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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里这些天不见天日,突然出来走动。还真觉得另外一番天地。”胡子卿倚着露台边临水望月,金黄色的月亮边斜挂一抹轻云,一池清水里摇着金黄色地倒影,波光荡漾,月影时整时碎。水边满是花香树影,衬托得月夜颇是另一翻情调…
“‘玉宇无尘,银河泻影,月色横空。花荫满庭。’如此妙绝雅致的景色描述总在戏文里听。今天却是一见了!”胡子卿不无感慨。
汉威本想提醒大哥早些回去。虽然潘家要唱通宵的堂会,但毕竟子卿哥大病初愈不宜熬夜。
胡子卿却是打过吗啡后兴致盎然,似有说不尽的话对汉辰说:“我前些天痛骂过小盟一顿。”
又扫了眼许凌傲说:“当然还有小九。”
许凌傲垂下头,怏怏不乐。
“可能我那天身子不爽,火气是大了些,可是你们两个小家伙也太不知道进退了。”胡子卿对凌傲说,但目光却是看向汉辰。
汉辰笑了说:“不用看我。他们两个如今是你胡长官的手下,如何教训你说了算,汉辰是不插手了。”
胡子卿这才释怀一笑说:“其实也不怪他们,我何尝不想打一仗?可是这口气是咽不下也要咽。近来每周日本人都要在东北进行军事演习,先是在郊区,后来逐步到城市,然后有意挑衅炸死炸伤平民,前些时候还在我司令部门口进行军事演习。简直是流氓无赖!”
胡子卿捶了栏杆怒骂:“上周日本人在东北航校外挑衅。在那里军事演习,我不是病着呢吗?那边的事给老叔胡飞虎照应,我老叔下令按了中央指示。不许抵抗,让日本人去闹,不给他们扩大事态的借口。可这两个小的,真有他们地。”
汉威听得入神,起先是愤怒,不明白日本人既然都骑在脖子上拉屎,欺负到家门口了,为什么不打呢?又听胡大哥话锋一转,说到了九表哥凌傲和小盟哥对抗日本人,兴致一下子来了。
胡子卿抿了口茶润润嗓子讲述:“关东军地军事演习是每天白天来,下午走,在航校门口向院内放枪,在院外扔手榴弹还炸毁了围墙。小盟和小九这两个小子,哪里来地这些鬼心思,私下里调动了十架飞机,去装上了一桶桶大粪,就在航校门口那片日本军队演习糟蹋的农民高梁地上空洒下,浇得那些日本兵狼狈不堪惨不忍睹。高粱地旁边有个灌用的蓄水池子,这池子里也被这些混帐扔进了一筐筐的水蚂蟥,这些来挑衅演习的日本关东军被洒了一身臭粪跳进去洗,被咬得哭爹喊娘。关东军司令气急败坏来找胡飞虎抗议,这一查查到了他们两个,小盟回话说,他们正在用飞机帮驻地边的高粱地施肥,怎么想到庄稼地里有大日本皇军?气得关东军司令跳脚大骂,又哭笑不得。”
汉威忍不住嘎嘎的笑出声来,任大哥如何瞪他也止不
,一想到浑身屎尿地日本强盗就想笑。
“还笑呢!你们可倒好,惹出了事都不记后果。飞虎老叔气得要严惩他们两个,幸好我那天头脑还清醒,知道了这个事,给求了情才饶过他们。若是我还是昏迷不醒,怕是这两个混帐东西指不定如何处置了。”胡子卿哭笑不得。
许凌傲终于开口说:“胡司令,若是胡司令能允许弟兄们还击,那些小日本,凌傲保证把他们炸出东北滚过海去!”
胡子卿无奈苦笑,摆摆手说:“你们两个小迷糊,你胡大哥是咽得下恶气的人吗?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大局。上次万宝山日本人蒙骗了朝鲜人,挑起中韩事端,何总理就亲自发电报来训示我要克制。两国战事一起,那是劳民伤财的大事,如果能在小范围内商量解决,就不要扩大成战端。就在你们惹出这件事后,上周何总理亲自坐火车去石家庄喊我过去一见,就在火车里一再告诫我要忍耐,等待时机。他老现在忙了去九江誓师剿匪,要求东北同仁一定要克制。不能此刻内外夹击,中央就不堪重负了。待剿灭了赤匪,再集中力量去抗日。”
“为什么不能先抗日,再剿匪?”凌傲不服的逼问。
“问得好,我也是这么问。老头子一句话就把我撅回来了。他说,赤匪是心腹大患,日本人是肌肤上的癣疥,不会致命,你说先治疗哪个?临了给了我一句,‘不要惩一时之义气,率性误国!’”
一阵沉默,汉威虽然对何总理的谬论深感不平,但也对子卿哥近来的“懦弱”有了新的了解。
胡子卿揉揉太阳穴说:“乏了,真乏了,这些天总想睡,索性睡下去不要醒了。这一大摊子家业,我从来不想接,现在是这包袱想卸也卸不掉,费力不讨好,还招惹四处地骂声。米勒大夫几次劝我出国去戒毒养病,你看我哪里走得开?”
正说着,副官引了魏云寒过来,满园香风送过,魏云寒一袭长衫衣襟飘摆,带着一副超尘之气。
“小魏,小魏,我本是要走了,却被一只臭虫缠住了脚,这也好,正巧借了老潘地风水宝地同你们赏月。”
汉辰打趣的说:“你如今夺魁成了武生泰斗,大喜事还没有请客呢。什么时候做东请我们吃饭听戏?”
魏云寒抿嘴一笑:“做东请吃饭怕是杨司令根本不再乎,山珍海味满汉全席吃遍的人总不会喜欢我们这小人物吃地豆花点心;若说是唱戏,司令现在可以移驾去后园戏台,杨司令点什么,云寒以定奉陪去唱什么。”
“呵呵,说得轻巧,你不怕小杨点你去唱《盘丝洞》,去演那蜘蛛精?”胡子卿说罢自己先坏笑起来。
魏云寒也不同他认真,只是说:“杨司令是正经人,这种戏他多半不会点,若说是胡司令,还真保不齐。”
“好呀,小魏,你骂人不吐脏字,看我腾出手来收拾你。说罢,怎么向我赔罪?”胡子卿佯怒道。
魏云寒眼眸中灵光一闪,半含调皮说:“这请客本是应该的。这些年多蒙二位司令提携照顾,云寒无以为报,若不嫌弃,云寒改日备下薄酒,请二位小酌畅饮。”
正在说笑,汉威就见一个人提了长衫一路小跑的过来,喊了魏云寒说:“小魏老板,你果然在这里,那边等了你去上戏呢。”
魏云寒忙告辞起身,胡子卿还不依不饶的说:“小魏,明天,就明天你请我们好了。”
魏云寒走了几步扭脸一笑:“全凭胡司令定夺吧。”
“明天我不行!”汉辰忙说:“明天冯老请吃饭,我要带了汉威和凌傲去冯家赴家宴。”
第三卷10章借酒浇愁
更新时间:2008…9…1714:50:56本章字数:4169
色不早,子卿早已离去,汉辰也要带了汉威离开。
汉威央告再三,想听小艳生的戏,许凌傲也帮了求情。汉辰也没过多约束他们,难得小弟能来趟北平,也就任由他无拘无束的放任一次。
魏云寒的戏果然演技精湛,而且一丝不芶,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刚柔兼济的美不胜收。
站在四张高叠起的桌上,脸朝里背朝观众,一个“燕子投井”,离地三尺一个“云里翻”,脚踏实地,上身不摇,下身不晃,赢来一阵喝彩。
汉威正在后台四处找寻小艳生,才下了场的魏云寒却拉了汉威在一旁轻声说:“汉威,求你一个事儿,怕如今就你能帮忙了。”
魏云寒紧张的扫视四周,没人留意他们,才低声说:“我表姐露露来这里了,是潘军长请来的。她本以为梁碧盟会来,却没能见到。她喝得多了些,刚在外面吐了,我扶她在露台那边的亭子里歇着呢,你看能不能送她回家。我怕她醉得糊里糊涂的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吃了亏。”
汉威迟疑,他知道小盟哥和露露姐姐生分了,他大概知道一些,但也不十分清楚露露姐和小盟哥间发生了什么。但今天露露姐解酒浇愁,要他当护花使者,汉威一想,也只能答应。毕竟他去送露露怕是最保险的,而且大哥也不会多心。
汉威和凌傲按了魏云寒的指点赶去了后花园露台旁地那个亭子,见一个清秀的身影背对了他们。如风前柳一般摇摆不定,面对了一池湖水仰头望月。
月色清辉下,露露扶了栏杆缓缓转身,看了汉威一阵痴笑问:“怎么,他还是躲了我不见?”
脚底如踩层云般,露露摇摇摆摆的走向汉威,一个踉跄跌进汉威的怀里,又一把推开汉威说:“你不是。不是!Eddie。了?你去哪里了。你别扔下我。”
说罢放声大哭。
汉威和凌傲都慌了。这深更半夜,若被人见了还不误会?以为他们两只小色狼打露露姐这名交际花的歪主意呢。
汉威哄慰着露露说:“露露姐,小盟哥不是避了你,他真是没来这里,他本是要来的,是大哥逼了他去冯家了。露露姐,你别哭。明天我去帮你喊小盟哥出来。”
凌傲揪揪汉威的衣衫,示意他千万不要乱许诺,可是汉威为了稳住露露,也顾不得许多。
露露醉眼凄迷,弯弯的蛾眉淡扫,白嫩地脸颊带了酒意,绯红粉润。
周身酒气杂着一股淡雅地幽香,一件黑色绣了银色牡丹走了水钻镶边地旗袍裹在身上。衬托出那凹凸有致的婀娜体态。汉威也不由怦然心动。心想难怪小盟哥和露露姐纠缠不清,露露姐果然冷艳迷人。
露露在汉威和凌傲的搀扶下边踉跄着前行,边用吴侬软语唱着小曲。断断续续的,声音娇柔,很动听。
汉威听了一阵,才听懂露露唱得是“章台柳,章台柳!往日依依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这两阙《章台柳》的词汉威曾听过,只是还从没听过这曲,凄婉哀怨,无奈苍凉,纠结了女孩子无限的心事,如泣如诉,催人柔肠寸断一般。
汉威大致知道这词是风尘女人的哀叹身世不幸,期望昔日郎君不弃能重修旧好地词。如今露露唱起来,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汉威和凌傲搀扶了露露上车,但没人知道露露住在哪里。
再问露露时,露露已经醉酒沉睡得不省人事。
汉威心想,这下子糟糕了,他可把露露姐往哪里送?小魏老板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他既不能带露露回大哥在北平下榻的行辕,凌傲哥也不能带露露姐回南苑空军驻地,那可怎么处置露露姐,这简直成了烫手的山芋了。
凌傲开车,汉威同露露坐在车后座。
露露先是靠在汉威的肩头睡,汉威慌得一动不动,那股诱人的暗香就不停的往他鼻子里溜。
不久,迷醉不醒的露露挪动位置,那脸几乎贴到了汉威的面颊上,凉凉地还有一丝潮润。
汉威慌得躲避,露露姐却在凌傲哥一个急刹车下,倒睡在汉威地腿上,而且那一头秀发的头正枕在汉威的腿根。
汉威浑身一抖,尽量避免自己地想入非非,可这狭窄的空间,汉威又无法避开露露,毕竟露露是个沉醉的人。若是露露醒了,怕自己都要被这场景羞得无地自容。
“九哥,想个办法吧!我们总不能在街上遛一夜。不然九哥来陪露露姐,我开车好了。”汉威羞红了脸为难的央求。
凌傲冷着脸说:“想得美,你是小孩子,陪陪露露姐还说的过去,若是九哥搂了露露陪着一路,还怕你小盟表哥活剐了我呢。”
原来这后座上的“好戏”,九哥在前面开车从后视镜中看得一点不漏。
汉威叫苦不迭,这可如何是好呀!
凌傲将车开回驻地,留了汉威和露露在郊外空阔的大路上。
再回来时,凌傲说:“威儿,走!我们去找个酒店放下露露,我打过电话了,碧盟他就来。”
汉威这才如释重负,到了酒店,凌傲吩咐汉威说:“你去开间房。”
“我去?”汉威瞪大了眼睛,他杨家小爷同个交际花去饭店开房间?
“你不去还要表哥去吗?你小,还是孩子,去开房比表哥方便。表哥驻地在这里,惹出是非来不好。”凌傲解释说。
汉威叫苦不迭,这才是引火烧身了。心里不由暗怪魏云寒多事害了他。
背了露露上楼
时,前台的西崽嘀咕说:“现在地阔少爷们,小小年好。这孩子看上去也就十四、五,怎么就找了这么成熟的女人开房了。”
另一个西崽只是窃笑。
汉威暗自生气,难道他如此面嫩吗?十四、五的孩子?这都是怎么弄成的局面。
露露昏昏的在床上翻滚,不时的呕吐,一脸的痛苦,嘴里喃喃的喊着:“Eddie=。小蟑螂。求你!不要走!”
汉威用凉手巾为露露姐冰头。凌傲去了楼下去等碧盟。
待碧盟推门进来时,汉威如释重负地作揖说:“小盟哥,你总算是来了,替你照顾露露姐没什么,可这来来往往地侍者地指指点点,汉威受不了呀。”
凌傲仍是面无表情的推了把碧盟到床前说:“你们两个有话好好说,说清楚。我是要走了。没听刚才在楼道里那西崽说吗‘这小娘们儿够味儿呀,一个人伺候三个爷们儿。’”
看了碧盟狠狠瞪他一眼,凌傲喊了汉威离开。
开车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