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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天纵1931-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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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威心下一凉,坏了,定然是事情败露了,三叔公知道他取了五十万去买飞机。

“一千万呀,一千万?你个畜生!败家的孽障。”

两枚裹着授权书的菜薯章被狠狠扔到汉威脸上,三叔公指了他的鼻子骂:“你说,你自己看,你把这些钱都提走是做什么了?”

一千万?我就动了五十万,汉威心中纳罕。

“汉威是要救国买飞机,汉威~~”

三叔公一阵剧咳,一口鲜血喷出。

看着那改过的授权书,汉威腿脚一软,险些瘫跪在地。一头冷汗,这怎么可能,这授权书上明明写了一千万。

“我们打电话去同杨老先生确认,可惜杨老先生熟睡没法接电话。授权人带了授权书而来,我们也没道理不交付这笔款项。就发电报通知国外银行将这款子按要求拨给了沃特先生代表的公司。”

汉威听到这里彻底失望了,骗子,他竟然遇到了骗子,还是蓄谋已久的外国骗子。

三叔公清晨当然无法接电话,为了让三叔公能熟睡避免节外生枝,是他往三叔公的水里下了安睡药。

汉威转身就向门外冲去。他已经无暇去担忧那场难逃的毒打,或许三叔公还会要了他这个孽障的命,但他一定要把那笔钱追回来。

副官层层戒备的堵了门口,汉威猛的转身,愤恨焦急的目光射向大哥,跺脚嚷道:“你看笑话了,你可以打死汉威,没关系,汉威认了。可你必须放我先去追回那些骗子!他们手中的款项还有民众募捐的‘航空救国款’!”

一路上大哥沉默不语,全城已经戒严,此刻汉威才看出军队的威力。

车停在了汉威经常同学生联会代表们开会的小阁楼,守在门口的郑警探一身便衣过来说:“杨司令,就是这里。电波信号很强,又突然消失了。”

军警们的突然闯入,学生联会的骨干们都诧异的望着满脸是泪的汉威。

“军队又来残害爱国学生了,同学们,拼了!”方文娉大叫一声向阁楼上冲去。

郑警探掏枪冲上几步拦住连踢带抓的方文娉,于是阁楼上的一层板子被打开。

汉威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阵愕然,就听一声枪响,阁楼上一滩血迹喷洒在发报机上,方文娉的舅舅自杀倒在血泊中。

“军警杀人了!”方文娉还在混淆视听,汉威眼中喷着怒火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特务间谍!”

“岛崎文子小姐,你终于露面了,‘西京’这个日本特工我们追寻了很久。”,一身中山装的郑警探得意的说:“我是东北军特工科的,从东北追你到西京,又追到龙城。你的同伴,那具梅花纹身女尸-‘龙城’良知发现,自杀示警;我们终于抓到了你,二十岁的日本特工岛崎小姐乔装卧底装成十六、七岁的学生骨干还真像。”

惊愕吞噬了泪水,这一切的突变太紧张,如晴空万里忽然暴雨漫天。

“你这场戏设计的很巧妙,釜底抽薪竟然就蒙混过了我杨汉辰的眼睛。不过你也棋错一招,你们携款逃窜的那架邮政飞机已经在上海被扣留了。”

看了大哥汉辰语气从容,似乎对一切了如执掌。

汉威长舒一口气,大哥的意思,是不是暗示他,那些坏人被抓到,钱款已经被追回了呢?

“西京”、“龙城”,汉威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大哥上次被何文厚总理怀疑时,西京方面曾说截获过一封电文,内容是:“龙城叛变,西京危险,东北平安”,难道这是特务的代号。

郑警探,这个同他说笑逗闹一同查案的郑警探,原来是东北军的特工。

方文娉发出一串冷笑,用袖子揉揉笑得流泪的眼睛,就听郑警探喊了声:“拦住她!”

方文娉已经将临别的微笑投给汉威,贪恋的目光在汉威隽秀的面颊上停留,喃喃说:“小可怜,真美~不忍心伤害你~”

瞬息间,方文娉嘴角边留出白沫,倒在地上,一声巨响,黑血从鼻孔流出。

郑探长拉过汉威说:“别过去,她服的是剧毒。日本特工人员在行迹败露都要服毒殉国。”

“郑长官,好了,用电台和破译的密码发了假电文给对方。”阁楼上下来的特工人员报告。

第二卷壮志凌云7输的勇气

更新时间:2008…9…1415:28:58本章字数:4540

讥讽、嘲笑、怜悯、痛惜的目光从各个角落穿梭射来,面对众人的指责谩骂汉威几近崩溃。眼前他就是一个孤臣孽子,一事无成的废物。

破获了如此重大的间谍案,大哥火速同郑警探撤回司令部,临走在汉威身边低声说:“回家去候着!”

家?那个气派的杨公馆还会再是他杨汉威的家吗?

这些日梦里,他曾梦到雷雨交加的夜晚抱了虎头枕赤条条的往哥哥被子里钻,一梦醒来却原来滚落在地上抱着自己的睡鞋。他曾怀念胡伯对他的骄纵,薛妈炖来鲜嫩的水蛋,还有大哥揪了他的小耳朵按在案子上抄写那枯燥烦人的《曾文正公家书》。

本以为做出几件令大哥刮目相看的漂亮事能以成人的身份衣锦还家,却原来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流民营福全哥家的砖瓦房里,汉威静静的坐在一条小木凳上,低头不语,伤感的泪扑嗒嗒落下。

“三儿,你大哥又欺负你了?”,大娘用皮肤褶皱干涩的手背为汉威揩去脸上泪水。

汉威摇摇头,抽噎说:“娘,乖儿闯下大祸,乖儿再也不敢回去了,也没脸再回去。娘收下乖儿,乖儿去卖烤菜薯。”

李老爹在门槛上磕磕烟锅说:“看你大哥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后生,不像不讲道理的人。这孩子犯再大的错,父母恨的牙根痒痒,这心里也是心疼偏护的。三儿,你要是想呆就在这里呆几天,不过还是要通知你家里,别让你大哥着急。”

汉威哭着摇头,他当然不肯,他但愿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一切都不是真的。

“别逼孩子了,不回去,我们乖儿就不回去了。乖乖,今天是五月初五端午节吃粽子,明天五月初六是乖儿的生辰,娘给乖儿下长寿面吃。”

“哇~”的一声,汉威哭得像个孩子,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他就要虚岁满十六岁了。杨家的孩子从来不过生日,可每年生日大哥对他都是极其优待的,犯了再大的错,大哥恨得咬碎钢牙也不忍挥起硬硬的拳头。

可如今,汉威根本不再想能得到哥哥的原谅,他满心的骄傲、自尊都被可恶的日本军国主义骗子践踏得尘飞烟散。

“福全娘,有客人找。”

门外进来的竟然是露露姐,露露一身朴素的条格半袖旗袍,清雅得没有戴任何首饰,头发盘在脑后斜插了朵栀子花,笑盈盈的喊了汉威说:“小弟,你果真在这里。”

汉威猜测,一定是魏云寒告诉露露说他上了福全哥的车。

“太太是?”大娘试探问。

露露姐一句大言不惭的回答吓出汉威一头冷汗:“大娘,小弟在这里多亏了您照应。我是他大嫂。”

幸亏玉凝姐姐不在,不然醋海翻浪呀。

“他在门口等着你。”露露姐低声耳语,汉威诧异的望着她,大哥来了,只不过怕被流民认出,不知道躲在了哪里。

“你等等,我去解个手。”汉威揉揉眼缓缓向后门而去,穿过排排平房从后门逃逸。

他不能回家,手拥巨款时都不肯回家,一心想做出番轰轰烈烈的大事给大哥看看;如今一文不名就更不会回杨家自取其辱。

黄龙河边,水流潺潺,汉威坐在青石上,满怀愁烦却如流水一般绵绵不绝。

“你还想逃去哪里?”汉威心里一惊,缓缓回过头,大哥高大的身影立在他身后,遮住了灼目烈日,垂眼蔑视着他。

汉威擦了把脸上的泪,立起身,仅存的骄傲促使他慨然说:“汉威不想躲,也不会再回杨家,就是讨饭饿死也不回去。欠杨家的钱,汉威会自己努力挣回来还上!”

“靠讨饭讨回一千万?”大哥嘲讽的笑,“大哥等不到你靠讨饭、卖烤菜薯挣到这一千万那天了,现在就擒你回去,打烂骨头也能榨出二两油,一身血肉也值两个钱。走吧,男儿大丈夫,敢作敢当!”

“谁个怕了?”汉威自尊心被侮辱般昂起头,不就是一死吗?也值得去躲。

客厅里弥漫着凝重的气息,汉威目光呆滞,怅惘若失地跪在客厅中,欲哭无泪。

窃窃私语声伴着大姐肆无忌惮幸灾乐祸般的叫嚣:“听说当年袁大总统的二公子去上海滩十里洋场玩一次就花掉60万,气得监管他的华总统抡了拐杖要打断袁二公子的腿;胡子卿骄纵,也不过就扔出三十万包个女明星玩玩个把月,给电影公司点脸色看看。想来这些名公子都不如我们乖儿小弟出手阔绰,手笔之大,一下就送给日本人一千万。”

仆人们掩口偷笑,也有人唉声叹气的惋惜。

汉辰故意放重下楼的脚步声,目不斜视,安步当车,围观看热闹的几个下人被一声声震憾的脚步声吓得知趣的散开。

“这回可好了,航空救国,呵呵,救得真好!等到贴着杨家捐赠旗号的日本飞机飞到龙城来轰炸空杨家祖坟时,爹被从坟墓里炸出来该是夸你这个小儿子懂事孝顺,知道请他老人家从棺材里出来透口气呢?还是该后悔得骨灰都要冒烟,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不上进的东西!”

大姐忽然敛了笑意,一脸狰狞,骂骂停停的在汉威面颊、臂膀,后背上挥舞着“鸡爪功”掐拧。

“大姐!”汉辰拦在大姐和小弟汉威之间,杨家一家之长的威严集聚在不怒自威的眼神上,凝肃阴冷的脸色寒气夺人。

玉凝小心的陪了笑脸拉劝着大姐不要同小弟计较,毕竟威儿还是个孩子。

倪尔杰却在一旁怪腔怪调的奚落说:“姐夫调教有方,威儿小弟才如此‘小心谨慎’。怕尔杰我送上门介绍的商家吃回佣贪点蝇头小利,却心甘情愿把千万资产拱手送给日本人,哈哈,真有趣了。”

汉威一腔屈冤无处诉说,没想到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忙于躲避倪尔杰那些奸商的揩油,却不防抬脚才躲开泥坑,却一脚误入沼泽。

汉辰余怒未消,傲然的扫了眼肆意泄愤的倪尔杰,他几天前曾警告过内弟尔杰休想耍花样觊觎汉威手里的巨款。

“你有本事接着去外面疯野去,继续去卖菜薯吧!你还有脸回来,有点臭钱就六亲不认的往外跑,输得裤子都快没了再回家腆了脸装少爷来。你还有没个脸,你说!”大姐边骂边气,揪扯着躲在汉辰身后的小弟,在汉威腿上一阵猛掐。

“闹够了没有!”汉辰忍无可忍的一声怒喝,四下鸦雀无声。

沉寂的客厅里,这一声发自肺腑的怒喝声遏止了流动的空气,风掀窗幔的响声都那么清晰。

汉辰下颌微扬,唇角凝笑,牙关里迸出平静而冷傲的言语:“你凭什么对威儿指指点点,威儿起码比你那几个孩儿强上百倍!威儿没去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庸庸碌碌,也没出去仗势欺人惹事生非败坏杨家门风。平心而论,同龄中小弟当属人中翘楚。平日汉辰教训他,不过是希望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杨家的‘人中美玉’。那些被小弟踩在脚下遥不可及只能抬头仰视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评点小弟的高度?街面墙角遍地瓦砾垃圾都要出来妄议玉石的瑕疵,不觉得荒唐可笑吗?”

汉辰讥讽的目光巡扫客厅周围所有驻足窥视,满嘴唏嘘议论的下人,嘲弄威慑的目光最终锁住倪尔杰的眼,暗示他不要再信口开河,自取其辱。

汉威缓缓抬起头,压抑在心头的泪水终于汹涌而下,哀哀的轻唤了声:“大哥,哥哥~威儿是想~~是想成就番事业,证明给大哥看看的。”

跪在汉辰脚下的汉威紧紧抱住了大哥的腿,额头在大哥腿上紧紧蹭腻,这是他头一次听到大哥对他的肯定,头一次知道他原来是哥哥心头一块儿精心雕琢的璞玉。

大哥骂得没错,从储姐夫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女,到玉凝姐姐的弟弟尔杰,都是十足的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寄生虫一般的人物。

倪尔杰面红耳赤,知趣的缄口不言;倪玉凝也羞红了脸,扯扯疯狂捶打着汉辰的大姐凤荣,示意她息怒。

“威儿,站起来!”汉辰忽然一声断喝,“站起来!哭什么?”

汉辰的嘴角抽搐,毅然的目光鼓励着缓缓起身抽噎着的小弟汉威。凝望汉威一脸清泪,俊秀的小模样哭得令人怜惜,汉辰沉吟片刻,说出令汉威铭刻一生的话:“杨汉威,就是输,你也要输得像个男人!”

声音不大,却如阴沉天空中滚过的一声闷雷振聋发聩,满厅肃静。

“大哥能容忍你这回犯下的错误,毕竟你面对的不是一个简单平常的骗子强盗,是直面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强盗国家;但大哥不能容忍你的颓废,你的眼泪,你的软弱,这不是杨家男人应该有的,站起来!”

“是!大哥~”汉威喏喏的应声起来。

“大声!”大哥提高语调,汉威朗声应答:“是!汉威明白!”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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