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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波汹涌山峥嵘。
“青莲笔?”
诸葛一辉残留的最后一丝意识想,随即眼前一黑……
……优雅的轻音乐在空气中弥漫,身穿黑色燕尾服的服务生端着葡萄酒与食盘穿梭来往。今天餐厅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在红房子的一张长条桌前坐着四个人,一女三男,而桌上摆着五副刀叉,还有两把椅子是空着的。
“一辉哥和房老师怎么还不来啊。”小男孩不耐烦地抱怨,同时羡慕地看了一眼旁边餐桌上一个客人正在切割的牛排。
他的头立刻被旁边的姐姐敲了一记:“第一次见房老师,可别给诸葛家丢人!”小男孩嘟囔着把脸转回来:“明明是你想见……”他姐姐面色一红,伸手又要去敲,这一次小男孩却避开了,嘴里还嚷着:“害羞了,害羞了!”
“二十,别闹了,这是在西餐厅。”老者敲了敲桌子,一脸慈爱。他穿着一身紫色唐装,和欧式风格的装潢风格有些格格不入。只有坐在桌角里的年轻人没有说话,他沉默地把两手交叉叠起来,心不在焉地抚摸着右手小指上的一枚暗黄色戒指。
“从火车站到这里,算进堵车的时间,现在也该到了。”姐姐抬起雪白纤细的手腕看了看表,有些心神不宁。
老人拍拍她肩膀:“十九,少安毋躁,古人有云,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你看人家子龙。”那年轻人抬起头,勉强笑道:“我跟房老师又没见过面,和十九妹妹是不能比的啊。”
十九啐了他一口,却没说什么,拿起盛着冰水的杯子贴在自己白皙的脸颊上,希望能稍稍缓解一下脸上无由涌起的温热,但心中的翻腾却是无从压抑的。
正在这时候,餐厅外面的门砰地被人推开,然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和服务生的叫嚷。四个人都朝那方向看去,看到诸葛一辉大踏步地走进来,不顾两个男服务生的拦阻。他的西装领子已经被扯烂,头发散乱,额头上还流着鲜血。
十九急切地抢先问道:“一辉哥,房老师呢?你看到他了吗?”
诸葛一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到底是见到还是没见到啊?!”十九抓住他的双手,有些微微发颤。
“我见到了点睛笔。”诸葛一辉低沉地回答。
十九松了一口气,表情也松弛下来,“房老师人呢?”
“我见到了点睛笔,但没见到房老师。”诸葛一辉慢慢吐出后面半句。
十九面色立刻变得惨白,整个人几乎站立不住,就连唐装老者都眉头紧皱。他们都是笔冢后人,知道笔灵和寄主是相生的关系,不死不离。如今诸葛一辉说见到了点睛笔,却没见到房斌,其暗示不言而喻。就连那个叫“二十”的小孩子,都惶恐不安起来,只有角落里的年轻人保持着原来的表情。
“那你是如何看到点睛笔的?”老人问,同时按住十九肩膀,让她镇静。
诸葛一辉把在广场的遭遇说了一遍,话音刚落,十九忽然尖着嗓子叫道:“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杀了房老师,抢了点睛笔!!”
这一声在一瞬间甚至压过了餐厅的音乐,服务生和客人们都惊讶地望过来。老人示意十九克制,“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不可乱下结论。”
诸葛一辉习惯性地抚摸自己的鼻子,又补充了一句:“那个人身上,似乎还带着青莲笔,我的判断应该不会错。”
“青莲?”老人一愣,“我确实也听说过青莲现世。不过老李那边还没什么指示,他们来上海做什么?”
“他们是去绍兴,我是听那个叫罗中夏的人说的。”诸葛一辉回答,恨恨地砸了一下墙,“可惜我是去接房先生的,没什么准备,否则岂能让他逃掉!”
十九忽然一言不发地拿起手提袋,朝外面走去。老人连忙拦住她:“十九你去哪里?”十九回过头来,带着一种极端愤怒后的可怕冷静,和刚才的娇羞婉约判若两人。
“我去绍兴,我要为房老师报仇!”
她的眼睛变成赤红,那种已经超越了悲伤和愤怒的赤红色。
老人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这孩子的性子倔犟得很,一旦下了什么决心是绝不会更改的。于是他对十九说:“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让一辉和欧子龙跟着你吧。一辉能认笔,子龙有凌云笔,能照应到你。我回去跟老李说,既然青莲笔到了这里,就不能让它溜掉。”
年轻人听到召唤,从角落里缓缓起身,眼神里开始闪动出狼一般的神采。
“绍兴古称会稽,地属越州,曾是我国春秋时期越国的都城,至今已有两千四百多年的历史,是我国的历史文化名城。其中湖泊遍布,河道纵横,乌篷船穿梭其间,石桥横跨其上,构成了特有的水乡风光,是我国著名的江南水乡。江南水乡古道的那种‘黛瓦粉墙,深巷曲异,枕河人家,柔橹一声,扁舟咿呀’的风情,让许多久居都市钢筋水泥丛林中的人们魂牵梦萦。”
这是印在旅游地图上的绍兴介绍,写得有声有色,读之让人神往。可惜的是,读者志不在游山玩水,牛嚼牡丹,枉费了这介绍作者一番苦心。
罗中夏一行人到绍兴柯桥的时候,天色已晚,兼有蒙蒙细雨,整个小镇都被笼罩在一片若有若无的雾霭之中,倒是颇有一番意境。不过若是依颜政的喜好,大概只想得到“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唯有鹧鸪飞”吧……
对于刚才在广场上遭遇的莫名袭击,他们一路上没讨论出个结果。罗中夏和颜政基本上属于外行人,二柱子讷于言辞,熔然目不能视,只有熔羽一个人看得清楚,他又不屑跟罗中夏他们说。
对于熔羽的出手相救,罗中夏勉为其难地向他道了谢,后者只是冷淡地表示这只是工作。当时事情发生得太快,只有熔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这的确是相当专业化的表现,就连颜政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我就说嘛,身为然然你的哥哥,多少会遗传一些妹妹的优点。”
颜政对然然说,然然咯咯地拍手笑。颜政发现这个女孩子有一个奇怪的特点,就是在说话前喜欢微微把头侧过去,努力倾听着什么。虽然盲人多数都会有这样的习惯,但然然似乎听的不是说话,而是其他一些无法觉察到的东西。他曾经问起过,然然只是戏谑地反问:“我能听到什么?你的心跳吗?”
熔羽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没听到这句话,否则少不得又会警告然然离颜政远点。颜政一边庆幸,一边觉得有些可惜,他回头望去,看到熔羽用帽子挡住眼睛,不停地揉着高挺的鼻子。
“他怎么了?”
然然神秘地贴近颜政耳朵,悄声道:“可别告诉我哥是我说的啊,他有鼻炎,一刮风下雨开花落叶的时候,就会犯。”
“嘿嘿,看来优等生也不是那么完美嘛。”
颜政不禁扭过脖子多看了一眼,恰好和抬起头来的熔羽四目相对。熔羽一看颜政正盯着他,赶紧把手从鼻子上放下,有些狼狈。这让颜政大为得意。
在路上他们查阅了旅游手册,发现永欣寺现在已经不叫永欣寺了。这座寺庙始建于晋代,本名云门寺,在南梁的时候才改名叫永欣,后来在宋代又改叫淳化寺,宋末毁于战火。一直到明代重修的时候,才又改回云门寺的名字。您下载的文件由2 7t x t。c o m (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手册上说云门寺距离绍兴城南秦望山麓只有十六公里的路程。此时天色已晚,于是大家都同意先在镇子上落脚,第二天一大早再前往。
“只要明天找到退笔冢,你身上的青莲笔就可以退掉啦。”
二柱子对罗中夏说,很是替他高兴。罗中夏嘴上只嗯了一声,心里一阵欢喜,这一路上虽然没什么波折,可他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尤其是遭到了诸葛家的袭击以后,更是如惊弓之鸟,想尽早脱掉这个“累赘”的想法越发强烈。
“等我退了笔,它再怎么样,就与我无关了。”
走在后面的熔羽听到这一句,不由停了一下,白眉下的双眸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他们在绍兴找了一家青年旅馆,在办理入住的时候,熔羽怀里响起手机铃声。他拿出手机看了看,瞥了一眼还在办理入住的那四个人,自顾走了出去,确信周围没人才低声说道:“喂……”
一直到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他们拿到各自的房门钥匙,熔羽方才走回来,面色凝重。颜政晃了晃手里的两张门卡,笑嘻嘻道:“然然自己一间。不过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在我、罗中夏和二柱子之间选一个人过夜。”
熔羽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径直走到前台拍出一张信用卡:“开一个单间,离刚才那几个房间远一些。”颜政耸了耸肩膀,只好自己解嘲:“也好,我能自己一屋了。”
罗中夏和二柱子住在一个屋子。今天一天差不多都在坐车,中间还夹杂了一次险些被绑架的插曲,他四肢已经疲惫不堪,洗过澡就直接爬上了床。另外一张床上的二柱子已经是鼾声大作。
忽然,房间里响起一声“嘀”。
罗中夏抓起手机,发现有一条短信进来。是个不认识的号,只写了六个字:“旅店后门,现在。”
“难道是小榕?”
罗中夏一阵惊喜,小榕既然提示他来绍兴,那么自然一直在暗处观察着。于是他忙不迭地披上衣服,推门出去。罗中夏对小榕一直心存歉疚,现在既然有见面的机会,是一定不可以错过的。他甚至在肚子里想好了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他抓住路过的一个服务员,问清了路径之后飞奔而去。
旅馆的后门其实是一条员工通道,周围两边都堆满了杂物,顶上只悬挂着一盏昏黄的灯光,和前台的整洁干净相比,完全是两重天地。
罗中夏走到后门,放慢了脚步,左右张望,心中不禁狂跳。
一个人从阴影里走出来。
不是小榕,是个男人,两条白眉即使在这种光线下还是很醒目。
“族里下了命令,让我带你回去,死活不论。”
熔羽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漠。
第七章 丹青画像麒麟台
参与搜索的村民吵吵嚷嚷地陆续从内庄的各个角落返回,没有人发现彼得和尚的踪迹,他就像凭空从空气中消失了一样。不安的气氛在人们之间流动,他们还沉浸在这场突发的惊变中。
唯一保持镇静的只有韦定国,他稳稳地站在小桥入口,双手抱臂,两道锐利的目光扫射着韦村内庄,不置一词。他虽然没有笔灵,却无形中被默认为是最高的权威。一名长老快步走到他身边,面色凝重。
“族长怎么样了?”韦定国问道,目光却丝毫没有移动。
长老摇了摇头:“心脉俱碎,已经不行了。”他说到这里,警惕地看了看左右,趴到韦定国耳边悄声道:“而且……族长的秋风笔也不见踪影。”
“哦?是被彼得收了吗?”
“……呃……”长老踌躇一下,“与其说是刚被收走,倒不如说一直就不在那儿。”
韦定国微微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但凡笔冢吏离世,笔灵离去都会在躯体上留下一道笔痕。而族长遗体上的笔痕过浅过旧,起码已经有数年不曾有笔灵驻留了。”
“荒唐,离了笔灵,人岂能活?”
长老讪讪不答,事实就是如此,只是无法解释。韦定国挥了挥手,叹道:“此事再议,先派人去县医院办理各项手续吧。”
“要不要……去公安局报案?”长老试探着问。
韦定国沉思了一下,“暂时不要,你去把那个护士叫到我屋子里,我等一下要详细问问看。”
这时候负责指挥搜索的几位房长、长老都逐渐聚拢过来,他们彼此互视一眼,其中一个年长者向前一步,对韦定国道:“全村都找遍了,只剩一个地方没有搜查过。”大家都盯着韦定国,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地方指的是哪里,也都了解此地的意义。现在族长既死,他们不约而同地等着韦定国拿主意。
韦定国面对着这些老人——其中有些人甚至是笔冢吏——忽然觉得很好笑。韦家世代以笔灵为尊,到头来却让一个普通人来拿主意。族长一不在,就乱成这样子,看来韦家的安生日子是过得太久了。
他心中思绪嗖嗖飞过,食指不由自主地摆动了一下,不过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最后韦定国终于微微抬起下颌,却始终没有点下去……
……彼得和尚纵身跳下洞穴,一直到他双脚落地竟持续了四秒钟。从这么高的地方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