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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这下,笑声更响亮。
“中举人,靠什么,靠抄袭吗,难不成这科乡试的试题在宋版书上也有记载?”
“哈哈,哈哈,龙公子这个笑话有点冷。”
“明卿真是风趣,妙人儿,妙人儿!”
……
在场的一千多考生都同时又笑又叫,侮辱着苏木,发泄出一直压在胸口的考试之中的压力。
这一千多考生都是河北士林的中坚力,把持着北直隶的民间舆论。
可以想象,从这一刻起,苏木名声尽毁,以后也没有脸在在读人人圈子里混下去了。
木生等人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互相看了看,然后大声对苏木道:“苏木,无耻小人,从这一刻起,咱们恩断义绝,以后休要在别人面前提起我等的名字。”
说完话,就如同躲避瘟疫一样,推开人群,一道烟走得看不见人影子。
苏木没想到人情冷暖成这样,当初自己得了院试头名的时候,木生等人见了自己满脸都是恭敬,一口一个“子乔兄”地喊着,如今,自己声败名裂,他们却避之惟恐不及。
世事,真真是让人无奈啊!
苏木摇了摇头,感觉一阵无语。
龙在走到苏木身边,低声笑道:“苏木,感觉如何,这下你可是大大地出名了。你想出名,好,我给你这个机会。此情此景,可否满意?”
苏木冷静下来,反笑问:“龙兄,看来,你对这次乡试是志在必得了。如果我苏木也中了,你是不是也羞于与我同年呢?”
“大胆,你这个败类,凭什么中举?”
几个秀才大声喝骂:“狂妄的东西,你也配与明卿相提并论?”
龙在看苏木一脸的自信,不觉一楞,还没等他说话,苏木已经扬长而去。
倒不是苏木不气恼,他也想得明白,现在在这里徒逞口舌之利也没有任何用处,一切还得等到放榜以后再说。
不出意料之外,去取行李的时候,木生他们已经结帐走人了,说是已经雇了两辆马车,连夜离开。
“他们究竟在怕什么?”苏木很是无奈,“为了躲我,连孙臣也不管了,却不想,这几人竟然是如此品性。”
就让那汉子取了孙臣的行李,又去寻了家客栈,也是苏木的运气,竟找到一间。
等到了黄昏,又去贡院门口等,总算是等到一脸病容出场的孙臣。
孙臣的病还没有好完全,显得有些虚弱。
见了苏木,就问木生他们呢,怎么没看到人。
听苏木说完中午时的情形,孙臣阴着脸低声骂:“小人,一群小人。”
然后,他抬头看着苏木:“子乔,我相信你。”
苏木心中一片温暖:“子相,我也不想说什么,我没看错你这个朋友。这事也不用提了,你考得如何,可有把握?”
孙臣摇头:“怕是不成。”
“子相身子不好,中不了也是没有奈何,下一期再说吧。”
“只能等下一期了,其实,和是否得病也没有关系,我本才疏学浅,中不了也是应该。”
苏木安慰了他几句,就带他回了客栈。
本来,二人第二日就要分别的。苏木自去北京,孙臣则回保定。
不过,大约是最后一场考试的时候受了凉,孙臣又发起烧来。苏木没办法,将安郎中请来,在客栈休息了一日,总算退了烧。
这次苏木不敢大意,雇了车,要亲自送孙臣回去。
孙臣大为感觉,红着眼睛说子乔兄还是早些回北京,你家里人还在等着你的消息了,还得等着看榜呢?
苏木却说:“不急,发榜还早着呢!至于家里,我已经托人带信回去了,子相的身子要紧。”
既然苏木这么说,孙臣也就罢了。
原来,乡试考完,名次排定之后还不算完,还得将凡被录取的举人乡试试卷都要限期送往礼部,从九卿、翰林院、詹事府、六科给事中、监察御史中挑选磨勘官,对举人试卷逐一进行审查,如发现文体不正、抄袭、朱墨卷不符、所答非所问等情况,革去举人名号;其他有不合规定者,罚停会试一至三科。主考、同考等官也将视情节轻重受到不同处分。
如此一套流程下来,才能发榜。
各省乡试发榜的日子也不一定。
大省在九月十五日以前,中省在九月十日以前、小省在九月五日以前,发榜日期一般选在寅日或辰日,因而又称为虎榜或龙榜,通称龙虎榜。又发榜时正值桂花盛开,因而又称桂榜。
北直隶虽然不是一个单独的行政机构,却非常大,所以照例定在九月十日。
现在是八月十七日,距离乡试榜单出来尚有二十三日,日子还长。现在回一躺保定还来得及,再说,让孙臣一个人回去,一路上苏木也不放心。
苏木在考后第三天就和孙臣一道坐了辆也不知道是骡子还是马拉的小车离开了通州,他却不知道,这次考试的名次已经排出来了。
在贡院中,第二第三场的卷子也被同考官推荐上来了。对了对签号,如果先前挑出的那两百张卷子中这第二三场的题目没被推荐上来,责要降上一等。被推荐上来的,则维持原来名次不变。
此刻,在至公堂中,杨廷和正襟危坐,一脸的严肃。
公堂两边,各房同考官,外帘官,监试官也都绷着脸皮。
大堂里的气氛显得凝重,让人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杨廷和威严地问了一声:“人都到齐了吗?”
却没有人回答,一个个都低着头,偷偷地看着旁边的人。
杨廷和见大家神色诡异,扫视四周,突然发现少了一人,正是那个叫道华的副主考。
估计他正在闹情绪,不肯出席。
杨廷和心中却是冷笑一声:这人是个有骨气的,公正廉明,先前我还颇为佩服。但现在却因为与主官意见不合却要撂挑子,不顾大体,却也不算是什么人物。
他却不知道自己将来要身居内阁首辅,掌握着天下千万官员的荣辱沉浮,这个评价无形之中已经判了那个叫道华的副主考的政治死刑。
“既然,如此,就启封录名吧!”说话中,他的目光就落到被刷下来的那一堆卷子里,最上面那份应该就是苏木的卷子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这个名字出现了
随着杨廷和这一声,所有的所有的考官都同时一震,到今日,这一期乡试算是正式结束了,就差这最后一道程序。
虽然说最后的结果还得上报中央,统一审核之后才算是具有法律上的效力。不过,所有人都知道那不过最后走一个过场而已。
正在弥封官在监试官的监督下启封的时候,杨廷和大约是觉得公堂之中的气氛有些凝重,又或者是有意缓和一下那个叫道华的副主考撂挑子的尴尬,轻轻一笑:“千里万里都经历过来,只剩最后一件,一尺之水,一跃而过,大家随意吧!”
如此,大家这才都松了一口气,又知道杨大人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快,很配合地笑声一笑,又低低地议论起来。
“这一科解元也不知道花落谁家,钟大人,你先预测一下。”
“这事还真没办法预测,各府近年虽然也涌现出不少青年才俊,可比起成名已久的老名士来说,还差了些火候。依下官来看,也只有龙在龙明卿算得上是一个人物。”
“恩,这人我也听说过,诗词双绝。尤其是曲子词写得极好,在江南名头极盛。据说是继唐伯虎之后的第一圣手,不少青楼女子都以传唱他的作品为荣。”
“想来龙明卿定然能得第一。”
至于龙在这人究竟是谁,诗词好不好,杨廷和却不在意。大家都在议论此人,好象他必定要中一样,其实杨廷和觉得众人还忽略了苏木这人。科举考试考的是道德文章,考的是八股,和诗词却没有什么关系。
在亲耳听过苏木给太子授课,亲眼见过苏木的文章之后,杨大人对苏木的才学还是有非常深刻的印象的,如果凭真本事来考,乡试真不算什么。
不过,这一期他却是中不了的。
当然,这个念头杨廷和也只能藏在心中,也不便说出口。
这个时候,头名解元卷终于启封了。
监考官咳嗽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面上全是兴奋。
倒是那杨廷和满面都是平静,作为一个翰林院学士,他也曾经被中央派遣到地方主持乡试。至于院试,更是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再就练就了云淡风轻的性子。再说,他已经笃定苏木中不了举人,更别说是解元了。
启封官拿起卷子,一楞,好像有些意外:“本期乡试头名,万全怀安卫,徐邦才。”
“咦,怎么不是龙在。”
“这个徐邦才我倒是听说过,一个快七十岁的老秀才了,考了一辈子,连个举人也中不了。而且,万全又多是军户,有名的偏僻贫困之地,文教也甚是落后。”
“我说,他一把年纪了,就算中了举人,将来也不可能做官,还考什么呀?”
“哎,可怜啊,不过,这回老秀才得了第一,也算是足慰平生了,说实在话,下官也替他高兴。”
大家都连连点头,不过,龙在名气实在太大,他没得第一还是让人意外。
“第二名,真定府行堂县,方宝玉。”弥封官又开始念第二名的名字。
依旧没有龙在。
“第三名,河间府……”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毕竟龙在的名字摆在那里,就算前两名没有他,这第三名总是能拿到的。听到河间二字,所有人都来了精神。
弥封官一笑:“第三名,河间府唐有德。”
“啊,龙明卿竟然没有进前三……”
当下,所有人都小声议论起来。
杨廷和却不制止,只要苏木中不了举,至于其他人谁中谁不中,他也不关心。龙在,那是谁?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生怕自己一时不慎,将苏木给取了。
毕竟,这次北直隶一共有录取两百名举人,卷子实在太多,又封住了名字,在最后定榜之前,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纵身一跃登上龙门。
不想偏远省份,如云贵甘肃,中央只拨下去几十个名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就念了一百多个中式秀才的名字,但是这其中还是没有龙在的名字。
所有的考官都静了下来,都觉得不可思议。龙在名气如此之大,中不了前三也可以理解,毕竟,考官的口味各有不同,未必就喜欢他的文字。又或者,龙在这次考试发挥不好。
可以他的本事,前三十总是进得去的。
但眼前的情形,不但前三十、前五十,连前一百也没有他,这事就显得古怪了。
杨廷和却偷偷松了一口气:没有苏木,甚好,看样子,这次是真的将他刷下去了。
弥封官继续念着,很快,又念了五十个人的名字。
还是没有龙在。
还是没有苏木。
没苏木的名字,杨廷和身体和精神更是放松。
没有龙在,考官们开始骚动起来。
弥封官手头的卷子还剩下最后的五十份,只薄薄的一叠。
大约是公堂里太吵,他不得不提高了声气,“第一百五十一,大名府黄定……第一百七十二名,大名府滑县兰东明……第一百九十一名……”
众人都是一惊:还剩最后十人了,怎么还没有龙在,这究竟是怎么了?
杨廷和彻底放松下去,微笑着端起了茶杯。他不认为苏木会在这最后十人之中,至于龙在,他倒有些留意了,听说此人是个才子,怎么没中。以他那么大的名气,若是不中,反显得我这个主考不公平,却是不美。
弥封官的声音很是响亮:“第一百九十一名,保定府清苑县苏木。”
“噗!”杨廷和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将头转过来,就连弥缝官也惊讶地闭上了嘴巴。
杨廷和还在不停地咳嗽,一张脸涨得通红。旋即,又是一片铁青。
未来的内阁首辅心中一阵混乱,又带着一丝迷茫:怎么会,怎么会,老夫已经将他的文理和行文方式完全吃透,自认为这苏木不管写什么文章,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怎么……还是漏了网……他的卷子究竟是怎么做的?
想到这里,杨廷和再也坐不住了,猛地冲上前去,抓起苏木那份卷子就看了一眼。心中立即明白过来,这卷子做得非常普通,也不过是老生常谈。可字字句句流畅厚实,圆滑得让人挑不错来。同他院试时中秀才的那篇文章相比,质量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来,这苏木是故意压低了自己的水准,故意写成这样。
这个苏木有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自己这次有意要将拿下去的?
杨廷和脑袋里像是走马灯一样旋转,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这段日子,他成天拿着苏木的文章揣摩,这事想必是走漏了风声,不知道怎么得就传到苏木耳朵里去了。
这厮就故意换了一种风格,最可怕的是,他压低水准不说,还恰恰挤进最后十人之中。
光这份举重若轻的本事,就让杨廷和倒抽了一口冷气。
杨廷和觉得自己被苏木彻底地耍了,心中有一股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