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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他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日常在街上鬼混,又没个营生,身上有个几钱银子就算是过年。
这几天腰包突然厚实起来,感觉从来没有这么胆壮过。
因此,刚开始的时候,这鸟人还一脸得意的笑容,右手将那锭银子抛上抛下,一副小人得志嘴。
可走了半个时辰,眼也斜了,嘴也歪了,口中不住咒骂,说木生和孙臣他们不讲义气,把自己丢在后面。
却不想,这几日,他在人家身上得了多少好处。
苏木对这厮非常看不上眼,可怜吴举人虽然脾气古怪,却也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至于吴小姐,更是才华出众令人敬佩的高才之士,怎么吴家却出了这么个不堪的人物?
吴家都穷得快揭不开锅了,这小子还整天在外面胡闹,真真是败类一个。
苏木也懒得同他废话,只淡淡一笑,突然又想起吴举人昨日来送行时对自己说的话,心中又莫名其妙地悸动起来。
“求婚……其实,我苏木对吴小姐更多的是感激,若不是有她在,这一科乡试自己肯定是中不了的。可我还是忘记了这里是明朝,一个大家闺秀,肯抛头露面,整日与你谈诗论道,耳提面命,落到别人的眼中,肯定要产生误会。难怪老举人肯说出望我去提亲的话来……倒不是他真的原谅了我苏木,而是见自家女儿彻底不管不顾,心中无奈,这才点头同意。况且,我苏木也算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人品也不怀,无论怎么看,也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
“可是,难道就这么答应了吴家。不,我和吴小姐也不过是学问上的朋友,平日见面,也是光明正大。再说,胡莹知道了,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苏木面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
就在这个时候,天上却突然下起雨来。旱了一个多月,总算是看到了雨水。刚开始的时候还稀稀拉拉,到最后却连成一片,白茫茫大得紧。
苏木吃了一惊奇,忙从考篮里拿出雨衣穿上。
“哈哈,哈哈,下雨了,老天有眼啊!”吴老二就那么在雨中淋着,却放声笑起来:“那几个鸟人把我们扔在路上,现在好了,下这么大的雨,路上早就被淋烂了,颠不死他们。”
“你这人,真是……”苏木无奈地摆头:古人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可看这家伙的模样,戚戚个屁,小人常欢乐才是。
雨中行路,刚开始的时候倒是有几分情趣,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尤其是走的时候时不时穿过一片竹林,当真是“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可这秋天的雨一下,就没有个停止的时候,脚下的路渐渐地被泡得松软,走一步滑两步,竟是泥泞难行。
吴老二也不骂了,只不住唉声叹气,呼吸声也渐渐粗重起来。
淋了小半个时辰的雨,这厮的脸开始苍白起来。
苏木也觉得有些累,心中没由来的有些急噪。人算不如天算,这么走到通州,只怕就是半夜了。
走了一上午,又行了十来里,就看到远处又一个小村庄,村头挑着一张酒幌。
苏木也是饿了,就带着吴老二过去,找个座位坐了,就要点菜。
吴老二将身上衣服脱光,露出两排搓衣板似的肋骨。用手一拧,就从衣服中拧出一汪黑色的脏水来,看得旁边的食客大皱眉头。
“看什么看,没看到过风流悌谠貌比潘安啊?”吴老二正要骂,突然转头呆呆地看着外面,然后发出一声欢畅的大笑:“太好了,太好了,终于不用走路去通州了!”
苏木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村子正位于大运河边上,酒馆旁边正好有一座小码头,停了不少小船。
前一阵子,因为干旱,河里没水。今日雨大,河里涨满了,又能行船。
也就是说,他可以坐船去通州了。
刚才苏木累得够戗,一头就扎进了酒馆,却没注意到这一点。
吴老二还在哈哈大笑:“孙相公和木相公他们此刻只怕还陷在烂泥里进退不得,哈哈,咱们却能顺流而下,哈哈,想抛下小爷,这才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正得意,却听到苏木道:“恩,坐船去最好不过,先吃点东西,等下咱们去找找孙臣他们。”
“啊,不要啊!”吴老二一声哀号,只觉得自己双腿重得像是灌了铅。
光着身子,提着湿漉漉的衣裳,笑容僵在脸上。
苏木这也是故意作弄这个不听话的小子,见他讷讷无语,心中一笑。
看吴老二的情形,他也是累得不行。再说,他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经不起这种折腾,至少苏木还下不了这个手:“算了,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去租船吧,我另外找人去寻孙臣他们。”
路这么烂,孙臣他们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十几头绵羊拉车,实在是太醒目,要找着他们也容易。
吴老二顾不得吃饭,欢呼一声,如蒙大赦,飞快地跑出去租船。
苏木正要问小二看没看到过孙臣他们,就看到村前的路口上东倒西歪地走过来一群人,乱七八糟地喊:“有个酒店,先去喝杯热酒暖暖身子,这一路可把小生给磨得苦了!”
定睛看去,不是孙臣他们又是谁。
苏木心中奇怪,这群人不是先走吗,怎么反落到了后面?
第一百六十七章哟,这是谁啊
这五人看起来非常狼狈,浑身上下全是泥点子,一张张脸苍白得跟死人一样。
见到苏木,孙臣他们也是非常高兴,同声喊:“子乔,这回可被你给害苦了。”
苏木:“各位同窗,你们这又是怎么了,车呢?”
“放羊了,放羊了!”年纪最小那个秀才带着哭腔回答。
孙臣等人进了酒馆各自喝了一口热酒,缓过劲儿来,这才将这一路上的情形详细说给苏木听。
原来,他们坐车出发的时候一切还很顺利,那十几头绵羊的力气倒也大,将板车拖得呼呼风声,但等雨一下,事情就大了。
雨一下,路就烂了,绵羊可不是山羊,走不了几步就摔倒在地上,等到羊倌去拉时,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十几头羊就炸了窝,挣脱缰绳,漫山遍野乱跑。
见羊跑了,大家也是急了眼,四下去追,却又如何追得上。
因此,他们反落到苏木后头。
“天意无常,没了车,又该如何去通州啊?”木生一脸的愁苦,大家也是跟着叹息。
苏木一笑,指着外面的码头:“涨水了,可以坐船去。”
这个时候,正有一艘船升起了鼓鼓囊囊的帆,朝西驶去。
“啊!”
“太好了!”
秀才们这才醒过神来,同时发出一声欢呼。
这个时候,吴老二兴冲冲地跑进来:“找着船了……啊,是木相公和孙相公,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接下来的旅程就变得简单了,用过午饭,上了船,顺水东去,等到傍晚时分,就进了通州城。
此刻的通州已经变成了一座大学城,到处都是头戴方巾,身穿青衿的书生。
通州城就那么大点,一下子挤进了两千多号考生,客栈酒店爆满,就连青楼楚馆,也是人满为患。
本来,这些打尖主店的琐事都应该由吴老二这个帮闲负责的,来的时候他也是拍着胸脯说自己在通州认识不少兄弟,到时候只要一报名号,就会有人负责接待安排吃喝。
他这么说,孙臣和木生他们也这么信了。
可等到通州,才知道这小子就是个吹牛皮的。
在吴老二带着众人一连跑了十来家客栈,又被拒之门外之后,天已经渐渐黑了下去,再不找个住处,就要宵禁了。
雨小了许多,却没有停。阵阵秋意袭来,秀才们身体本就弱,遍觉得身上真真发冷,有些经受不住。
木生脾气不好,抓住吴老二就是一通臭骂。
吴老二自知理亏,低头不语。
可实在是被骂得经受不住,怒了,道:“不就是找个住处吗,反正明天你们就进考场了,今天晚上是不是随便找个地方打紧对付?”
木生:“自然,好歹得安顿了才好。”
“这就容易了,走。”
带着众人弯弯曲曲走了半天,来到一个小院子外,吴老二拍了拍门,大叫:“开门开门!”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呀?”
“我是老二呀,你是不是梁大哥?”
“废话,你是哪个老二?”
“京城的吴老二啊!”吴老二气得大骂:“他娘的,五月份的时候我来通州耍子的时候还和你浑家睡过一晚上,咱们还一道喝过酒,你却忘记了?开门,有生意照顾你。”
听到吴老二说和那个姓梁的老婆睡过,众书生大吃一惊,这这这,这老二把人家浑家都给睡了,现在却找上门来,这不是送死吗?
几个秀才都是没见过世面的,顿时心中惊惧,一阵大哗,就有人想转身逃跑。
苏木也是一呆,感觉这事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原来是你这小子。”还门等木声等人逃走,门猛地拉开了,探出来一张猥琐的脸。却是一个粗壮的中年人。
一看到外面这么多人,那中年人却是眉开眼笑,“哈哈,原来是老二啊,亏你还记得我这个兄弟,有好处也知道来便宜我,快进来,快进来。”
就一手一个把木生和孙臣紧紧拉住。
木生堂堂一个贵少爷,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市井泼皮,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可那姓梁的力气颇大,竟将他直接扯了进去。
这下,众人就算想走也走不脱了。
吴老二:“咱们老朋友了,谁跟谁,这几个可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来通州参加乡试,错过了宿头,没个着落,只能在你这里对付一晚上。”
“好说,好说,开门做生意,哪里有把客人往外面推的,各位相公,里面请,小人这就去准备酒食。”
大家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进了一家私寮,心中叫苦。
果然,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进得屋中,就有一个干瘦的中年妇人出来见客,一看到这么多人,就吃了惊奇:“这么多人,又要住下,可消受不起!”
姓梁的大怒,给了浑家一记耳光,骂道:“他娘的,都三天没开张了,你不干,老子吃什么呀?开门做生意,还嫌多?”
众书生顿时爆发了:“无耻小人,无耻小人!”
“伤风败俗!”
“是可忍,孰不可忍!”
……
见书生们开骂,姓梁那人惊得将头缩了回去:“各位相公,有话好好说,进我这里来,不嫖,却是为何?”
苏木见那妇人含着眼泪捂着脸,心中不忍,叹息一声,道:“算了,我们不是来寻乐的。主要是没地方住,想找个地方顺便挤挤。”
“我这里可……可不是客栈……”
吴老二:“不是又如何,反正少不了你钱,准备去吧!”
的确,这地方实在是小,总共也不过两间屋,姓梁的和妻子住一间屋,苏木等七人则挤另外一间。
不过,除了此也没法子,外面风大雨大,一时间也另外找不到地方。
吃了点东西,刚将地铺弄好,大家掏出书本来,正要温习功课,顺便交流学问,孙臣却突然浑身颤抖起来,一张脸红得怕人。
苏木用手一摸,孙臣的额头烫得厉害,心中吃了一惊:“子相,你受风寒了?”
孙臣:“身上冷,头疼得厉害。”
他一阵苦笑:“子乔,明天就是乡试了,我却病倒在床,这运气真是背到极点了。可怜我十年寒窗,考了这么多年,总算中了个秀才。本打算一鼓作气再中个举人,却不想天不从人愿。明天就算是进了考场,也没办法考试。皓首穷经,五岁发蒙,十二进考场,家中双亲为了供养我读书,耗尽心血。这一会,儿子不孝,却要让爹娘失望了。”
说到悲伤处,孙臣的眼眶就红了,滴下了两点浊泪。
苏木一笑,安慰道:“子相,不过是偶感风寒,吃副药,发了汗,明日就好,你担心什么呀。”就转头问吴老二对通州可熟,知道哪里有好郎中,去请一个回来。
吴老二将胸脯拍得山响,道:“说起通州来,小爷一年到头总要来个十七八回,闭着眼睛也能走个通城。且,又认识不少有身份的朋友,哪里有好郎中,自然清楚,你找我那就是找对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众人都同时骂起来,说你这小人只知道吹牛,就没一句实话。刚才若早早地找个客栈,吃了东西就睡下,子相也不会病成这样。这姓梁的就是你口中有身份的朋友,纯粹就是一绿帽乌龟!
吴老二被大家骂得抬不起头来,苏木觉得这么骂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早些找郎中回来要紧。不过这小子做事情实在不牢靠,苏木也不放心,就道:“老二,走,我同你一道去请郎中。”
还好,吴老二这回不是吹牛,还真让他寻着了一个郎中。而且,这个郎中看起来好像也挺有本事的,天都黑尽了,家里还挤满了病人,一口一个安神医地叫着。
听苏木说明来意,安郎中抱歉地指了指屋中的病人,说自己实在脱不了身。
苏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