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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写忆不可能打来,但是我的事情方写忆也应该不会瞒着小路,况且对小路,夏明修的语气也不至于这样客气生疏。
“这个……现在没有,不过应该能联系得上……”
“可以……好,好……你,你说什么?”
看着夏明修突然凝重的脸色,我想到一种可能性。
非常不好的可能性。
11
夏明修挂了电话,再也没有了那丝懒洋洋的倦意,脸色变得苍白苍白的,有点摇摇晃晃地跌坐在沙发上。
这时洛予辰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怎么了?”他问。
“……你知道肖恒生病了么?”
要是平日洛予辰肯定会说他生病关我什么事,但是夏明修的脸色太可怕了,他显然也被吓到了,只得茫然地摇摇头。
“S市中央医院打电话来,说找到适配的骨髓了……”
夏明修抬头看着洛予辰,眼里有些我看不懂的深意,洛予辰闻言则是明显地抖了一下。
作为救了夏明修一命的珍贵的东西,两个人都太清楚骨髓的含义。
夏明修看着洛予辰,我也看着洛予辰,他张口结舌,嘴唇微微发抖。突然那层成熟冷酷的外壳不知去了哪里,他此刻像个孩子般手足无措。
“你不知道……”夏明修低了头,突然笑了两声,这个笑得很奇怪,在我听了仿佛是他在嘲笑洛予辰一般,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他就突然又想起来一般匆匆抓起洛予辰的手机。
他打给我,理所当然地提示关机。
然后他又拨了方写忆,却一次两次地被掐掉了。
方写忆掐洛予辰的线,可以理解。
其间洛予辰就像傻了一样,在那里站着,样子很让人担心。幸而他很快恢复了镇定,在夏明修披上衣服作势准备出门的时候把他拉住了。
这种时候最紧张我的居然是夏明修,我虽然对于他的高尚人格很感激,同时也觉得很讽刺。
“你不担心肖恒吗?我现在去公司问方写忆……”夏明修解释了,继续穿鞋准备走。
“他没关系的。”洛予辰拉着他说。
我还没对他这一句“他没关系的”做出适当的评价,夏明修就先天下之忧而忧了。
“没关系?”夏明修猛地挣开他,倒退两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没关系?骨髓是什么东西!肖恒为什么要那种东西!他为什么突然走了,为什么突然把公司给方写忆了?你在这满不在乎,非要等到出事才知道后悔吗?”
夏明修说的话砸得洛予辰有些发懵,僵硬地站着眼睁睁地看着夏明修摔门而去。
然后他就那样一直僵硬地站着,发呆,好久。
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惊讶地发现洛予辰如雕刻般没有喜悲的表情开始逐渐显现出一抹脆弱的茫然。
这个表情我见过,很久很久以前,当我们在医院陪着夏明修的时候,当我们都以为他活不成了的时候,洛予辰就是这样的一副表情,让人分外心痛地为之手足无措,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在旁人看来却完全是让人心惊的欲哭无泪。
自从他离开了足球队,就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很能隐忍的人,外表总是冷酷万分,现在却突然像玻璃面具破了一个缺口,所有的坚强突然瓦解。
我知道洛予辰一向骄傲,就是有了天大的委屈,也会以一副强势的面孔出现,自己偷偷舔伤口的时候是不会让人看到的。
只有四下无人时他可以肆意悲伤。如果演电影的最高境界是不哭也不笑,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感觉到你被一层厚重的忧伤紧紧包围,那么洛予辰一定身怀绝佳的演技,因为他忧伤得是那么真实。
是因为我么。
原来对于我,他私下里还是会有一些在意。虽然他并不爱我,甚至厌恶我,却也不能真的好像一贯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无情。
这就足够了。我很满足。
他还有一点点在意我,这对于爱了他一辈子的我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一丝救赎。
夏明修回来得挺晚的,脸色已经不是出门时候的惨白了,但是神情还是很暗淡。
我非常的想不通,他干嘛如此紧张我。做戏的话他也该做足了,更何况洛予辰根本不领他的情。
因为洛予辰的关系我和夏明修也算是熟人,大家经常一起出去喝酒唱歌。生前我并没有对他很恶劣,但是也没有很友好──我的态度很明确,我带他玩完全是看着洛予辰的面子,“朋友”的位置,绝对没有留给他夏明修的一席之地。
洛予辰自从夏明修进门后又变回了冷酷冷淡的样子,夏明修不开口,他也不主动问,但实情是洛予辰已经明显败下阵来,明明装作漠不关心,却无法掩饰地用余光偷看着夏明修的一举一动,似乎想从其中探究点什么。
从夏明修的表情看得出他没有心情和洛予辰玩这种游戏,却也故意无语,还有着一点咬牙切齿的幸灾乐祸在里面。这种咬牙切齿的幸灾乐祸让我非常不安,我很担心方写忆已经告诉他了全部真相。
我不想洛予辰知道我已经死了。
之前不想让他知道,是考虑他和夏明修的关系可能会因为中间横着一个死人而遭到打击;现在不想让他知道,是我担心他。
生前我虽然不认为我死了之后洛予辰会仰天长笑三声从此皆大欢喜,也觉得他终于少了个包袱多少会轻松些,有点良心的话或许在今后的漫长幸福人生中偶尔闲暇之余对我这个他洛大帅哥旅途中不小心践踏了的一株小草愧疚这么片刻几秒。
然而在夏明修出门之的那几十分锺,我不能确定了。
说我自命不凡也好,一厢情愿也罢,我觉得洛予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在乎我一点。不管那种在乎是厌恶也好是怨恨也罢,我不希望我死之前放不了手,死了之后还扰乱他的心思。
两人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最终是夏明修打破了平静。他摔了一只玻璃杯,应该是无心的,却表现得好像借题发挥一般。
我非常希望夏明修能够现在突然消失,我不想看到洛予辰知道我死掉的表情。
12
构想过他知道我死掉了的时候的样子,当时觉得是不管他会替我难过或者不会,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现在他如果表现得无所谓,我反而也不会特别计较了,我就怕万一他会难过,那样我看不了,一刀我割的是自己,就是为了他能好,没想过要他难受。
突然觉得世界上要是能从来就没有过我这个人就好了。
“肖恒一向很健康的啊……”夏明修说,说完眼睛居然红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了?”洛予辰问。
“……白血病,”夏明修捂着眼睛说:“这是什么概率,我一辈子身边就一定要摊上几次这种事么?”
我呆了一下,原来方写忆没有告诉他我已经死了,而是把我得病的事情告诉了他。这个……总不是最坏的结果。
答应过我不会告诉他的,之后方写忆可以再放出消息说治好了,然后就当从此之后肖恒和洛予辰一辈子都再也没有遇见就好。
他应该也不会有太多怀疑,毕竟人一生中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的老朋友、老情人太多了。有的时候甚至得到七老八十准备见阎王了,才突然记起:“嘿,当年那个家伙好像从我二十岁之后就没见过了,不知道还活着没有。哎呀,已经六十年啦,觉得没多久不见啊,原来已经这么久啦……”
夏明修毕竟是过来人,知道什么是白血病,他知道它又多恐怖,知道要有多少毅力多少坚强才能抗过来。
他不知道的是我哪里有他的半点顽强,这个病就是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洛予辰站着,没有表情,没有反应。
他遇到突如其来的事情的时候向来都是这样,夏明修却好像把他这种态度理解成了没有感想的意思,他愤怒了,直接踢开横在他们之间的茶几,冲过来抓着洛予辰晃啊晃。
“你有点反应啊!你难过吗?还是高兴啊?你说句话啊!”
我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夏明修这句话可以有两种理解方式,可以理解为他在因为洛予辰担心我而吃醋,但更像是在为我不值。
怪不得他们俩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时候,我总在内心深处觉得“看上去很美”,却总有点不对劲,怪不得他不惜三番两次脑子进水触怒洛予辰,却总是在帮我讲话。
因为他确确实实毫无掩饰地在为我不值,他此刻的语气和立场,完全不是以洛予辰的情人的身份,他好像一个夹在我和洛予辰中间的朋友一样,通览全局之后替我打抱不平。
此时此刻就更为明显,夏明修完完全全把自己定位成了“局外人”,很真实地在痛恨洛予辰对我的绝情,很真实地在担心我,替我不值。
我开始觉得有些虚弱,很多事情都和我之前想象的不一样,很多事情我好像根本还没弄明白──起码夏明修现在的言行举动是我完全没有预测到的,对我和洛予辰之间尚有的一丝联系的奇怪地纵容和对那个很不招人喜欢的我的诡异的友好。
洛予辰被夏明修晃了半响,才好像恢复了一点神智,然后他一如既往地实际,一针见血地问:“那S中心医院找到适配骨髓的事情,你告诉方写忆了吗?”
“我当然说了。”
“那不久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洛予辰舒了口气,轻松地甩开夏明修,自己又弄了弄领子,在沙发上坐下。
夏明修显然对他这样轻松的反应很不满,但一时又找不出什么道理来反驳,噎在那里。
“你……不去问问肖恒本人?”夏明修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终于又恢复到了那个正常的温文尔雅的夏明修,也在洛予辰身边坐下。
“有什么好问的,”洛予辰说,大概怕夏明修又凶神恶煞地蹦起来,于是讪讪加了一句:“电话打不通。”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肖恒一定很害怕,”夏明修轻轻地自言自语道,我看见洛予辰的脸色难看了一分,然而夏明修并不罢休,他转头看着洛予辰突然放了句狠的:“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得病了才搬出去的。你对不起人家。他要是就这样死了呢?”
杀人于无形,洛予辰脸立刻彻底黑了。
可是我介意的问题又出现了,夏明修的用词是“你对不起人家”,而不是“我们对不起人家”。无论如何他应该有这个自觉,把我赶走的人是洛予辰,抢走洛予辰的人是他。虽然洛予辰喜欢他并不是他的错,他喜欢洛予辰也并没有不对,但是客观上也要讲个先来后到,洛予辰是我先喜欢的,也是答应了做我情人的,两个都对不起我,才是事实。
他又一次地退一步海阔天空般地把自己置身事外,而且对洛予辰之于我的不公平横加指责。我很费解。
第二天洛予辰的新专辑拍宣传写真的时候,就比较像场灾难。这次专辑是特别决定在明年情人节当天发售的,其实这种做法很有创意,不仅避开了发片的旺季,而且情人节没有男朋友一起过的女孩子们能拿到超级偶像的新专辑,心情应该也是比较好的。正是基于这种主题,这张情人节专辑里几乎都是些很有节奏感的动歌,不至于让人一个人待在家里听着CD触动回忆狂哭。
但是当洛予辰穿着几乎从来没穿过的金色西装在镜头前应该给出甜美微笑的时候,他笑不出来。
他一贯拍照臭着脸都可以,但这次宣传效果要的是“甜甜的情人节”,不笑不行,可是无论工作人员好说歹说,洛予辰就是面无表情。
旁边有个小跟班出了主意要他们拉正在同一楼层客串走秀的夏明修来一下。虽然能想到他们俩是那种关系的人算少数,但是谁都知道两个人关系铁,而且不是瞎子都看得到每当夏明修在场的时候,总是冷若冰霜的洛予辰就能冰消雪融。
这本该是个明智的主意,可是大家失望地发现今天夏明修也对洛予辰起不了作用。
正确的说,是夏明修来了,看来一眼洛予辰,二话不说又走了。
旁人都不明就里,于是公司里两大明星亲友冷战的流言四起。
洛予辰一向任性,不顺着心情的事情做不来,工作人员们努力了一整天只好无功而返。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事影响了他的心情。
13
我死的时候没想到那一通医院的电话会打到家里来,结果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本来应该很简单才对,我们分手了,洛予辰和夏明修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叫肖恒的人。
在停车场,洛予辰坐进车里,却没有发动。
我以为他等夏明修,但是记得夏明修说过他今天晚上不能回去了,小路的“盛夏之风”在L。A有几天的活动,夏明修作为代言模特儿自然要和小路一起在大洋彼岸繁忙。
不知道小路会不会有什么挖墙脚的举动,难说。
我很快顺着洛予辰一直凝视的方向看到了他正在等的人。
方写忆和他的银色奔驰。
洛予辰下车向他走过去,方写忆却貌似早就有所准备,优雅地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