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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原来是要去衙门啊,都快要中状元的人了,还想着政务,佩服佩服!”林森一扬手头的黄缎子,道:“恰好,林森正要去通政司颁布旨意,咱们正好做一路。“
苏木无奈,只得和林森一道朝通政司走去。
刚进了衙门,到大厅堂外面,就听到里面响其哦吴老先生和华察激烈的争吵声。
“华左通政,究竟是怎么了?”
“这件案子是你呈上去的,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个权力?”
……
吴世奇:“没错,是下官呈上去的。”
“好好好,你这是故意的吧?”华察气得笑起来:“吴大人,你这是要看我出丑是不是?”
吴世奇惊讶地叫了一声:“华大人此话怎么讲,此事就算是下官的错,改过就好,又何必上纲上线。”
“嘿嘿,上纲上线又如何?吴世奇,你一直对本官不满,如今可算是找着机会了。小人,真正的小人!”
……
两人在里面吵架,苏木等人只片刻就听得明白。想来是通政司的一份公文出了点错,倒是不大。可华察却正好抓着这个把柄来形师问罪。
上次邸报一事,华察被言官们骂了个半死,已是恨吴世奇入骨,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吴世奇,你要去参加会试,自去就是,偏偏将经历司的人都挑唆着一并撂了挑子,想必是要给华某人一点颜色看看。只可惜啊,其他知事或许能够中一两个进士,而你只怕是要名落孙山了!”
华察大声冷笑:“你这小人,到时候若是中不了,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再呆在通政司里。对了,马上就要办新一期的邸报,这一期的报,你也别弄了,就由本官亲自处置,也免得给你这个无耻小人揣摩上意,攀附佞进的机会。”
听他一口一个小人地骂自己,吴老先生也恼了,喝道:“本官乃是通政司经历,邸报是本官的分内之事,而大人你也只有审核权力,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大胆吴世奇,我是左通政,经历司归本官管辖,你要犯上做乱吗?”
“你……”
……
正在这个时候,林森突然轻笑一声带着众人扬长走了进去,笑眯眯地看着华察:“华大人,只怕这经历实以后不归你管了。”
林森上次被华错骂了个半死,心中早就将他恨到极处,笑容中自然而然地带着促狭。
看到林森和苏木过来,华察一呆,然后冷着脸道:“阉贼,你过来做什么?”
林森将手中的圣旨一展,念道:“圣旨,着,免去华察通政司左通政一职,手中职司立即交接给经历司吴世奇,由吴世奇暂代左通政一职。钦此!”
“啊!”这下,不但华察和吴世奇,连苏木都吓了一大跳。
苏木早在皇帝亲政那日就隐约看出正德皇帝有意要让吴世奇出任通政司,左通政一职,他当时也不当真,想不到正德皇帝在知道吴世奇过了会试这一关后,第一时间就下了任命状。
可想,正德皇帝对邸报这份舆论的喉舌重视到何等程度,竟是一刻也不肯等的。
通政司左通政,那可是正四品的高官,完全不是吴老先生现在这个正七品的经历可以相比的。
第六百三十三章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吴世奇身体一晃,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股酒醉似的红晕,整个人就好象要漂浮起来。
“乱命,这是乱命!”华察没想到前头自己正义正词严地呵斥着吴世奇,转眼自己就被免去了所有职务回家赋闲。
反之,被自己一口一个小人骂得狗血淋头的下属,却摇身一变成为正四品的高官,可谓只差一步挤进九卿的队伍之中。
林森懒得理睬:“华大人,吴大人接旨谢恩吧!”
华察指着吴世奇的脸大骂:“昏君乱政,这等小人不过是举人功名,先前就做了正七品的朝廷命官,如今却提拔到四品位置。长此以往,国家不国。传出去,岂不叫天下忠贞正直之士齿冷?”
“一个举人,做正七品命官还好。如今却何德何能做到部院佐二,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规矩?荒谬,荒谬!本官今日拼着这一腔子热血不计,也要伏厥上书,问天子要个公道!”
华察一声接一声的高喊,竟是激奋了。
听他将矛头指向皇帝,林森等几个太监脸色都变了。原本以为一件很简单差事,如果最后引起一场**来,他林森只怕脱不了关系,要被正德皇帝治罪。
吴老先生虽然能说会道,可他因为出身关系,又出过几次臭,自觉在官场上矮人一等,只气得浑身乱颤,却说不出话来。
旁边却惹恼了苏木,怎么说吴老先生也是他正经的老丈人。看到自己家长辈被人骂得根跟孙子一样,他这个做晚辈的若再不出面,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苏木突然大声冷笑起来,喝道:“华大人,吴大人怎么就做不得正四品的通政司了,他又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你?当初,弘治皇帝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做官者有四要:公、忠、廉、能。此四者,若有一件,就是合格的官吏。若有两状长处,就能大用。吴大人在通政司这几月,清廉自守,连道录司送来的土产都退回去了,当不当得起一个廉字?这阵子,知事们都辞职参加会试,吴大人也有参考,他本是封了厅的,换成别人,才不会这么快销假回衙,在家里悠闲地等着朝廷消息不好吗,却回衙门主持经历实日常事务,我且问你,吴大人当不当得起一个忠字?”
苏木越说越激奋:“知事们都辞职了,吴大人靠一己之力将整个经历司盛了起来,我且问华大人,他当不当得起一个能字?相反,华大人你这半个月在做什么,经历司乱成这样,你又做了什么?”
一声比一声严厉,苏木喝道:“更别说吴大人在沧州时稳定盐政的大功,当不当得起一个能字?公、忠、廉、能,吴大人四这皆具,他若是连个正四品的左通政都做不得,别人配做吗?华大人,难不成你还比吴大人强上许多。天大地大,道理最大。华大人若是不服,可将此四者,一桩桩,一件件拿出来同吴大人比上一比,论上一论。是焉非焉,天下人自有公论。只怕到时候,华大人你不敢!”
一通说,顿时将华察说得面容发白,林森看得心中一阵痛快,也不觉暗自点头:苏木果然能说啊,这个华察今日是自取其辱了。
吴世奇听苏木将道理说透,又想起自己这一年以来的委屈,心中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苏木你也不用再说,本官但求无愧于心就是了。”
华察也没想到苏木的口才如此了得,在以前,他也知道苏木乃是诗坛宗师级的人物。可是,在官场上,士林中的那点名声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他也从来没有将这个连进士功名都没有的下属放在眼里。
实际上,苏木因为和皇帝的关系非常特殊,平日里也非常低调,如果不是有人直接惹上他,基本就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物。、
今日苏木对华大人一通挖苦呵斥,话中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你华察不过是品级高了些,其实就是个吃闲饭混日子的,你这样的人物对于国家和朝廷却是毫无用处废物,又凭什么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问皇帝讨要公道?没得叫人看了笑话。
这已经是诛心之言了,华察立即红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苏木:“苏木,你什么身份,一个小小的举人,不过能写几首歪诗,做得几篇风月小说文章的下流坯子而已。也配于我等士人同列?”
林森咯一声,喝道:“华大人好象是同进士出身吧,差一步点翰林,可惜了啊!”
华大人红着眼瞪过去:“阉贼,也有你说话的份?”
“是是是,是没我说话的地儿?”林森也不恼,讽刺地一笑:“怕是大人还不知道,苏木苏子乔已然得了本年恩科会试头名会元。就算后面的殿试有什么意外,点翰林也是应当。大人口口声声说君子,说得不就是进士功名吗,人家苏木的功名可比你高啊!”
“会元,怎么可能?”华察叫出声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苏木点点头:“不好意思,在下确实中了本年的会元。”
吴世奇也是满面欢喜:“苏木,你真中了第一。”
苏木微笑着点头:“是,确实是第一。还有,这个给你,吴大人,还不快点回家去,准备一下,参加明天的复试。大人你却是过了会试这一关了,高中第六十三名及第。”
“什么,吴世奇中了?”华大人张大了嘴巴。
吴世奇接过苏木手中的报贴看了一眼,神情却显得恬淡,显然是早有心理准备。
看完,点了点头:“好,老夫这就回家去。”
然后,随苏木一道出了门。
将目瞪口呆的众人丢到一边。
良久,林森才叫了一声:“圣旨,这万岁爷的旨意你们还接不接啊?”
可惜,苏木和吴老先生已经去得远了。
而厅堂中,华察却身体一晃,软软地坐到椅子上,口中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第六百三十四章还嫌不够醒目
第二日卯时,苏木、吴世奇早早地来到午门外。
同时过来的还有三百六十多名新科士子,按照科场的规矩,今天要复试一场。
这场考试对于大家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度可言,只考一天,一篇八股文和一首五言八韵诗,若是作得快的人,片刻就能写完。
实际上,科举到了这一关,已经没有淘汰一说。今日能够站在这里的考生,都已经是稳稳的进士功名到手,只不过,谁进翰林,最后排到什么名次还没定下来而已。
北京的天亮得早,时间已经到了四月初,天气已经热起来,这清晨的风吹在脸上却是分外的凉爽。
苏木和吴老先生下了轿子,走不了几步,就来到城门口,两人也没说一句话。
其实,自昨天从通政司出来之后,两人就没怎么说话。一回家,吴老先生就将自己关在院子里,再不肯见苏木一面,任由着家里人庆贺玩闹。
苏木也没去叨扰他,实际上,他也明白老先生这种正统老牌文人心中有很强烈的荣辱观。这次吴老先生能够上榜,靠的不过是他苏木提前泄露了题目。
如果不是苏木,只怕老先生再考十年,一样毫无结果。
老先生对自己能够中进士自然是欢喜欲狂,但同时却有一种强烈的羞耻感,感觉没办法见人。
对于吴世奇的心思,苏木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也不以为然。
作为一个现代人,凡事只求结果,至于过程如何,倒是不要紧。
再说,这事就是个误会,苏木也不想作弊的。可老天爷就这么安排,他能有什么法子?
“子乔,子乔,吴大人!”刚立到城门口,就听到一声响亮而欢喜的大叫。
苏木定睛看过去,却见到牛得水和前通政司的几个经历欢喜地跑过来,又是作揖又是打拱。
“子乔,吴大人,你们也来参加复试啊?”
除了段炅,苏木以前在通政司的同事都到了。
苏木也没想到他们都聚在一起,一想到这些家伙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从吴老先生手头套去了考题,心中就不觉苦笑:这才是终日打雁,却叫大雁啄瞎了眼睛。想我苏木虽然性子好,却也只是算计别人的,这次却被他们给算计了。
苏木故意装出吃惊的样子张大嘴巴:“你们……你们居然都中了,这可巧!”
至于吴世奇,更是窝火透顶,狠狠地朝众人瞪了一眼。
吴世奇被提拔成正四品的通政司左通政的事情还没多少人知道,可身上已经带着一股高官的威严。
大家都觉得尴尬,呵呵笑了几声。
苏木这才问:“段炅呢,别告诉我今次通政司的人都考中了?”
李知事不好意思地说:“段大人却是中了,还真叫子乔你给说中了,咱们通政司的所有知事这次都上了榜。段炅早已经到了,不过他的性子你也知道,一向同子乔你不太谈得来,如今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人说话呢!”
正说着话,段炅突然从黑压压的人堆里神出鬼没地钻出来,低声喝道:“还嫌不够醒目啊,散了吧!”
倒将大家吓了一跳。
李知事等人醒悟过来,通政司全体中式,已经是不正常。此刻有聚在一堆又说又笑,怕是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科举制度对古代读书人来说可谓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世界上不乏有羡慕嫉妒恨的酸丁,没事他们也会找些事出来,更何况大家心中本就有鬼。
于是,众人讷讷几声,都朝苏木和吴世奇微一拱手,瞬间散进人群之中,再找不着踪影。
见他们搞得如此神秘,苏木更是不住摇头。
阴错阳差弄出这么一件科场舞弊事件,他也是很无奈,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不过,转念一想,此事查无实证,就算有人来查也没办法无中生有地给自己安上罪名。再说,就算有麻烦,以自己和皇帝的特殊关系,正德皇帝肯定会保我苏木的。
今天乃是复试,考生们都显得非常轻松,三三两两地在午门外攀谈。一时间,志得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