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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落茵塔-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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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妪一手提琴,偕同黄衫少女缓步而上,在五步之外驻足。

  血岭青狼一对狼目往老妪瞅上一眼,叫道:“老太婆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在老夫面前饶舌!”

  老妪不应,偏首朝黄衫少女道:“玲儿,你说这血岭青狼比之赵凤豪如何?”

  黄衫少女道:“尺泽之鱼,岂能与量江海之大。”

  老妪又道:“赵凤豪以之比为母呢?”

  黄衫少女应道:“赵门武学似秋江垂练,至于母亲……那是舒瀚若海,横无际涯了!”

  老妪点了一下头,道:“依此道来,眼前这血岭青狼是远非为母之敌了?”

  黄衫少女颔首道:“确是如此!”

  这一老一少一搭一唱,口气之大,使铺内诸人俱为之侧目,苏白风也大大的怔得一怔,他心中思潮百转,却始终猜不透这以卖唱为生的母女俩,到底是何来路?

  血岭青狼怒极咆哮道:“糟老太婆,你不知所云胡言一通,敢是发失心疯了!……”

  老妪冷冷道:“老身正常得很,倒是青狼你困居血岭十年,狼疯是愈来愈昭彰显著!”

  一旁的黄衫少女“噗嗤”一声,急忙以手掩口,那苏白风闻言,几乎忍不住失笑出声。

  血岭青狼连声怪叫道:“老夫多日未曾杀人,正觉手痒不过,糟老太婆,你今日是主定要做老夫手下的彘狗了!”

  他一伸掌,便往老妪身上袭去。

  只听得呼一声怪响,那老妪一挫身形,单手微沉,五指在弦上一拨,“叮”的琴音亮起。

  琴音初起,琴弦随之颤动不已,竟然弹出一股暗劲,血岭青狼一呆之下,猛然一撤单掌,身形有如鬼魅般旋到老妪背宫一印而下。

  那老妪后背受敌,右足向后一跨,上身微仰,同时借右足一跨之力,全身一个旋转,紧接着手中木琴一舒,撞向对方前胸大穴。

  她这跨步,旋身、攻敌,一气呵成,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内完成,那血岭青狼一掌去势何止掣电,竟较老妪犹慢了半分,而且对方那木琴一撞之势,又迫得他不得不倒身后退。

  苏白风在旁直瞧得心惊不已,情不自禁在心中狂砰道:“我知道她是谁了!我知道她是谁了!”

  血岭青狼一击无功,满露惊异之色,鬼叫一声,全身骨节格格作响,变掌缓缓抬起,掌心黑色盈盈欲滴!

  同一忽间,一股腐臭败坏的味道弥漫铺内,苏白风低呼道:“狼牙血功!”

  血岭青狼仍不住嘶声号啕,眼睛露出阴怪怪的光芒,令人不由为之发毛?

  他全身一阵摇晃,“骨碌碌”暴口向一声,眼看就要朝老妪发出“狼牙血功”,旁侧的苏白风不禁为老妪捏了一把冷汗。

  血岭青狼一掌方自举起,酒铺内倏地扬起一道尖高的童音:“更阑夜斜人不睡,狼哭鬼叫醒似醉。小儿呼叫酒铺中,云有痴呆召人买……”

  血岭青狼闻声掌势一滞,转目望去,见店角内一名稚龄童子自座上立起,摇摇晃晃往这边走来。

  那童子来到近前,已是酒气醺人,他摇着一颗小脑袋,冲着血岭青狼细声细气说道:“这位可是叫什么青狼红狼的?我这痴呆从来只曾卖与人,未尝卖与狼,敢问这位狼兄可要光顾光顾?”

  血岭青狼大口一张,犹未说出。那童子复道:“今天卖痴呆可不接受赊账,但却可算便宜些.也不要你的水酒,只要……只要……”

  他说着,顿了一顿道:“只要你拔下两颗狼牙就够了!……”

  血岭青狼寒着脸儿道:“是谁指使你前来装疯卖傻?”

  那童子笑嘻嘻道:“狼兄你若那么小家子气,舍不得两颗狼牙买痴呆便罢了,可不要信口出言遮搪。”

  言罢,信手自旁边桌子拿起一只酒壶,一手持觥,倒了一满满整杯,大口酒往口中直灌。

  血岭青狼大怒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童子,你这是祸由自招,老夫率性就连你,一并成全了!”

  他狞嚎一声, 口中青沫横飞,面上满布乌纹,寒意逼人,这血岭青狼已发出了无坚不摧的“狼牙血功”!

  那童子仍然慢条斯理的举着酒觥喝酒。

  苏白风在后睹状,大声喊道:“快退开!那是狼牙血功!”

  喊声甫落,却见那童子小口微张.蓦地喷出一口水酒,水酒在空中居然形成一片幕形雾网。

  飙风与雾网一触, 自中激起一道圆柱,一忽时,若金粉飞撤,往血岭青狼立身之地呼轰而落。一时蔚为大观。

  轰然一震后,血岭青狼全然不退.忽地腾空跃起,自酒雾中穿飞而出,一掌直劈而下。

  那童子尖声喊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他倒步后退,突然足步一阵跄踉,仰身跌翻一大跤,手持的铜觥“当”地跌落于地。

  就在童子身躯跌翻之际,小脚顺势一滑,竟无巧不巧的把摔在地上的那只酒觥勾了起来,“呼”一响,有若飞矢一般斜射而上。

  那血岭青狼一掌本已劈下,陡见那只酒觥由下而上迎面射至,他微噫一声,迫得撤掌拧身避开。

  酒觥“虎”地自血岭青狼耳旁飞掠而过,“拍”一响,那小小酒觥竟然连底带口没人尾顶横梁之中,杯口与梁面一般高低,足足没人五寸有余。

  旁侧的苏白风险些失声而呼,那横梁是由坚木制成,觥底不尖不锐,居然被人如此轻松的迫人梁中,方才他跌身勾杯犹可说是巧合,但这等没杯人梁,出神人化的内力,又该如何解释?

  血岭青狼面颜霍变,道:“娃……娃儿,你到底是何许人物?”

  口上说着,心中却暗暗打鼓:“今夜局面可真是透着邪门,先是碰到一个自称赵家之佣人,武功高得出奇,再次又有一个老妪无故出面挑衅,功力之高,似犹在赵家佣人之上,目下这……这稚龄娃儿所露的一手,更是令老夫奇妙。我老狼此番出山,所碰到的晦气,是够多了。”


  不说血岭青狼心惊,就是旁观诸人见状,也不禁骇然,那青狼“狼牙血功”之险狠早已名传遐迩,当者几无幸免,想不到方才却是一击罔效,诸人都隐觉得眼前这童子来历,是颇值得玩味了。

  只闻那童子淡淡道:“左一句娃儿,右一句娃儿,我这娃儿何幸,竟劳狼兄你不耻下问……”

  血岭青狼干咳一声,道:“老夫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不知……”

  那童子道:“狼兄是说那一个人?”

  血岭青狼牙子一沉,一字一字道:“青……牛……童……子……”

  从血岭青狼口中说出的这四个字真是掷地有声,霎时,酒铺内诸人心中俱为之大震,视线齐齐集在那童子身上。

  童子搓搓小手,若无若事笑道:“这一扯,是扯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血岭青狼面色稍霁,道:“那青牛童子真是与你毫无所涉?”

  童子道:“他是他,我是我,正如狼兄叫青狼而不叫红狼一样。”

  语罢,微微一顿,复道:“狼兄似乎对这个青牛童子有所忌惮?”

  血岭青狼瞠目语结,半响始道:“笑话!老夫何尝忌惮于谁?强如赵凤豪,老夫还不是……”

  犹未完,那童子笑笑打断道:“强如赵凤豪,你都只被一掌击退,犹能得全首是也不是?”

  血岭青狼怒嚎道:“娃儿!你找死!”

  他那长满黑毛的大手一伸,便扑到童子身前,童子抽身退到桌后,血岭青狼前扑的身躯适为桌面挡住。

  童子轻笑道:“狼兄你也未免太沉不住气了……”

  说着,又晃晃头,自语道:“世人尽痴皆呆,无怪我这痴呆总是难以脱手……”

  他缓缓自怀中取出一块方绢,摊开采却成了一面小旗,旗面两侧绣着两个垂臀幼童,其中则以红线绣着八个篆体小字:“且痴卖呆,人生几何。”

  血岭青狼乍见旗上绣字,颜色霍变。一旁的老妪,注意到这边,她瞥了那旗面一眼,视线便再也收不回来,满面都是惊疑。

  血岭青狼呐呐道:“你……你……痴呆童子?……”

  童子淡淡道:“狼兄是世上第一痴呆,是以这面小旗合该转赠与你。”

  血岭青狼可没将这话听进去,他心中不住沉吟:“眼下强敌环伺,我老狼已是穷于应付,若面前这童子果然与传说中的那人有关,那更是断难占到任何便宜,罢,罢,我老狼可不要未寻到赵凤豪之先,就折羽于此……”想到这里,遂一语不发,掉头出门而去。


  铺内诸人齐然怔住。那童子呼道:“慢走!慢走!咱们买卖痴呆可还没成交呢……”

  他将手上小旗一扬,也自举步追了出去。

  诸人瞧得目瞪口呆.不一刻,两人已先后消失在众人视野。

  老妪摇摇头,低声道:“痴呆童子?……痴呆童子……”

  她低语着,徐徐回过身子,面朝苏白风道:“方才你自认是赵家的佣人?”

  苏白风点头道:“事实也是如此。”

  口里说道,心中呼道:“我应该认她么?我应该认她么?……”

  老妪低哼一声,道:“你的姓名?”

  苏白风早巳从老妪动手的身法上得知她的身份,此刻他下定决心,乃恭卑朝老妪一揖,道:“苏白风敬向主母请安……”

  老妪侧身避过一礼,冷冷道:“谁是你的主母!”

  苏白风垂首道:“乞禀主母,十数年来家主人无日不以主母为念,请主母顾念大体,结束……结束……”

  老妪截口道:“结束这卖唱生涯是不是,你也贱视拉琴唱曲这一行是不是?……”

  她一连说了两句“是不是”,说到后来竟口齿发颤,显见内心之激动,苏白风惶恐地道:“主母误会了,我……”

  老妪沉喝道:“住口!你还要矫言分辩?想来赵凤豪不但将武学传给了你,他那满脑子的陈腐死旧观念,也早已在你的身上生根发苗了!”

  苏白风无言以对,老妪续道:“你心中也许犹在窃笑,刻前老身在台前拉琴,玲儿唱曲供人取乐,你却坐在台后饮酒谈笑,一曲既罢,便随意丢下两个铜板算是施舍,这拉琴的是谁?这唱曲的是谁?只不过是一个不足挂齿的贱工罢了!……”


  她说到后来,声音愈低,语调也愈是痛切。

  苏白风只觉脑子一阵轰轰隆隆,全身血脉都几乎要爆裂开来,他在心中对自己狂呼道:“苏白风!苏白风!你竟有这样的想吗?”“叭”地一声,他竟当着众人面前屈膝跪了下去,低声道:“斯时下佣未能认出主母,实万死不足以赎此罪……”


  旁侧的黄衫少女瞟了苏白风一眼,朝老妪细声道:“妈,你说得太过份了……”

  老妪微喟一声,微一拂袖,苏白风只觉有一股无形之力将他双膝托起,当下惟有垂手立身于一旁。

  老妪道:“玲儿,你说以赵凤豪功力之为母仍有所不逮,如今他的门人在此,你量力可有胜他之把握?”

  黄衫少女不觉望了望苏白风,适巧苏白风也自抬起眼来,双方的视线相遇,身躯各俱一震。

  苏白风心中呼呼狂跳,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袭上心头,自己也难以解释得出来。

  只听黄衫少女期期艾艾道:“孩儿无法预知……”

  老妪愕道:“玲儿,你是怎么啦?”

  黄衫少女默然不应,老妪低声一哼,转朝苏白风道:“老身说赵凤豪不行、你心里可是不服?”

  苏白风道:“下佣连想都没有想到这点。”

  老妪道:“看来你是不服的了,也罢,明夜此时你到镇郊白马寺来,老身与玲儿在该地候你。”

  苏白风寻思一下,道:“主母有召,下佣自当从命。”

  老妪道:“如果你是擅于用兵刃的话,届时也得随身带来。”

  苏白风道:“主母若要与下佣过招,下佣万万不敢。”

  老妪道:“糊涂!老身岂会和你一个小辈动手?”

  苏白风故作不解道:“然则主母的意思是……”老妪犹未开口,那黄衫少女已花容惨变,一跺足道:“你还要装么?明夜你准备到白马寺来送死便了……”

  说着狠狠瞪了苏白风一眼,偕同老妪步出酒铺门外。

  苏白风暗道:“糟糕”, 自己这下弄巧反成拙,结果适得其反,正自彷徨无主,忽然有人走至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胛道:“老弟,瞧来你落进水里,染了一身湿。”

  苏白风回首一望,见说话的人却是武林七奇的老五秃鹰方互,他此刻心绪之紊乱真是无以复加,闻言遂只有苦笑的、份儿。

  秃鹰方互复道:“赵凤豪与他妻儿决裂之事,方某略有所闻,但适才方某委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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