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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启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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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唤,利蒂,”邦纳小姐叫唤道,“我忘了告诉你,警督今天上午可奇怪了。他硬
是要开第二道门——你知道——就是打不开的那道——就是那边的那一道。他寻找开锁
的钥匙,还说门给上过油,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因为——”
    等她看到布莱克洛克小姐示意她住口的动作,已为时晚矣,所以话虽打住,但口还
张着。
    “哦,洛蒂,我真——抱歉——我是说,噢,实在请你原谅,利蒂——噢,天哪,
我真蠢。”
    “没关系,”布莱克洛克小姐说,但她很恼火,“只是我想克拉多克警督不愿别人
谈论这事儿。我不知道他作试验的时候你在场,多拉。您能理解,对吧,哈蒙太大?”
    “啊,是的,”本奇说,“我们不会漏一个字儿的,对吧,简①此处指德国人。—
—译注。
    姨。可我纳闷他干吗——”
    她陷入了沉思。邦纳小姐坐立不安,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末了,终于忍不住脱口
道:“我总是说错话,啊,天哪,利蒂,我只会给你增加痛苦。”
    布莱克洛克小姐赶快说道:“你是我最大的安慰,多拉。
    好在像奇平克里格霍恩这样一个小地方,其实也没有什么秘密。”
    “确实是这样,”马普尔小姐道,“您知道,消息传播的方式恐怕是最离奇的。仆
人当然是一个方面,但也不仅是这样,因为现如今仆人也不多了。还有每天上门干活的
女人,大概她们更恶劣,因为她们到处转,把消息传来传去。”
    “啊!”本奇·哈蒙忽然说道,“我明白了;当然啦,如果那道门也能打得开,有
人就可以在暗中溜出这儿去行窃——只是他们不可能——因为行窃的是皇家游乐饭店的
那个人。或者并不是这么回事儿?……不,我真弄不明白……”她皱起了眉头。
    “这么说事情发生在这个房间了?”马普尔小姐问道,接着又带着抱歉的口吻补充
道:“恐怕您会认为我好奇得无可救药,布莱克洛克小姐——可这是那么让人激动——
就像在报纸上看到的故事——我只是渴望从头到尾听一听,有一个全貌,如果您明白我
的意思——”
    马普尔小姐马上听到本奇和邦纳小姐滔滔不绝却令人糊涂的叙述——偶尔布莱克洛
克小姐加以纠正。
    这当中,帕特里克走进来,温厚地加入了复述——甚至还走到扮演鲁迪·谢尔兹的
地步。
    “利蒂姨妈就在那儿——在拱门的角落里……站到那儿去,利蒂姨妈。”
    布莱克洛克小姐服从了,他们还指弹孔给马普尔小姐看了。
    “多么奇妙———幸运的逃脱。”她喘着气说道。
    “当时我正要去给客人递香烟。”布莱克洛克小姐指着桌上的大银烟盒说。
    “人们抽烟的时候真不小心,”邦纳小姐表示反对地说道,“现在没有谁像过去那
么真正爱惜好家具了。有人把香烟放在这张漂亮的桌上,瞧瞧这儿,烧得真可怕,不要
脸。”
    布莱克洛克小姐叹了一口气。
    邦纳小姐爱惜朋友的东西,其爱之炽烈,一如那东西属于自己一般。本奇·哈蒙一
向认为这是她身上的一个非常可爱的品质,她丝毫没有表现出嫉妒之情。
    “这是一张可爱的桌子,”马普尔小姐很客气地说,“上面这个陶瓷灯多漂亮啊。”
    领受恭维的又是邦纳小姐,仿佛这盏灯的主人就是她,而不是布莱克洛克小姐。
    “很漂亮,不是吗?德累斯顿产的。是一对儿,另一盏我想是在空房间里。”
    “家里的东西放在哪儿你都知道,多拉——或者你认为自己都知道。”布莱克洛克
小姐和颜悦色地说,“我的东西你比我还要爱惜。”
    邦纳小姐红了脸。
    “好东西我的确喜欢。”她说。声音里既流露出抵触又表现一种渴望。
    “我必须承认,”马普尔小姐说,“我也有几件很珍贵的东西一一勾起那么多回忆,
您知道。跟照片是一码事儿。现在人们不大照相了。我喜欢保留我侄儿侄女婴儿时的照
片———还有童年时的——等等。”
    “您有我一张三岁的可怕照片,”本奇说,“抱着一只狐狸狗,还眯着眼睛。”
    “我想您的姨妈有您的不少照片。”马普尔小姐转而对帕特里克说。
    “哦,我们只是远亲。”帕特里克说道。
    “我相信埃莉诺是给我寄过一张你婴儿时的照片,帕特①。”布莱克洛克小姐说,
“但恐怕我没有保存下来。过去她有多少孩子,都叫什么名字,我都忘了,直到她写信
告诉我说你们要来这儿,我才知道。”
    “又一个时代的标志,”马普尔小姐说,“现如今人们经常不认识年轻的亲戚。在
过去,大家庭团聚的时候,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
    “我见到帕特和朱莉姬的母亲,是在三十年前的一个婚礼上,”布莱克洛克小姐说
道,“当时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
    “所以她才会有这么英俊美丽的孩子。”帕特里克咧着嘴笑道。
    “您有一个精美的影集,”朱莉姬说,“您还记得吗,利蒂①帕特里克的呢称。—
—译注。
    姨妈,那天我们看来着哩。那些帽子!”
    “过去我们都觉得自己多么精明。”布莱克洛克小姐叹道,“别在意,利蒂姨妈,”
帕特里克说,“三十年后朱莉娅会无意中看到自己的一张快照——然后还认为照片上的
人不是自己呢!”
    “您有意做些什么?”在同马普尔小姐走回家的路上,本奇问道,“我指的是谈起
照片的事儿。”
    “哦,亲爱的,了解到布莱克洛克小姐过去没有亲眼见过她的两个年轻的亲戚,这
真是有趣……对啦,我想克拉多克警督听到这个会很感兴趣的。”
    
  











第十二章 扑朔迷离



1
    埃德蒙·斯威腾汉姆摇摇晃晃地在碾草坪机上坐下。
    “早安,菲利帕。”他说。
    “哈罗。”
    “你很忙吗?”
    “一般。”
    “你在干什么?”
    “你自己不会看?”
    “不,我不是园丁。你好像是在用某种方式玩泥土。”
    “我在移植冬季的莴苣。”
    “移植?多奇怪的词儿!就像戳一样。你知道戳的意思吗?我是那天才学到的。我
原来一直以为这是职业决斗里用的术语。”
    “你想要什么?”菲利帕冷冰冰地问道。
    “是的,我想见你。”
    菲利帕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希望你不要这样跑到这儿来。卢卡斯太大可不喜欢呢。”
    “难道她不允许你接受花儿?”
    “别荒唐。”
    “花儿。这可是个漂亮的词,它贴切地描述了我的态度。
    敬而远之——但坚定不移地执著追求。”
    “请走吧,埃德蒙。你没有权利到这儿来。”
    “这你就错了,”埃德蒙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有权来这儿。卢卡斯太大今早打电
话给我妈妈,说她有很多蔬菜葫芦。”
    “有好几大片。”
    “还问我们愿不愿意用一壶蜂蜜换蔬菜葫芦。”
    “这种交换根本就不公平:这时节蔬菜葫芦可卖不掉——谁都有一块这样的菜地。”
    “自然啦,所以卢卡斯太大才打电话呀。上一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建议我们
用脱脂牛奶——请注意,是脱脂牛奶——交换莴苣。当时离莴苣上市还早,都买到1先令
一棵。”
    菲利帕没有说话。
    埃德蒙从兜里抽出一壶蜂蜜。
    “喏,这,”他说,“就是我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是广义讲的,相当站不住脚。
要是卢卡斯太大大发雷霆,就说我在这儿找蔬菜葫芦,绝对不要说我跟你调情。”
    “我明白了。”
    “你读过丁尼生吗?”埃德蒙随便问道。
    “不常读。”
    “应该读一读。丁尼生的名声不久就会东山再起。晚上要是你打开收音机,就会听
到《国王的歌集》,而不是没完没了的特罗洛普。我从来就认为特罗洛普的装腔作势是
令人最难以忍受的。可以来一点儿特罗洛普,可也不能老是泡在他的作品里呀。不过说
到丁尼生,你读过他的《莫黛》没有?”
    “读过一次,是在很久以前。”
    “这首诗有点道理呢。”他小声地引用:“‘不完美的完美,冷冰冰的匀称,光辉
灿烂的徒劳。’这就是你,菲利帕。”
    “可不是什么恭维!”
    “不,不是有意的。我猜想莫黛钻到了那可怜的家伙的皮肤底下,正像你钻到了我
的皮肤底下。”
    “别可笑了,埃德蒙。”
    “啊,见鬼,菲利帕,你为什么是这个样儿?你那光辉灿烂的匀称的容貌背后隐藏
着什么?你都想些什么?你的感觉是什么?是幸福、悲惨、惊悸,还是什么?肯定有些
什么。”
    菲利帕平静地说道:
    “我有什么感觉是我自个儿的事。”
    “也是我的事。我想让你说话。我想知道你那平静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我有权利
知道,我真的有。我原不想爱上你,我原想静静地坐下来写我的书。那么精彩的一本书,
全是关于这世界是如何悲惨的。洞察别人如何悲惨倒是非常容易。这全是一种习惯,真
的。对,我忽然相信了这个,在读了伯恩·琼斯的传记之后。”
    菲利帕停下手中移植的话儿,皱着眉头,迷惑不解地凝视着他,“白思·琼斯跟这
个有什么关系?”
    “方方面面都有关系。你要是看了前拉斐尔派作家的作品,你就会认识到什么叫风
尚。他们都那么亲切、满口俚语、快活、有说有笑,一切都那么美好、奇妙。这也是风
尚。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怎么幸福,或者说并不比我们幸福,而我们也并不比他们悲惨。
告诉你,这就是风尚。战争结束以后,我们寻找性生活。现在都变得灰心失意。这些根
本就无关紧要。我们干吗要谈这个?我原本是来谈咱们的事儿的,结果我被泼了一身的
冷水,吓得退在一边。就因为你不愿帮我。”
    “你要我干什么?”
    “说话!谈谈情况。那是由于你丈夫吗?因为你爱他,所以他死后你就把嘴缝上了?
是这样吗?好吧,就算你过去爱他,可他死了。别的女孩也死了丈夫——还不少呢——
有些也爱她们的丈夫。她们在酒吧里也跟别人诉说过,酒喝醉的时候还小哭一阵,然后
等到感觉好一点,就跟别人上床。
    我想这是忘掉过去的一种办法。你得忘掉过去,菲利帕。你还年轻——又极其可爱
——我爱你爱得要死。给我谈谈你那该死的丈夫,跟我谈谈他。”
    “没什么可谈的。我们相遇,然后结婚。”
    “当时你一定非常年轻。”
    “太年轻了。”
    “那么你跟他在一起快乐吗?接着说呀,菲利帕。”
    “没什么可接着说的。我们结了婚,我想我们跟大部分人一样快乐。哈里出生了,
罗纳德去了国外,他——他在意大利被杀害了。”
    “就因为有个哈里?”
    “就因为有个哈里。”
    “我喜欢哈里,他真是个好孩子。他也喜欢我。我们合得来。怎么样,菲利帕?我
们结婚吧?你可以继续做园丁,而我接着写书,假期咱们放下工作去享受享受。用一点
手腕,我们可以设法不跟妈妈住在一块儿。她可以掏点钱资助她具有献身精神的儿子。
我吸收,我写那些讨厌的书。我的视力有缺陷,而且嘴巴说个不停,这就是我最糟的缺
点。你愿意试试吗?”
    菲利帕望着他。她面前是一个个子高挑的年轻人,他戴着一副宽大的眼镜,神色庄
严而焦急。他沙土色的头发乱糟糟的,他凝望着她,目光里充满令人放心的友奸情意。
    “不。”菲利帕说。
    “肯定——不?”
    “肯定不。”
    “为什么?”
    “你对我什么都不了解。”
    “就这些?”
    “不,你什么都不懂。”
    埃德蒙思索片刻。
    “也许是的,”他承认,“可谁又懂呢?菲利帕,我亲爱的人儿——”他打住了。
    顷刻传来一阵哀切而悠长的诉说。
    “黄昏徐徐降临,(埃德蒙诵吟着,可这会儿才上午十一点)豪宅花园里的小狮子狗,
菲尔,菲尔,菲尔,菲尔①,它们又是叫又是鸣。”
    “你的名字不好押韵,对吧?听起来像是《自来水笔颂》。
    你还有没有别的名字?”
    “琼。请走吧。那是卢卡斯太太来了。”
    “琼、琼、琼、琼,好一点儿,可还是不好。油腻腻的琼打翻了罐子——这也不是
婚姻生活的好景象。”
    “卢卡斯太太正——”
    “噢,见鬼:“埃德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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