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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个时候,正德皇帝突然提起一口小瓷水壶,给那贡生的砚台里续了点水,然后拿起墨锭飞快地磨了几圈,低声笑道:“别急,时辰还早,好好考,当不留遗憾。”
“陛下啊!”那考生大约六十来岁年纪,头发胡须都已经白了一半,受此龙恩,顿时经受不住,小声哭起来,泪水落满了卷子。
正德放下墨锭,微微笑了笑,有背着手走开,去看下一个考生的文章。
他这一手玩得漂亮,显示出新君对科举的高度重视。苏木就看到杨廷和欣慰地点着头,不住用手去摸着胡须。
苏木心中好笑:都是一场秀,想不到正德小子也学会这一套了。不过,好象秀得不是很好,还需要加强演技。多难未必兴邦,多演必定穿帮,尤其是演技不好的情况下。
正暗笑着,一大片阴影笼罩下来。
就有一种剧烈的疼痛从腰眼处袭来,让苏木的瞌睡虫儿顿时飞到了九宵云外。
心中有一股怒气涌起,苏木气得几乎叫出声来:“谁,究竟是谁?”
回头一看,却发现正德皇帝和杨廷和、刘瑾、张永正站在自己身边。
正德皇帝一脸的无辜,但飞快收回去的由脚却暴露了行藏。
想来,这家伙肯定是一个冷不防用膝盖,狠狠地给苏木来了一记,只瞒过了众人。
堂堂九五之尊,竟然如此下作,苏木气得几乎吐血,忍不住狠狠地瞪了正德一眼。
正德却是毫无表情地低声道:“别急,时辰还早,好好考,当不留遗憾。”
“你……”苏木无言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转桌,小传胪
皇帝如此搞怪,又是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苏木就算想发作,也是毫无办法,这个哑巴亏算是吃定了。
苏木算是没交卷中的考生中名气最大的,加上又是杨廷和和内阁三老一手调教出来的学生。未来的杨阁老自然留心,就定睛朝苏木的卷子上看去。
张永也提起精神,仔细端详起来。
这二人的文化素养,苏木自然是知道的。
说句实在话,他对自己的文章实在没什么信心,自然忍不住朝二人看过去。
却见到杨廷和面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而张永却会意地朝他点了点头,示意:还算不错。
刘瑾虽然不懂得文章,可看到这二人都肯定了苏木的卷子,面上不由地浮现出一层阴霾来。
苏木心中一动:看来,我这篇文章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如果正常发挥,成绩定然差不了。再综合考虑到会试时的成绩,一甲前三应该是能够进去的。否则,堂堂恩科会元,连个翰林都点不了,岂不是一场笑话,连带着朝廷也是面上无光。
如此一想,苏木自然是心中大定。
如今,也不用太过担心,甚至不用对文章作任何修改,只需依照先前的思路写下去就是。现在,得尽快提起精神,不能再迷瞪了。
可说来也怪,苏木突然发现自己的瞌睡已经不翼而飞,精神好得不能再好。
想来,定然是被正德皇帝那一膝盖把自己顶出状态来了。
这个正德小子,好生可恶!
看完苏木的卷子,杨廷和又走到另外一个考生身后,去看他的卷子。
这个时候,正德突然俯下身去,在苏木耳边小声而快速地说道:“嘿,朕说你能不能快点。我已经在殿中等了一天了,没得郁闷倒死。你老在这里磨蹭,朕就走不脱,再耽搁下去,小心朕治你个驾前失仪!”
声音里带着气愤,到最后却变成一声轻笑。
苏木大怒,回瞪过去,差点说了一声:“我就这节奏,关君何事?”
不过,他心中还是猛地一暖。以正德的性子,让他在殿中坐上一日,简直就杀了他还难受。而且,作为一个皇帝,殿试的时候只需露个面表示一下,然后离开就是了。完全没有必要再这里等上一天的,之所以耐下性子,还不是因为关心苏木的考试成绩。
说起来,这个哥们还真够意思,想不感动都难。
正感动中,苏木眼角看到正德皇帝右肩猛地一耸。
他立即回过神来,心中大怒:正德小子,你还来!
就在下意识中,苏木一运气,就感觉到一股大力朝腰上撞来。
好在苏木他提前做了准备,绷紧了背上肌肉。
“蓬!”只听到响亮一声,震惊整个殿试考场。
几乎所有的考生和考官都同时看过去,却见着正德皇帝一个趔趄,连退了几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正德力气本大,苏木力气也不小,这才硬碰硬对了一招。
苏木以有心算无心,正德皇帝一时不防,顿时吃了大亏。
若不是下盘练得极稳,只怕已经摔倒在地了。
真到那个时候,还谈何万乘之君的威严?
立即就成为官场政坛上的一桩丑闻笑谈。
正德皇帝刚才被苏木吓了一跳,一张脸憋得通红。
所有的人都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得呆住了,刘瑾失声尖锐地叫了一声:“万岁爷,万岁爷,你怎么了!”
欲伸手去扶。
正德吃了这个憋,心中怒极,偏偏又发作不得。一把甩开刘瑾伸过来的手,威严地低声对苏木说:“时辰还早,好好考,当不留遗憾!”
然后,一甩袖子,气冲冲地回谨身殿中去了。
不片刻,里面传来正德洪亮的大笑声,笑得非常开心。
苏木也不觉宛尔。
经过这一折腾,苏木感觉自己状态极佳,立即提了笔,手下生风,唰唰地写了起来。
“然臣以为此数者皆不足为陛下之难。所患人主一心不能清虚寡欲,以为宽民养物之要,则虽有善政美令,未暇及行。盖崇高富贵之地,固易为骄奢“饮”逸之所,是故明主重内治也。故古之贤王,遐观远虑,居尊而虑其危,处富而慎其溢,履满而防其倾,诚以定志虑而节逸欲,图寅畏而禁微邪也。故尧日兢,舜日业,禹日孜……”
洋洋一千多言,如黄河之水天上来,竟停不下来一般。
“最后,只差一个结尾了!”
手心已经发热,身上也躁动起来。
但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天气突然一阴,有风吹来。
前面的黄色大缦猎猎飞舞,绣在上面江水海牙也波动起来,让人如同置身于大海之中。
这一刻,凉爽得叫人舒爽透顶。
又有卷子被风吹得飘起来,考生慌忙伸手去捉。
几个太监也追了上去,半天才将那考生的卷子拣回来,这才不至于弄出乱子。
汗水收了,苏木深吸了一口凉爽的风,也顾不了那么多,飞快地写道:“臣始以治弊治法为陛下告,终以清心寡欲为陛下勉,盖非有惊世绝俗之论以警动陛下。然直意以为:陛下之所以策臣者,盖欲闻剀切时病之说,故敢略尽其私忧过计之辞。衷情所激,诚不知其言之犹有所惮,亦不知其言之犹有所隐。惟陛下宽其狂易,谅其朴直,而一赐览之,天下幸甚。臣谨对。”
……
“臣谨对!”这三个字一写完,苏木将笔慢慢地放在笔架上。
至此,殿试终于结束了。
看了看手上的卷子,苏木突然起了一个念头:“有了,一甲前三有了!”
是的,这份卷子说起来只怕也就中等水准,可最后的结尾却写得极好。再综合考虑到自己是会元身份和在皇帝、读卷官那里的特殊地位,应该成了。
苏木拿起卷子,上了台阶,大步朝谨身殿中走去,步伐充满了坚定。
看苏木终于交了卷子,正德也不废话,直接闪人。
见了苏木的卷子上的书法,接卷子的刘健眼睛一亮,微微颔首,禁不住道:“你的书法已经登堂入室了,不日当成大家。”
就连当今首辅都称赞有加,其他考官都是一楞,同时凝神看过来,然后同时点头。
苏木就看到刘瑾眼神中有丝气恼一闪而逝。
交完卷,苏木也回家去了,接下来就是等待。、
殿试成绩要在四月二十五日才公布,到时候,他要和其他考生一道再次来到谨身殿,参加传胪大典。
第六百四十六章六礼
考完殿试,出了午门,苏木叫了一顶轿子,直接回家。
回到府中,却见得里面好生热,家中的下人超过十人都立在大厅堂的耳房门口,正小声地交头接耳,面上有遏制不住的兴奋。
苏木原本以为今日的殿试会引起大家的关注,却不想家里人好象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
他咳嗽一声,问:“怎么了,围在这里做什么,小蝶呢?”
一个小丫鬟眼尖,见是自家老爷,慌忙一施礼:“老爷回来了,回老爷的话,小蝶姐姐正在耳房里同人说话呢!”
说完,众人都同时做了鸟兽散。
苏木被众人的诡异表现弄得莫名其妙,定睛看去,却见着耳房里堆了不少东西,扎着大红绸子的礼盒堆积如山,显得异常醒目。
有几个糟老婆子正殷勤地环绕在颐指气使的小蝶身边,一脸讨好地说着什么。
听到外面的动静,见老爷回家,小蝶朝几个婆子笑笑,道:“你们先去门房候着,等下有话说,下去吧!”
几个婆子这才以这个年龄不相称的敏捷跑出门去,出门的同时,又都大着胆子偷偷看了苏木一眼。
青春逼人的家里突然出现这么多老太婆,苏木感觉有点不适应,就坐到椅子上,撩起后辈的衣裳,喊道:“小蝶,帮老爷我看看背上没伤着吧?”
听他这么喊,小蝶慌忙过来,然后惊叫一声:“快叫郎中,快叫郎中。”
苏木:“究竟怎么了,有伤?”
小蝶:“倒是没伤着,就有一块红了。”然后用手指摁了摁,惊道:“老爷这去参加殿试,怎么就带着淤青回来,你这是考文状元还是考武状元呢?”
感觉有些微微地酸疼,苏木笑道:“不过是磕碰到了,也别叫什么郎中,不过是一点小伤,大惊小怪做什么?拿药酒过来擦擦就好。”
他心中也是苦笑:正德小子给我来这么一处,还真有些预计不到。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偏偏还还不了少。好在我苏木也没吃什么大亏,再说,拜他这么一胡搞,今天的题目作得很是不错,倒是阴错阳差了。
“是是是。”小蝶急忙命人找来一瓶药酒,用纱布在苏木背心上擦着,一边擦,一边问苏木今天的考试如何了?
“小蝶你可算是想着问这个了。”苏木苦笑,道:“等下你去将书房里的所有书籍都给本老爷给烧了。”
小蝶大惊:“烧书,老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呀?”她霍然变色,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以为苏木考砸了,便劝道:“老爷,如果考得实在不尽如人意,咱们大不了两年之后再来过。”
苏木一楞:“过两年还考?没必要吧,士子只要过了会试这一场,就只有一次殿试的机会。”开玩笑,只要过了春闱,就算是进士了,谁还耐烦一场接一场地参加殿试,那不是神经病吗?
“啊,倒是忘记了,殿试只能考一次。可老爷你为什么要烧书呢,难道不是考得差了,说的气话吗?”
苏木哈哈大笑起来,道:“考得倒是不错,点个翰林本老爷还是有把握的。科举这种东西,八股文章不过是一块敲门砖,只要得了进士功名就可以扔掉不用。本老爷这两年来这书读得也是辛苦,以后再不想没事找事折腾自己。那些书,都烧掉吧!”
一想起这两年求学时的辛苦,苏木顿生不堪回首之感。
听到苏木说点个翰林不成问题,小蝶心中也是欢喜,叫了声阿弥陀佛,就眉开眼笑道:“说起来,老爷你这两年来考无不中,本在小蝶的预料之中,也没什么可惊喜的。不过,奴婢还是替你欢喜。这书,却是不能烧的。到时候,想堂堂翰林老爷,文曲星下凡,屋中一本书也无,怕是要将世人惊煞的。”
“倒是啊。”苏木刚才说烧书也是一时兴起,主要是想起当年参加高考时,一考完,大约是为了发泄十多年读书生涯时的郁闷,几乎全年纪的同学都将高中的课本和复习资料撕成碎片,满教室满操场地撒着,风一起,如同下了漫天大雪。如今回想,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那个年代,心中却有一种淡淡的酸涩。
听小蝶说起翰林院,苏木又有些头疼,那就是个高级干部培训班,平日间儒家经典也少不了研读,这苦逼的读书生涯还得继续下去,书却是不能烧的。
“算了,不烧就不烧吧,留着。”
小蝶又道:“老爷马上就要成亲,咱们苏家也是书香门第,将来有小少爷,也免不得要读书的。”
苏木逗趣:“小蝶,将来你有了孩子,苏木当遍请天下最有才学的名士做他的老师。”
小蝶羞的脸都红了:“这天下间又有谁比老爷你更有才学,再说,这府中,吴姐姐和吴大老爷也是学问出众之士……”说着说着,头就低了下去,竟是羞得抬不起头来。
苏木看她不好意思成这样,心中大乐。
须臾,小蝶才问:“老爷,小蝶想问一声,殿试的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哦,你问的是传胪大典啊,就在四月二十五日。”苏木随口回答,又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