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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掌柜想尽量不引起见过他一面的郭妈妈的注意,但是郭妈妈是什么人?只扫了他一眼便将怪里怪气的陆掌柜认了出来,便在杜萱娘进入
菱花厅时将他拦在了外面。
“这位先生请这边喝茶,我们老夫人与大人想单独和杜娘子说会子话。”
陆掌柜一愣,杜萱娘眼尖地瞄到陆掌柜眼中的恼意,怕他在郡守府犯了驴脾气,忙笑着对郭妈妈说道:“妈妈,实际上今天萱娘来见
老夫人的事也与我这位叔叔有关,劳烦妈妈再去和老夫人通报一声。”
郭妈妈实际上是看陆掌柜不顺眼,故意为难他的,老夫人与崔颖不可能提前知道她带了陆掌柜来。
“既然是杜娘子的叔辈,便不用再通报了,二位请进。”
老夫人穿了月白色的纱缎襦服,头上梳了个家常的园髻,斜插了两只如意金钗,神情慵懒,一名小丫环拿了个美人槌在她的腿上轻轻地敲着,正靠在软榻上喝茶。
崔颖也是一身常服,头上用一只乌木簪子栊住头发,目光闪烁地看着穿了一袭碧水蓝襦衫长裙,头梳十字垂髻,头顶正中别了一只银花
箍的杜萱娘款款步入菱花厅。
“见过老夫人!”
“见过郡守大人!”
杜萱娘行标准的宫礼,倒让老夫人诧异了一下,“不必多礼。看座,给萱娘沏怀花茶来。”
“谢老夫人,这位是你们上次见过的萱娘的叔叔陆掌柜,大名陆清一,也特意前来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突然将嘴边的茶杯放下,似乎在思索这个貌似十分熟悉的名字,随后又对陆掌柜上下打量,突然动容道:“你果真是河南清陵的陆清一?”
陆掌柜缓缓地上前深施一礼,“在下正是清陵那个贪杯的陆清一,二十七未见。想不到老夫人一如从前,也还记得在下这种粗鄙之人。”
陆掌柜声音中的颤抖连门边站着的郭妈妈都察觉到了,不禁抬头仔细打量了陆掌柜一眼。脸现迷惑之色。
崔颖却有些不爽了,估计世上没有哪个儿子会高兴看到自己的母亲在他面前表演有可能是恋人重逢的戏码。
杜萱娘赶紧说道:“实际上清叔上回都已经认出了老夫人,但不敢冒然相认,特意今天与我一起来再次确认,原来清叔与老夫人果然是故
人!对了。十一,我还有重要事与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崔颖狐疑地看了看陆掌柜与老夫人,这两个人除了一个激动,一个不自在,倒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便说道,请母亲招待这位陆掌柜
,我与萱娘去去便来。”
老夫人连连点头。似乎也很不想让儿子杵在这里。
“萱娘,你怎能将这种人带到我们府里来?”崔颖的语气里有难得的责怪之意。
杜萱娘忙吐了吐舌头,说道:“对不起啊,十一,不过你也别想太多。他们真的只是故人而已。”
崔颖无奈地摇摇头,伸出手去将杜萱娘一缕沾到下颌上的发丝捋顺。自然得仿佛那发丝长在他自己头上一般。
杜萱娘轻轻地侧了一下头,脸颊上笑出两只浅浅的酒窝。
“难得你亲上府中来找我,到底有何事?”崔颖眉头微皱问道,心里有预感能让杜萱娘亲自出面的应当不是小事。
“听说燕回楼要与清风楼进行厨艺比试,你们准备得如何了?”
“这事连你也听说了?这回是乳娘的冲动,那清风楼不忿燕回楼的生意超过了他们家,特意送了张帖子过来,说他们于七月十五邀了果州
五大家族中有头脸的食客齐聚,想与燕回楼在厨艺上切磋一下,这就算下战书了,乳娘性子好强,便允了下来,现在已经请来了从前教她做菜的堂姐亲临指导,专门做些新鲜的家常小菜,听说准备得也不错,怎么?有问题?”
杜萱娘想了一下,“将比试的日期推后到八月十五吧,也不用怎么准备,直接输掉便是。”
“为何?”
“既然已经接了帖子,直接说不参加比试肯定不行的,那就只好提出推后,让对方在这一段时间不好再想别的阴损法子对付燕回楼,而且
你们输也要输得自然一点,不能太明显,还有你些赚钱的门路也最好暂时停一停,如果府兵营与新兵营缺银子我们再想办法,你先拿这些金子
去抵挡一阵子!”杜萱娘将手中装金子的盒子递给崔颖。
崔颖却越听脸色越沉,“李进告诉你这些的?这个混蛋,竟然将也牵扯进来!他到底想做什么?”
杜萱娘扫了一眼快到暴怒边缘的崔颖,很想委屈地说,“他还想趁机让我嫁他!”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这时候说这个,无疑是找死的节奏。
“十一原来已经知道了啊!”
“如果我连李家这点底细都搞不明白的话,我这果州郡守也做不下去了。萱娘,听我的,这回李进不论让你做什么,你都不用理会,老老
实实在龙泉驿镇待着,种你的花,养你的猪,千万别掺和进李家的破事中去!”崔颖急切的说道,让杜萱娘心底感动得一塌糊涂。
☆、一六六美丽的误会
“可是已经晚了,李斑应该是发现了尚儿与青橙的秘密,所以这次事避不了。不过,十一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倒是你,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可要上点心!”
“嗯,我自有法子对付他们,实际上……,”崔颖欲言又止,垂头想了一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萱娘,谢谢你特意来府中提醒我此事,这些金子我还用不着,再说这是给你傍身用的,你收好它们,从前,我还对朝廷局势抱有一丝幻想,如今我已经在开始做准备,别的地方不敢想,我只希望将来战乱起时能保果州不失,为我的家人,族人及果州百姓保一方平安之地。”崔颖又将金盒子放回到杜萱娘手上。
杜萱娘想了想,“既然你并不缺银子,这金子便先放我这里,你切记不可给李家动你的借口,十一,你现在仍不想成亲,难道老夫人不想早点抱孙子?”
崔颖愣了一下,“这个我从没问过母亲,再说我的房中之事,也是母亲一直在过问,她应该并不太想吧!”
“房中之事?”杜萱娘愕然。
“我母亲从前放了两个大丫环到我房里,少年轻狂时,其中一个也不小心有了孕,但是我母亲没让她生下来!”崔颖如同说着别人的事一般,让杜萱娘在风中凌乱了。
“你……,”杜萱娘张了好几次嘴,因为不知道怎么确切表达自己的意思,只得作罢。
崔颖留意到了杜萱娘的神情变化,“虽然不能留下那孩子有些可惜,但是家规还是要的,正妻没进门之前,是不可以有庶子女的,我母亲尤其看重这方面的规矩。”
“你们现在还住在一起?”杜萱娘愣愣地问道。实在无法接受谪仙人一般的崔颖居然在自己房里放了两个暧床的丫环,还如此的云淡风轻,理所当然。
崔颖奇怪地看了杜萱娘一眼,“我怎么可以与通房丫头住在一起?她们也好几年没进我的书房了,今年也快二十岁了,我打算过几天给她们寻门好点的亲事……。”
杜萱娘再也无法忍耐,脱口而出,“你打算将你用过的女人送给谁?好人家肯要她们这样的?如果不能有始有终,当初为何要收她们?难道丫环便不是人?”
崔颖看到杜萱娘突然的暴怒,有些不知所措。“萱娘,我是为她们好,我早就立誓此生不纳妾。我不想耽误了她们,再说我会她们足够一生花用的银子,即便是不嫁人她们也不愁生活,我当初的确不该……,咳。对不起,萱娘,十一让你失望了。”
杜萱娘摇摇头,“看来,我对你们要求实在是太高!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别放心上。你该怎么安排便怎么安排吧,我们该回去菱花厅了!”
崔颖看着僵硬着身子离去的杜萱娘,唇角露出一丝笑意。萱娘她还是有点在意自己的吧?
回到菱花厅,老夫人已经回房去,只余陆掌柜一人呆呆地坐在那里发愣,连杜萱娘进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清叔,我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我们回吧。”
陆掌柜这才如梦初醒,站起来便往外走。对皱着眉头站在一旁的崔颖视而不见。
“十一,别和他计较,他这人时常会脑子不正常,下次我绝不会再带他出现在你们面前!”杜萱娘忙赔笑道。
崔颖亲自送杜萱娘到大门外,用不舍的目光看着杜萱娘的马车消失在街角。
“清叔,清叔,你醒醒啊,当心马车,别撞着人!”杜萱娘提心吊胆地坐在马车上看着纷纷闪避的路人,生怕自由发挥的马儿突然想不开,往路人身上招呼。
“清叔,老夫人来了!”杜萱娘大叫。
陆掌柜一哆嗦,终于回过神来,将马车停到路边,却抱着头痛哭失声,好半天才抬头红着眼睛嘶声说道:“我真是个混蛋,我枉为男人!”
“如果你不觉得与我说这些事难为情,我不介意听听你的故事,然后给你一点意见。”杜萱娘抹着脑门上的汗说道。
“实际上我一直都想和你说说这件事的,请你给出出主意的……,”陆掌柜的忧伤目光,让杜萱娘立刻严肃起来。
“清叔,你说,说不定旁观者清,我的意见会对你有用。”
“二十七年前,我正好游历到清陵县,喜欢上当地陈记酒坊的梅子酒,于是常去陈记洒坊喝酒解馋,我记得那天秋高气爽,菊花开得正盛,我又一个人去了陈记酒坊,当我喝得八分醉的时候,轻梅,哦,就是现在的老夫人恰好女扮男装来酒坊买酒,那时,我年轻气盛,轻梅的性子也爽气大方,我们两个一言不合便斗起洒来,正好一旁有一位书生,便请了这书生来作监酒。”
“没想到,那天正好有一伙恶徒过来酒坊捣乱,我看不过去了,便上前去将那伙人打跑,那时的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打了人家的人不知道暂避风头,还继续与轻梅及那位书生喝得天昏地暗,她当时许是喝醉了,对我们说她是女子,不喜欢家里给她订的那个书呆子未婚夫,喜欢……,喜欢我这样的侠士,她要跟去闯荡江湖!”
“后来,那伙恶徒带了更多的人去而复返,当时的我们已经醉得如一滩烂泥,结果可想而知,我,巧梅,还有那个书生轻易便让他们给抓走,幸好那时轻梅着的是男装,那伙人将我们三人关在一间破屋里,那几个时辰是我这一生当中最幸福的时光,巧梅靠在我身上与我们说家中欺负她的姐姐,疼爱她的祖母,娶了许多姨娘的父亲,整天礼佛的母亲,当然还有她最讨厌的未婚夫婿。”
“直到我师兄赶来将我们三个救出来,巧梅及那位书生也很快被她的兄长们带走,因为要为李家的事东奔西走,等我忙完手中的事情,找到她家时。才听说她已经远嫁,从此我便将对巧梅的那份心思深埋心中,直到我再次在你家中与她相遇,她便又从我心底活了过来。”
杜萱娘见陆掌柜再次沉默下来,便小心地问道:“那么你们今天……?”
“其实今天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巧梅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说当年与我们一起喝酒的那位书生其实就是她死去的夫君!”陆掌柜笑得比哭还难看。
“……”杜萱娘也傻眼了,这也太具戏剧性了吧?
“杜丫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混蛋?”
“这个……,也不能这么说。”
“如果我当初早一点找上门去,知道她的未婚夫君便是与我们一起喝酒的崔严。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她娶回家中,将心比心,没有一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的未婚夫人当着他的面说不喜欢他。喜欢别的男人,巧梅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苦。”陆掌柜的喉间又发出悲怆的呜咽之声。
“其实,这个……,也不尽然!”饶是杜萱娘平时能言善道,此时也不知该拿什么样的言语来安慰伤心的陆掌柜了。崔颖父亲的早逝,老夫人的离群寡居,难保没有当年他们三人之间那段神奇遭遇的影子。
这三人中最难的应该是当年那位任性的巧梅,她再有智慧,恐怕也无法应对自己丈夫质疑的目光,化解这个有关男人尊严的死结。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原本这是一场快要落幕的悲剧。陆掌柜竟然要死不死地主动闯了进来,老夫人岂能放弃这个将另一个当事者也拉下水的机会?
所以,老夫人只用一句话便将满怀旖旎心思的陆掌柜打落尘埃。各种痛苦,悔恨,与自责瞬间将这位长情的中年男紧紧包围。
陆掌柜坐在路边良久,直到夜色降临才打起精神回了龙泉驿镇,杜萱娘却为这三个人的离奇故事唏嘘了很久。反倒将崔颖留在她心头那根刺给淡忘了。
虽然杜萱娘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但是日子该过还是得过。
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