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奉天殿前已经摆满了依仗,立了好多人,搞得很是隆重。
卫兵和太监自然是少不了的,奉天殿下还立了许多身着大红官服的官员,胸口的补子亮成一片,除了满目的飞禽,甚至还夹杂中不少蟠龙,总数在百余上下,看他们的品级,却是非常的高。
可以说,在京城三品一上的官员都齐聚在此,相当于整套的早朝队伍。
这一套典礼的规格在明朝政治生活中仅次于新君登基和大婚典礼,在以前,苏木已经知道整个排场和程序。
总的来说,传胪大典。由銮仪卫在太和殿前设卤簿法驾,在檐下设中和韶乐,在奉天门内设丹陛大乐;由礼部和鸿胪寺在太和殿内东楹和丹陛之上正中设黄案,丹陛之下设云盘,在午门外设彩亭御仗鼓乐。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各着朝服在丹陛之下左右序立。
除了苏木,其他人因为都不太熟悉本次殿试的程序,有的人甚至还以为可以直接进得殿中去觐见天子。刚要行上台阶去,就被一个官员伸手拦住,叫等在台阶下。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让正在缓缓向前涌去的考生们的队伍有点乱,那礼部官员清了清嗓子,大喝一声:“传胪!”
众人这才站定,安静下来,知道接下来朝廷将要宣布这次殿试的最后名次。
然后,刘健就从身边的李东阳手头接过一个卷轴,大步走上台阶,展了开了,念道:“一甲三名,第一名北直隶苏木,第二名陕西康海……”
一刹间,几百道眼睛同时射过来。认识苏木的人,自然很容易地在济济人头中找到了苏木;不认识的,也早就听说过苏木的名字,目光乱七八糟地在人群中寻找,一看到年轻英气逼人的就停留下来,猜测此人是否就是状元公。
“子乔,中了,中了。”
“子乔状元公,真真是众望所归啊!”
前通政司的几个知事们都面带着喜悦,不住地用目光为苏木贺喜。
至于吴世奇,更是面皮发红,整个人都有些趔趄,脚步虚浮,如同喝醉了酒一样,眼眶里竟然沁着两滴老泪。
“我是状元……”苏木本以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很惊喜,可此时此刻,却好象没有任何感觉,等回过神来,刘健已经念到殿试第二十名了。
苏木突然气得笑起来:阁老,你念得太快了,而且,你应该倒着念,从最后一名开始公布的。如此,才算是将悬念保留在最后。如果说公布名次是一场盛大的节目的话,宣布状元头衔花落谁家乃是压轴大戏,是本次节目的**。老刘你一上来就直接说我是状元,将所有的悬念得扼杀掉,少了跌宕起伏,少了那让人心跳骤停的紧迫。将来我苏木老了,想起今天这一幕,却少了许多回味。有你这么当总导演的吗?
状元和榜眼的头衔不出意料地落到苏木和康海头上,其实,即便是探花也没什么悬念,最后落到一个姓名钱的江苏贡生头上,此人据说在江南一代名头极响,还开了山房讲学,是个大学。
拜刘阁楼这个蹩脚导演所赐,一甲三名的名单一出,接下来的节目就鸡肋了。
因为,按照明制,只有一甲前三名才能直接进翰林院做储相。其他人,即便是拿到第四名,要想做庶吉士,也得再参加一次淘汰赛才能最后确定。
因此,名次这种东西对大家来说也是毫无意义了。
在知道三个幸运儿的名字之后,大家都觉得很是无趣,刚才又在午门外站了三个小时,都觉得累了。
天气又热,一个个听得脑袋发涨。
有的人不住地改变着肢势,让自己的身体能够轻松一些。有的人则大着胆子四下偷看,偷看奉天殿的巍峨,和在京三品以上官员的威仪。
更有人因为起得早,不住无声地打着哈欠,眼睛里泛着泪花。
气氛显得有些不严肃起来。
大约是感觉到下面的情形有些不对劲,其他几个读卷大臣都皱起了眉头,可因为典礼庄严,却不好出言呵斥。
只刘首辅还是在不紧不慢地念着名单,好象一无所觉的样子。
长长一份名单,三百多人,等到念完,半个小时过去了。
等到最后一名考生的名字落定,考生们竟有些想欢呼的**。
本以为念完名单之后,就能够进殿中去拜见天子。
怎么说,奉天殿中也阴凉得多。
却不想,刘健收起名单之后,就朝一个礼部官员点了点头:“诣乾清门奏请皇帝礼服乘舆,引入奉天殿升座。”
众考生无论是谁,心中都暗了骂了一声:原来刘阁老还没去请天子,大家还得在这里晒上半天啊!这个首辅,真真是可厌也!
第六百五十一章传胪大典
那个礼部的官员看胸口的补子,应该是侍郎一级,苏木越看越眼熟。想了半天,才发觉此人和田青的嘴脸有些依稀相似,想来应该是田侍郎吧!
田侍郎年纪既大,动作自然不快,等他将正德皇帝的御驾请到奉天殿升座之后,又是大半个小时过去了。
时间应该已经到了后世北京时间十点钟的样子,天气还是热。
正德皇帝坐在辇上,面上带着庄严宝相,可苏木还是发现少年天子在第一时间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然后嘴角微微一翘,神情中带着一丝得意,好象是在说:苏爱卿,朕这次义气薄云天,点了你做状元,够意思吧?因为爱卿,朕和大臣们干了一架,因为爱卿,朕连体统都不顾了……因为爱卿……
苏木忍不住想翻白眼:陛下啊,你是够意思,可刘阁老实在太气人,让臣的状元大喜来得怵不极放,连个惊喜和回味都没有。
皇帝一进奉天殿,八个读卷大臣带领下,群臣也跟着依次进殿。
须臾,就有响亮的音乐响起。
苏木在外面等了半天,又被热得忍无可忍,一听到这乱糟糟的民乐,心中就焦躁起来。说句实在话,他对中国的古典音乐完全一窍不通,尤其不能忍受古典音乐没有一个流畅的主旋律。
倒是身边的考生们都是一副沉醉模样,没有了达官贵人们在场,众人也都自在了些,就有人小声讨论起来。
“真庄严宏大之声啊!”
“此乐应该是中和韶乐奏《隆平乐章》。”
正讨论着,又有一个太监提着丈余长的鞭子出来,劈啪地在地上抽了三记。声音清脆,直冲云霄。
响鞭毕,里面的音乐又是一变。
苏木听身边精通音律的考生说,这是丹陛大乐奏《庆平乐章》。
对苏木来说,一样毫无美感,听得他头疼。
音乐结束,一刹那,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然后,又听到殿中读卷大臣等官员向皇帝行三跪九叩礼。接下来,应该是首席读卷大臣,大学士刘健取黄榜放在黄案上面。在然后,新科进士们就该进殿觐见天子了。
苏木等人也安静下来,不过,出乎大家意料,田侍郎出来之后,却指挥众人排着队伍到大殿旁边的一座侧殿行去。
考生们都是一头地雾水,不知道朝廷这么做究竟是在干什么。
等进了侧殿,却看到里面好多太监,总数有好几十人,刘瑾正站在里面,一脸不耐烦地对众人说:“大家快些更衣,三百多中式新人,你耽搁一下,我耽搁一下,这一整天就过去了,万岁爷可没什么耐性。”
刘瑾看见了苏木,目光中带着恼怒和忌惮。
他这神情苏木自然清楚,怕是自己进了核心决策层之后分了他刘公公在皇帝面前的荣宠吧?
苏木却不躲避,反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刘瑾虽然是个小人,可内心并不属于那种十分强大之人,见苏木的目光过来,却怯了,竟躲闪到一边。
“快些,快些!”刘瑾气窒,朝手下一挥手。
太监们一涌而上,手上各自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在一套大红官服。
又解释说,各位中式新人已经是进士了,按照大明科举制度,已算是朝廷命官。今次觐见陛下,自然要着朝服。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在太监的帮助下,麻利地穿着官服。
苏木也分得一套,定睛看去,却是正七品的朝服和一顶三枝九叶顶官,也就是后世所称的乌纱帽。
三百多个考生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做过官的,就算做过的,也不过是正八品以下,官府也是草绿色。像这种大红袍服,平生还是第一次摸到。
十年寒窗,一朝跃过龙门,终于得偿所愿。一刹那,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套官服对自己的意义,有的人眼眶微红,有泪水沁出来。
即便如段炅这种心志坚定之人,苏木看得明白,那家伙也是双手剧烈颤抖,几乎不能着装。
唯二保持正常的大概之后苏木和吴世奇翁婿二人了,苏木是见惯不惊。他平日间,正二品的官员见得多了,而且一进官场就直接点翰林做储相,也许用不了十年就能入阁。这套正七品的官府,估计也穿不了几年。
至于吴老先生有的则只是郁闷:某明明是个正四品的左通政,怎么今天中进士,反连降三级去做正七品。
老先生立即就不干了,大声鼓噪:“放肆,你这阉贼休要动手动脚。本官堂堂正四品左通政,官员任免乃是国之重器,岂能出自尔等之人。就算要降本官的品级,也得又吏部行文,内阁拟票,天子批红方可,还不退下去!”
这一声惊得人人侧目,那小太监也委屈得满面气愤。
刘瑾自然知道吴世奇是苏木未来的女婿,以为他是得了苏木的主意故意刁难,气得冷笑起来:“吴大人,对不住,这里只准备了正七品的朝服。”
“那本官就一身布衣去拜见天颜好了。”
刘瑾气道:“由得你!”
话虽如此,如果因此办砸了差事,刘瑾也会遇到不小的麻烦。
没办法,只得派腿脚快的太监去寻了一套正四品的官服过来,这才将吴老先生给安抚下去。
等换好官服,进了奉天殿,在一众正七品的新科进士中,夹杂进一个奇怪的正四品,当正是人人注目,表情诡异。
正德皇帝看得有趣,哈一声笑起来,其他人也都严嘴偷笑。
只一瞬间,吴世奇名动整个京城政坛,此刻的风头甚至盖过了苏木这个状元公,就好象他才是今天的主角。
眼见着就要笑场,总导演刘健眼见着演员们都想改剧本,忙引众人按名次奇偶序立东西丹墀之末。
苏木是本届殿试状元,自然跪在东樨之首,后面自然跟着榜眼康海和这一科的探花。
这还是苏木第一次跪正德皇帝,在他心目中,朱厚照就是个哥们。跪,自己哥们儿,感觉不是太好啊!
内阁学士谢迁高声宣读制诰:“谕!正德一年四月二十五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凡三百六十四人。”读诏的尾音响亮地传出去,满世界都是他的回音。
谢公尤侃侃可不是乱说的,谢迁这人一口标准的官话,声音字正腔圆,在正式的场合,简直就跟后世的播音员一样,无论你处于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
念完之后,接下来的程序就应该是放鸽子,这叫放生,也不知道这个规矩是从什么时候定的。苏木有些想不明白,好好地一场大典,搞得怎么跟个佛教节目一样?
刘瑾走到大殿门口,一挥手,成百上千的鸽子扑棱地飞起。
不但皇帝和满殿官员,就连新科进士们也都转过头去,激动地看着这壮观的一幕。这么多鸽子同时起飞,对于古人来说确实难得一见。当然,现代人苏木早就见惯不惊了。
不过,这群鸽子中却混杂了不少奇怪的东西。比如鹞鹰、鹭鸶和……乌鸦……
看到这些奇怪的飞禽,刘瑾惊住了,忍不住喝问:“怎么回事?”
两个太监惊得面容苍白,颤着声不住磕头:“禀刘公公,禁中本就没多少鸽子,估计下面的小人们拿西苑养的珍禽凑数,想来个鱼目混珠……饶命啊,饶命啊!”
立在殿中的文官们先是被这难得一见的奇景给弄得瞠目结舌,然后,同时浮现出愤怒的表情。
这……简直就是对名教的一种侮辱啊!
作为百官之首的内阁,内阁中最能言善辩的谢迁向前踏出一步,就要说话。
“哈哈!”正德又放声大笑起来:“今天这大典到现在却是有些意思了!”
皇帝笑得很开心,他这一笑,内阁首辅刘健和李东阳也不觉宛尔,同时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正德的神情,就如同一个长辈看到玩闹的晚辈。
看他们跟着笑,谢迁知道两个同仁定有深意,只得悻悻地闭上嘴巴。
既然内阁不发作,其他文官也都跟着笑了笑,一场大风波顷刻消弭于无形。
苏木早就将这微妙的一幕看在眼中,知道刘阁老和李阁老这是顾全大局,毕竟,今日一幕若真闹起来,对于皇帝的威信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难保不造成文官系统和皇权的对立。两个阁老的胸怀,苏木还是非常佩服的。
接下来,就是殿试前十名在传胪官的带领下出班,走出大殿,拜在御道边上。
十名唱名毕,鼓乐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