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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人,下官知道错了。”
“知道错,还不迟,进来吧!”老人一挥衣袖,转身就走。
段炅急忙跟了上去。
书屋里的地龙烧得热,段炅一进屋,头上脸上,身上的雪都化了,湿漉漉很不舒服。
喝了几口热茶,才缓过神来。
焦芳:“段炅你大半夜到老夫这里来,究竟是什么事?”
段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老大人,来年三月就是春闱之期,晚生想试一试。但最近几月一直为养家糊口,却没有认真备考,对于进士科,也只有六成把握。老大人是晚生的前辈,又是翰林院出身,段炅想过来请教请教。”
说着就站起身来,一揖到地。
“好好好,你总算想着要上进了,故人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会十分欢喜。六成把握,不错,不错,已经很不错了。”焦芳欣喜地将他扶起:“且坐下说话。说起来,前一阵子,老夫在南京的时候,接到你的信,说是要想在京城谋个职,以为你不愿意在依正途出身,心中颇为不悦。本不打算理睬你的,不过,看在故人的面子上,还是给通政司的华大人和吏部的几个大人去了封信,让他们关照。既然你有意科举,怎么想着去选官?”
段炅有点尴尬,他这人心高气傲,自然不肯在焦大人面前说自己已经穷得揭不开锅,这才想去当官的。
好在焦芳也不深究,摸着下颌:“其实,这进士科的难度要低于乡试的,要想中式,却不难。”
段炅好奇地问:“还请教。”
焦芳缓缓道:“首先,进士科的参加考试的人数比起乡试要少得多,录取率也要高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是指院试和乡试。院试关系到一个普通人能从民变为士,尤其关键,只要过了,就是人上人;至于乡试,则关系到一个读书人能够取得做官的资格。因此,考生多不说,题目也特别难。院试要刷下去九成的考生,乡试再刷下去九成。很多人都被堵在这两到门槛后面,终身与仕途无缘。”
“其次,进士科的题目也没院试和乡试那么难。朝廷取士,首重在德。因此,尤其注重学子们对经义的掌握程度。说起来,和童子试的头两场相差仿佛,基础性的东西却要多些,不会出怪题难题,什么上截塔,下截塔,放在会试考场上,反要惹笑话。”
段炅不解:“敢问老大人,这有是为何?”
焦芳:“原因很简单,能够进春闱考场的,谁不是在科举场上一路杀上来的人尖子。对普通人来说的偏题怪题,对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也未必能考住他们。”
“也对。”段炅想了想,深因为然:“可是,老大人,既然能够进考场的都是人尖子,偏题固然难不倒大家。可大家谁不是在经义上浸“饮”十多年甚至几十年的,一般的题目大家都能作得极好,有如何分得出高下来。老大人乃是翰林出身,据下官所知,会试的考试题目都是翰林院出的。”
“你这是要打题啊?”焦方不悦。
沉吟片刻,又道:“你这话也不对,应该说是翰林院的学士们出题,天子最后审。一般来说,翰林院的侍读侍讲学士在考前会出三张卷子。天子审核之后,会随意选一份做为今期的题目。当然,皇帝也有可以酌情改一下。比如老夫那一期进士科,翰林院的给的题目就一概不用,皇帝临时出的题。”
“晚生受教了。”
焦芳:“与其猜题,还不如想想审卷官喜欢什么风格的文章。所以,进士科考试,题目、经义都不是关键。文章的气韵,才是决定你能否中式的关键。”
“如今的翰林院中具备出题审卷资格的几人都是南方士子,南人最喜美文,崇尚华丽的辞藻。”说到这里,焦芳一脸的厌恶,狠狠道:“当初老夫在翰林院的时候,那些南人的嘴脸可就看得多了。”
“一副自命不凡,风流不羁,国家柱石,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模样,看得人好生厌烦。”焦芳大约是回忆起以前不愉快的经历,“还说老夫粗陋无学,个性阴狠,又好背后议论人,却不想想他们平日里是怎么对老夫的。翰林三年,却没有人愿意同老夫深交,端的可恼。”
听到焦芳发怒,段炅低下头去,再不敢说话。
最后,焦芳才道:“从天顺年到现在虽说已经有二是个年头了,可翰林院一直都由南方士子把持。而文脉这种东西,也是有其传承的。段炅,以你之才,只要上得考场,多在文辞上下工夫,以你之才,中个进士应该不难。”
段炅眼睛大亮,一拜于地:“多谢老大人指点。”
对于未来的春闱,他充满了信心。
第五百三十八章小权在手
还有两天就是十五发俸禄的日子,对于这一天,经历司的知事们是盼望已久的了。
京官穷,尤其是通政司这种清水衙门更是如此。
知事们当中肯定已经有人断粮了,这一点从他们的午饭中就能看出来。尤其是段知事这厮,这几日更是吃起了粥。
段炅好面子,只对人说他最近肠胃犯了病,要养。
大家心照,也不揭破。
实际上,其他几个知事的日子也不好过,都在吃杂合面。
大家聊天时都感叹,都是清水衙门,可钦天监最近也是运气好,碰到年末祭天,又是皇帝亲政,却能弄到不少好处。当处,大家选官的时候,就应该去那里的。
苏木对于段知事很不感冒,对他的窘迫既谈不上同情,也说不上幸灾乐祸。只是在心中感叹,大明朝官员的俸禄真是低啊!将中央机关的普通小官吏弄到月光族,对国家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这些人,将来若是手握实权,难免无法抵御金钱的诱惑,变成贪官。
对于明朝的制度,苏木也没有兴趣去管,也管不了。
他也不缺钱,发展银行那边没有都是数目巨大的利润送来,就算他现在什么也不干,只需几十年,当挤身大富豪的行列。
最近苏木心情急好,主要是吴小姐从扬州回来了。
本来,吴老二在京城另外买了宅子。可老先生在苏木家里住惯了,却不肯过去。没办法,吴小姐也只能留在苏木身边。
两人照夕相处,感情日渐深厚。
至于胡小姐母女拜托自己办的那事,一直没有回音。前天,苏木和胡小姐见过一次面。问起胡家的事情,胡莹恨恨地说:“爹爹还不死心,说是无论如何也要生和儿子延续家中的香火。”
只不过,胡顺在外面置的三个外室统一坐月子,他才没有到处机会实施下一步动作。
不过,据家人来报,说是胡大老爷好象又要准备买一个女人生儿子。
父亲如此胡闹,气得胡小姐将银牙都咬碎了。
胡家的家事,苏木也是没有办法。
胡莹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年前爹爹应该会去白云观烧香祈祷的,到时候应该能够同冲虚道长见上面。
胡家的事情且按下不表,最近几日,通政司最忙的地方应该就算是那座焚烧废纸的小石塔了。
古人,尤其是读书人,有敬惜纸墨的习惯。特别是写了字的纸,不能乱扔,得收集在一起用火化了。
通政司考墙处有一座两米高,一人环抱的小石塔,据说是永乐年间的旧物,最低下一层开了道门。
一烧起纸来,宝塔的每一层都会出烟。到了晚上,还能看到火光,很是好看。
这几日,经历司的几个知事中,除了翁知事笃定要去参加科举,其他几人虽然口头不承认,可还是抱着书看个不停。看到妙处,就磨了墨奋笔疾书。
他们从一开始的遮遮遮掩掩,到后来也不避人,直接将书铺在桌上,边看还边读出声来。
遇到写好一篇文章,几个人还相互讨论。
不得不说,这些人都很有才华,苏木同他们探讨学问,倒是有了不少收获。
只段炅依旧一副不合群的样子,也不见他看书,只冷着脸旁观。
每天消耗的纸张,加一起,却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所以,焚纸塔好象就没怎么歇过气。
大家都忙着备考,经历司的事情也没人过问。其实,也没什么事儿。
这一日,照例有到了编纂邸报的时候。
这活本月该论着翁知事和关知事二人,编邸报说起来好象不得了。但说穿了,也就是个做个摘要。把在这个月朝廷官员的任免名单写上去,再将本月朝野大事做个汇总,拉个时间表。最后,再附上几份折子和内阁的票拟意见、皇帝的批红了事。
翁知事已经在司里值了好几天班了,他底子比起其他人要薄些,加上年纪大,脑子也不灵光,索性来一个笨鸟先飞,直接住在司里,图的就是这里清净没人打搅。
翁大人年纪大,身体不是太好,这么一折腾,两眼红得跟兔子一样,眼角都是眼屎,双手一伸出来,上面全是油墨。
面容青忽忽的,显得异常憔悴。
至于关知事,气色也很是不好,在旁边忍不住发起牢骚来:“编编编,反正就是一个编。这每月一期的邸报印出来,等发到偏远县份,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新闻都变成旧闻了,本官不觉得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
苏木等的就是这么个机会,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文书,帮他抄起来:“对了,十五那天休沐,正好有一天假,咱们干脆在那一天去礼部报名吧,否则一拖,就是过年了。”
这话一说出口,大厅堂中的众官都是一凛,互相看了看,就连段炅也直起了身体。
翁知事:“使得,子乔,咱们一道去吧!”
关知事却讪笑一声:“你们去报名吧,我就算了,提前预祝你们金榜题名。”
说着话,就将手中的笔扔掉,又将目光落到自己桌上的功课上面。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咳,刚才我写这篇文章解闷,正作得酣畅,却要来编邸报,扫兴,扫兴!”
苏木接嘴:“让我来编吧,反正不过是摘录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翁大人,你年纪大,精力不济,还是备考要紧。苏木年纪轻,精力旺盛,还经得住。”
翁知事这几日本就累得半死,闻言大喜:“如此就多谢子乔了。”
苏木看得明白,不但翁知事,关知事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至于其他人,也不觉得将这话交给苏木有什么不妥。考试要紧,司里的事务大家才懒得管呢,苏木要逞强出头,由他去。
不觉中,苏木算是彻底掌握了邸报的编纂权。
这个权力虽然不大,可如果是用得好,也能把握一定的舆论风潮。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权在手也是不错的。
第一次编邸报,苏木干得有些不顺手。特别是选稿,很费思量。
忙了一天,拿出一个样稿。
苏氏风格的府邸报总算是新鲜出炉了。
不用问,所选的文章、折子都是一个调调儿:慈圣太后女中尧舜,高风亮节;正德天子鸟生鱼汤。生活在大明朝,沐浴再太后和皇帝的阳光下,百姓的生活是如此幸福。
第五百三十九章歌德派
吴老先生抽了一口冷气:“这一期的邸报……”
埋头奋斗一日,顾不得温习功课,苏木总算在下班的时候将这一期的朝报鼓捣出来。即便是纯粹的摘录,但要在这浩如烟海的案牍文书奏折中选取有用的东西,还是让他累得够戗。
老实说,苏木还是有些担心吴世奇迂夫子呆性发作,将自己的心血给退回来。
忙问:“大人可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好?”
“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好,其实……”吴世奇想了想,道:“其实,很不错,基本挑不出又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苏木:“那大人你还担心什么?”
吴世奇:“就应该实在太好了,实在找不出毛病来,才让老夫心中如同憋了什么东西一样,不吐不快。苏木,咱们读书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士大夫、读书人是要为学术,为天地至理,为天下担起重任的。”
说到这里,他激动起来,站起身,目光中全是精光:“苏木你满篇都是歌功颂德,好固然是好,可若让别人看到,岂不要笑掉大牙,笑咱们通政司,笑我吴世奇是阿谀奉承的小人了?”
看他激动成这个样子,苏木轻轻一笑:“老先生,你我现在都是举人身份,可不是士大夫。大人也别把邸报当回事,这玩意儿主要目的就是发布朝廷政策和重大人事变动的,把事情说清楚就是了,文以载道还真谈不上。再说了,大人如今的名声可不太好,就算在府邸报上直指时弊,也无法为你正名。反要被人当做以直卖名,其心可诛。”
“你!”听苏木说得直,吴世奇一张脸涨得通红,怒视苏木:“当初在沧州……吴某人问心无愧。”
苏木也不惧,只静静地看着他。
屋中只剩下老先生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片刻,吴世奇才颓然地软坐下去。
见他终于平静下来,苏木安慰道:“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说,大人又何必芥怀。无论怎么说,老先生你在沧州揪出一群国贼蛀虫,于国于民也是立下大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