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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兴许是这比划的动作太大扯到了,容昭忽然捂着肚子疼叫了一声。
秦瑄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大惊地扶住容昭,“怎么了?快喊御医——”
容昭一把抓住有些惊慌到失措的他,哭笑不得,“不要紧,不用喊御医,我只是被踢了一脚,肚子疼而已。”
这次秦瑄却说什么也不听她的了,当即喊来了值班的御医,给容昭看了,说明无事,才放下了心。
这一通兵荒马乱的,容昭躺在榻上,他带来的那一叠奏折早不知被他忘到哪里去了,大冬天的,他还出了一身的汗。
“这臭小子,真会折腾,等出来了,朕要狠狠揍他一顿。”秦瑄不满地对着容昭的肚子嘀咕。
肚中的娃好像也感受到了他爹的不满,抗议似的就是一拳,刚好秦瑄的手放在容昭的肚子上,隔着厚实的衣服,以及绵软温暖的肚皮,秦瑄只觉得掌心清晰地接触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的拳头,整个人顿时石化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未出生的胎儿的动静,那小小的无力的拳头,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似乎一下子就敲进了他的心扉,令他整颗心都化了!
“……嗯,小四真是太活泼了,”从容昭揶揄的目光中回过神来,秦瑄还舍不得把手挪走,依然放在容昭的肚皮上摸摸捏捏,企图再次感受到胎儿的动静,一边俊脸发红地尴尬道,“不过还是很讨人喜欢,他不是故意让你疼的,朕会教育他以后不这么做了。”
得了,之前还是调皮小子,还没出生就预订了一顿打,现在就变成小四,以及口头教育了!
容昭实在忍不住笑了。
秦瑄又摸捏了一会,小四显然已经对这个父皇没兴趣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秦瑄这才遗憾地放下了手,转而说起正事。
“朕本想回来就升你位分,但晋封后的典礼实在繁琐辛苦,那整套的吉服足有八十斤,以你现在的身体恐怕会受罪,所以朕想来想去,还不如往后压压,等小四出生了,满月礼上,朕再晋封,双喜临门,也是个彩头!”
虽然容昭早就知道秦瑄会升她位分,但也没有想到,会升到要举办晋封典礼的高度,还有那吉服重量——她挑了挑眉,“这是不是太快了?”
秦瑄听出了容昭的顾忌,勾唇一笑道,“放心,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人敢反驳我的旨意了,你不用顾忌什么。就算不为自己,你总也要给小四一个好的出身吧。”
容昭只是觉得这短短三年她升得太快,但既然秦瑄都说了无事,她自然也不会矫情地把高位分往外推,正如秦瑄所言,宫中向来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她出身高了,也能更好地护住腹中的孩子!
只是不知道宫里那些女人知晓后,会有什么反应?
“对了,师父已经闭关,闭关前测算了吉日,七日后,我要去宫中太庙祭祖,还要祭天,前后约需十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你和我一起回宫,正好也和你交好的人叙叙旧,十日后我们便回来。”
不自觉地,秦瑄已经将皇宫说成了“去”,而将北宸园当做了“回”,心中划分出了明确的界定!
容昭对这个并不在意,就算她挺了个看起来就危险的大肚子,可她相信,自保的能力自己还是有的,“行,那我让她们收拾收拾,唔,我准备带上明嬷嬷,怎么样?”
“嗯,你做主就是!”秦瑄并不在意。
容昭眯起眼笑了,皇宫啊,也不知道那些女人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恨她入骨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宫
容昭在猜测后宫女人们的反应,后宫的女人们也在为她而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自从皇上半路上押回来一批被割了舌头,形状凄惨的人,宫里好多人就心神不宁起来,那心中有鬼的,更是心力交瘁,迅速消瘦下去。
贤妃已经失眠很多天了,自从得知容昭远赴南疆并且怀孕以后,她便几乎夜夜失眠,苍白憔悴的脸色,浓重深黑的眼圈,就是擦再多脂粉也掩不住了。
她常常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运的女子?甫一入宫,便蒙皇上青眼,位分连跳数级,很快便赶上了宫里积年的老人,就在她局限于年龄资格暂时已经升无可升的时候,她又立了救驾之功,本以为皇上看她小,会将这份救驾之功保留下来,过几年再给她升位份,或者是折合成其他的奖赏,皇上也确实那么做了,没有升她的位分,只是让她占了四妃的份例,搬进了主殿,当时,满宫的女人可都松了口气,虽然心里还是酸楚,却比眼睁睁看着对方平步青云要好些。
可谁知,还不等她们这口气呼下来,这女人又蹦跶了出来,还是救驾之功,甚至还怀了孩子!
这个消息,才真正让宫里的女人们慌了神。
在这个皇宫里,一个孩子,才是女人立稳脚跟的真正筹码!
天时地利人和都被她占尽了,从今往后,这位走得太快而根基不稳的宠妃娘娘,是真正在后宫立住了!
更让贤妃心中反复掂量,却从不敢对璟淑仪出重手的原因,却是璟淑仪貌似懒散闲淡,却几乎从未被后宫中任何一个诡计算计成功,要么,是她天生气运强于别人,要么,是这人聪明绝顶,早就看穿了所有阴谋诡计,才能游刃有余地躲了过去,而她,依旧双手清白,从未沾过任何阴私。
无论璟淑仪是哪一种人,她都不愿与之为敌,只是,心中到底还是不甘啊,眼睁睁地看着对手爬上自己肖想了许久的位置,那种心情,就像是三月里淅淅沥沥的雨,又冷又阴,牵扯不断。
“没关系,后宫里,孕育孩子固然是喜事,可能不能生下来,却是两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既然都怀孕在外头待了大半年了,何不干脆待到孩子降生?七个月的时候回宫,生怕自己不够人折腾?”
贤妃默默地在心中安慰自己,她如今也只能自己骗自己了,秦瑄在城墙上无声的宣言,到底还是镇住了她!
纵然她能想尽办法弄死容昭,也定然逃不过皇上的法眼,到时候,自己一条命赔进去不说,自己存在了百年的家族说不定也会被连根拔除,她实在冒不起这个险。
罢了,到底同人不同命,幸好她进宫得早,还生了个女儿,比起那些进宫后再也未曾见过皇上一面的女人,她已经幸运多了。
至于家族打算明年选秀再送一名嫡女进来,贤妃在心底冷笑,当年不看好皇上,所以送了她这个庶女进东宫,如今眼看着她生皇子无望了,又想让受宠的嫡女进宫摘桃子,她有那么蠢吗?
不想让家族败落是一回事,毕竟她身处深宫,还有许多借助家族的地方,但被家族牵着鼻子走,当傀儡一样对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就算不得宠,她也是堂堂四妃之一,没有天大的错误,她这个贤妃位坐得稳稳的,她的嫡妹进来了,难道还要她退位让贤不成?
贤妃不好过,宫里的另一巨头皇贵妃也不好过。
皇贵妃重新掌管宫务后,很快便凭借着多年培植的势力,将贤妃挤兑得手中还剩不到一成的宫权,还多半是不大重要的。
她如今的想法也有些转变,原先一心想着进驻皇上的心田,因而对宫务便不大在意,手中从来不曾出什么纰漏,还是因为她姑姑给她留的一些宫中老人帮衬,而如今,她心若死灰后,便彻底将这些宫中老人联系起来,这些老人又各自发展出了自己的人脉,相互交错,织成了一张足以覆盖整个后宫的势力网。
皇上回京并且直接去了北宸园的消息,她自然也是第一个知道。
更知道了,在城墙上,皇上亲手牵着璟淑仪的手,将她留在身边,一同接受了文武百官、十万将士的跪拜!
光是听下人讲述,她就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璟淑仪的无限风光!
然而,她第一反应不是愤怒或者哀伤,而是心惊肉跳!
那样的荣宠,那样的风光,那样的堂而皇之,就是身为皇后的罗明鸾当年也不曾享受过!
皇上,到底把璟淑仪看得有多重?
璟淑仪,到底有什么值得皇上如此柔情以对的?
嫉妒化作了剧毒的蛇,啃咬着她千疮百孔的心——
皇贵妃的内心,从来都是骄傲的,她毕竟不同于贤妃,贤妃因为庶女出身,在家中也不算得宠,行动间便时时在意处处留心,一门心思揣摩皇上心思,生怕犯错,她身为刘家的掌上明珠,又曾经得到刘后青睐,若不是先帝做主指了罗明鸾给皇上做太子妃,她当年距离太子妃的位置也不过一步之遥。
所以,即使她心悦皇上,也从来不曾放下自己的矜持,但这一刻,一向自傲到骨子里的皇贵妃,茫然了。
她忽然间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理念完全错了。
她心悦皇上,所以力求尽善尽美,展现自己最完美最贤良淑德的一面,想让皇上明白她才是最合格的妻子人选,甚至从此对自己因敬生爱,进而两情相悦,白头到老。
可她从来就不知道,原来,皇上压根就不是重规矩的人,重规矩的人,怎么能让一个小妾自有出入军营,怎么能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让一个小妾和自己一同接受万民跪拜?
他是至尊,是人间的掌控者,是江山的主人,他可以随心所欲,可以为所欲为,他完全没必要去迁就任何人,更不用说听从后宫女人的意见,将自己束缚在凡人订制的框架里——有谁见过主子反倒要迁就奴才的?
而她和先后罗明鸾,名头再响,身份再高,在皇上面前,也是奴才,所以,她们总想拿自己心中的规矩去约束皇上的行为,简直就和犯上差不多,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皇上喜欢她们才怪!
罗明鸾在惆怅和不甘中去世了,而自己,却有幸在恰当的时候明白这个道理,没有赔上自己的后半生!
皇贵妃就如同被逼到了绝境,陡然间峰回路转,想通之后,郁结于胸口的憋闷自然而然地消了,只觉得脑子从未有过这般清楚明白,只是明明什么都想清楚了,为什么还是有眼泪从眼中争先恐后地落下来,止也止不住?
一刹那间,泪流满面。
除了和容昭不对付的,容昭在宫中也是有那么几个自己人的,听说她救驾怀孕之后,张妙和赵云袖都十分高兴,不管是出自个人的情意,还是有些私心,但她们却也发自内心地希望容昭能好好的。
祭祖那天,天空晴朗得要命。
朝廷上下,所有人都精神抖搂,不合时宜的心思暂时都收敛了起来,凌晨一点不到,就骑马赶往北宸园,待三点左右,皇上准备好出发,他们便也跟在队伍之后,再返身往京城方向去,虽说这一来一回,很多人折腾得一夜未睡,精神十分疲惫,但能伴随皇上参与祭祖的都是得到皇上信任看重的人,都是当代炙手可热的能臣功臣实权贵族,其他人想来还没有资格呢!
为了这一份难得的荣耀,就是让他们真的一夜不睡守在北宸园外,他们也是甘之如饴的。
容昭坐着轿子,悄无声息地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了永寿宫——她身为女子,自然是没资格去和秦瑄站在一起祭祖,一到宫门口就和大队人马分开了。
永寿宫依然精致而温暖,仿佛它的主人从来未曾离去,但毕竟不一样了,刚进来时,容昭居然有一种荒谬的陌生感。
好在明嬷嬷得力,已经提前派人来安排好了一切,容昭进去后,什么都不用做,自有热水热饭上来,简单洗漱了一下,喝了一碗热乎乎的汤,便扑到了床上,挺着个大肚子做龙辇,实在是太累了。
她这一觉睡得香甜,醒来时天色已经擦黑,她是被饿醒的,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小家伙也在造反,一拳一脚地挥来踢去,不是很疼,只是她的五脏六腑因此而震荡移动的滋味也很不好受。
“好了好了,别急,娘这就去吃东西,保管把你喂得饱饱的。”容昭一边轻缓温柔地在肚子划着圈圈,一边对着肚子嘀咕,肚子里的小家伙一向很喜欢和容昭这样互动,听到容昭的身影,手脚挥得更勤了,不时地,容昭就能摸到一个凸出的小包,有时候像是小脚丫,有时候又像小手掌。
容昭出了寝殿,就看到秦瑄发尾微湿,穿着一身常服,站在书桌前写字,随着手腕如行云流水般的挥动,他的神情越发平和,显得格外雍容舒缓。
都说灯下看美人,这美也不光是女子的专属,在羊油蜡烛的映照下,他威严俊美的面庞柔和了许多,朦胧中,卸去了那一层帝王威仪加持的光环,看上去与平时成熟从容的魅力大有不同,却更加温馨家常。
秦瑄看到容昭出来,冲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