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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语也就含糊过去,这事没声张,就压下了。
莫大奶奶回内宅,特意过上房听听秋筠东间的动静,还好,夏秋筠并未吵嚷开。
又转念,她是不是耍什么花招,或直接给丈夫下话,又急着走回房,莫秋生已穿衣起来,丫鬟服侍着正用饭,看她进来,诧异道:“这么早,你去那了?”
莫大奶奶看丈夫神情好似什么都不知,略略放了点心,道:“去厨房看今个预备客人的餐饭,怕一时下人们想不到”。
莫秋生喝了最后一口粥,把空碗放在桌上,起身出去了,走到门口,回头道:“你大哥既然来了,就让他多住两天在走”。
莫大奶奶听他提起大哥,初时紧张得心提到嗓子眼,待听他说完,一颗心才落回腔子里。
轻轻吁了口气,脸上僵硬的表情和缓下来,莫秋生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今个有点奇怪,也没说什么,就径自出去了。
莫大奶奶这厢坐下,想着对策,丈夫走了,她心才稍宽,夏秋筠那不知是什么情况。
端着碗迟迟不动筷子,小丫鬟在旁,看着大奶奶今个心神不宁,像有什么心事,直把筷子往汤里蘸,似乎心不在焉。
莫大奶奶突然站起身,吓了丫鬟一跳,问:“奶奶要什么?”
莫大奶奶也没理会,出门往前院上房去了。
☆、83妒妇
莫大奶奶进门时;莫夫人才吃了饭,收拾整齐,莫夫人自老爷死后,心境淡泊,吃斋念佛;不理家事。
莫大奶奶给婆母请了安;道:“母亲昨儿歇得可好?”
莫夫人沾了下铜盆里的清水;抿了下鬓角;道:“昨儿;不知为何听得东间一声尖叫;我让吴家的带人过去,说是你筠妹妹睡梦中喊的”。
莫大奶奶怔怔地听着,不知婆母要说什么;虽婆母的声儿像平素一样没一丝起伏,然婆母一贯的波澜不惊,不等于什么事都没有,正紧张得心都快跳出胸膛。
又听婆母说:“今儿早我又找了喜鹊这丫头来问,却是你筠妹妹,你可记得初八那日”。
莫大奶奶木然地点点头,莫夫人道:“你筠妹妹那日回的晚,敢是遇到刺客,惊吓了,夜里才做噩梦,我正寻思着找人破解一下”。
莫大奶奶一直眼睛直直的,此刻听说,眼珠子才动了下,莫夫人察觉出她今儿有点不对劲,也没多想,问:“是不是昨儿累了,你回房睡一觉吧,秋生也出去了,家里没什么事”。
莫大奶奶拖着沉重的步子出来,这一惊非小,只觉腿不太听使唤,看秋筠住的东间还没有动静,就像个死刑犯人等着判决,时时惊恐包围着。
步履沉重走回房,坐在窗前发呆,想哥哥这时怕早已走了,暗自祷告别遇见人,回娘家可怎么交代,二老爹娘若见了,不定怎么伤心,又暗恨秋筠心狠,下手如此歹毒。
在说秋筠,就等年一过完,同莫秋生说回家的事,收拾了,不等开春提早就走。
接下来几日,秋筠有意躲避莫大奶奶,莫大奶奶心里有鬼,也不过这屋来。
秋筠偶一日去莫夫人房中出来,正巧遇见莫大奶奶上来,像没事的行礼,只表情淡淡的,莫大奶奶也看出她不屑与她说话,就默默地进去了。
晌午头,尹二奶奶却来了,家人领去莫大奶奶房中,撵了下人出去,大白天的掩了门。
尹二奶奶走回来,颇神秘还有点幸灾乐祸地小声道:“姑娘还不知道吧,大哥的一只耳朵没了,这两天在家也没出去,我临回庐州时,还躺在炕上直叫,请大夫看了,说伤处化脓,另只耳朵也不保,生生的愁死了爹娘,这往后,能不能听到声还不好说,这眼瞅着成了废人,连门都出不去了”。
莫大奶奶听了,万箭穿心,恨不得杀了那夏秋筠给哥哥报仇。
自此,更恨上秋筠。
残冬,秋筠住的屋子靠东头,东次间的山墙有点泛白,秋筠用指尖摸了摸,湿漉漉的一层白霜,看炭块快用完了,对青语说:“你去上房领一篓子银碳,生两盆火烤烤,散散潮气”。
青语不大工夫回转,秋筠正垂眸看书,眼皮也没撩道:“腿这么快,我这书一页还没看完”。
见青语不出声,抬眸一看,青语脸阴阴的,道:“没领来?”
青语愤愤道:“管家赵福说没有,市面现紧俏,就这东西金贵,可我才看大奶奶的杏儿抱了上尖一篓从那出去,狗奴才看人下菜”。
秋筠合上书,也没见生气,道:“他一个下人没有主子的话,焉敢如此?”
青语更加有气,道:“这是不让姑娘住下去”。
秋筠道:“总是要走的,也不是一辈子住这里,气什么?”
走去靠西墙柜子里翻出一两银子,递给青语道:“你去集市上看看,买些碳回来,没的去找她要惹气”。
青语接了银子才要走,秋筠又加了一句:“顺便买点吃的回来”。
话音才落,喜鹊由外进来,接口道:“这两日饭菜难以下咽,我们夏家猪狗都不吃”。
秋筠忍不桩噗’乐了,喜鹊也觉出说的不对劲,一想自个才吃了,也自笑了,拍拍头,道:“这顺嘴就说了”。
青语也笑着走了。
二日,正好莫秋生衙门里没事,回的早,娘仨在屋里闲聊,秋筠趁势道:“我来了有些日子,惦记家中父母,想回去”。
莫秋生正喝一口茶,差点就呛了,连连干咳起来,脸都涨红了,却摆手道:“筠妹尽管住着,家里我捎信去了,说夏伯伯和伯母都好,待天暖了也预备着过来,你就不用惦记来回跑了”。
夏秋筠一下愣住了,父母亲要来,这事有点棘手。
莫夫人也道:“筠娘,你父母来了,说不定一看这庐州水土好,就决定不走了呢,到时你在这寻个夫婿,成个家,闲来无事时常还能过来,陪陪你莫伯母”。
秋筠暗自叫苦,一时无话。
听着莫夫人又说:“我娘家你贞嫂子就是二柱媳妇,说她那里有个人,样貌学问极好,年貌相当,我托她问问,回头给我回话,你这老不嫁人,你娘也惦记着,你嫁了,她就安心了,你娘年纪也不轻了,该享清福了”。
秋筠听得都傻了,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莫伯母私下里为她觅夫婿,而且父母还要来,这莫府看样子还要待下去,这可怎么好,一时无计。
秋筠留待莫府不走的话,不知怎么传到莫大奶奶耳中,莫大奶奶更加变本加厉。
秋筠经常三餐不济,又不敢说,怕莫夫人和莫秋生难过,只一味忍着。
过了没几天,却出了大事。
这日,莫大奶奶正坐在房中生闷气,本想着与丈夫久没在一处,昨晚趁着他高兴,亲热一番,看丈夫这没动静,自个就厚着脸皮,几次暗示,可丈夫像不解风情,莫大奶奶稍有动作,丈夫就远避书房去了,令莫大奶奶颜面尽失,恼羞成怒。
她知道丈夫心里装着那狐媚子,心实不甘,坐不住,走去上房。
才过了穿堂,就见天井中,对面站着二人,正说着什么。
莫大奶奶一惊非小,观丈夫板着脸,没有笑容,不似平日见了秋筠那狐狸精兴奋劲,就紧走几步,到跟前,笑着道:“老爷今个没去衙门”。
莫秋生也没笑模样,淡声道:“正要出门,和筠妹有事要说”。
莫大奶奶瞄了眼秋筠,见她神情木木的,越发疑心,讪笑着道:“筠妹妹有什么事,说来嫂子听听,看能不能帮上忙”。
秋筠本对她没好感,见她过来,看她脚步慌乱,知道她错想了,以为自己说了她那龌龊事,一闪念,故意对莫秋生道:“莫大哥先忙公事,等晚间回来,妹妹有一事要说”。
说着,又瞟了莫大奶奶一眼,像是要躲她,故意道:“此时不方便,妹妹先回房了”。
莫秋生道:“好,晚上我过妹妹屋去”。
莫大奶奶惊得花容失色,两股打颤,双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好在丈夫没朝她看。
莫大奶奶看秋筠的身影消失在东间门里,才瘫软着身子好不容易走回后院,丫鬟杏儿出来倒水,看见,忙扔下脸盆,跑过来,扶了她道:“奶奶这是怎么了?”
黄昏时,莫大奶奶就觉不好,身下好像有东西流出,忙去内室关了门,解下裤带,朝下一看,大片红红的,以为是来了葵水,可是咕咕的流个不住,兼有腹痛难忍,丫鬟慌了,忙禀了夫人。
莫夫人来了一看,不好,殷红的血把床单子都染红了,忙命去请大夫来。
不出半个时辰,大夫就来了,一看就明白了,把了脉,脸色凝重,莫夫人在旁焦急地问:“大夫,我儿媳怎么样?”
那大夫上了几岁年纪,动作有点迟缓,慢吞吞地起身对莫夫人道:“夫人请借一步说话”。
出来让到正屋,那大夫道:“实不相瞒,令媳小产了”。
莫夫人方才看情形便是,但由大夫口中道出,也甚惊讶,道:“我儿媳并不曾身怀有孕,怎么就小产了”。
大夫道:“这位奶奶已有了一月的身孕,自己尚不知道,可惜”。
莫夫人顿足捶胸,甚为惋惜,暗怨莫大奶奶这么大的人,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
送走大夫,莫夫人派人去衙门里找儿子回来。
莫秋生得信就匆匆赶回来,先去莫夫人上房,莫夫人见他回来,忙道:“快去看你媳妇吧”。
莫秋生有点摸不着头脑,问:“才派去的小厮,话也学不清,素馨她出什么事了?”
莫夫人叹息数声,揉揉头,烦恼地道:“小产了”。
莫秋生惊愕,思想曾几何时夫妻同房,恍惚年下有一日喝多了,醒来有点不记得了,不曾想怀上了,却没留下,自己骨肉,心也觉不是滋味。
走回房中,一进堂屋就闻到有股浓浓的药味,小丫鬟自里间出来,手里端着碗橙黄的小米粥,稠稠的,像是一满碗,没动过,见莫秋生,轻声道:“老爷回来了,奶奶在里面躺着”。
说吧,让过一旁,一手挑起撒花夹棉帘子,莫秋生迈步就进了屋,见妻
子头上裹着条巾,躺在那,桌子上放了半碗黑黑的药汁,走过炕沿边,俯身关切地问:“怎么样了,素馨?”
这轻轻一句,却令莫大奶奶泪忍不住流下来。
莫秋生坐在炕沿边,用手拭去她眼角的泪,道:“身子要紧,你还年轻,会有的”。
莫秋生安慰两句,惦记衙门的事,就又出门去了。
莫大奶奶这厢,勾起伤心,泪更加汹涌,心里暗苦,这好容易怀上的,却偏生没了,这老天太不公平,丈夫对自己素日冷淡,若有了孩子,日子会好过点,现在孩子没了,丈夫娶自己心不甘情不愿,难得碰自己身子,如不是酒醉,这个种也不会留下,常听说女人小月伤身子,能不能在怀上还不知。
正这时,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丫鬟声儿道:“秋姑娘来了”。
秋筠在门口一出现,莫大奶奶已收了泪,含悲忍痛,面上看去平常,看着秋筠,冷淡地道:“筠妹妹来了”。
秋筠自那事发生,对她生厌,总躲着她,莫大奶奶心虚,也不照她面,背地里却存着撵她走的念头,又暗恨她下手伤了哥哥,就偷偷吩咐下人慢待秋筠,但秋筠却一如平常,不见动静,不提走的事,令她大为恼火。
秋筠也不坐,站在离炕三两步远地方,含笑望着她,那笑柔媚入骨,韵味十足。
莫大奶奶看不得她的妖媚样,恨得银牙紧咬,秋筠却说话了,“嫂子菩萨心肠,怎地胎就落了”。
这轻轻一句,莫大奶奶却犹如五雷轰顶,肝胆俱碎。
秋筠道出这句,转身轻盈出了屋子,这里莫大奶奶悲从中来,伏塌大哭起来,哭了一会,丫鬟轻声劝道:“奶奶,小心身子,这往后日子长着哩!大夫说奶奶就是耗费心神太多,胎儿没坐下”。
莫大奶奶一下止了哭声,瞪着她问:“大夫怎么说?你在说一遍”。
丫鬟不知那说错了,喃喃道:“奴婢只听说,奶奶忧思过度,精神紧张,致胎儿才落了”。
小丫鬟说完,就看奶奶眼神骇人,空洞地望着某一个地方,以为她受了刺激,胆怯地唤了声;“奶奶,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