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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尽量自然地朝床里翻了个身。
感觉到巴雅尔来到床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小皇帝闭着眼,心中闪电般闪过千万种想法。甚至在想自己在这里呼救,住得不远的怀羽能不能听得到,能不能来得及赶来救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巴雅尔……
心中紧张的要死,整个人还得尽量放轻松。不一会儿功夫,小皇帝感到自己后背都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时忽然感觉到巴雅尔俯身向自己探了过来,心中顿时一紧。巴雅尔,他这是要做什么!
然而在下一刻,小皇帝便感觉到被自己翻身时不小心踢掉的被子被重新地盖到了身上,那人还将被子仔细的给自己裹好。
巴雅尔在黑暗中站了良久,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
而床上的人,这一夜却睁着眼睛,许久,都不曾入睡。
翌日,七皇子府,静心亭下。
“我说怀羽,你知不知道大皇子桑图什么来头?”
半躺在太师椅中的怀羽,闻言挑眉,一口将嘴里的瓜子皮吐掉。
“他老子是西厥的皇帝,这来头还不够?”
语毕,小皇帝拿起手中的瓜子皮当作飞镖撇了过去,被那人轻松挥掉。
“我指的不是这个!”
“皇上啊,你要问什么啊?”
“我是说桑图和巴雅尔关系怎么样?总觉得他们两个……怎么说呢,有点奇怪。”
怀羽闻言脸上露出了副夸张的表情,坐直了身子:“难道说换了水土,人变聪明了?啧啧啧……”
“你给我正经点!”
怀羽不满地斜睨了小皇帝一眼,又躺回了椅子里。“大皇子和七皇子是皇位最有可能的继承者,也就是说桑图是巴雅尔皇位的最大竞争者。这么说,皇上明白了吧。”
“怪不得……”
看着小皇帝凝神思考的样子,怀羽放下手中的茶盏。“怪不得什么?”
“我总觉得那个桑图有古怪……”
“此话怎讲?”
一味思考着的小皇帝并没听出这话中的急切。
要说哪里古怪,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觉得桑图对自己怪怪的。小皇帝还没有自恋到以为自己人见人爱万人迷的地步,而那个桑图看自己的眼神,又和流夜,哥哥甚至巴雅尔看自己的眼神不太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他自己也说不出来。总觉得,上次见面的情形实在太奇怪了。
不过,桑图和巴雅尔既然是对立的,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逃出去呢?那十五的约会到底要不要去啊?
不过话说回来,巴雅尔和桑图岂不是跟自己和皇兄哥哥的情况一样?看来权利竞争这样的事情,在哪国都存在啊。唉……想到这里,小皇帝又不禁叹气。
看着小皇帝摇头晃脑彻底忽视自己的样子,怀羽不禁一急,赏了正走神的人一个暴栗。
“皇上,问你话呢。”
“啊……疼!那个,我就只是这么觉得而已,怎么说呢,算是直觉吧。”
怀羽听后神色一松,拿起茶杯喝起茶来。
“那个怀羽,你是站在哪边的?”
“恩?”怀羽被问得突然一呛。
“你上次不是和桑图一起参加宴会来的么,那你是他那边的人?”
怀羽不禁一怔,随即轻笑:“我一个小小郎中,他们拉拢我做什么。何况他们西厥的事,我也没那个兴趣管。”
“你倒还真爱国。”不过也是,他想管也没那个本事。
怀羽听后探过身来,邪邪地挑了小皇帝的下巴。“‘爱国’?不如说‘爱君’确切点。”
“一边玩儿去!”小皇帝一巴掌挥开怀羽那只意图不轨的手。
不过因着怀羽这么一出,小皇帝倒也放松了下来,躺在椅子里。一安静下来,小皇帝便又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叮叮咚咚的声音。不禁疑惑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怀羽,你说这府里这几天一天到晚叮当的在做什么?”
“不知道,大概在整修宫殿吧。不过奇怪的是还特意砌了个围墙不让别人看。谁知道那个巴雅尔在干什么,神神叨叨的。”
小皇帝失神地看着远方,脑子里一直回想着怀羽的话。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熟记这句话的小皇帝,却依然打不败自己的好奇心。当天晚上便偷偷摸摸地来到了那座围墙脚下。施工的声音此时正从围墙那边传来。
小皇帝四顾无人,便在周围找梯子想爬上去一看究竟。
不过,七皇子的府里,小皇帝的身边,可能没人么?不过由于对象特殊,隐在角落里的府中众侍卫一时间也不敢出面阻止,纷纷犹豫着,继续观察小皇帝的动作。
而那边毫无觉察的小皇帝,却无奈地发现了一个事实。这附近根本就没个梯子什么的,抬头看了眼高耸的墙壁,小皇帝顿觉人类的渺小。
不过,苍天不负有心人。小皇帝意外地发现了一颗歪脖树,就长在墙壁的不远处。沿着枝干,还真有可能爬过去。
小皇帝二话不说掳了袖子便顺着树干往上爬。凭着灵巧的身手很成功地爬到了树杈上。看着向前方墙壁处延伸着的枝条,小皇帝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往前爬。
此时,月黑风高,几丝清冷的月光透过层云,照射在树上微微发抖的人身上,气氛说不出的诡秘。
在下面看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爬到这的时候却发现那延伸着的枝干越来越细,虽说自己体重很轻,但再爬下去,情况也确实有点悬。
回过头去,正犹豫着要不要返回的时候,小皇帝所担心的便突然事情发生了。并不太结实的枝条,就在此时,一个脆声断掉。小皇帝未来得及惊呼,整个身子便掉了下去。
这种高度是摔不死的,但不代表正在坠落的小皇帝心里就会不害怕。小皇帝紧闭着眼,心中不停地祈祷。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而自己,反倒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对,就是异常熟悉的怀抱。小皇帝焦急地睁开眼,却在看清那人的脸时,刚刚泛起光彩的小脸顿时垮了下去。
不是那人,这个人五官平庸而陌生,并不是那个人。可是,这样熟悉的怀抱,这样熟悉的气味。小皇帝闭上眼,甚至能回想起那时他抱着自己,眉眼弯弯的样子。那样惊鸿一瞥般的一笑,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再看到了。
垂头丧气的小皇帝却忽然意识到自己还被这人抱在怀里,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了身,不着痕迹地离开那人的怀抱。那人微微一怔,然后对着小皇帝低头抱拳。
“小人保护不利,让公子受惊了。”
小皇帝心中又是一沉,不是他,连声音都不一样。可能是府中的侍卫吧……但心中不甘,还是问了他的名字。
他说他叫林默。
“谢谢你,林默。”说完,小皇帝垂着头走开了。
而那个叫林默的侍卫,却怔怔地立在树下。月光洒在那人顷长的身子上,那双狭长斜飞的眸子,隐隐地泛着月光,这张原本平庸无奇的脸,此时因着那双眸子,竟也透着几分令人窒息的惊艳来。
直到府中的其他侍卫过来催自己,那人才恍然惊醒般,随着其他人一起重新隐在了府中的角落里。
赴约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小皇帝已经想了整整一天了。
眼下距离十五也着实没有几天了。可是……去?摸不清那个桑图到底有什么意图。不去?又怕错过了逃跑的大好机会。
“皇上,该你了!”
怀羽看着眼前咬着棋子走神的小皇帝,很是无奈。
“啊……好,我走这。”
将手中的棋子胡乱地放下,小皇帝此时的心思全然不在这棋盘上。
要不然问问怀羽?
心中这样犹豫着,可是从中午过来怀羽这里,到现在已经是掌灯时分了,这问题还是没问出口。
“皇上啊,你又输了。”
“没事没事,朕有的是钱。”
怀羽却没有伸手去接小皇帝递过来的银子。“不行,皇上每次输的都是别人的银子。我这赢的都没成就感。”
“啊……那怎么办?”
“不如……”怀羽那双大眼睛此时又危险地眯了起来,对于怀羽这幅表情,小皇帝真是熟悉得不得了。
果然,不出意料地听到了怀羽的下句话:“不如以身抵债吧!”
说着,还向小皇帝伸出了罪恶之手。小皇帝翻了个白眼,刚要出手,却猛然间被一只大手拽了起来,拎着就往门外走。
“巴雅尔你干什么!”
看着沉着张脸拽着自己的巴雅尔,小皇帝又想起昨天的那一幕。难道他今天回过神来,过来找自己算账?
这样想着,更是奋力地挣扎起来。而巴雅尔看小皇帝张牙舞爪的样子,终于是将他放了下来。
小皇帝刚松口气,却听那边巴雅尔冲着自己劈头盖脸地来了这么一句:“你这么晚了还呆在男人房里,像什么样子!”
看着巴雅尔怒气冲冲的脸,小皇帝当机了足足一分钟。
“七殿下,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你以后不许再去找怀羽了!”
“为什么!”面对巴雅尔的无理取闹,小皇帝终于是揭竿而起了。
“你以为我抢你回来是留着你在府里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的?”巴雅尔冷了声音道。
小皇帝气结。“那敢问七殿下,朕现在是否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
“朋友?”巴雅尔冷哼。
“不然七殿下以为是什么。”
“那我皇兄呢?”
小皇帝本来气得鼓鼓的,却被这么一句弄得泄了气。这都哪跟哪啊。小皇帝几乎失笑,但在看到巴雅尔异常认真的表情后,还是无奈地答了。
“我和他当然连朋友都算不上。”
“那我呢?”
“你自然……”
小皇帝本能地接嘴,却又倏然停了下来。自己本来打算说的是什么?巴雅尔对于自己,到底是什么?敌人?朋友?似乎哪个答案,都差了一点。
而看到小皇帝说了一半话突然停住了,巴雅尔焦急地俯下身来。
“自然什么?”
由于太过着急,两人此时的脸贴的很近。小皇帝看着眼前的这张轮廓分明的脸,只觉那人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拂在自己脸上,也不知怎的,自己的脸腾的一下便红了。
然而小皇帝脸红的样子看在巴雅尔眼里,却完全成了另一种解释。巴雅尔但笑不语,也未在那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大手一伸,揽过了小皇帝。
“走吧!吃饭去。”
之后,小皇帝便被稀里糊涂地被巴雅尔搂着向寝殿走了去。只是,小皇帝看着此时满脸笑容的巴雅尔,怎么看怎么都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意思来。
吃饭的时候,看着满脸笑容的巴雅尔,犹豫着,还是开了口:“我想到出去走走。”
谁料巴雅尔没有一丝犹豫便应了下来。小皇帝一惊:“我说的是出府走走,一个人。”
“好。”
小皇帝继续低下头吃饭。巴雅尔今天……果然不正常。
事实上,巴雅尔就是这样骄傲的一个人。他认定了在自己手下暗中监视下,小皇帝即使出了府,也仍逃离不出自己的掌控之中。
于是,十五这天,小皇帝便一个人大大方方地行走在了西厥都城锡兰城的街上。如果说,还有什么令小皇帝不满意的,那便是这一身女装的打扮。
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素白色的裙衫,小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世上没有完全顺了人心意的事。
噙月楼乃是锡兰城最有名的酒楼。站在锡兰城最繁华的街道,一眼便可认出那栋高耸的建筑物。招牌上,“噙月楼”几个大字更是异常耀眼。于是,小皇帝可以说几乎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噙月楼。
一入大厅,全厅人的目光便都集中了过来。小皇帝不安地整理了下脸上的面纱。
十指纤纤,如羊脂白玉。
全厅的男人,都在此刻,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发出一声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