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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缓缓驶过她那个青梅竹马家的门口,在西北角的门前停了下来。苏青家的四合院坐东向西,两家大门至上而下一左一右,方向相对门却不想对。老一辈的都喜欢朱红色的大门,四四方方的大院,苏青的外祖父也不例外。才进门,德妈就领着几个婆嫂安置苏青的行李,房间早有留守的人布置好。
小时候每次来这四四方方的大院苏青就很兴奋,隔墙的拱门后总是别有天地,一个套一个的方,被大大的方围住,别提多有趣。后来苏青知道,四合院是中国的传统建筑物,院中的环境封闭而幽静,把外面的纷扰隔断开来,自成一方天地。所以她总是盼望过年放假,因为她能见到最爱的外祖父。
岁月匆匆,院里的植物除了更茂盛一些,似乎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站在花坛边的老人头发已从花白变成了纯白,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些、深了些,高大的背脊也被时间压得弯了些、又弯了些。
苏青眼眶发热,身上的血液仿佛全涌入她的脑袋,让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午夜梦回时,多少次出现这样的场景,她是有多么不孝才会拖着四年多的时间在外头辗转?望着老态龙钟的老人,苏青此刻觉得不管任何事情自己都能够妥协。
刘婉君从背后推了推苏青:“几年不见连外祖父都不会叫了?”
热泪夺眶而出,苏青张开双手朝老人奔跑而去,到近前又收住脚,轻轻抱住老人泣不成声。刘婉君与一众婆嫂松了口气,老爷子可禁不住她的熊抱。
刘长远拍了拍苏青的背脊,也是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刘婉君上前狠狠给了苏青一脑壳,怒骂:“猴儿崽子回来就让外公伤心!”转而又对刘长远道:“爸你血压高,别大喜大悲的……”
苏青听罢立马胡乱的擦擦脸,破涕为笑,声音哽咽:“外公别伤心,我回家就再也不会离开了,今天我给您做好吃的……”
“老爷小姐们还是不要在院子里叙话了,外头风大。”德妈心里也很是激动,但不得不出声提醒。
对于刘、宋两家来说,今天都是个喜庆的日子。刘长远一开心,也吃了两大碗饭。次日一大早,苏青就被刘婉君揪了起来。虽说大院里没什么大事,可院子里的人随了刘长远,早睡早起,天蒙蒙亮就开始了一天的忙活。
德妈是院里的管事,操持整个家里的衣食住行。从很小的时候德妈的母亲便是照顾苏青外祖母的丫头,后来苏青的外祖母去了没几年,德妈的母亲也跟着去了,于是她接起母亲的担子,照顾刘婉君。只是刘婉君不喜这些琐事,刘长远一个大老爷们儿更不可能管,便落在了德妈的肩上。
说来苏青小时候除开刘长远带得多一些,就是她德妈了,说是她一手带大也不为过。刘婉君与苏歆侑婚后两年,便矛盾不断;苏青父亲那方的长辈本就对怀了个女儿不满,刘长远索性把苏青接过来自己带,直到她上了二年级才接回父母身边。
也正是因为如此,父母争吵苏青才能够冷眼旁观。
如今苏青回到这四方的天地,只愿时时能够陪在外祖父身边。其它的琐事,工作,甚至要她立刻和对面的那个人结婚,她也愿意妥协。但有回旋的余地,她也不想葬送自己的一生,外祖父毕竟老了……
“赶紧起来洗漱了,如今你回来得去见过宋家爷爷奶奶,你小时候二老可没少疼你,对你比对自个儿亲孙子还亲。”说到这刘婉君气不打一处来,又狠狠戳了戳苏青的脑门:“我说你这小白眼狼,尽做这些没心肝的事,叫长辈的操碎了心,忒的气人!”
苏青挺着脑门任由刘婉君戳,她的确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她也愿意认错,但是:“嫁人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过去可以,但是先说好不能提指腹为婚的事……”
刘婉君荒唐一笑,这丫头忒的无耻了,这种话也说得出来!白眼一翻笑骂道:“臭丫头还敢讨价还价?你说说你有什么,就接了老娘一副好皮囊,但内里算是空的!原谅你是二老大度,你祖父的交情摆在那里;至于娶你……”
上下扫量一遍女儿,刘婉君不屑道:“人家小轲儿一表人才年轻有为,是我我就不娶。”
“不带您这样的,挤兑我很有趣吗?老拿那些陈年往事压我,如今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您就不能给留点面子吗……”苏青越说越小声。
“面子?老娘的面子都让你丢光了你还想要?!”刘婉君才揪住苏青的耳朵,外间就响起了清喉咙的声音。
“大清早的就体罚我孙女,干嘛呢?!”刘长远的从外间进来,拄着拐杖虎目圆瞪,“我们青儿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怎么就配不上对面的浑小子了?!”
经此一闹,变作刘婉君与苏青跪坐在床上,听刘老爷子长篇大论折腾了好一会儿。
刘长远喝了口茶润喉,皱眉看着床上儿女:“还坐在那里成何体统,大清早的便闹得鸡飞狗跳!”不满的哼了一声,老爷子终于拄着拐杖出了门。
“明明是您让我挨苏青坐着的……”刘婉君边下床边小声嘀咕,苏青忍住笑,把脸扭过一边。
都是四合院,两家的老人脾性又相同,除开布局都是一样的花花草草。虽然过了有些年头,可小时候苏青常常跟在宋轲屁股后面跑,也常常在他家里蹭饭吃。一来二去,这里也几乎成为了她第二个家。流年似水,植物长高了,景致却未变。
不同的是,宋爷爷的大院里有个演武场,里头都是大大小小的木头桩子和靶子,以前苏青最爱跟着宋轲来这里厮混。才这样想着,拱门内就穿出乒乒乓乓的敲打声,刘长远当先穿过拱门,刘婉君紧随其后,苏青犹豫了一秒,也抬脚跨了进去。
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穿着灰色运动长裤,赤着上身空手打木桩;而他同色系的上衣正挂在另一个木桩上。目测了下此人的身高与身形,185+左右,这背影貌似略微有些眼熟……
“小轲儿这身材不错,跟我年轻时有一拼。”刘长远停下脚步道,看了一会儿又继续走。刘婉君实在不愿意打击老人家,您貌似撑顶也就175吧……
苏青摇了摇头并未多想,随着外祖父和母亲穿过游廊直抵正厅。
看着消失在游廊尽头的佳人,宋轲停下动作,狭长的眸子里精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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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仿佛就像过山车
更新时间2014…2…18 15:00:41 字数:3156
“小青儿出落成大姑娘了,我们这帮老家伙看着你们俩孩子从粉雕玉琢的奶娃娃,一点点长高,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宋家老爷子感叹万分,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却只字不言苏青离家出走这档子事儿,两家子人坐在客厅里闲话家常。
苏青羞愧难当,心下又感激不已,宋家爷爷奶奶向来疼她,着实对她不错。
“谁说不是呢,”宋奶奶也开了口,“估摸着是姑娘家长大害羞了,好些年都不上我们这儿了。”
刘婉君有些涩然,苏青的这笔账说到底也是做父母的没有给个好榜样。成天的争吵叫她从小看到大,自然以为婚姻就是那般模样,哪能不怕?好在她这个女儿性子虽刁钻了些,却也是个懂事孝顺的,终究还是回来了。
“我还等着抱曾孙呢,小丫头片子不争气。”刘长远喝了口茶缓道。
苏青老脸一红,低下头去。为什么最亲近的人总是喜欢拆她的台子,大家心知肚明她与宋轲定了娃娃亲,这样放到台面上来讲,让她觉得自己就是案板上的鱼,等着人来宰。
“对了,轲儿呢,客人来了也不出来,忒不懂规矩了。”好半天也不见孙子出来,宋老爷子有些不高兴了。
“哪能啊,”刘长远放下茶杯,“刚才路过院子咱轲儿在打木桩呢,啧啧,那身材真好。”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苏青真的很想死,很想告诉外公‘能不能别在这种场合说这些’,她这个年纪这种身份、最重要的是这种微妙的气氛,老说这些她会无地自容的好吗?
“我们轲儿也是个命苦的,父母刚生下他不多久就撒手去了,以至于他不喜欢说话不喜欢玩笑,成天板着个脸,比我们这群半截入土的老家伙还要苦大仇深……”宋奶奶担忧的皱起眉头,脸上的褶子似乎更深了。
苏青垂着头,长辈们唯一的心愿便是承欢膝下,这是再多的钱也买不来的。如果她和宋轲结婚是双方家长的心愿……苏青叹了口气,她放的下那个人吗?
“不说这些陈年往事,老刘下月初六要过寿辰,再有几个月就年下了。难得两家的人都齐了,这个年必须一起过,人多热闹!”宋爷爷拍拍老伴儿的手背,哈哈笑道。
“爷爷,奶奶,刘爷爷,婉君阿姨,我来晚了。”熟悉的声音传来,苏青条件反射的扭过头,差点没被一口气噎死!
这厮、这厮——
不是竹海听风是谁!
天底下竟然有那么巧的事!
苏青转而想到,她都那么多年没见他,没认出来也是有的。长大了一些为了避免尴尬,几乎没和这个青梅竹马见过什么面。毕竟变化太大,没认出来也实属正常。她都能在游戏里偶遇周雨思的未婚妻,为何不能偶遇自己的青梅竹马……
思及此处苏青赶紧正襟危坐,拿起描青花的瓷杯灌下一大口茶方觉好了点。好在游戏中她用的不是自己的真面貌,这厮应该认不出来……
哪曾想到,宋轲一下游戏就直奔家中,顺道还给刘婉君打了个电话,早就把她的底细摸了个清。可怜苏青蒙在鼓里,后来还因此事追杀了竹海听风两个月,闹得TL里鸡飞狗跳。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两家人用过饭,好在因着宋轲的冰块脸没再起什么尴尬的话题。从对面一句有惊无险的回到自己房间,苏青终于松了口气,这比云霄飞车还猛烈刺激啊,太彪悍了!
翻了个身,苏青瞥见她的游戏登陆器居然在隔间的小屋里。那里光线明亮,雕花镂空的红松木窗外,是茂盛的湘妃竹,小时候苏青就对它们情有独钟,每次回来都要住这间屋子,没想到德妈还记得。
这个隔间本是供夏日避暑的,德妈和几个嫂子收拾了一番,在屋里置了几个红木小几、敦凳;几上摆着时令的瓜果和苏青爱吃的点心。视线透过镂空的窗花,苏青觉得此刻的心情如同湘妃竹上的紫斑,全是泪。
四合院里的每个人对她都这样好,衣食住行样样体贴入微,她还求什么呢?放下纱帘,苏青出了内间,沿着抄手游廊一路走向湘妃竹。早年间还并无多少,许多年过去这竹子已经这般高大茂盛。踏上鹅卵石小路,苏青的手指轻轻落在了竹身的紫斑上。
“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刘婉君在梨花大理石案边坐下,德妈给她倒了杯茶,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您着实不用操心太多。”
拿起茶杯一灌到底,刘婉君叹了口气:“哪能啊,苏青这孩子皮得很,现在倒是听得进一些了。以前不管说什么,她从来都是逆着行,为这事我没少责备她,倒使得我们母女关系变差。”刘婉君自己又倒上一杯,继道:“我还羡慕德妈你,三个孩子听话懂事,早早就成家立业了。”
“这可比不得,我那最大的儿子都三十好几了,我们小姐才多大点。”
“只盼她和宋轲那孩子能早点修成正果。说到底也是自己看大的,好不好心里有数不是?本来以为水到渠成的事,差点让这丫头搅黄了。好在宋家二老并未生气,估摸着这事的意思是看这俩孩子了。”
德妈呵呵一笑,道:“该是自己的怎么也跑不掉,要我说您还是考虑今天老爷吃什么,明天又干什么的好。”
刘婉君沉吟半晌后点了点头:“有道理!”
秋日的中午最是好眠,苏青初初病愈,还是有点嗜睡。院子里逛了一圈回来,一觉就睡到了下午三点。
眼看要到饭点,苏青也不上游戏了,干脆到刘老爷子跟前晃悠晃悠,逗老人家开心。如此想着,苏青起身一番洗漱后,慢悠悠的沿着游廊向北面走。
这些年她放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在外摸爬滚打,虽然像模像样,但也时常愁苦自己一个人生活。节日里万家灯火,她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吃泡面看春晚过来,也是近来生活才稍稍好转。她的小屋虽自由,却难免寂寞孤清。
如今回了四合院无事一身轻,却教她有些不自在了,一整天真真是闲得不得了。
一路想着心事,穿过隔墙拱门苏青便看到刘长远在捣鼓他的花花草草。苏青远远就开了口:“外公,我来帮忙了!”
刘长远抬起佝偻的背,满脸的褶子随着嘴角扬起,让他看上去有了生命力。只是两排显眼的假牙晃了苏青的眼,提醒她时间对任何人都一样残酷。
“青儿你来就太好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