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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豪侠-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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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仆一时用不上劲,竟被带得滚了两匝,方抓住了机会全力收腿,上身挺起,一刀向景
洁的颈部刺去。
  秋华及时赶到,长剑一拂,“嚓”一声轻响,健仆持刀的手齐腕而折,掌和刀带着鲜
血,落在景浩的身上。
  秋华飞起一脚,“噗”一声踢中健仆的下颚。
  “哎……”健仆嘶叫了半声,再次后倒。
  秋华顺势挥剑,划过健仆的咽喉,鲜血涌现。
  小白龙追逐逃向堂门的健仆,他没有暗器可用,无法在短暂的刹那间追及,眼看要被健
仆兔脱,而且内堂门前还有一个劲敌尹三,灭口的情势极为不利。
  尹三站在内堂门前,抱肘屹立木无表情。
  健仆奔到,大叫道:“三哥,快逃。”
  尹三向侧移开一步,说:“你恐怕逃不掉了。”
  健仆没听清楚,狂奔而至。
  双方错肩而过的瞬间,尹三伸脚一勾,健仆“砰”一声重重地仆倒在地。
  尹三一脚踏在健仆的背心上,向冲到的小白龙笑道:“任兄,不必入内追杀了,里面没
有人。”
  小白龙一怔,迫近至八尺内,讶然问:“阁下是不是想……”
  “任兄,不必胡猜,如果在下想脱身,便不会呆在这儿了。真要动手,任兄不见得能将
兄弟留下。呵呵!你老兄很健忘哩!兄弟一眼便认出了你是小白龙任兄,虽则你并未穿了白
衣,但你却不认识兄弟了。”
  “咦!你……你是……”
  “兄弟封彪。”
  小白龙心中一宽,苦笑道:“老天!你是飞虎封彪兄,你这身打扮,加上身处豪门,大
概是养尊处优生活惬意,连容貌都有点改变了,两年不见,小弟做梦也没料到会是你。见
鬼!你怎么做了豪门走卒家奴的?”
  飞虎封彪,正是江湖后起之秀八高手中,五虎三龙中的第四虎,在江湖中以轻功见长,
是个飘忽无定,神出鬼没的侠义道高手。
  这时,秋华已挽着景浩走近,飞虎封彪收回脚,健仆已七孔流血躺在那儿停止了呼吸。
  “任兄,何不替兄弟引见一下四海游神吴老弟?”飞虎封彪指着秋华,向小白龙笑着
说。
  “且到兄弟的住处小叙,这儿不可久留。守门的老苍头,咱们只好……”
  飞虎封彪哈哈大笑,回到厅中坐下了,说:“诸位,即使你们在此打锣敲鼓,街上也无
人过问,放心啦!尹府的人都在京师,只留下守门的的老苍头和我这不成材的尹三看守,借
给傅燕老猪狗办事。老猪狗共有三十二名鹰犬,十二名健仆,还有八名姘妇。鹰犬们有十四
名派至各地刺探消息,另有的二十八名各有住处,大多在西市附近的高楼中长住,平时是不
会前来的,必须等姓傅的派人去请方肯前来效命,老猪狗的八个姘妇,分散在城中各处,平
时也极少在家,只告诉老苍头,说是在外访友,三两天回来一次而已。八个健仆已全部就
歼,而那位老苍头是尹家的人,胆子很小,这时恐怕已经吓昏了,只要你们能将这八具尸体
弄干净,兄弟保证老苍头决不会泄露半个字,饶了他算了。早着哩!咱们坐下谈谈。”
  小白龙替秋华、景浩两人引见了。飞虎封彪挽着景活的手,怆然地说:“苍天有灵,留
下景门唯一的后代,相信当今皇上晏驾之后,后来的皇上,定会赦免壬午殉难的忠臣义士后
裔。公道自在人心,除了豺狼成性的人以外,谁也不会否认壬午殉难诸英烈是大明皇朝的忠
臣烈士,你得忍耐些。总算你命大,碰上任吴两位风尘奇人,不然下场够惨哪!”
  小白龙大为不耐,叫道:“封兄,说说看,你怎么也卷入这些是非中,又怎么成了豪门
家奴的?这位姓傅的老猪狗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还是这般毛躁脾气?急什么?简单地说,陈瑛已荣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这
老狗恨死了先皇廷中的所有大臣,必欲尽诛之而后快,对已死的人还千方百计设法戮尸,用
心之毒,委实令人发指。西安尹家,是他散布天下各处八座秘窟中的一座,所有的秘窟皆负
责追捕壬午殉难诸臣逃散在天下各地的后裔,捕到后立即派人押送京师处死,以表示他对皇
上的忠诚。傅老狗是本宅主人尹大人的忠实狗头军师,却又直接受命于陈瑛。尹大人调职京
师,这儿的事交由傅老狗负全责。可是,傅老贼是个爱财如命,见色流涎的东西,手下三十
二名鹰犬,谁也不听他的指挥。不然,今晚他如能事先把鹰犬们召来此地,你们大概谁也别
想走得了。至于我投身尹家。是为了另一件贪黩灭门血案,改名易姓一载于兹,已找出元
凶,大事已了,藉故留在此地,正想离开远走高飞呢!你们来得正好,该我重出江湖了。”
  “封兄今后有何打算?”秋华问。
  “傅老狗留在这儿还有近万两金银,咱们分了再各奔前程。那银箱之中,安放了十分霸
道的迷药,盖揭开迷药飞散,无色无臭,嗅到即倒,而且里面的五十锭假银也涂有奇毒,沾
手即烂,千万不可移动它。走,我带你们到银库取金银,咱们四份均分,不义之财,取之何
伤?如果你们嫌脏,万把两金银我相信还可带走。”
  万余两金银重有六百余斤,四个人除了景浩提不动之外,其他三人每人足可全部带走,
但带了金银便无法处理尸体了。
  一下做二不休,放起一把火,毁尸灭迹。西安府的建筑大多是木造,不烧则已,烧则便
成煤原。这就是数千年来,这座古皇都没留下永垂千载的历史文物的原因,三百里的阿房
宫,被楚霸王一把火烧了三个月,烧得片瓦无存。如果是石造的,火便无法肆虐了。幸而尹
家的大宅四面有园院,如果救得快,不会波及邻舍。四人直等到火舌冲出瓦面,方离宅脱
身。
  四人在宅后分手,飞虎封彪则转到宅前,带走了看门的老苍头,扬长而去。
  尹家失火,整个西安城乱哄哄。三人分别返回客店,已经是三更左右了。
  一宿无话,次日三人分两批悄然出了长乐门,小白龙一马当先。长乐门也就是东门,门
外是东关,长乐坊在北面,距八仙宫不足三五十丈,便是东关徐家的宅第。小白龙先上前叩
门,入内后不久,出来一位小厮,领着在远处等候的秋华和景浩,从侧院门入宅。
  街对面,两个老太婆站在店旁话家常,目光不时向徐家瞟。
  徐宅的左侧不远处,一个鹑衣白结的老乞儿,倚坐在壁角下打瞌睡,破碗搁在脚前,善
心的人经过时,不时丢下三两文制钱,老乞儿似乎已经睡着了,并不向丢钱施舍的人道谢。
  第二天,徐家的人发现旱天雷从安远门进入西安城。
  第三天,秋华单人独骑,施施然出了安定门,踏上了西行至鄂县的大道。
  西安府以西,是长安县的辖地,以东,是咸宁县。从府城到鄂县,全程七十里。在短短
的七十里中,须经过三县的辖地,那就是长安、咸阳、鄂县,咸阳虽在渭河北岸,但属地有
一部分在河的南岸,因此要经过三个县,相当复杂。如果是步行,就是一程,骑马或乘车,
则一程不到。走长途,车在鄂县西面五十里的终南镇投宿,乘坐骑则可赶到盩厔县打尖。
  秋华直接准备赶到盩厔,全程一百五十里,必须快马加鞭不然便赶不上在驿站投宿了。
  官道蜿蜒西行,右是渭河平原,左是终南群峰,附近小山丘起伏连绵,道上行人不多。
  二十五里进入咸阳地境,身后尘土大起,蹄声如雷,两匹栗色健马以冲刺的速度赶来,
渐来渐近。
  他的马包内藏有黄金五百两,因此不宜快驰,同时,走长途坐骑必需保持一定的速度,
以便养惜脚力。听到后面迅疾的蹄声,知道是赶短程的人正在赶路,便让至道左,信目回头
眺望。
  骑士伏鞍狂奔,后面烟尘滚滚,两匹马并辔飞驰,似乎在较量骑术。两骑士穿天青色紧
身衣,青帕包头,鞍后带有小马包,以惊人的速度超越,只看到骑士的侧面,很难分辨身
份。
  “很像是江湖人,但并未带有兵刃,不知是何来路。”他心中暗地自语。
  他似乎感到两骑士擦肩而过的刹那间,他们的目光似乎向他瞥过,只感到两骑士的目光
相当凌厉,阴森森地像是饿狼的眼睛。
  他并未在意,深信这两位骑士决不是旱天雷的人。同时,已远离了终南山和南五台,曾
与他结怨的南五台双豪,决不至于前来找麻烦。在繁华的西安城藏了两天,不可能被仇家侦
出他的行踪。
  进入了丘陵地带,突然听到前面车声辚辚,鸾铃的清亮鸣声入耳。
  “怪!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我是城门开后不久出城的,这部车怎么比我更早了这
许多?”他讶然地想。
  城门是鸡鸣即开,这是一般城市的规定。他却不知,西安城太大,而且仅有四座城门,
早上从四乡入城贩卖菜蔬食物的人太多,因此城门通常在寅牌末便开放,比外地提早近一个
时辰,难怪不知有车赶在他的前面。
  绕过一座青冈,里外车影入目,一辆双头骡车,正以不徐不疾的速度向西轻驰。
  那是西安府长安车行的短程客车,车轮大,单辕,车厢像是大型的暖轿,前面的车座比
车厢稍高,从后面看,可看到车夫的上半部身躯。长途客车通常有四匹健骡,两个车夫。健
骡比马耐劳,走长途胜任愉快,用马反而不管用。至于短程客车,有时须加速赶路,车厢
轻,用两匹马便够了。有经验的人,远在数里外便可分辨各种类型的马车。
  他加了一鞭,不久便接近了车后。
  车夫黑帕包头,穿灰直裰,马鞭插在车架上,翘着二郎腿,轻挽着缰绳,口中唱着高吭
的小调。他那健壮有力的手,只用三个手指头控制着缰绳,两匹健骡平稳地向前飞驰。
  秋华接近了车后,无法看到车厢内的景物,窗帘低垂,里面的人似乎对外界的景物、沿
途的风光不感兴趣。
  他正想从右超越,刚越出车厢半乘,车头突向右移。双方都快,车厢一扭之下,几乎撞
上了他的坐骑。他吃了一惊,赶忙勒住坐骑反向后退,险之又险地让车轮擦身而过,差点儿
便被挤下路旁的深沟里去。
  “叭叭!”鞭声震耳,骡马突然加快,鸾铃清鸣,车轮骨碌碌怪响,飞驰而去。
  秋华有点冒火,但却忍住了,事先没打招呼便行超越,在理上站不住脚,若是发火反而
显得自己不够风度。
  车过处烟尘滚滚,骡车风驰电掣地向前滚动,扬起的尘埃,已掩住了视线,看不见骡车
了。他干脆勒住坐骑,在原地立马稍候,心说:“这家伙像是有意的,长安车行的车把式未
免太嚣张了些。让他先走一步,反正也不急于赶路。”
  直等到烟尘渐消,他方重行策马上道。这在一个年轻气盛的江湖人来说,他的举止可说
十分违反常情,如换了旁人即使不起争吵,也将跃马道旁不顾一切超越前车,与骡车较短
长,骡车不可能比马快的。
  他身后半里地,路左的山冈下,一人一骑驻马在茂林前缘,静静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
动。直至他重行上道后,这一人一骑方驰出官道,远远地跟踪。
  他并未留意身后,官道上不时有车马经过,谁去注意身后的人马,是以他毫无戒心地徐
徐西行奔向鄂县。
  凤翔府辖有一州七县,在渭河南岸,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城眉县。这座小城真可怜,城
周只有三里程,有三座城门,和高不及丈的土城墙,比一座镇集大不了多少。西行的官道在
渭河北岸,官道在此算是路的尽头,只有小路可沿渭河南岸的山区穿出大散关。
  南面,是太白山区。俗语说:武功太白,去天三百。武功山在太白山的南面。又说:太
白终南地岫横,其实太白与终南是一座山脉,西起凤县,东抵华山,绵亘八百里,形成天
险。山多不是好事,反而形成地瘠民贫,交通不便,地广人稀的现象。眉县以西的人,皆指
南面的山区叫太白山,以东的人,称那些崇山峻岭为终南。当然土名儿也够多,多得令人晕
头转向。
  可怜的眉县北临渭河,南对丛山,端的是地广人稀,旦夕与禽兽为伍。
  城中只有五条街,八条巷,在城东大叫一声。不但城西可以听见,甚至连城东五里外的
干沟河屯户也听得到。
  城南有一条小路,通向五丈原和斜谷口,是斜谷关的官兵的通行要道,全长约三十里。
  距城里的清水河旁,有一座村落叫做孔公寨,据说是许久许久以前,金朝明昌八年,眉
县县令孔天监派来这儿开凿南山,开渠灌溉的丁夫们所留下的遗民们所建的寨堡。年深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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