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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产,活该生不出儿子来,还会不会叫得这样亲?”
☆、八十七周嫂子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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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三媳妇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搅屎棍,她这番话一说出来,屋里立刻翻了天,周五夫妇气得说不出话来,继母被揭了老底,羞恼得满面通红,周六见状立刻跳起来反击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了?也不知谁到处说五嫂不会生儿子,父亲还在的时候,你隔三岔五地跑到父亲面前煽阴风点鬼火,让父亲出面叫五哥休了五嫂,娶你娘家那个会生儿子的寡妇妹子!”
原本就脸色苍白,心里难受的周嫂子一听这话,气怒攻心,竟晕了过去,这一下子周五怒了,“你们都给我闭嘴,生不生得出儿子是我的事,与你们屁相干?我这铺子也是老爷子指名留给我的,我想怎么处置是我的事,你们别打错了主意!”
周家来人这才悻悻然住了嘴,赵小六脚程快,立刻便去找来了郎中。
杜萱娘更是心急如焚,周玉娥已经走在了悬崖边上,周嫂子可别有什么事才好啊!
谁知郎中连给周嫂子把了几次脉,最后竟一脸喜色地宣布周嫂子有喜了。
周五如同被人使了定身术,连眼睛珠子都不转了,好半天才将这消息消化过来,周嫂子有喜,意味着被人说嘴了十多年没儿子的他们终于有机会扬眉吐气了,周五猛地扑到床前,抱着正与得讯赶来的周玉娥喜极而泣的周嫂子母女大哭起来。
“周大哥,嫂子,你们高兴归高兴,可得当心身子。尤其是嫂子,此时可是最忌情绪起伏太大!”杜萱娘忙拉开周五和周玉娥,真心为这一家子高兴。
郎中也说道:“杜娘子说得没错,掌柜娘子体弱,又多年未生产,你们这一胎可要仔细养着,我先开一副安胎的药给掌柜娘子吃着,过几天你们再来我医馆详诊!”
周家那些个亲戚们彻底死了心,人家竟在这节骨眼上老蚌怀珠了,不管这胎是男是女。他们都暂时没有了机会,这回不但一点好处没捞到,还让平时勉强维持表面和气的几家人彻底撕破了脸。真真地得不偿失。
周嫂子突然对周玉娥说道:“玉娥,快替母亲给你婶子磕头,母亲能有今天全靠你婶子的秘方和调养方子,你婶子是我们周家的大恩人!”
杜萱娘忙拉住周玉娥,“嫂子怎么也学会了这一套?你好好地给玉娥添个弟弟或妹妹后。再来谢我不迟!你赶快歇着,我们这就出去,免得吵着你!”
将屋里心情各异的闲人请出去后,杜萱娘站在院子里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担忧有增无减,周家这突然而来的老来子改变了很多东西。但愿是福不是祸。
杜萱娘突然发现张富贵与胡氏并没有和众人一起离开,竟眼光热切地看着她,原来这夫妻二人也是多年未育。听说周嫂子是得了杜萱娘的秘方和调养方子才怀上的,也动了心思。
“哪里有什么生子的秘方?只不过从前周嫂子身子虚弱,她按我说的法子将身子调养过来后,不巧怀上的,那也是一种运气。再说你们的情况与她肯定不同,岂可同一而论?”杜萱娘说道。
张富贵和胡氏大失所望。“看来我们是注定命中无子了,哎……。”
杜萱娘有些不忍心,便对胡氏说,“等周嫂子家的喜事忙完了,你有空来和我说说你身子的情况,看看哪些调养方子对你有用,就算不能怀上,将身子养好一些也不亏。”
张富贵与胡氏大喜,说了一箩筐的感谢的话才离去。
离开周家时,杜萱娘单独去见了周玉娥。
“我知道朱家的事你已经知道了,明日你便要出嫁,现在说再多也已经来不及了,婶子只望你记住两件事,一是不论周家人对你好,还是坏,你的嫁妆一个子儿都不能松手,二是如果周家实在欺人太甚,你可以不告诉你父母亲,但是你一定要告诉婶子,到时婶子自有道理收拾他们,你可记住了?”
周玉娥跪在杜萱娘面前泪如雨下,“婶子,这些玉娥都明白,从前我不想让父母亲伤心,就算不甘心我也认了,如今母亲有了弟弟或妹妹,又有婶子帮我,朱家如此算计我们家,我也要让他们家不好过,同时我也要好好活着,将来好保护弟弟或妹妹!”
“你有这想法我也就放了一半的心,你冷眼看着,如果那朱三真是大家说的那样,婶子定会想办法让你与他和离,让他们家将嫁妆乖乖地还回来,如果不是,你就自己看着办了,总之,你要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保护好自己,我也会常去朱家走动的。”
“嗯,婶子放心,玉娥将来还要孝顺你们,和看着弟弟和妹妹出生,这里有几双鞋,是韵儿妹妹赖我为他大哥做的,劳烦婶子将这包东西带给韵儿妹妹。”
周玉娥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杜萱娘只能叹息一声,这事她也无法可想,谁叫他们相识太晚呢?
夜幕降临,杜萱娘惆怅地带着张义兄妹及赵小六兄妹从周家告辞回肉铺,忽见赵梓农五兄弟背着包裹等在门口。
“婶子,总算等到你们了。”赵梓农见到杜萱娘松了一口气说道。
赵韵儿立刻跑过去抱着她大哥撒娇,赵小六则被其他哥拉过去嘱咐什么。
“梓农,你们哥几个找我有事?”
“我们今天被一家商行聘去护货,从果州到闽南一带。”
“这是好事,只是路途遥远,你们又是头一次帮人护货,你们要当心了!”
“另外我们还想在外面多闯荡几年再回来,龙泉驿镇太小,养不活我们这么多人。”
杜萱娘明了,这是赵梓农在伤情远走。这样也好,换个地方大家都好重新开始。
赵梓农拉着赵韵儿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其他几人亦如商量好的一般,也跟着跪到了地上。
“婶子,请将这个收下,我们几兄弟永远铭记你的恩德!”赵梓农沉声道。
杜萱娘接过那张纸一看,竟是一张收养书,上面写着赵氏韵儿,年八岁,愿为杜氏萱娘之养女。今后生死聘嫁皆由杜氏萱娘作主,落款为赵梓农。
“何必如此?不写这一张纸难道我便会亏待韵儿?”杜萱娘苦笑道,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认定了她能当好一堆半大孩子的母亲。她的心理年龄虽然比实际年龄大,但她终究是一个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女人,哪来的教育子女的经验?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赵梓农流着泪道:“韵儿从小便没有母亲,只从遇到婶子后,如同变了一个人。她最羡慕的便是她的义哥哥,尚哥哥和青橙妹妹有婶子这样的母亲,这也是我这个无能的兄长唯一能为她做的了,再说我们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有了这一张纸。也不至于耽搁了她!”
爱妹之情切切,杜萱娘也无话可说了,三个是养。四个也是养,也不差这一个半个的。
“你们都起来吧,这张纸我收下便是。”
赵梓农大喜,“妹妹,快给母亲磕头!”
赵韵儿哽咽着给杜萱娘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杜萱娘岿然不动,生生地受了这大礼。以便让赵氏兄妹安心。
“出门在外,各自珍重,小六还小,让他留在肉铺里吧!还有这是韵儿托人帮你做的鞋袜,你且好好珍惜!”
赵梓农颤抖着双手接过包裹,紧紧地抱在怀里,五人再次跪别杜萱娘,在赵韵儿与赵小六不舍的哭声中,踏着夜色离开养大他们的龙泉驿镇,奔赴远方的未知世界。
当晚,赵韵儿在杜萱娘怀里哭着睡过去,张义与顾尚兄妹一直在一旁看着,“韵儿和青橙同岁,但她比青橙大三个月,以后她便是你们的大妹妹,青橙也要叫她姐姐。尤其是义儿和尚儿,你们是她们的大哥,一定要好好保护妹妹们,不能让她们被人欺负了去。”
“是,母亲!”张义和顾尚同时郑重答道,二人脸上浮现一种自豪感,被保护者变为保护者的感觉应当不错。
“义儿要尽快教会你尚弟看帐本,以后看帐本的事我都要交给你们,这家里将来都要由你们两个男孩子支撑,我和妹妹们也要由你们来保护!”
“是,母亲!”两个男孩子再次齐声答道。
杜萱娘一直觉得男人立志是很个人的事,但是要教会男孩子有责任感则是父母的事,不论张义和顾尚长大后如何成才立志,但是他们对亲人,对家庭,包括对自己一定要有自己的承担。
唐人对读书人的要求是只要学问好,便是一俊遮百丑,其他可以什么都不会,不通庶务,不近人情是读书人的普遍现象,杜萱娘决不允许她家的孩子也变成那样。
她希望她家的男孩子能文能武,通人情,懂庶务,不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也不能是蛮不讲理的无知莽夫,不能狷介,更不能世故,尤其不能是只知道花钱不知道挣钱的废物。
她家的女孩子也一定要识字明理,坚决抵制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最要紧的是一定要鼓励她们有自己的想法和学会各种能安身立命的技能。做一呼百应的女强人在这个社会不现实,但是至少要让她们长大后在思想上不过于依附男人,在各种求存的技能上不输于男人才行。
☆、八十八出嫁
第二天一早,杜萱娘将四个孩子收拾一新,去了周家喝喜酒。
因张富贵与老王头平时与周五较熟悉,再加上还要帮忙礼宾和记帐,便早早地去了周家随礼。
杜萱娘则比较实惠,直接封了二十两银子。
轮到给周玉娥添箱的时候,周家那几位长辈竟一人扔了一块碎银子,俱都是一副肉疼的样子,让人看了好气又好笑。
好在周嫂子娘家的两位嫂子为她争了脸面,一个添了一对银镯子,另一个给的是一块如意银锁片。
当杜萱娘将那对足有六两重的金镯子拿出来时,众人一片惊叹,周嫂子顿时眼眶发红,周家那些个长辈却鄙夷地撇了撇嘴,丝毫没有惭愧的意思。
好在朱家做足了准备,礼数极周全,女婿也温文尔雅,一表人材,周五夫妇十分满意,尤其是周五,恐怕这一辈子就数这一天最快意,女儿嫁到满意的女婿,又老来得子,喜事都成双了。
因为寡妇的身份于世人眼里属不祥之人,杜萱娘很自觉地远离人群,冷冷地看着这些被虚伪包装起来的美好,隐藏着悲伤的快乐。
张义和顾尚守在周玉娥的屋子外面,朱三穿着大红喜服,春风满面,“两位弟弟请行个方便,让我将娘子接回家去!”
张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砖头,右手狠狠一劈,砖头应声而断,“姐夫,你可不能让人将我姐姐欺负了去,否则我就让他像这砖头一样!“
朱三脸上的异样神色转瞬即逝,“不会有人欺负我家娘子的,弟弟们请放心。”
张义满意的让开,顾尚却上前一步说道:“听说明年姐夫开春就参加县试。不知姐夫读的是那几本书?”
朱三一愣,方才是武,这会儿又来文的了,但看这顾尚才十一二岁,能读多少书,便傲然道:“刚读完《礼记》,《周礼》,《尚书》,还请这位小兄弟指教?”
顾尚笑笑道:“《礼记》中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此大欲与大恶,既为人之本能。又如何能做到‘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
朱三本就心中有鬼,听到顾尚这番似乎意有所指的话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好在顾尚立刻又说道:“姐夫自是那品性高洁之人。自然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弟惟望姐夫与姐姐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不离不负,执手白头!姐夫请进!”
顾尚也让到一边,朱三原本准备了两个大红封给这两位便宜小舅子。没想到这二人根本无意于此,一文一武两种形式的敲打,让朱三心中十分不爽。但也不敢此时便露了形迹,同时也心生警惕,决定成亲后第一件事便是让周玉娥远离这一家子。
又是一番仪式后,周玉娥被张义背着出了门,在一片送嫁的哭声中坐上朱家抬来的花轿。张义与顾尚一左一右护持。
因为同在街头街尾,除了新娘子坐在花轿里。其他人都是步行,一行人吹吹打打抬着周玉娥逐渐远去。
周五夫妇站在铺子门口目送,周嫂子的泪水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泪洒当场,周五忙抱住周嫂子安慰,如今他终于可以将所有心思都落在了周嫂子的肚子上了。
周家那几个亲戚见周玉娥一出门,立即便来向周五辞行,竟是一刻都不能多待了,周五也淡了心,并不十分挽留。这三家人来时坐了两辆马车,走时却雇了另雇了一辆离去。
杜萱娘将周嫂子送回屋里休息后,也回了肉铺。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