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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朝义,你听好,若我的女人有一丝一毫损伤,我定会让你后悔出生到这个世上,然后再让整个史家给你陪葬!”李进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多余的声音起伏,却清楚地传达了他排山倒海的决心与冷酷。
史朝义也不再多说,随即跳上小船,箭一般地划向大船,杜萱娘在爬上船头后,向李进做了一个食指与拇指成圈,中指与小指朝上的手势,然后头也不回进了船舱。
李进稍稍松了一口气,替李冰冰擦干如泉水般涌出的泪水,说道:“只要你二姐姐与五弟安全了,父亲便可以放开手脚救回母亲,所以冰冰回去后告诉哥哥姐姐不要担心,母亲很快就回来了!”
果州码头,船只林立,其中一艘很不起眼的木船中,崔颖站起来,烦躁地踱到窗户边,看着奔流的河水。
“大人是关心则乱,忘记了那两个人一个是地下蜀王,一个是大唐绝无仅有的奇女子,还会搞不定一个小小的史朝义?我们只管死守住史朝义的退路,等杜夫人那边的好消息。”韩略说道。
☆、二四四忽悠
“我的确担心,萱娘毕竟只是一介女子,她又视念儿为亲生,怕她会乱了方寸。至于李进,哼,一个不思进取的废物,只知道围着女人打转,他能有多大能耐!”在韩略面前崔颖毫不掩饰对李进的反感,或者是忌妒。
韩略心中叹息,都过了这么多年仍然放不下,都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韩略继续看书,不理崔颖的牢骚。
王宝急匆匆地进来回报,“大人,先生,龙泉驿那边来信了,说是小少爷已经被救出,身上的毒也解了,只是……。”
听说崔念无恙,崔颖与韩略终于放下悬着的心,又见王宝吞吞吐吐,崔颖很不耐烦地说道:“还有什么事?为何不能一气说完?”
“是,大人,顾二小姐与小公子是杜夫人换回来的,如今史朝义劫了杜夫人正朝我们这边来!”王宝还想再说,却被砸到地上,成为碎末的茶怀吓了回去。
崔颖怒火中烧,也不知是气史朝义的卑鄙行径,还是气李进保护杜萱娘无力。
“传令下去,三军待命,即刻封锁河道,河面上的闲杂船只立刻回避!”
史思明本是突厥人,虽然娶的都是汉女,但是家中的仍保留着突厥习俗,因此史朝义赤脚敞袍,席地而坐,用手抓起小红木几子上大木盆里的羊肉大快朵颐。
“杜夫人也来一点?”史朝义用布巾擦干净手后,给杜萱娘倒了一杯葡萄酒,“这个可是你们唐人最喜欢的玩艺儿。夫人请用!”
杜萱娘老老实实地坐边船窗边,默默地看着两岸的田野缓缓后退。“多谢史将军,萱娘不喜这个!”
史朝义不以为意,仰头将杯中酒饮尽,“夫人说有一个秘密打算告诉我,不知是什么?”
“你很好奇?”
“是。”史朝义老老实实地回答。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将何以回报?”
“夫人需要什么回报?”
“我不需要什么回报,我只希望你能在果州码头将我放下,你别想着还想利用我捞更多的好处,因为李进和崔颖根本不可能给你这个机会,我不想看到有人为我而枉死,所以善意提醒你。”
“哦,我倒不这样认为,夫人对于李进与崔颖的重要性。我已经从很多方面得到证实,不说别的,光是夫人名下的二万人马便很让人动心。”
杜萱娘有些头大,“你还想要贵妃?”
“哼,一个死了的女人而已,你们真以为大燕皇帝会拿一万两银子来寻找一个除了陪人睡觉便一无用处的女人?”史朝义嘲讽地笑道。
“那么史将军想要什么?大燕帝位?”杜萱娘记得这个家伙将来也会干弑父夺皇位的勾当。
史朝义脸色一变,随即又失笑,“谁不想登至高位?可惜无人拥戴也枉然。我现在知道李进与崔颖为何会稀罕杜夫人了,果然是智慧与美貌并存啊!”
“史将军你实在过誉了,不过是猜中将军的一点心思。哪里算得上是聪慧?如果将军想让我猜将来发生的事,我还会有更精彩的,不知将军有没有兴趣听?”
史朝义又笑了,看着杜萱娘如看困在笼中的波斯猫,“杜夫人是不是又想说,如果我想听。便放你下船?”
“正是如此,这也是我刚才所说我秘密。”杜萱娘也含笑说道,只要史朝义敢听,她便敢说,忽悠人的同时,还能给前来救她的人创造机会,何乐而不为?
“这样吧,不如夫人先说来我听听,如果夫人能说服我,我当亲送夫人下船。”史朝义正襟危坐,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杜萱娘扫了一眼窗外,过了白练滩,便是谷家村,如果李进要带人来劫船,谷家村那一道峡谷便是最佳的地点。
“将军觉得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是大燕朝胜算多,还是唐廷胜算大?”先给他戴顶大帽子再说。
果然史朝义皱眉道:“当然是我大燕朝会扫平李唐!”
“未必,当初你们是以‘清君侧’为名反的唐廷,如今不但君侧没有了奸贼,连皇帝都换了,你们的反叛便名不正,言不顺了,越到最后,越对你们不利,可是你们又没有足够的实力推翻唐廷,早晚也是薪火渐灭,将军,如果我是你,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你这话虽不好听,但有几句话倒是实情,我们灭不了唐廷,不灭便是,能占大唐的半壁花花江山也不错。”这个史朝义倒是个人物,杜萱娘这样说居然也不动气。
“将军这话更天真了,李亨会容许你们占去唐室的半寸土地?即便是今时长安洛阳这两处富庶之地都在你们手里,但是将军有没有想过李亨手下还有郭子仪,李光弼等良将及几十万兵马,还不算上各处蕃镇的人马,一旦他们缓过气,你们便离败亡便不远了。”杜萱娘语气尽量放缓,减少一些直接的刺激。
史朝义再也坐不住了,紧盯着杜萱娘,很想发火,“哼,我忘了你家出了三个乡贡,一个明经,杜氏应该是李唐的拥趸,你说的话自然是偏帮唐廷,我不会受你的话的影响的,倒是杜夫人有机会当劝劝李进,别再执迷不悟,在这群雄并起之时,藏刀折箭不是有志男儿所为。”
“多谢史进军的提醒,我倒觉得我们家阿四是最世上英明睿智的男人,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权力是什么,所以他不需要所谓的建功立业来成就他想要的人生。”想起李进,杜萱娘眼眸晶亮,连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
史朝义心头闪过一丝妒忌,冷笑道:“没有男人逃得过权力**的诱惑,李进若真是夫人所说的高风亮节,视权力如粪土,为何当初他为了登上家主位,将李氏族人杀了个血流成河?做了十多年的大当家,为何不见他让贤?”
“史将军只看到权力的至高无上,生杀予夺,却没有看到权力更是责任,有多大的权力便有多大的责任,皇帝的权力大过天,他若不能为民谋利,不能给百姓安乐,那么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稍有疏忽便会引来如你们这般的反叛者,然后战火四起,民不聊生,这时的皇帝便是失责,一样有可能招来杀生之祸。再者将军也只看到我家阿四的残酷,却没有看到阿四一肩挑起数万族人的生死与福祉,他如果也如你们一样头脑发热,妄想什么九五至尊,那便是用他的数万族人的性命铺路,阿四仁义纯善,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不但他自己不会这样,更要防止别的族人做这样的痴心妄想。”
杜萱娘越说越激动,史朝义越来越不爽,虽然他并不爱眼前的女子,但是看到一个女子在自己面前赤祼祼地表露出对别的男子的倾心爱慕,正常男人会感动,会祝福,变态男人会妒忌,会想破坏,史朝义明显是后者。
“哼,杜夫人很喜欢李进?”
“不是喜欢,是爱。”杜萱娘痴痴地说道。
很奇怪这样的话她从来没对李进说过,但是面前史朝义这样一个卑鄙小人反而让她心痱大开,这种状况有点像城里人对着乡下人说城里的面包有多好吃,纯粹是因为他觉得乡下人一定从没吃过面包,然后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优越感。
可惜她忘记了史朝义不是胆小的乡下人,而是一个敢窃国的小人,此时看到杜萱娘美丽的脸庞上飞扬的神采,感觉分外碍眼。
“杜夫人既爱李进,又爱崔颖,真不愧为奇女子!”史朝义邪恶地笑道,他很想看看杜萱娘脸上的难堪。
杜萱娘并不生气,回头瞄了史朝义一眼,淡淡地说道:“史将军根本不懂何为男女之爱,何为朋友之爱,萱娘便不再对牛弹琴了,顺便告诉将军,不论是李进也好,崔颖也罢,都不是将军能望其项背的,萱娘能有机会爱他们便是萱娘的福气。”
史朝义终于恼羞成怒,逼近杜萱娘,“杜夫人不要忘了如今你在我史朝义手上,是我史朝义将你从李进与崔颖手上夺过来的!哼,老子本打算留着杜夫人拉拢李进或者崔颖,现在老子改主意了,老子很想尝尝地下蜀王与四品大员崔郡守的女人是个什么味道!”
“尝味道?还将史将军慎重,萱娘有毒!”杜萱娘面不改色,但心下焦急,为何李进还没来?
史朝义一把抓住杜萱娘的手,便想往地上拖,“老子不怕毒!”
“史将军难道不怕死?你若死了那大燕皇位,可就永远是别人的了。”杜萱娘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不稳,她久不运动的小身板在史朝义面前,没有反抗的意义。
史朝义抬手想给杜萱娘一耳光,没想到手刚抬起,窗外突然飞来一把匕首,直奔史朝义面门,“住手!”两声断喝齐齐响起。
船舱的木板壁突然裂开,两条湿漉漉的人影飞出,正是李进与崔颖!
杜萱娘突然用手中早就藏好的银簪急刺史朝义抓住她的左手,史朝义本能缩手,然后用力一甩,杜萱娘如一个装了棉花的木偶飞向舱壁,两条人影急叫一声,一快一慢飞向杜萱娘。
史朝义趁机大吼着“来人!”,逃出船舱。
☆、二四五幸福
“小婉,你去告诉郡守府的王宝大人,用刚煮熟的热鸡蛋,包上细布在眼睛上按摩,可以去淤青!”杜萱娘避开李进委屈的目光,坐到桌子的另一边。
“这能怪我么?我说借他的小船一用,他非要跟着来,来就来吧,他竟然不会水,若不是他拖我后腿,那史朝义岂有机会摸你的手?还有,更过分的是他居然将史朝义给偷偷放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通敌卖国!我打他一拳算是便宜他了!”李进激动地叫道。
对于崔颖网开一面将史朝义放走,杜萱娘也很意外,同时也感叹历史巨轮的不可逆转,并不会因为她一个小人物的穿越而有丝豪改变,史朝义还有几年蹦达,他不会在此时死在他们手里,就算崔颖不放他走,他也会因为别的原因活下来,因为已经发生过的历史不容改写,这样一想杜萱娘心情又平复下来。
“那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啊,十一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况且还有韩略那个老狐狸在,或许放走史朝义比杀死他对我们更有利。”杜萱娘也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无奈这两人总有些心结打不开。
“我不管这些有利没利的,谁动我的女人,我就要谁的命!”李进激动得脸色绯红,额上青筋跳动,杜萱娘心中一软,叹息一声,起身绕过桌子,来到李进背后,柔软而又冰凉的小手放在李进的额头上。
“阿四,我知道你担心我,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我保证!”杜萱娘将李进的头按在自己胸前,让他听自己鲜活的心跳声。
李进抓过杜萱娘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有滚烫的泪珠滴落,好头天才说道:“萱萱,我听到你和史朝义说的话……,有你,此生无憾!”
杜萱娘的眼眶也有些发涩,“阿四,萱娘也无悔!”
李进起身将杜萱娘拉进怀里,紧紧地拥抱,似乎想将彼此嵌进自己的骨里肉里。
而郡守府的书房内,韩略手拿一只精致的瓷瓶,对着手拿一本《战国策》看了两个时辰的崔颖叹息道:“大人这是何苦?擦点这上好的伤药并不费你多长时间,若伤要别处,不上药也罢了,只是伤在这眼睛周围……。”
崔颖仍旧没有反应,韩略只得泄气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这个杜夫人在船上到底与史朝义说了什么惹得大人如此反常?看来我有必要亲自去问问看。”
“先生不必多事,我只是在想我们放走史朝义到底划不划算。”崔颖终于扔下手中的书册说道,也懒得去看韩略不相信的表情。
“绝对划算,首先,史朝义回报安禄山与史思明时,必定会将他此次失败的原因归咎于果州强大的实力,让安禄山不敢轻易西下,至少可以给果州半年的喘息之机。另外史朝义是个空有野心,却无真才实学之辈,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