。银豆儿被冯姐抱到客厅,就趴在她的脚边。
奚含章走到楼梯的时候许诺喊了他一声,他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到她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讶然,“还没睡?”
许诺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色,莫名有些心疼。她舔了舔唇道:“等你回来就睡。”
她站起来,因为在太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所以双脚刚刚落地的时候,一片麻意从脚底心传来,许诺又一屁股跌回沙发。
奚含章快步来到她的面前,没有看她,径直蹲下身子握住她的小腿,替她轻轻地搓揉,过一会儿再换另一边。
他乌黑的发顶就落在许诺眼底,她眼珠转了转,问道:“爷爷说什么了?”
奚含章手下的动作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没说什么。”
许诺歪了歪头,双手抵在他的肩膀,“骗人,”她说,奚含章直起身子抬头看着她,许诺望进他平静无波的眼底里,“你明明在骗我。”
奚含章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竟有些不敢直视她黑白分明的双眼。所以他选择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的额头抵在自己肩头,“没有骗你。”
许诺眨了眨眼,“好吧,我相信你没骗我。”她笑笑说,“爷爷一点也不重视门风,一点也不重视奚家的荣耀。”
奚含章叹了一声,忽然身子退后了一点,偏头吻住她。许诺双眼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