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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敲门声。
打开一看,原来是盐司的两个衙役。
这二人马全也是认识的,正是景亭景副使的心腹。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大叠桑皮纸,看起来甚是奇怪。
马全强笑着问:“原来是阿大和阿二哥,这么早过来,三位大人可有吩咐。”
话还没有说完,阿大猛提朝前一冲,伸手就捏住了他的喉头,活生生将马全的那一声惨叫捏回了肚子里。
好个阿大,动手也是麻利,只一下就卸掉了马全的下巴,然后“劈劈啪啪”几声,将马全的双手拉得脱了臼。
竟是一手漂亮的分筋脱骨手,这手法,在沧州城中也能排上前几名。
马全疼得冷汗如雨,偏偏又叫不出声来。
正要反抗,阿二闪电般两腿过来,就将他两条小腿踢断。
这一招马全也识得,典型的裙底脚。
再看他的官靴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了精钢鞋头。
这下马全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心中的恐惧如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一张桑皮纸蒙到他头上,然后就有一道冷水浇来。
接着就是另外一张,又是一道凉水。
就这样,一层接一层**的桑皮纸蒙到马全的脸上。
马全一口气憋在胸口死活也吐不出来,就好象要爆炸开来。
阿大低声在马全耳边道:“马全,你办砸了差事,景大老爷说再留你不得。也是大老爷开恩,说是看在杨大人的面子上赏你一条全尸,安息吧!”
第四百零九章登场
钦差提前半天抵达沧州,并第一时间查封了银库的消息传到盐运使司衙门之后,刘、景、杨三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词“事发了。”
杨廷和到沧州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杀银库,显然是已经知道长芦盐司亏空的底细。
这个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都晚了。
就算他们提前在盐商手头凑集到五六十万两白银,也是无用。
先前,刘孔和还打算先借点银子放在银库里,待到杨钦差问起之时,就以其他理由先延缓一阵子,然后想办法把缺口堵上。
如今,杨廷和自然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等待他们的,将是不测的命运。
杨自烈和景亭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他们脸上的惨白。
景亭性子急,忍不住回头看着刘孔和,叫道:“使同,现在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作为三人之首,刘孔和只是颓废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不知道,本官什么也不知道。挪用库银,证据确凿,左右都是一个死字。就算是死了,一个贪墨的罪名却是跑不掉的,千秋之后,也要被后人唾骂。刘孔和啊刘孔和,你都一把年纪了,想不到临到老时,却是晚节不报。身为长芦盐司的同知,上不知道报答天恩,下辜负黎民百姓期许,已是无颜活在世上了。”
说到这里,他眼眶里挤出了几滴浑浊的老泪,喉咙里发出带着浓重痰音的呜咽。
他这么一哭,景亭就急了:“使同,都火烧眉毛了,哭又何用,你老还是先拿个章程出来。再过得片刻,只怕杨廷和就要来了。到时候,他手握王命旗牌,将你我都下到监狱里。分别询问,一对口供,咱们就永世翻不了身了。”
景亭身为盐运副使,在长芦盐运使司衙门中主管军事和刑狱,按照后世的说话,就是负责纪检的干部。这个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应付上级的刑讯。
以此刻的情形来看,要想全身而退自然没有任何可能。如今,只能想办法先串供,身上的罪名自然是越轻越好。
官职自然是保不住了,最好能够弄给流放,实在万不得以,怎么说也得保住性命。
可问了半天,刘孔和还是不停地哽咽:“本官又能什么法子,还能怎么样?当初我就告诉你们不要截留不要截留,就算到时候查起来,咱们没得一文钱好处,怎么也说得清楚。如今却是好了……”
景亭顿时急了眼,声音高亢起来,语气也有些不客气:“大人,怎么又扯起当年的事情。那个时候,你老家来信说要修宗祠,族中子弟要读书,桩桩件件都需银子。下官也是一时新热,这才以大人你的名义解了钱过去,如今却反怪到我头上了?”
听到两位大人闹了起来,杨自烈只觉得心中一阵阵虚荡荡无处着落,眼前也阵阵发黑,伸出手去狠狠抓住椅子的扶手,这才强行稳住身形。
景亭又道:“没错,那两百万两的空缺,我姓景的拿了二十万,刘大人你拿了六万,杨大人得了十一万,衙门中其他官员分了十万。都剩余的一百五十三万两可都送到上头去了,这次杨廷和要将事情搞大,好,好,好,咱们索性就闹起来,到时候看谁最后倒霉?”
听他这么说,杨自烈大惊,眼前又能视物了,大喝一声:“不可!”
这一声震得窗户纸沙沙着响,景亭回过头来看着他,怒道:“难不成咱们坐以待毙不成?”
杨自烈的眼睛里突然沁出眼泪来:“死则死尔,怕之何来。不过,蝼蚁尚且偷生,此事情牵涉甚大,若你我咬死不招,上头考虑到舆情和体面,或许还能留我等一条生路。若是都招了,那才是真的一个死字,难道景大人你还看不明白,无论我们说什么,到时候,朝廷肯定会将所有罪名安到你我头上。与其如此,还不如都认了。”
景亭叫了一声:“不,这可是两百万两啊,怎么能认?如果认罪,能活吗?”
杨自烈还在撒泪:“不认,肯定死,就连族人家小都要受到牵连。若认了,或许我等也是一个死字。但上头看到我们付出一腔子热血的份上,或许会放儿女一条生路。”
景亭呆了片刻,也没有了力气,“如此说来,左右都是一个死字。”
刘孔和抹了一把脸:“其实,也没必要那么早就认罪,先拖着吧,拖下去,总归能有点希望。”
杨自烈也点点头:“刘公说得是。”
刘孔和强提起力气:“既然钦差大人就要到了,咱们回大堂里等着吧!”
他喃喃道:“至于大开中门迎接,既然杨廷和一来就封了银库,咱们也不用跟他那么客气。”
于是,三人就出了签押房,来到大堂,整理好官袍,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
整个盐运使司寂静得跟坟墓一样,银库被钦差查封的消息早已经传了过来,一时间人心惶惶,所有的官吏都坐在衙门里候着。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太阳渐渐地升高,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轰隆的脚步声,显然是来了一支军队。
然后,就有人高声下令:“捉拿盐司上下所有正九品以上官员,查封帐房!”
坐在大堂中的三人同时定睛看出去,就看到队伍的最前头是一个正三品的朝廷命官,如果没猜错,此人应该就是钦差大臣杨廷和了。
杨廷和身边则跟着一个正七品的中年官员,这人显然是攻占军械库的扬州府推官吴世奇。
在杨钦差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着儒生袍的二十出头的青年。
这人同杨廷和说说笑笑:“介夫公,以前在京城时,学生同你一道所上的最后一课,好象是《诗经》《硕鼠》吧,想不到,再次见面,却抓到三只大老鼠,这人生的际遇,真是离奇,也让人意想不到啊!”
杨廷和冷着一张脸:“你我虽有师生之名,却无师生之实,杨某可没有收你入过门。”
那个青年书生正是苏木,杨自烈一呆。很明显,这个梅富贵同杨廷和关系非常密切。
第四百一十章暴露身份
而且,这姓梅的好象还差点做了杨廷和的门生。
他一个普通的边军军汉,怎么可能入得了杨廷和这种未来宰辅的法眼。
这人既和杨廷和关系密切,又是吴推官的女婿,显然在文官集团中有很大背景。看来,这次攻占军械库,请杨钦差查封银库一事就是此人手笔。
杨自烈以前可是从来没将苏木这么个小人物放在眼里,可没想到,这次却栽在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官手头。
禁不住叹息:天意,天意啊!
……
杨廷和、苏木、吴推官三人走进大堂之中。
其他士兵却没有跟着进来。
苏木等人同时站在那里上下打量着刘、杨、景三人。
杨自烈三人知道今天肯定是讨不了好,都没有着声,只静静地坐在那里。
吴推官见他们如此拿大,面上带着一丝厌恶,“呸”一声:“蟊贼,蛀虫,站起来回话。谁是刘孔和,谁是景亭,谁是杨自烈?”
还是没有人说话。
杨廷和与吴推官手下的几百兵丁则四下捕人,不片刻,外面就传来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叫声“冤枉啊,冤枉啊!”
就看到一个盐司的从六品判官满头是血地被两个士兵从屋里拖了出来,口中不住喊:“刘使同,景副使,救命啊,救命啊!”
他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光着脚在地上不住顿着腿,显得甚是可怜。
堂堂从六品朝廷命官,被人打得跟一条狗似的,大堂中的刘孔和看得心中一阵酸楚,正要站起来,旁边的杨自烈一把抓住他的手。
杨廷和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冷笑道:“两百万两库银不翼而飞,见了皇命钦差,倨傲无礼,已是大不敬。我来沧州时就听人说,长芦盐司是铁打的营盘,针插不进,水泼不入。都成了国中之国,封建诸侯了。我当初还不相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啊!”
他指了指苏木:“苏木,你在沧州已经有些日子,应该识得他们,说说,这三个贼子分别是谁?”
这一句“苏木”顿时让杨自烈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叫道:“你不是梅富贵吗,什么时候成了苏木?”
苏木微微一笑,拱手:“见过杨同知。”
“原来你就是杨自烈。”杨廷和皱了一下眉头:“那么,谁是刘孔和,谁是景亭?”
“啊,你是苏木苏子乔!”刘孔和猛地瞪大了眼睛:“就是那个‘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的那个苏子乔,如此词句非堪破人生者不能为之。老夫以前本以为苏子乔乃是一知天命的老者,却不想今日一见,竟是如此年轻!”
“什么,他是苏子乔!”听到他的话,杨自烈大叫起来。作为一个老进士,他如何不知道此人。单说苏木,他或许不知道,可一听到苏木字子乔,立时就想起来了。
这一年来,若问起文坛上谁的风头最劲,自然是舍苏子乔其谁?
一曲《临江仙》已是震动天下,至于其他风格婉约的词曲,更是在坊间市井传唱不息。
到如今,诗坛七子老的老,死得死,已然式威。如果不出意外,这个苏子乔当是未来三十年独领文坛风骚者,当为一代大家。
对于苏木的诗词文章,杨自烈也是非常喜爱。同刘孔和独崇《临江仙》不同,他更喜欢那首“山一程,水一程”日常也时时吟唱。
却不想,这个梅富贵竟然就是苏子乔。
堂堂一代词宗,无论如何也同一个粗鲁军汉联系不到一块儿。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让杨自烈脑袋里嗡一声,陷入了混沌。
盐司副使景亭自从十多年前中了进士之后,就将书本扔到一边,在他看来,八股文章什么的,不过是仕途的敲门砖,一旦做了官,自然要丢到一边。
这十年来,他就没有摸过一天书本,一味纵情声色,对于文坛上的事情,自然是毫无兴趣,多听一句都觉得无聊。
听到刘孔和的话,他有些疑惑,忍不住问:“刘大人,这个苏木究竟是什么人物,官很大吗?”
“原来你就是刘孔和,那么,你就是景亭了。”杨廷和哼了一声,先前三人耍赖,不肯自报家门,他心中还有些恼火。想不到,苏木上前只说了一句话,就不动声色地甄别出三人的身份。
刘孔和这才长叹一声站起来:“见过钦差,罪官刘孔见过天使。”就跪了下去。
既然刘大人带了头,其他二人也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跪了下去。
刘孔和这才转头对身边的景亭道:“苏木乃是当今最有名的青年才子,还是白身。不过,若说起权势,只怕这世上还真没人比得了。此人也就朝中的阁老和少数几个大人物知道。陛下东宫龙潜时的首席先生,先帝临终时的遗诏的执笔人。”
“什么?”景亭忍不住低呼一声。
想不到刘孔和也只知道自己的名字,苏木有些微微得意。
身边的杨廷和又想起以前在西苑时于苏木之间不快,忍不住冷哼一声。苏木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忘形,就收起笑容,挺直了身子。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两条人影朝他扑来,同时大喝:“好贼子!”
苏木一时不防,竟被他们扭住了。
这二人正是杨自烈和自己的准老丈人吴世奇,一左一右,都是扭曲的面孔。
苏木吓了一跳:“做什么?”
吴世奇气愤地叫道:“苏木,你什么时候入的东宫,什么时候起草了先帝遗诏,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老夫?”
而杨自烈则大骂:“苏木贼子,你如此身份,竟然隐姓埋名来做巡检,意欲何为?苍天啊,马全你这个卑贱小人,你惹谁不好,偏要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