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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匆匆出门,没来得及换上装束。那女子的长裙在地上拖曳了很长一段,随着那女子的步伐,似波Lang般摇曳。
“几位客人可是从且末而来?”那女子走近徐徐一礼,月扇捂在胸前道。
众人点点头,那女子轻轻一扬衣裙,身子顿时跪地,向众人一拜。众人一惊,韩仑伸手去扶,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那女子道:“小女子月倾城,是这间五湖酒楼的老板,家姊蒙难,幸蒙几位仗义出手,这才有我们姐妹相逢之时。此恩此义,如同再造。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说罢就要再拜,韩仑连忙将她扶住,手上微微使出一股巧劲,便将月倾城扶了起来。
韩仑道:“且末一事,我们都深感同情,不过也算破财免灾了。你姐姐没事,这便很好了。我们所做很少,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月倾城摇摇头,道:“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钱财又哪能赚得尽,家姊没事,这便是最大的幸运,便是让小女子将这五湖酒楼全部接济穷苦,以换来家姊性命,小女子也定然不惜。”
冉倾珞道:“你和你姐姐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月倾城笑笑,道,“几位客人还请入内吃几杯水酒,让小女子一尽地主之谊。请。”
韩仑道:“不必客气,月老板请。”
众人随月倾城踏上阶梯,刚一踏进这酒楼的大门便听见一阵强烈的喝彩之声。韩仑好奇问道:“什么这么热闹啊?”
月倾城道:“今日酒楼里来了位奇人,才思出众弹得一手好琴,又写得一手好字,墨画、乐器似乎无一不通。当下正在与人对弈,看来又赢了一局。”
韩仑奇道:“竟有这样的人,我可一定要见识见识。”韩仑拨开拥作一团的人群,忽然看见大厅之中七八张桌子摆成一个环,每张桌子上都搁着一盘棋,八张桌子上的棋局边上都各有一名男子,手执棋子冥思苦想。在这八张桌子中央,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子正手执一子,轻轻落子,顿时又是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韩仑放眼看去,那女子方才走了一招平三七,一子落下,便从黑子的江山之中提出了二十多枚棋子,棋盘之中顿时空出了一大片,黑子所有纵横几乎已经被切断。难以再成气候,显然已是败局。那男子手上的棋子顿时落地,那人傻傻的看了半晌,发现这一局确实已无转机,可是却仍然不愿起身。手中指节都是捏的咯咯直响。像是特别为难。
“输了就是输了,认输吧”
“赶快磕头吧”
“别赖在那儿了,丢人现眼”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唇枪舌剑都是对着那输了的人。那人一咬牙,道:“我输了,愿赌服输!”说罢,长袍一扬,跪下身来,对着那青衣女子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再飞快地起身,怒气冲冲地拨开人群,消失不见。
众人俱是大声喝彩。史云扬一行人却是一惊,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如此轻贱自己。这女子竟然以此作为赌注。实在是可恶。
韩仑侧耳问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道:“兄台,他们赌的什么啊?”
那书生诧异道:“你刚刚来?”
韩仑点点头,那书生道:“你没看到吗?这些人要是输了就得向她磕头。”
韩仑道:“那她若是输了呢?”
那书生嘻嘻一笑,道:“谁赢了她,她就嫁了他,这可是她亲口说的。不过这女子可真是了得,同时与八个人对弈,并且还能保持着绝对的优势。到现在为止,已经下了四五轮,三四十个人都俯首磕头了。真是不简单。”
韩仑听罢又是一惊,心中却微微一怒,竟然有人拿自己的婚事和别人的尊严来赌博,实在是有些可恶。韩仑看向场中仅剩的四张棋盘,其上的黑子却都各自处于危急之势。
“去五四。”
韩仑看着那青衣女子面前的一张棋盘,喃喃道。果然那女子正好一子落在去五四的位置上。那人顿时便傻了眼。急得眼中都掉下泪来。韩仑心中叹道,“可惜啊可惜,这一招要想翻盘其实很简单,孤军深入一子,插到上七八的位置,即使这一子会被吃掉,但是已经形成了环状合围之势,这女子的白子定然回防,消灭内患,此一来,外部的棋子便可趁机推进,那女子虽然强盛,但是这般下到最后,白子即使得到黑子八目的贴子,也绝对能够险胜。在场这么多人,竟然无一人发现。”
那人一垂头,手中的黑子掉回了棋盒,那人一言未发,重重在桌子上一拍,所有的棋子顿时一颤。那人一脚将凳子踢开,跪下身来,飞快地磕了三个头,恨恨地走出了五湖酒楼。
此时那女子从那局棋转过身来,应对另一局。史云扬这才看清楚她的脸。这女子一袭淡绿青衣,身材曼妙,露出一对如雪香肩。瓜子脸,丹朱唇,眉如新月,指若削成。史云扬顿时看得呆了去,这样的一个绝色女子,难怪会有这么多的男人为之趋之若鹜,不惜以尊严作为赌注。
忽然间,冉倾珞轻轻拉了拉史云扬的手,史云扬几人已经被月倾城带上了二楼,从楼上看那几局棋甚是清楚。史云扬正在想着最后三局的破解之法。却被冉倾珞打断了。
“怎么了?”
冉倾珞道:“你看那女子的头上。”
史云扬依言看去,只见那女子一头青瀑如水,发髻上插着一支绿色的簪子,正是那支灵蛇缚月。
史云扬略惊,回首看她,道:“看来这簪子真的不是你们族中独有啊。”
冉倾珞道:“我总觉得,这女子不简单。”史云扬笑笑,道,“这世上奇女子虽多,可也不是都能比得上你的。”
冉倾珞淡笑不语。只是一直看着一楼正在进行的棋局。
不多时,剩下的三人也陆陆续续的认输,磕头走人。那女子理了理衣裙,轻轻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男人上跪天,下跪地,中跪君王、父母、恩师。哪有随随便便对着一个女子下跪的。姑娘如此轻贱他人尊严,岂无半分愧疚之心。”
这说话的自然便是韩仑,他一说话,整个大堂顿时鸦雀无声,史云扬和冉倾珞也是吓了一跳。
“韩公子这是要”冉倾珞讶然道。
罗啸成嘿嘿一笑,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那女子转过身来,莞尔一笑,道:“公子可是想要挑战?你若是能赢了我,我自然跟你走。”
韩仑道:“好,那我便与你对弈一局。一对一,我若输了,不但磕头,还会以五千两银子奉上。若是姑娘输了,也不必委身在下,只需向众位挑战者陪个不是。”
那女子打量大量韩仑,笑笑,道:“好,我同意。我要是输了,我不仅赔礼,照样嫁你。”
第三百一十章,纵横之道
第三百一十章,纵横之道
仲夏时节,江南花还未谢,长江以南无比湿热,但是长江以北却是甚为舒畅。长安城中不算炎热,即使烈日当头,一日之中也不过热那么一个半个时辰,也便转了凉。可是在五湖酒楼之中,一场比赛却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韩仑与那青衣女子相对而坐,双方对弈,正是棋逢对手。韩仑执白先行,棋风不急不慢。一路落子,竟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占据了半壁江山。那青衣女子或已觉察,可是却好像有意放韩仑进攻,不过韩仑步步谨慎,不孤军深入,而是稳扎稳打,看得周围的人是越来越多。
这一局棋下到了午时左右,双方各自执子,优势却不明显。然而这一局棋的名声却是飞也似的传了出去,众人都知道在西市的五湖酒楼之中正有着一场精彩的对决。许多人更是在听闻了那青衣女子的厉害之后,听到竟然有人能够将她的气势镇住,都是十分惊讶。那回来观战的人中还有不少方才战败磕头的人。听得有人为他们出头,出于感激,也想来瞧瞧这一位敢奉上五千银的挑战者究竟有何能耐。一时间,络绎不绝的人流全都涌进了五湖酒楼的大门,五湖酒楼顿时便水泄不通。
唐朝实行三省六部制,棋类的赛事一般归于六部之中的礼部,虽然棋风盛行,围棋甚是普及,上至耄耋花甲,下至黄发垂髫,都能下得一手好棋,但是大国手一般多年都难得一见。传说当今贞观皇帝便是一位棋艺高深的棋手。隋末群雄并起,有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英豪虬髯客,曾与贞观皇帝李世民下棋,开局在“四四”星位各置一子,喝道:“老虬四子占四方!”李世民即在天元处回应,说道:“小子一子定乾坤!”气势顿时镇慑虬髯客,竟让他从此打消逐鹿中原的念头,远走异域。
因此,对于这种精彩的比赛长安的居民定然不愿错过。一楼二楼不多时便立满了人。一直在二楼关注着韩仑的史云扬几人,此时竟然都被很多人的身形挡去了视线。一楼这对弈的两人一时间变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冉倾珞笑道:“韩公子可真是厉害,下盘棋都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史云扬道:“没想到韩仑还有这样高超的棋艺,观他行棋,远锁进攻,思虑甚周。每一步都叫对方无法下手,每一招都已经是完全之策,几乎没有破解的余地。”
罗啸成倚坐在栏杆边上,手中端着一碗十里香,道:“我看没这么简单,韩少爷的营地之中有着不少的黑子存在,而且空目不少,若要反攻,从内部入手,可就难了。”
史云扬道:“可是你看黑子,一直不占先,若是去攻韩仑的内部,极有可能被韩仑攻破前线,此时她当守,非攻。”
罗啸成不语,仰头喝下一整碗酒,忽然看见月倾城又抱着两坛酒走近,道:“几位,饭菜可还合胃口?若是不喜欢,我让丫头们撤了重做。”
罗啸成笑道:“月老板客气了,有酒便好,饭食次之。”
月倾城嘻嘻一笑,道:“这位客人可真是海量,不过也无妨,我这酒楼里别的没有,酒多得是,客官喜欢,尽管开怀畅饮。”
史云扬亦道:“月老板不必客气,饭菜味道甚好,如此叨扰已是十分抱歉,不敢劳烦。现在酒楼之中有些繁忙,月老板请便,不用管我们。”
月倾城颔首道:“多谢客人的谅解,那小女子先行告退,恕不奉陪。家姊已经妆点完毕,且由她待小女子招待几位。”说罢微微欠身,便后退几步,转身飘摇走开。
月倾城刚走不久,便看到一楼二楼四个方位都树立起了一块巨大的棋板,其上以磁石作为棋子,故而棋子附于其上而不落。一楼大厅之中拥挤的人群很快便被分到了五湖酒楼的各个空位置。各个小厮负责将两人所下的棋布传递给一楼二楼的各个棋板,再有人移动棋子。就如同是在直播。反正不管坐在那个地方都能看到这局棋,众人便也不再挤在一块。索性选了个地方坐下,点一杯水酒慢慢观赏。
五湖酒楼的生意顿时便爆棚,众小厮忙进忙出,不时还要去借桌子,端茶送水俱要一路小跑,就连刚刚到这儿的秋云秋菱两人也都担起了任务。生意一好,人手又不够,上菜上酒肯定便会慢了许多,好些人便抱怨连连,月倾城只得一一前去赔礼。一方面叫小厮们跑得快点,伙计们各个都是跑得大汗淋漓,这边刚刚放下,另一边喊声又起。只得又赶紧过去招呼。
罗啸成看着这酒楼的繁盛景象,笑道:“这月老板可真会做生意,不过看样子,今天还得给这些伙计发两倍的工钱才是。”
“这还得多谢几位了。”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一转眼,只见一名穿着华丽的女子从内堂出来,粉色的裙裾,身后托着长长的博带,酥胸以上的衣材,俱是以薄如蝉翼的轻纱制成,妩媚妖娆。唐朝的衣饰十分开放,女子着装并不保守,宽大的衣裙倒是更显出了女人的柔美。
“原来是月掌柜,浓妆之下,足有倾国之容啊。”罗啸成道。
月无艳微微施礼,便坐到众人的席间,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无艳有心招待几位恩人,又岂可素颜相待。”她左手拂袖,斟了一杯酒,道:“无艳敬诸位恩人一杯,一来为答谢这救命之恩,二来,诸位一到,便给舍妹带来这么多生意。更是当敬,请众位满饮此杯。”
史云扬三人端起身前酒杯,他道:“月掌柜有心了,多谢,请。”月无艳一笑,衣袖掩唇,饮下一杯。冉倾珞不胜酒力,出门在外,不便多饮酒,便只小嘬了几口。
月无艳道:“没想到韩公子还是一位当世国手,年纪不大,但是棋艺能有如此修为,实属不易。”
史云扬道:“这位青衣女子也甚是厉害,不过这女子看似柔弱,但却是柔中有刚,棋艺精深异常。”
月无艳道:“便知道各位对这青衣女子有几分兴趣,方才我已托人打听了这女子的来历,才知这女子可不太简单。”
史云扬好奇问道:“月掌柜真是好本事,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能弄到信息,那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月无艳道:“这位青衣女子乃是从六品上礼部侍郎令狐德龋迮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