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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波不平的心境,又怎能轻易打动段颎。
一旁,田晏焦急的挤挤眼,示意皇甫岑可千万别乱说。太尉段颎的为人,皇甫岑自然不清楚。但段颎因为出身军人的缘故,治军一向严谨,为人杀伐果决,从不会手软。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当今天子也不能重用段颎为司隶校尉。
“不是。”
“既然不是,那来老夫府邸,是有什么事情?”段颎自是瞧见田晏的挤眉弄眼,却没有理会田晏,只是转回头问向皇甫岑。
谈话很平淡,也很随意。皇甫岑原本略有一丝紧张的情绪却已经消失殆尽,在缓和了自己的心境后,皇甫岑身子朝段颎匍匐下去。
“起来回话,这不是皇甫家男儿应有的本色。”段颎这话同张奂、尹端、田晏一样,对皇甫岑身后的家世,有一定的认知度。
“岑却是有事求助于段公。”皇甫岑并没有起身,言语平淡地回道。
“起来。”平淡的两个字在段颎的口中说出,却又饱含着一定的命令口吻。
“你就起来吧。”田晏见两人僵持,上前一把扶起皇甫岑,笑道:“虽然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但是你长得确实太像已故的皇甫老将军了,而且这份言谈举止间无不像老将军,虽然我们不能确定你是不是他的后人,但是,如果老将军在此,也断不会如此。”
田晏是个武夫,却很少能说的如此透彻。没想到粗鄙的田晏竟然能说出这一番话。皇甫岑顺势而起。
“田晏说的对。”段颎平淡地说道,转回身做到自己的主位上,对着一旁的皇甫岑问道:“我记得当年,老将军太过执拗,对士人太过趋之若鹜,否则也断不会有此一事。”听段颎这么一说,皇甫岑才依稀知道些当年自己为什么会被遗弃。
“段公知晓此事?”对于此事,皇甫岑随对自己的身世耿耿于怀,借而问道。
“嗯。知道一点吧。”段颎手中的茶杯停顿在那里,神情回味,想到什么,转而问道:“你的生母尚在,何不去问她?”
“这。”皇甫岑神情难为的低下头。
皇甫岑的隐痛,段颎似乎明了,转即说道:“当年你父曾谋刺大将军梁冀,却被其发现。”
“之后怎么样?”虽然是穿越之身,但皇甫岑并不是全部了解史实,所以自己父亲同梁冀的事情,他并不知晓,心中一急,进而问道。
“梁冀许你父为郎中,你父深知梁冀嫉恨自己,托病不受,回归乡里开书教学。”
“既然托病回乡,又有为什么……”皇甫岑有些激动,甚至是微微的恨意,说道。
皇甫岑不知,“梁冀忿其刺已,以规为下第”的典故很出名,也是皇甫规名声稍扬的基石。
段颎伸手打断皇甫岑的话语,低声道:“一切皆有因果,你父当年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虽然出走,可是安定郡吏受梁冀指使,曾几次三番的陷害你父,你父唯恐自己断绝子嗣,故而……当然,最后你怎么走失了,这事就没有人清楚了。”
“梁冀势力如此之大?”
段颎摇摇头,道:“有些时候,他们的势力确实大的过天?”
“大得过天?”皇甫岑端着茶水,轻轻地品着,最后摇摇头道:“外戚大得过天,所以段公你就屈从宦官,打压士人?”
“你怎么能……”田晏急忙开口拦住道。
“士人?外戚?宦官?”段颎品味道:“如果不是天子授意,他们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天子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就是平衡朝堂上这些人。
“我父趋慕士人,段公迎合宦官之意……呵呵。”皇甫岑辛酸的眼望门外,心中暗自盘算,自己真的就不明白了,武人的路究竟选择哪条好。
“我吗?”段颎凄惨的一笑,没有解释,世人对自己的看法如何,自己不能左右,但是只要自己对天地,问心无愧就好。如果自己真的要是在意他们的想法,那就不是段颎了,一个人虽然身处“养心斋”,心境可以磨平,但是心性却不能磨灭。
“哎呀!”田晏一急,道:“你知道什么啊?如果不是段公,又不知道多少良臣猛将葬身于此,就是张将军(张奂)不还是因为段公,才能幸免于难。”
“哎。”段颎有些微怒的回身看了一眼田晏。
“哦?”
第23章 何必解释
“哦?”
听闻田晏此言,皇甫岑又重新的打量了几眼段颎,方才一直没有细瞧段颎长相,这下看来,却发现段颎同何休一样,都是锁眉之相,严于律己的一个人,而且身材很高,八尺身长,七十的高龄,却丝毫没有老态。虽然身处漩涡,但俨然还没有被打垮。
“咳咳。”田晏掩饰的咳嗽几声。
皇甫岑才反应过来,在几度确认后,有些感触段颎的为人后,身体匍匐而下,跪倒在段颎的近前,道:“岑有一事相求段公。”
“嗯?”段颎回身看向田晏,示意田晏知道此事否,却见田晏摇摇头,不明所以。
“你既然承认是皇甫将军的子嗣,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二人不合的传闻,此时开口为何?”
“不合?”皇甫岑掠了掠自己的发丝,进而笑道:“真的是那样吗?”
“呵呵。”段颎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孩子还真的很像皇甫老将军,他的身上每一处流淌着的无一不是皇甫规的性情,甚至某些灵性要比年轻时的皇甫规都要高上几分。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凭老将军当年在西凉的威望,段公定会相帮。”田晏在一旁,进而说道。
田晏言外之意,段颎并不像世人看到的那样,段颎同皇甫规、张奂的感情尚在,昔日,有人陷害张奂,段颎不是依旧念着旧情饶了张奂一命。
“岑这事情非是私事。”皇甫岑并没有起身,只是看着段颎似乎在等段颎答应。
“哦?”沉吟片刻后,段颎摇摇头道:“你先说说看。”
“岑本是辽西太守假佐,旧日上司无辜被牵连,贬黜日南,岑想请段公在殿前为太守开脱。”
“太守,辽西?”段颎神情凝重,重复着这两个敏感的词汇,最后开口道:“难道你是说辽西太守刘基?”
“段公可知刘基?”皇甫岑神情一怔,随即想到宦官大多数传达的却是灵帝的旨意,太尉段颎身居高位,屈从宦官,自然知晓皇帝的事情,而刘基为灵帝心腹的事情,即便段颎不了解,恐怕也会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段颎知刘基不为过。
许久,段颎顺畅而平静,但似乎又有着一些感慨和回忆,道:“刘基一事,说起来老夫出面恐怕会适得其反。”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皇甫岑继而问道。
“这群士人是想抓住刘基一事,大肆牵连,进而团结,以图陛下恢复党锢之患,而陛下却偏偏又不想给他们复起的机会。”段颎转回头看向皇甫岑,道:“老夫说这些你明白吗?”
皇甫岑点点头。
“众所周知,老夫历来不得士人重视,恐怕?”段颎转回头看向皇甫岑。
皇甫岑把老师卢植告之自己事情说道:“太史观星象,几日后既是癸亥日,朝廷是否?”
“咦?”段颎大叹一声道:“这个老夫倒是没有察觉到,如果借助癸亥日,朝廷大赦天下,刘基还是有机会的。”
“指望到时段公多多美言。”
“这个自然,他也是陛下想保之人。”段颎起身,细声道:“如果能有士人响应,或许机会会更大一些。”
听段颎之言,皇甫岑想起老师卢植之言,点点头道:“我还要去蔡邕蔡伯邕的府邸去一趟。”
“嗯。”段颎沉吟一刻,道:“蔡伯邕其人虽然迂腐,但却参与党争,又在士人之中大有名声,如果你能让他出面求情,此事定然会万无一失。”
“既然段公答应岑此事,岑再请段公帮一事。”皇甫岑没有丝毫的难为情,段颎本就已经答应太守刘基的事情,现在岑再次开口,按照常理来说,皇甫岑应该有些难为情。
“说。”
“我有一朋友,右北平人,姓程名普,字德谋,今随我来此地投军。”皇甫岑解释道。
“哦?”听此言,田晏倒是蛮有兴趣地问道:“不知武艺如何?”
皇甫岑转回身看着田晏笑道:“允文允武,上将之姿。”
“哦?既然如此,我军中尚缺一个司马,何不来我军中?”皇甫岑的为人,绝不可能介绍无用之人。
“只可惜,他想入北军。”
“奶奶的,北军有什么好的。”田晏忿忿不平的咒骂一声。虽然他心底自知北军有多强。
“哪一天,让他过来,我见过后再做定夺。”段颎就是段颎,丝毫没有因为皇甫岑而有什么特殊境遇。
“嗯。”皇甫岑点点头,没有多言,如今的时下,不单单是靠实力说话的,还要有人赏识,皇甫岑不怕程普入不得段颎之眼,皇甫岑只怕没有门路引荐。如果程普能在段颎的引荐下入北军,虽然不能青云直上,但那也对程普将来发展会有很大好处。
“如果没什么事情,你就先回去吧,过几日,老夫自然会在朝议上,谈及此事。”
“那岑告辞。”皇甫岑对段颎深施一礼。转身,离去。
……
“段公,为什么不解释?”田晏转回身看着段颎,与其让皇甫岑误会,还不如把话说清楚。段颎同皇甫规和张奂其实并没有那么深的矛盾,只不过三人战的队列不同而已。
段颎目光直视前方,淡淡道:“有说的必要吗?”
“可是皇甫岑也绝不是那样不通情达理的人,有些话说开了,他皇甫岑未尝不明?”
“呵呵。你这个大老粗也有脑袋灵活的时候。”段颎转回头,打趣道。
“还不是段公教导有方。”田晏附和地笑道。
“呵呵。”段颎干笑两声,自己无后,只有几个昔日部下,只是他们优缺点却又如此鲜明,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的皇甫岑。谁又能说得上,皇甫岑来此不是刘基想借助自己之手把此人引荐给当今天子呢?
“段公。段公。”见段颎目光呆滞,田晏呼唤道。
“哦。”
“呃。”田晏尴尬的挠着自己的头,难为情的看着面前的段颎,方才皇甫岑在,田晏有些话不好说。
“唉!”段颎失望的摇摇头,转回身朝着自己的“养心斋”走去,依旧不住的低喃道:“说吧,你又给老夫惹了什么事?”
第24章 痴人蔡邕
从太尉段颎府邸出来的时候,晌午已过,皇甫岑并没有急于去拜访蔡邕的府邸,此时蔡邕年纪虽然尚轻,曾却为灵帝老师,又在士人之中声名鹊起,更兼之蔡邕去年注熹平石经,在士人之中的地位自然而然的又上去了几分。
要见蔡邕,老师卢植虽说他是个痴人,而且太尉段颎也同意去向他求情。但是面对这个痴人,皇甫岑确实要多做些准备,既然是痴人,自己要是用些手段,他也许并不会发现。
不过,这只是皇甫岑脑海之中一个短暂的想法,他要回到客栈同程普相商,顺便把自己同老师卢植,太尉段颎见面后谈话的结果告之刘基,以安刘基之心。
反正,刘基是要到廷尉府交换一下过路凭据的,也不差今天这一天时间。
“嗯?”刘基好像早就知道今天皇甫岑会出去为自己的事情活动,一早便坐在客栈外一旁的石墩上,悠闲的晒着太阳,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前程未来。
“大人。”皇甫岑轻施一礼。虽然诧异刘基为什么会这么放松,但是转念一想,刘基何许人也,经历过的大风大浪说不定有多少,又有什么能让他心动的呢?
“假佐,去见你的老师了?”皇甫岑和公孙瓒同窗,公孙瓒又是亲口引荐的皇甫岑,直言皇甫岑是涿郡大儒卢植门下得意的学生,既然来到洛阳,皇甫岑能不去见卢植,说起来,刘基不信。
“嗯。”皇甫岑点点头道:“却是见过老师。”
“哦?”刘基似有叹息的回问道:“为了我的事情?”
“嗯。”
刘基抬头看了一眼皇甫岑,见皇甫岑略有一些不自然,便开口道:“嗯,那想必你也知道我的事情了。”
“知道一点。”皇甫岑却是没有谈及渤海王一事,既然是刘基的家事,刘基不想说,自己当然也无需废话多问。
皇家的事,说起来还不是天子的事。
天子的事,谁又敢管。
“还想管吗?”刘基似乎打趣的回身看向皇甫岑。
“我只管救人,其他的一切不知。”皇甫岑很冷淡的回了一句,俨然要把面前刘基其他的热情打消。
刘基一怔,随即想到涿县的事情,既然见过卢植,又谈了自己的事情,那么卢植也一定试探过皇甫岑,有无要从这里为陛下效命的意思。但面前皇甫岑这样说,就是已经看出来自己不是有意要他去救自己,而是变相的再向朝中大臣举荐他。
想罢此处,便已经猜到皇甫岑一定是见过太尉段颎,要不也不能如此说话,隧淡淡的说了一个字道:“嗯。”
就像是关于太尉段颎的事,刘基一点都不关心。
“大人在此,岑先去休息一下。”话罢,皇甫岑往客栈之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