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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医学孤本便是你的,足够你好好发扬自家祖业了。”
胡大夫左思右想,那百两黄金也罢了,还不至于让他冒险,但对那本闻所未闻的前朝医学孤本,识货的胡大夫却是势在必得,当下咬咬牙,拼了——左右又不是让他害人,只是说几句实话罢了,张扬开也只有称赞自己医德的!
第二天,果然接到了容家的帖子,胡大夫背着医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容家。
他和容永清也打过几次交道,见到容永清的脸色,本能就觉得有异,再一搭脉,心中顿时了然,为什么昨晚那人只要他实话实说便好,这分明是一桩阴私之事,说不准容家的后院就要有哪位遭殃了,只是,为了他那孤本,他少不得要“光明磊落”一回。
容永清见他脸色沉吟,心中起疑,他自家知自家事,不过是受凉了,开几服药就好,可这胡大夫的表现,却仿佛他还有别的隐疾一般。
“胡大夫,您看本官……”容永清语气试探,开口打断了胡大夫的沉思。
胡大夫深吸了一口气,都走到这一步,也不差最后一哆嗦了,当下语气沉重地道,“容大人,咱们都打过几次交道了,我也不想糊弄您,只盼您事后能饶过我。”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四周伺候的人。
容永清的心不断往下沉,故作不耐地向四周挥挥手,那些奴仆也是乖觉人,连忙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容永清和胡大夫。
“你说吧。”容永清定了定神道。
胡大夫刻意放轻了声音,“郎君是中了极霸道的绝育药,若仅仅只是闻了,调理个三年五载,还有望恢复,但一旦内服,且超过了十二个时辰,我是无能为力了。”
容永清面无表情地听着,一颗心咕噜咕噜沉到了万年寒潭里。
胡大夫疑惑地道,“不知大人可是接触了什么东西?怎么好好的,突然中了这样的药?这等秘药,寻常人可不容易弄到。”
容永清听了胡大夫的这句问话,本来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击得够呛的脑子也转悠开了——这药是突然中的,而且很难弄到——不知道为什么,他脑中的思绪越来越清晰地向一个人身上慢慢聚拢。
他想起,前天似乎和郑氏提到过,这次入京后,将那两个未曾生育过的妾送走,另添两个,无论如何,容家的香火不能断了。
那时,郑氏是什么反应来着?
“妾身对不住相公,若非当年妾身不小心,咱们的孩儿都能进学了”,
“妾身虽不能为容家添丁,却不会断了相公的香火,妾身保证给相公挑两个好生养的,待生了儿子,妾身可以抱过来,就记在妾身名下,有了嫡出的名分,与孩儿的前程也是好的。”
他那时,很感动,很欣慰于娶了贤妻,对她之前向容昭下手以至于牵连了容家名声的事也不忍责罚了。
可现在他慢慢地回忆,才发现,郑氏的话是那么动听,那么漂亮,可她当时的眼神,是那么愤怒,那么阴鸷……
“胡大夫,麻烦你再看几个人。”
怀疑的种子种下了,容永清一瞬间联想了许多,当机立断对胡大夫说。
于是,后院的几个姨娘纷纷被提溜出来去了容永清的书房,一个个是红光满面进去,苍白如鬼地出来。
五个妾室,无一例外,都早被霸道的药伤了身子,此生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容永清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因为他要纳新妾,郑氏坐不住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绝了他的后路,纳再多女人都不能生子,从而威胁到她的地位!
还歹毒的女人,居然绝了他容家的子嗣!
他早该想到的,这女人若是不歹毒,怎么会因为看中别人的夫婿,就不知羞耻地主动勾引,在怀孕之后,又仗着家世,威逼利诱,最后甚至出主意弄死原配,自己嫁进来?
他醒悟得太晚了,太晚了!
房内,容昭正坐在窗边慢悠悠地拈着围棋,时不时啜一口淡茶,十分悠闲,这时,紫竹兴冲冲地掀帘子跑了进来。
“小姐,老爷果然去找了胡大夫,几个姨娘也去了。”紫竹一脸兴奋地凑到容昭耳边道。
容昭微微一笑,轻抿了一口杯中茶,手中黑子一下,原本厮杀得惊心动魄的战局,陡然逆转,一方兵败如山倒,再也不能翻身。
郑氏做了先手,一面想抱个庶子巩固自己的地位,一面又不愿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矛盾之下,发现两个陪嫁丫鬟都生不出儿子后,为了防止青姨娘等人生下庶子,毫不犹豫地给五个人都下了药,连几个和姨娘们住在一起的女儿都不能幸免。
容昭从当时几味加重女子宫寒的菜肴中发现端倪,便时刻注意着郑氏,在郑氏陪嫁处理剩下的药时截了下来,在空间里放了足足六年。
如今,正好衔接上容昭这出后手,天衣无缝,纵然再查,也只会查到郑氏身上,没有人能猜到,是她出的手。
六年前的灵光一闪,到今天总算画了一个圆。
那所谓的前朝医学孤本,不过是她从前世记忆中搜罗出来关于外科手术的一些知识罢了。
容昭不是外科医生,所幸那个年代信息爆炸,几乎人人都堪称博闻广识,而且容昭的弟弟是学外科的,将从外界和弟弟那里知晓的内容删删减减,也足够应付一名古代大夫了。
对于她而言,这些知识实在浅薄直白,但对于古代的医学界来说,却不亚于树立起了一套崭新的理论,尽管并不完善,但若根据她给的东西研究下去,无疑于打开了一扇光辉的大门。
这样足以传家的好东西,哪怕是收买一名太医都绰绰有余了。
事后,容昭并没有听到郑氏受罚的消息,只明显感觉到家中的气氛绷紧了。
自那以后,容家人再也没有聚在一起吃饭,容昭便也没有看到过容永清和郑氏,只听玲珑和紫竹来回传递消息,郑氏憔悴不堪,短短几天,便像老了几岁,再不复往日的娇艳张扬,嚣张跋扈。
容永清最近脾气无比暴躁,再也维持不住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具了,后院里一片死气沉沉,往常爱闹腾的姨娘庶女们也不闹了。
又过了几日,玲珑每日领饭时,居然多了一碗药,据说是给容昭调理身体的,是容昭的殊荣,后院其他小姐都没有。
容昭端着碗微笑,看似在优雅地喝药,却就着宽大的衣袖,把药倒进了空间里准备好的罐子中——容永清,这是把香火传承寄托到她这个被忽视多年的嫡女身上了么?
——可惜,你想过继我的孩儿,也要想想我愿不愿意啊!
后来容昭又去了一趟正房,发现正房的所有装饰都换了,面对别人的疑问,郑氏只推到即将出门上。
容永清更是吩咐家中下人加快动作,不过半个月,一切准备就绪,容家的车队,就此踏上了去京城的路途。
出发前,容昭派了紫竹去高家与高老爷子作别,这一去,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
容家的车队行程并不赶,走官道,日升出发,太阳西下即休息,有时不巧,半下午便留在了驿站里,每次停下,容昭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她那里的每日一碗药居然也没有停。
容昭只维持着孤拐冷漠的神情,给药便“喝”,却从来不管不问,过得倒也自在。
第十章 嫡小姐危急露峥嵘
一行人走走停停,很快便到了京城郊外。
此时城门已关,容家便在最近的一处驿站歇下了。
到了这京城边儿,驿站内外大约是见惯了世面,也仿佛显得格外高大上,往日他们在沿途驿站打尖,还能分到一处大院子,如今便只有一处不咸不淡的小院子,那小官吏也不大殷勤,一副看外地土包子的架势,要个水也是拖三拉四,要足了赏钱方罢。
既然容永清都隐忍不语了,容家其他人更不可能格外找事,本该仗着家世一逞威风的郑氏竟也沉默着。
天刚黑的当口,容昭刚洗漱完,忽然听见驿站里传来了一阵喧哗,先在前面停了一阵,过了一会儿,那一阵脚步声竟向后院而来。
最近上京述职的官员很多,这驿站就住了不止容家一家,另还有三四户从外地赶来的,其中有两家带着家眷,也住在和容家相似的小院里,那脚步声显然就向着这边而来。
容昭皱了皱眉,叫过紫竹,“待会儿若有人意图闯进我们的房间,你给我狠狠顶回去。”
平素里她们虽然藏拙,可眼下要上京了,到了郑氏的地盘,容永清再恨她,也不会为了她们几个跟郑氏背后的侯府闹翻,她们一旦表现得懦弱可欺,只怕是把脖子送给某些人捏了!
玲珑疑惑地道,“小姐,到底怎么了?”
容昭听着动静,眉头并未松开,“前院仿佛有些吵闹,似乎是两帮人在争执,老爷竟没拦住,只怕有些麻烦。”
主仆三人正说着,门便被敲响了。
容昭的身前站着玲珑,自己袖手靠在屏风后,向紫竹扬了扬下颌,紫竹忙过去打开了门。
容昭侧头透过玲珑的肩膀,看到门口站着几人,皆一身黑色锦衣,面容傲慢,容永清正面带微笑陪在这些人身后,看到是紫竹开门,和颜悦色地开口。
“小姐还没有休息吧?这几位官爷正在捉拿逃犯,想要搜查一番,你去给你们小姐收拾一下,先去院中等一会儿。”
紫竹却拦在门口,并没有让这些人进来,不卑不亢地蹲下行礼,“奴婢给老爷请安,老爷吩咐,本不敢不从,只是小姐如今已经十二了,若让人平白搜了房间,还是几个大男人,恐于名声有损,几位官爷既然是捉拿逃犯,想来定然有官府的手书,若能与奴婢留一份,当能证明此番行动实乃公事,光明磊落,对小姐的名誉也就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了!”
那领头的大汉十分不愉,语气阴冷地道,“你们小姐架子倒是大,家主都不敢拦我们,你们居然拦住不放,不让我们进屋搜查,我倒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和逃犯勾结在一起了。”
紫竹压根就不怕这些充满威胁意味的话,有小姐在她身后撑腰,她底气足着呢,当下也不客气地回嘴,“官字两张嘴,怪道百姓们都怕当官的,只是官爷莫弄错了,我们容家可不是白丁之家,这位官爷居然张口就敢诬陷官府千金,四品官员,想来定然比我们老爷更有官威?既如此,奴婢更有理由看看那搜捕文书了,若没有搜捕文书也罢,几位官爷总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吧?只要这两样几位官爷能做到一样,那我们小姐自然不敢阻拦官爷们办差!”
那领头的当即怒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找我们要身份证明?容大人,你们家的奴仆就是这样藐视王法的?”
容永清忙道,“这丫头只是个三等的粗使,确实不大识得规矩,就是个死脑筋,她这番话倒是话糙理不糙,几位大人既然出了京,想必身上确实带着官府文书和身份证明了,只消拿出来,我们上下必然好好配合几位大人办差!”
容永清之前只是出于人性的盲点,一时间被几人唬住了,没有验证几人的身份就带着他们来了后院,容昭这番隐晦的一提醒后,他也明白过来,这几个人口口声声是官差办案捉拿逃犯,可居然连个证明都没有向他们几个住在这里的官员出示,这般破绽百出的话,亏他们都还信了!
再看看这几个人,哪像是什么衙门中人,一个个矜贵傲慢,一身煞气,倒像是豪门权贵圈养的死士杀手,心中顿时打起了一万分的精神与他们周旋。
紫竹伶牙俐齿一番话,加上容永清意有暗指的话,顿时把几个人堵在了门口,进出不得。
这几人面面相觑,想不到一路通行的借口到了这京城边儿上居然提到了铁板,他们倒是想给不识相的人一点颜色看看,然而这丫鬟说得对,这户人家又不是普通白丁,一旦在京城郊外出了问题,必然会惊动官府,而他们正是不愿惊动官府才找此借口,根本拿不出搜捕文书,他们的身份自然不能暴漏,一时间居然一筹莫展!
紫竹见这几人一时回不了话,更是精神抖搂,“看来几位官爷也明白小姐的闺房是不能随便乱闯的了?那奴婢就不打扰几位官爷办差了,请吧!”
这几个人也是杀人不眨眼的,既然明着来不行,干脆就暗着来,反正暗杀的勾当也没少做,当下也不与紫竹和容永清纠缠,狠狠瞪了紫竹一眼,居然就这样离开了!
容永清临走前,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嫡女身边的小丫头,心中不禁思忖,一个三等小丫头都这等厉害,他那个嫡女,这些年是不是一直都在藏拙?
待所有人都走了,主仆三人长松了口气,紫竹高兴地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